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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高三最後的時光過得飛快,謝穆然感覺也就是一支煙的工夫,到處就貼橫幅吶喊高考加油了。

以前弄出這陣仗謝穆然一個眼神都不給,但今年不一樣,他家孩子是主角,他能不在意嗎。

從上次海邊到高考的這段日子,說寧靜也寧靜,說不寧靜也挺鬧騰的。

就因為他在小旅館說過會好好考慮,這小子真就只記得這句話,別的都他媽當個屁抛擲腦後了。

具體到行為上呢,包括但不限于把學習場所挪到了他房間,日常穿他的衣服,一到晚上就鑽他被窩,還要抱着他才睡,美其名曰為了高考能超常發揮,需要給他充電。

周逸景第一次來家的那天,謝穆然絕對想不到他還有這麽黏糊的一面。大多數情況下謝穆然都是嘴上抗拒、呵斥、教育,實際上在一個勁的遷就。

沒辦法,他原來這麽叱咤風雲的一個人,到一兔崽子面前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有時候他覺得是年齡差問題,可是他又不喜歡小孩,後來覺得是他自己瘋了,再後來他終于承認,他只是對周逸景有好感而已,無關其他任何。

有朝一日他謝穆然也能被男的蠱惑,嘿呦,不知道他那些狐朋狗友聽了怎麽想。

會讓他在晉北圈再次出道吧。

其實他有數,楊子律在海灘時已經猜了個大概,他也不想過多解釋,更不想周逸景因此遭到什麽閑話,受到什麽傷害。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他對這狗東西究竟有多縱容。

所以,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和周逸景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能讓他反複回味。

“你們這什麽題啊,是人的智商能做的?我怎麽連中文題幹都看不懂。”晚上周逸景坐在他床上刷着模拟卷,謝穆然就靠在他旁邊,拿了本練習冊百無聊賴地琢磨。

“你看的那道很基礎。”

謝穆然不是滋味地咂咂嘴,“不是你什麽意思啊,嘲笑我呗。我都多大了,能看懂就怪了好吧。”

周逸景嘴角挂着淺笑,扭頭瞥了他一眼,“你也不需要會吧。”

就那一眼,給謝穆然迷傻了,他整個人僵硬着,悄悄咽了口唾沫。

原來男生也能笑得這麽好看啊,他那樣想着。

他一直覺得他對帥哥沒興趣,只喜歡女人那種漂亮,現在他才發現大錯特錯了,他壓根不是喜歡美女,純純就是個沒節操沒底線的顏控。

自從經過海邊那一茬,周逸景再也不是那張萬年撲克臉了,人只要一樂意笑,整體的氣質都大變樣了,周逸景也不例外,真是越笑越招人稀罕。

看他那一臉癡漢樣,周逸景都能猜到他在想什麽,于是沒忍住湊過去啄了下他的唇。

謝穆然一激靈,倒是沒再條件反射往哪兒躲,“你能不能專心學習了?不能回你屋去。”

“卷子已經刷完了。”

“那就沒事幹了?錯題呢?錯題本拿出來再看看啊,明天就考了,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

“沒有錯題,看什麽?”

“……”

好,沒事了,學霸的世界他不懂。

“這些沒什麽好看的了。”周逸景轉了半圈,和他面對面盤腿坐着。

他握住謝穆然的手,直直望進他的眼底,“哥,我們的約定,你別忘。”

“我沒忘。”謝穆然說。

“我期待這天好久了。”

謝穆然臉又有點發紅,“周逸景,我說你喜歡我什麽呀。”

“嗯?”

“一開始不是還和我吹胡子瞪眼的,什麽時候開始的?”

周逸景垂下眼簾,“一開始我也不讨厭你。”

“怎麽說?”

“我只是不喜歡和別人走得太近。”

“哦,你嫌我太自來熟了?”

“某種程度上,是。”

“行吧,是哥錯了。所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的臉。”

謝穆然似乎悟出了什麽,會心一笑道,“我的臉是你的菜?”

“……嗯。”

這話可把謝穆然美得,捧腹笑了好幾分鐘都不停,笑得周逸景都有點難為情了,“你怎麽。”

謝穆然逗貓似的撓撓他下巴,“這麽說,你對我一見鐘情呀,是不是?”

“……”

“你也會不好意思啊!”

“…你知道就行了。”

“你演技挺好的,我還真一點沒看出來,以為你天天想殺了我呢。”

“對不起。”

“都過去了,我又沒那麽小氣,我早就不生你氣了。”

“那你現在對我、”

“我說了高考結束給你答複,你就這麽心急?也就三天了哦。”

謝穆然這人賣關子也是一流,他看出來人孩子憋不住想問,但是怎麽辦呢,他就是這麽“壞”。

既然喜歡他,也得容忍他的缺點嘛。

思緒百轉千萬回,周逸景還是把問題憋了回去,只說了個“好”字。

“真乖。”謝穆然笑着揉揉他的頭發,“考試前得有充足的睡眠,既然沒什麽好學的了,你趕緊睡覺吧。”

“一起。”

“真拿你沒辦法。”謝穆然躺倒之後,掀開被子邀請他道,“上來。”

周逸景輕車熟路地鑽進被窩,從後面抱住了謝穆然。

前胸貼後背貼得嚴絲合縫,像是要把他嵌進身體裏。

“別抱那麽緊,我快被你勒死了。”

周逸景選擇性耳聾,反而越抱越緊。

謝穆然接收到他的不安,安撫道,“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你還怕我長翅膀跑了不成啊?”

周逸景沉默少頃,把腦袋擱到他肩上,“嗯,我怕。”

“你就是沒經過社會毒打,等你出了社會,誰還想我一樣慣着你?”

“你會等我嗎。”

“等你什麽?”

“長大。”

謝穆然故意逗他,“不好說。”

“哥。”

“怎麽了?”

“出考場那天,你可以吻我嗎?”

“每天都親還沒親夠啊,夠貪的你。”

“沒夠。”

“哎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謝穆然眼皮終于開始打架了。

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這樣和一個人親昵地貼在一塊兒,蓋着棉被聊着天,悠哉悠哉地入睡了。

曾經的他只喜歡刺激,酒吧,會所,這些場景都比家有樂子,但現在他不這麽想了。

這個空蕩蕩的房間因為周逸景的存在變得不那麽寂寥了,屋內所有的東西都随之變得充滿了人氣,現在的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管他男的女的呢,千金難買爺喜歡。

-

要說高三一年過得飛快,那高考這三天更是一眨眼的時間,快得他連一支煙都點不上。

這三天裏兩人一切如常,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

怕給孩子帶來不必要的壓力,這期間他沒和周逸景提過任何關于學習的話題,從他的表情,也根本看不出什麽名堂。

即使知道周逸景成績很好,他這位大家長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考完這天下午,他把自己收拾漂漂亮亮的,連車都沒開,一路坐公交去的校門口。

門口的家長們有的哭有的笑,穿着都紅紅綠綠的,襯得他一身黑西裝挺格格不入。

等人的時候無聊,他看見路邊一排賣向日葵的,什麽也沒想就跟風買了一朵。

他問為什麽這麽多賣向日葵的擺攤,賣花的喜笑顏開,說因為寓意是一舉奪魁。

也不能說迷信吧,人幹一件大事前,總需要一種精神寄托。就算沒有真的魔力,給一個積極的心理暗示也很好。

那天的太陽就像向日葵一樣燦爛明媚,謝穆然站在樹蔭下,緊盯着校門口的方向。

令人驚喜的是,周逸景是第一個走出校門的。

謝穆然表情一亮,正想過去迎接他,結果被一堆記者截了胡。

周逸景沒有做采訪的心情,他穿過擁擠的人群,徑直向謝穆然跑去。

謝穆然則向他張開懷抱。

炙熱的陽光下,他們用力抱着彼此。謝穆然手裏的向日葵早掉地了,因為他要騰出全部的手來擁抱。

“你真棒,小乖。”

“我能考上。”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遠房表弟。”

依依不舍地松開後,謝穆然捧起他的臉,如約給了他一個吻。

周逸景閉上眼睛回吻一番,問他:“哥,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剛才這個就是啊。”

“耍賴。”

“哦,還非得說我喜歡你?”

“你說。”

“傻不傻,不喜歡我才不會親嘴。”

“你說吧。”

“那你聽好了。”

“好。”

“這段時間我也想了不少,我對你的所有包容,我找不到理由,因為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也不是一家人。所以答案只能是,我喜歡上你了。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想試試,看咱倆到底能走多遠。”

周逸景今天聽聽力都沒這麽認真。

謝穆然見他有些呆滞的模樣,笑得特別得意,“怎麽樣,哥帶你去吃頓好的?”

周逸景興奮得又親他一下,“好。”

-

高考結束後,謝穆然算是正式和周逸景談上戀愛了。

談了戀愛,周逸景是丁點兒都不裝了,逮着機會就對他上下其手,經常吻着吻着就故意把他往床的方向帶。

謝穆然從沒想過和男人談戀愛能這麽火熱,一共談了一個多月,感覺已經把他下輩子和下下輩子的嘴都親完了。

但是像左艾這種東西,謝穆然還始終守着一條防線。

因為周逸景那些小動作太吓人了,他擔心要來真的,他,他撐不住。

畢竟19歲的年輕人,精力可不是他這種老年人能比的……

可是話又說話來,談都談了,他又不是喜歡柏拉圖的人,總得邁出這一步,就是心裏那關還過不去,就這麽一直拖着,拖到最後周逸景也急了,“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做嗎。”

“……出成績,等出成績那天行了吧!考得好了,我就獎勵你。”

呵,他可真是位壞家長,什麽都以高考為情感進展節點。

可是他忘了他家這位本身就是學習怪物,學習對他來說是在容易不過的事了。

周逸景只好憋着一口氣。

出成績那天下午,top2高校的招生辦早早就打到他這兒來了,班主任和教導主任也收拾收拾準備做新聞采訪了,只有謝穆然坐在床上郁悶。

郁悶真的有人能有四科以上是滿分。

草泥馬的。

周逸景這邊挨個把電話推掉,拿着一堆工具來到了他房裏,還很嚴謹地反鎖上了門。

為了足夠完美的體驗感,他提前找了個借口把張媽和管家支走,才安心地上樓找他。

謝穆然掃了眼他手裏的各種不可描述,抓着被沿連連後退,“你,你別過來。”

“哥,大人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我……媽的。”

“為了你,我拒絕了所有的電話。”

謝穆然哭笑不得,“謝謝你,我感動死了。”

周逸景把東西挨個放在床頭櫃,跪在床上擺好架勢。見謝穆然有潛逃的跡象,他握着他的腳踝一把把人拉了回來,“哥,我不會讓你疼的。”

一串細密而溫柔的吻落在他的臉側、眼皮、鼻尖,最後狠狠壓在嘴唇上。

接吻時發出的暧昧聲是絕佳的催情劑,剛開始謝穆然害怕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但焦躁不安的心很快就被一個接一個的吻撫平了。

他開始認真沉浸在周逸景的深吻裏,并動情地圈住他的脖頸,周逸景趁他親得專注,抱着他的手挪到了胸前,一顆顆地解睡衣扣子。

每解一顆便會多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膚,周逸景離開他的唇,從下颚,喉結,鎖骨依次往下親。謝穆然臊得連眼睛都不敢睜,肌膚相貼的觸感便被其他感官放得更大了。

然後他實在經不住羞恥心的折磨,把燈啪的全關了。

周逸景也不知從哪學來的,還挺有一套,謝穆然伸直了胳膊,兩手揪着他的頭發,又是抓又是揉,等周逸景再爬上來的時候,頭發全被他抓成了亂糟糟的鳥窩,引得他哈哈大笑。

笑聲極大緩解了羞恥的氣氛,謝穆然明顯比之前從容了許多。

周逸景擡起頭,肩膀的汗珠滑落到他身上,“你還有精神笑。”

“怎麽,我體質就是好啊,你很羨慕?”

“你一會再說這話吧。”

“哈哈,那得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

淩晨五點。

謝穆然欠着身子倚在枕頭上,蔫蔫地點了支煙。

今天他最大的感悟就是,激将法是真他媽有用啊草。

周逸景洗完澡,又擠進被窩裏抱他。

謝穆然憤憤踹他兩腳,“滾遠點兒。”

周逸景笑了,“很性感。”

謝穆然啐他一口,“臭不要臉。”

“你現在徹底屬于我了。”

“說這種話臉也不紅,你真行。”

“哥,上大學我還想和你住一起。”

“可不嘛,我還怕你把你同寝的禍害了。”

“不會。我只對你有感覺。”

“我看不一定。”

周逸景奪過他的煙,淡淡吸了下,“你在吃醋嗎。”

“我多大了,你當過家家呢?煙還我,小小的年紀不學好。”

周逸景扔了煙,掰過他的臉親上去,把煙圈一點一點過渡給他。

謝穆然配合地張開嘴和他接了一會吻,又把煙全吹回他臉上,“上大學以後不許抽煙。”

“好,聽你的。”

“按時放學回家。”

“嗯,還有什麽?”

“交不交朋友無所謂,我尋思你這個性也不适合有朋友。”

“我有你就行。”

“這還差不多。”謝穆然滿意地點點頭,“暑假想去哪旅游?”

“你去哪,我去哪。”

“你都沒有點主見啊。”

“只要和你一起,我都可以。”

謝穆然摟住他的腰,挑眉道,“你就這麽喜歡我?”

“嗯。”

“那萬一我喜歡上別人怎麽辦?”

“你不會。”

“我要會呢?”

“我會把他殺了,一直曹你。”

“周逸景,你他媽可真有種啊,我沒看錯。”

看來寵孩子,也是門學問啊。

嗯,那他就再,努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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