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求婚

求婚

常檸連忙去撿地上的披肩，裙子太短，顧頭不顧尾，只能兩腿微彎，太費勁了。文郁見狀，搶她一步伸手撈起披肩，啪一下搭到她背上。

冰絲微涼的觸覺貼合到背上，常檸打了個寒噤。胸前镂空的兩只蝴蝶好像馬上要飛走，她又把披肩用力攏了攏。只剩下兩只白的發亮的長腿杵在文郁面前。

真正要展開行動時，常檸發覺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放的開。想象中的自己應該是風情萬種，勇往直前，現實中卻是僵直木呆，畏手畏腳。

“你這麽快就洗好了。”常檸裹着披肩找話。

“嗯。”文郁點頭。他今天速度快，一邊擔心常檸一個人害怕，一邊擔心她突然闖進來。沒料想一回屋就看到白花花的香豔場景，當場想掉頭再回去沖個冷水澡。

“文婧買的，我先試試看。”

“不錯。挺好看。”能看到的春光已經不多了，文郁冷靜下來，認真上下打量了一眼，“替我謝謝她。”

常檸想文郁倒是得了便宜不賣乖，認領的挺快，這麽涼快的睡裙确實是穿給他看的。

“就是設計的不太合理。”文郁輕咳一聲，“後背的繩結躺床上不會硌着難受嗎？”

大哥你看了半天就是這個想法？

作為長江以南的中部城市，安市并不屬于集中供暖區域。雖然開着空調，牆體薄濕氣重，室內溫度并不算高。白天去泡了溫泉，此刻又穿得如此涼快。常檸揉了揉鼻子，一聲噴嚏打了出來。

文郁眉頭皺了皺，一把将被子掀開，“快去床上捂一會兒，別着涼了。”

“不了。我先去洗漱。”常檸抱起自己的純棉長袖睡衣褲去浴室，穿了也白穿，挑戰失敗。

她在浴室裏磨蹭了很久，換好衣服再回到卧室。文郁已經躺在了被子裏，半靠在床頭翻書，這書他最近有空就看，是一本講網頁交互設計的手冊。

“睡吧。”文郁拍了拍身旁的床鋪。他身旁是常家陪嫁過來的大紅鋪蓋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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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蓋一床被子，卧室的空調發出輕微的聲響。冷氣從窗戶縫滲進來，洗漱後的熱氣一點點被濕氣帶走，被子裏的溫度開始慢慢下降，常檸在被子裏蜷成一團。

明明婚禮前帶了好幾床被子過來，厚薄都有，偏偏今天老文請的家政阿姨給她準備的是偏薄的那床。

“文郁。”常檸在黑暗裏輕輕喊了聲，“睡着沒有？”

“怎麽了？”

“我被子太薄了。特別冷。”

文郁的手從被子外伸了進來，摸了摸她的手後，變了聲調，“凍多久了，現在才說。趕緊過來！”

常檸很快被卷進了文郁的被子裏，文郁的身體比她想象中要炙熱，熱量迅速傳導到她身上，驅走了寒意。

她的頭靠在文郁胸前，用手指在文郁身上打着圈。文郁的呼吸有點急促，抓住了她的手，不讓她再亂動。常檸于是蹭了蹭他的脖頸，小心用唇邊碰了碰耳垂。被子裏的溫度比剛才熱多了，常檸的不安分加速了升溫，文郁的每寸皮膚都在釋放出滾滾熱量。常檸雪白的後背又回到了他腦子裏。

文郁深呼吸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他該失控了。

“我去喝點水。”他摸了摸常檸的頭發，“很快就回來，別害怕。”

“什麽原因？”常檸握住了他的手腕，幽幽怨怨，“你這樣，讓我覺得，你其實很抵觸我。”

“常檸。”文郁一字一句告訴她，“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麽，我可能下一秒就會把你拆了揉進骨頭裏。”他用手指梳理着常檸的頭發，對自己說，“不能這樣。我還沒認真給你求過婚呢。

文郁骨子裏是個有點保守的人，第一次不能沒有名分沒有說法。在他計劃中，等這陣忙完後，要認真策劃一場像樣的求婚，帶上兩人的戶口本，正兒八經把證領了。不過，他賬上的餘額還不夠充足，像樣的求婚儀式還是很需要點經費支撐。

他前一陣接了一個網頁交互設計的活兒，只收了定金。後面趕上和星空物聯的演示競技，網頁設計只好暫停。最近這段時間，他正琢磨着抓緊把活幹完，把尾款也收了。

再這樣每天對着大餐餓肚子，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常檸将頭埋進了被子裏，肩膀一聳一聳，發出陣陣嗚咽聲。

“哭了？”文郁拍了拍她的後背。

常檸擡起頭，咧着嘴笑，她笑得眼淚都從眼角掉了一滴出來。

“你現在就求婚吧。我現在就想聽。”

文郁躊躇着，“太倉促了。你應該要有一個與衆不同的盛大儀式。”

常檸把他抱的不撒手，“就現在。我不要那些虛頭巴腦的儀式，也不想聽刻意準備的話。你不是最擅長裸考嗎，讓我突擊檢查你一下。”

文郁的手在她頭頂慢慢摩挲，“你啊。”

“真的，別費錢辦了，劃不來。”常檸十分堅持，“戒指也已經買了兩副，沒必要再給珠寶商送錢。”

見文郁遲遲不回應。常檸再接再厲，“送禮物如果要想送到別人心坎裏，不能以自己喜歡為标準，要以達到對方期待為目的。求婚也一樣，我在最想聽的時候你不說，等我不想聽的時候就沒這麽好的效果了。”

常檸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确，她就想此刻現在要一場求婚。

“你讓我想想，應該能找到一枚戒指。”文郁把床頭燈打開，下床後翻箱倒櫃找出一個盒子，從裏面翻出一個不鏽鋼環做的戒指。大二的時候他選修了一門手工課，用了五個課時把戒指磨了出來，戒面用的蜜蠟邊角料，用5000目的砂紙打磨時，差點把手指磨禿嚕皮。

“當時想表白成功送你的。”文郁捏着指環，現在看起來還是粗糙了一些。不過終于有機會送出去了。

沒有戒盒，文郁拿了本書，戒指立在打開的書縫中。在床頭燈的照射下，在書縫上投影出心形弧線。

兩人坐在床沿邊，文郁用被子将常檸裹好。低頭看了看自己，嘴角揚起一個弧度，語氣有幾分無奈，“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穿着睡衣求婚。”

常檸伸手替他拽了拽了衣領，“沒事，你穿睡衣也是風度翩翩。不過你一會兒千萬別單膝下跪，我受不了別人給我跪拜。”

文郁捉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的紋路上慢慢劃過，他低着頭一點點按着她的掌紋，一毫米一毫米往下按，“常檸，人生百年，我大概停留在你紋路的這個位置。接下來的每一步，我都陪你一起走，好不好？”

“好。”

結束了？好簡潔的求婚。

文郁擡起了頭，眼睛湛黑如墨，“聖經上說，愛是恒久忍耐，別信這個。瞬間的感動，轟轟烈烈的感情都會慢慢歸于平淡，因為要走的路很長很遠，也可能會慢慢變得乏味，所以請你不要對我忍耐，不如意了不開心了不滿意了，随時都讓我知道。”

“我說什麽，你都無條件接受？”

“那倒不一定。但我肯定不會裝聾作啞，能改的改。改不了的，和你商量着來。”文郁在她掌心上按了按，“我們一起努力，争取讓未來每個看似平淡的日子都充滿樂趣。”

常檸點了點頭。

文郁把戒指放到她掌心，“所以，你是不是對我已經動心了？”

常檸想起了婚禮前兩人的對話，那時文郁問她相親要相到什麽時候，她回答說怎麽也要找到一個讓自己動心的。

文郁看來對這話一直耿耿于懷。

“我以前光顧着和你比試了，生怕被你比下去。每次出成績的時候都特別緊張，怕被我媽叨叨念，勝負欲讓我忘了什麽是動心。但我聽到文藝部長和你的流言時會不舒服，聽到你和別人排話劇時把柳枝扔到了湖裏，知道吳瑩瑩和你去了一個學校，天天在想你們會不會經常碰到。我是不是很奇怪？

我想我應該是對你動過心的，比我自己意識到還要早點。但我太笨了，我不知道那叫動心。我忘了，那就是動心的感覺……”

後面的話沒能說完，文郁全部堵回了她的嘴裏。文郁的嘴唇和舌尖熱的發燙，手指在她身上四處游走。常檸的皮膚在觸摸中一點點戰栗起來，當重量全部在她身上壓覆時，窗外突然炸開了絢爛的煙花。安市的跨年煙花秀開始上演，璀璨的光芒照映進了文郁的眼睛，常檸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家裏有那個嗎？有套嗎？”

文郁似乎回過了神，眼中的光芒斂了斂，在她額頭臉頰鼻子嘴唇挨個親了一遍後，微微喘了口氣，“沒有。”

常檸捂着臉裹緊被子，今晚差點就把證明題做出來了。

半夜，老文在睡夢中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一個人住久了變得格外警醒，總擔心家裏會進賊。聲音是從廚房裏傳出來的。老文慢慢靠近廚房，“啪”的一聲把廚房的燈打開。

逆子正背對他大口灌礦泉水。

“大半夜不睡覺，怎麽爬起來喝冷水。”

“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