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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操、”
背後被鉗制他的力量死死抵在冰涼的門上,牆邊的灰塵因為掙紮的動作一下子被激了起來,桌椅和大腿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但也掩不住上方劇烈的交-纏聲。
謝穆然嘴巴上的觸感酥酥麻麻,連帶着整片腦神經都處于極度興奮狀态。
“周……”他企圖避開一點,不到半秒又被按着後腦勺堵了回去,最終只發出了幾個斷斷續續的音節,剩下全部吞進肚子裏。
謝穆然打死都不會想到,他有朝一日能被男的強吻。
他不禁開始回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不可思議的局面。
太荒唐了。
實在是太荒唐了。
而且……這他媽是在學校啊!
力氣的懸殊讓他拼死都沒能掙脫開,混亂之中他一邊大喘氣,一邊狠狠咬破周逸景的唇,鐵鏽般的血腥味兒迅速在口中彌漫開來。周逸景吃痛地松開他,謝穆然就趁這個空當一把将他推開。
“周逸景你他媽犯病了吧,在這兒發的什麽瘋?”
周逸景微微弓着腰,發梢被汗液浸得發亮,嘴角還挂着鮮紅的血跡。
他用拇指簡單揩了下,緩緩擡起了頭。
四目相接的剎那,謝穆然渾身過電般的顫了一顫。
“我從來不把你當家人。”
“……什麽?”
“我們才認識多久?家人?你已經把我當成家人了?你本來就這麽自來熟的麽?‘親情’對你來說這麽廉價?”
接連五個問號,問得謝穆然不知如何作答。
他看不透周逸景心裏在想什麽,也開始懷疑這段時間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他是不是應該不那麽多管閑事,一開始就不該管他,讓他自力更生,讓他自生自滅,懷疑他所有的決策,對周逸景是不是真的有益。
他真的做錯了嗎?
他只是不想看這個小孩再忍氣吞聲,不想看他再受傷。
有錯嗎?
真的是他多管閑事了嗎?
“我是同性戀,我告訴過你了吧。”周逸景撚住他的下巴,指尖的溫度急速下降,“為什麽不離我遠點?”
謝穆然咽了口唾沫,拍開他的手道,“我為什麽離你遠點?就因為你是同性戀?那我和那些對你校園暴力的人有什麽區別?”
周逸景神色微怔,不過很快恢複了原樣。
雖然被男人親是第一次,但好在謝穆然大場面小場面見多了,心态還算穩得住,沒準備繼續跟他瞎鬧。
他整理好淩亂的領口,撣了撣肩上的灰,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對我只是依賴,要是有什麽喜歡之類的,也是你的錯覺。你年紀小,我不會跟你計較。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咱倆該怎樣怎樣。”
“……”
周逸景也是沒想到,有人能做到如此“處變不驚”,被男人強吻了還一板正經地講道理。
正常人早該揮拳頭搗他臉上了。
“你瘋發夠沒?發夠了就跟我回去。”
“……好。”
“嗯,走吧。”
-
夜晚,街上燈火通明。
車行駛在一條曠闊的大道上,暢通無阻。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周逸景一直望向窗外,謝穆然盯着前方握緊方向盤,腦海裏亂七八糟的畫面時不時浮現上來,為此還拐錯了好幾個彎,比平時多了十多鐘才開到家門口。
停穩後,謝穆然拔掉車鑰匙,卻沒有立馬下車的意思。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太離譜了。
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至,連停下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當然,最棘手的,還是周逸景親他這件。
他也不知道在那間教室裏表述清楚沒有,周逸景是不是能準确get他的意思。
車內的氣氛尴尬無比,謝穆然淺淺做了次深呼吸,主動開口道:“對不起,今天家長會被我搞砸了,是我太沖動了。為了不讓你在學校受困擾,我會盡快擺平。”
“我沒覺得困擾。”
“無所謂,只要我在,不管以前有沒有,以後都不會有了,放心吧。”
“你想管我一輩子?”
“有什麽…不能的。”
謝穆然這人向來不鑽牛角尖,周逸景則相反,他不但愛鑽牛角尖,還對人說的每個字高度敏感。
“你不會。”周逸景淡淡說,語氣斬釘截鐵,“我們不是家人。”
“你他媽存心和我對着幹是吧?老強調這個是想幹嘛?因為我不是你家人,就沒資格管你了?我對你還不夠好啊?”
“你不要對我好。”
“晚了,老子想對誰好對誰好。”
幾個戳心窩的字翻來去倒來颠的說,到底想強調多少遍才滿意?!
周逸景閉了閉眼睛,不想再和他理論,直截了當地下了車。
謝穆然沒像以往一樣追上去咄咄逼人,因為剛才發生了那麽尴尬的事,他也實在沒勇氣再多叫喚什麽。
周逸景這家夥很悶,但很有主見,勸誡、說教對他全部無效,只有等他自己悟明白了才能翻篇兒。
倔脾氣,也不知跟誰學的。
也就跟他吧。
沒準他倆還真是什麽遠房表兄弟呢,就身上這股倔勁兒,和他真他媽像。
想到這裏,謝穆然打開車門,抽了根點上。
生活啊,太操蛋了。
煙圈一圈一圈逼近頭頂的月亮,謝穆然向後欠欠身,看得莫名有些出神。
不一會兒,副駕駛的車門倏地打開,周逸景重新坐了上來。
謝穆然扭頭瞄他一眼,不明所以的,“怎麽着,來一起賞月?”
周逸景沒吭聲,謝穆然吐個煙的間隙,兩指間的東西已經被他奪走了。
周逸景學着他的手法夾上煙,咬住他剛才吸過的過濾嘴,借着餘火完成一連串步驟。
謝穆然也不阻止,托腮認真看他表演,“小朋友,你會抽麽?”
還用問。
煙味都嫌棄的人,怎麽可能會。
“試試。”
謝穆然笑了笑,“我記得你讨厭煙味兒,還命令我別抽,為什麽來這出?”
“不為什麽。”
“是哦,我們家小景想做什麽,哪需要為什麽,連強吻都幹得出來,還有什麽你不敢——”
……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自扇嘴巴子吧。
周逸景學東西快,剛開始生疏發嗆,現在也順暢地吐起了煙。
“味兒沖吧?”
“還好。”
謝穆然皺皺眉頭,心頭湧起一股不悅。他搶回煙,扔腳下用力踩了踩,“一天天的不和好的學,別抽了。你還是學生,抽什麽。”
“你今天,不生氣。”
謝穆然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一茬。
成年人敢作敢當。
連肇事者都用于直面,謝穆然作為受害者,沒有刻意回避的理由。
“我生氣?我要生氣早跟你打起來了,還指望我心平氣和和你說話?”
“為什麽。”
“啧,又問,你十萬個為什麽啊,不為什麽。你小孩子不懂事,我能跟着你胡鬧嗎?”
“我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
“你也別把我當小孩子。”
“不是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多啊,不像你了都……不早了,進去吧。”
“別讨厭我。”
又來了。
別字打頭的否定句。
不過和初見時的情境,可謂大相徑庭。
“我讨厭你幹什麽,你怎麽這麽敏感肌啊?能不能正常點……”
“好像不能。”
謝穆然無語了。
跟鑽牛角尖的人,簡直沒法溝通。
“很奇怪……對你。”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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