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精神戀愛

精神戀愛

産品演示的當天，文郁起了大早，整理了頭發，把下巴上的青色胡茬刮幹淨，又打了領帶。

臨出門前，他站在穿衣鏡前做最後整理 。常檸站在一旁欣賞，寶藍色黑條紋領帶配深色西裝，身形流暢挺拔。文郁專注看人時目光深邃，沉穩中帶着出塵的清雅俊秀。常檸的眼睛有點舍不得挪開，她支着下巴問，“朗逸那邊派出的評審組，年齡結構和性別結構你清楚嗎？”

“不清楚。”

“如果女專家占比高，你肯定占優勢。”

文郁自信的回答，“不管什麽專家，我們都有把握占優勢。我們出手的産品絕對閃耀奪目。”

美而不自知，是優良品德。

正式開始前，朗逸的李總講了講各項要求。兩組團隊抽簽決定展示順序，星空物聯抽到了先手。

陳晨有點遺憾，人們習慣先入為主。先展示的總會給人留下比較高的印象分，談戀愛還講究白月光效應呢。文郁倒沉得住氣，叮囑艾瑪注意記錄星空物聯展示中涉及的模塊化細節，自己和其他人把展示的關鍵點又梳理了一遍。

星空物聯團隊開篇開的不錯，陳晨一邊看一邊嘆氣，有些設計思路确實巧妙。大概想集成的功能太多，系統在啓動溫濕度傳感器時出現了滞後聯動，團隊的人緊急重啓系統後，仍然還有卡頓的情況，陳晨的嘴角一時咧到了耳朵根。

輪到文郁團隊上場，陳晨緊張的挨個拍了拍大家的肩膀，“大家都別緊張。咱們肯定行。”

“我們不緊張。”艾瑪推了推黑框眼鏡，“陳總你看起來很緊張。”

你丫的有種。

文郁在展示前，坦然自若介紹了設計思路，“可控、連接和智慧，是産品智能化的三大核心。智能家居更像是一個房子的操作系統，讓用戶可以更好地掌控在空間裏流動的聲光電。一套好的控制系統，應當能夠讓用戶随時在房間任何一個角落都有最恰當的方式去調用場景或者操作具體的設備……”

伴随文郁的講解，艾瑪用智能語音，終端App各種指令下達方式，展示了應用場景的切換。陳晨在心裏把能想到的各路神仙挨個拜了一遍，祈禱順利結束。由于他臨時抱佛腳，神仙不是很買賬。在最後一個演示環節，大樓出現了網絡故障，系統突然掉線，眼看要功虧一篑，陳晨差點跳了起來。團隊的人似乎早有預案，立刻啓動離線語音指令，系統根據存儲的用戶習慣和喜好備份模式，完美絲滑完成了最後一次調試。

贏得毫無懸念，兼容性穩定性和用戶體驗感都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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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朗逸簽署合作協議的當晚，團隊的人熱熱鬧鬧大肆慶祝了一把。為了讓文郁專心慶祝，常檸一晚上沒有電話打擾他，她耐心的等到了深夜，終于在11點前，等到了文郁回家打開大門。

在文郁回家前，她刷到了朗逸和陳晨他們的合作報道。這報道原本很不起眼，但是配圖裏放了幾張文郁做産品演示的現場照片，于是引起了個別愛美人士的好奇。

有網友在下面評論問，“演示的人是請來的哪路明星，以前從未注意過。”

另有網友嘲諷道，“只看圖不看字，這是合作方的技術總監。”

評論一條條冒了出來。

“頭發竟然沒禿，眼神清澈，滿滿少年感。”

“照片好蘇，長腿皓腕，儒雅又書生意氣。”

“現實中竟然有這麽帥的。”

其中有一條評論爆了料，“這是我們S大的師弟，當年全獎進來的。”

“這種長得帥，還是常春藤高學歷，智商高的，人生得有多開挂。”

“禮貌詢問，知道他有女朋友嗎？”

“這哥們原來是我們一中的，後來去了T大軟院。文武全才，美貌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

“真的嗎？這種人眼光很高的吧。”

眼看評論越來越向文郁的個人隐私方向發展。常檸力挽狂瀾，她用游客的身份留言評論道，”他們這個産品的功能看來很強大，期待能早點上市，就不知道價格會不會定的太高。”

沒人回應。

後面緊跟着評論說道，“好帥，如果他親自下場銷售，是抹布我也買兩條。”

“氣死了，我怎麽在屏幕外啊，我應該在他旁邊。”

常檸垂死掙紮繼續努力扭轉輿論方向，“從介紹看這個智能系統用戶交互性很強，配置起來也比較簡單，體驗感應該不錯，如果将來性價比合适，還是很有市場競争力的。”

她的評論在水面上冒了個泡，很快沉了下去。

她無語極了，只好在點贊最高的一條花癡評論下回複，“這麽優秀的人肯定早就有女朋友了。”

死心吧，各位。

文郁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常檸放了手機，歡蹦亂跳迎了上去。

“還不去睡。”

“等男朋友回來。”

文郁眼中漫出溫潤笑意，伸手攬過常檸的腰，蹭了蹭她的臉頰。

“我有個小禮物送給你。”

“什麽禮物？”文郁坐在沙發上，他已經回屋換了睡衣褲，兩腿随意交疊在一起。

常檸跑回卧室窸窸窣窣一陣翻騰，端了一個小方盒過來，攤在手心遞給他，“拆吧。”

文郁好奇拆開，居然是一打襪子。

“這是……？”

“今天是你農歷生日。你忘了吧？”常檸因為自己每年要過兩次生日，對文郁的農歷生日也格外上心。在她自己家裏，農歷生日是比新歷生日更重要的存在，雖然老常經常會把日子記錯。

文郁把襪子打開，每雙襪子的腳踝處都分別繡着一男一女兩個卡通娃娃頭，喜怒哀樂神态各異。仔細看去，娃娃的五官跟他和常檸很相似。

“你繡的？”

常檸笑着點頭，“前一陣你加班，我在家有空慢慢繡的。這是你的專屬私人訂制。”

文郁把小人拿到眼前，太有意思了。

常檸在一旁解釋，“你一向都無欲無求的，我也不知道買什麽你最喜歡。我想還是要買點實用的東西，正好你襪子磨薄了……”

在一連串的解釋中，文郁只聽進去了四個字，無欲無求。他無欲無求？

文郁伸手拽住常檸的手腕，常檸一下跌倒在他腿上，只好慌忙用手去摟住他的脖子，擡起頭卻見他眼簾微垂，眼裏墨色沉沉，情緒翻湧。

她偏了偏頭，若有若無掃到他睡衣下的平直鎖骨和隐匿胸肌。常檸連忙收了眼神，又去看文郁的眼睛。

文郁的眼睛離她越來越近，她看到自己在他瞳仁裏的微小影子。

當鼻尖微微蹭到一起時，她本能閉上了眼睛。

這回不是在樓道裏，沒有寒冷的涼意，也不用三心二意怕人路過看到。文郁專心致志發揮的很充分。

上一次如同在漫漫跋涉後終于找到了快餐店，文郁的吻法中帶着點饑腸辘辘囫囵吞棗。眼下已經是安營紮寨後的從長計議，主打一個不疾不徐。常檸覺得文郁簡直把她當成了生日蛋糕，用勺子一勺一勺緩緩刮過，把奶油送到舌尖味蕾緩慢品嘗，太煎熬了。

等兩人氣息平穩後，文郁把她撈起來抱到肩頭，一下下撫摸她的後背，她明顯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異樣。她想起了那個晚上未完待續沒辦成的事兒，耳尖不由微微發燙，還要不要繼續啊。指尖不由攥緊了文郁的睡衣。

“挺晚的，早點回去休息吧。”她聽到耳旁傳來文郁的聲音，艱澀又克制。

嗯？！啥意思？

常檸暈乎乎坐回沙發。

她看見文郁起身去冰箱拿了瓶礦泉水，連喝了幾口後，有點落荒而逃的回了房間。

茶幾上，還端端躺着生日小禮物。

常檸捂了捂自己發熱的臉頰，沉吟片刻，一口作氣拿起禮物走到文郁房門口，“東西你忘拿了。”

文郁伸出修長的手指抓住禮物，臉上沒有一絲臨陣脫逃的尴尬，柔和的笑了笑，“去睡吧。”

睡個大頭鬼啊。

常檸很想問問他什麽情況，話到了嘴邊卻問不出來。怎麽問，問你耍流氓耍到一半怎麽不耍了？

她只得說了聲，“好。”

帶上門，心無旁骛往主卧走。

走到一半，常檸調轉了方向，心無旁骛太難了。這一次她敲了敲文郁的房門。

文郁半靠在床上看起了書。

常檸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人的大腦是不是和他設計的智能系統一樣，可以毫不拖泥帶水的随心切換。

“我只想确認一件事。”常檸抿了抿嘴唇，眼神在空中虛虛浮着，“我們接下來是不是都像現在這樣分房休息？”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先這樣吧。這樣更妥當些。”

常檸把在空中漂浮的眼神收攏後定格在文郁臉上，表情三分認真七分寵溺。可惜說出的話跟這表情十分不搭。

常檸緩緩點頭，扯出微笑，“好的。這樣也好。”

一點也不好。

回到房間阖上門，她掏出手機想給文婧吐槽。手機界面還停留在那篇報道上。

在她留言後不久，很快有網友針鋒相對回複她，“有女友也沒什麽，這種高智商的人喜歡智性戀，沒準是純精神戀愛。”

媽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