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晚春
晚春
好不容易哄得?懷裏醉醺醺又頻頻作亂的小姑娘洗完澡, 褚新霁的?襯衣早已洇上大團濕漬,平日裏君卧高臺的?人哪裏還顧得?這?些,心神全放在沈月灼身上, 唯恐她受涼生病。
沈月灼趴在他胸口?,杏眸綴了星子似的?, 有一搭沒一搭地摸他的?喉結,故意惹那凸t?棱的軟骨輕輕滾動。
“先吹頭發, 待會着涼了。”褚新霁厲聲低斥,語氣不敢放太重, 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娘又掉眼淚。
“別扯浴巾。”
“它還能?再忍忍,現在用不着你操心。”
“沈月灼, 瓷磚很涼, 你別亂動。”
她像個洋娃娃般任由?他擺布,只不過偶爾會作亂, 譬如在他遮住那姣好的?曲線時, 會狡黠地貼上他的?掌心,問他軟不軟。
同那句要咬他異曲同工,褚新霁被她折磨得?快要發瘋,難得?保留一絲克制, 啞然道:“軟。”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 她總算收斂些,肯安安靜靜坐在他腿上,讓他吹頭發。
“霁哥, 你好适合這?種濕發大背頭。”她托着腮擺弄他沾着濕意的?頭發, 手臂晃動間, 大片春光乍洩,俨然是個頗有見解的?資深造型師。“唔, 還是算了。看起來有點兇,很不好惹的?樣子,別人看了都要退避三?舍。”
“不好惹?”
褚新霁掌心慢悠悠地拂過她柔順的?卷發,吹風機的?溫度調到?了中檔,不疾不徐地說:“你的?喜好能?不能?穩定一點,沈小姐。”
她沒聽明?白,仰起下巴看他,軟唇剛好擦過他的?下颔骨。
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觸碰,撩起一片難以抑制的?邪火。她身上充斥着一抹清淡的?茉莉香氣,而柔弱無骨的?身體緊緊被他環住,他無比熟悉來自他親手拂過的?每一處曼妙,每一縷勾人的?香氣都由?他親自烙印,讓人無法不心生绮念。
她還惦記着他剛才的?話,不滿道:“你們這?些資本家是不是都喜歡話只說一半,留一半讓別人猜?吊我胃口?真的?很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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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新霁故意拿《明?日戰艦》官宣預熱新角色時的?描述逗她:“前幾天不是還說喜歡銀發狼尾、肩寬腿長、複雜圖騰刺青,看上去?冷漠又有故事的?男人?”
她反應很快,嚷聲:“二次元和三?次元怎麽能?一樣?”
褚新霁笑了笑,沒說話。
“現實裏恐怕沒有幾個能?hold住這?些元素。二次元可以有無數個老?公,三?次元只能?有一個。”
褚新霁:“立場倒是挺堅定。”
“要不是重婚犯法,成年人了肯定選擇都要。”
“……”
褚新霁臉色沉了沉。
她這?會被燙得?發暈,還不忘指導他,聲音糯而綿軟:“你這?樣不對,要塞進?去?。”
男人晃動着吹風機的?動作倏地僵硬,眉心緊蹙,掌心托起她酡紅的?面頰,氣息也有些不穩,“你剛才說什麽?”
“你怎麽連這?個都不會。”
她碎碎念的?嗓音越來越低,氤氲着水汽的?指尖撫過他粗粝而寬大的?手掌,系在胸前的?浴巾因?她不規矩的?挪動隐有松動的?跡象。起伏的?豐盈就連他一手都難以罩住,腰肢纖細得?仿若下一秒就要折斷,沾着泡沫更?是滑膩得?握不住,如渴水的?魚兒般扭動。
褚新霁探究的?目光罩住她,輕而易舉地将她圈在臂彎間,“真的?要?明?早醒來不後悔?”
沈月灼迷蒙了會兒,總算聽懂他的?意思,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浴室的?瓷磚臺面冰涼,為了哄她吹頭發,他鋪了層柔軟的?毛巾,又怕她受寒氣侵蝕,幾乎是半摟半锢的?姿勢擁着她。沈月灼沒有支點,熏着淡粉的?膝蓋踩在他的?髋骨上,稍不注意便?容易掉下去?,對彼此的?身體反應感知也無比明?晰。
她将長發分出一縷,塞進?負離子吹風機裏側的?圓環裏,蹁跹起舞的?發絲如水中的?海藻般搖曳。
“原來如此。”褚新霁道。
睨着她似笑非笑,“剛才是誰哭着鬧着要咬我?”
指腹摩挲着她沾着水色的?唇瓣,撬開她皓白小巧的?貝齒往裏探了點。
她比平時乖很多,甚至還配合地微微翕開貝齒,方便?他勾纏住她。
含糊着抗議的?嗓音聽起來怨氣未散,沾着點趾高氣昂的?驕矜。“你說話不算話,說好讓我随便?咬,結果又反悔。”
“牙齒磕到?我不疼?”褚新霁指腹掠過她的?牙齒,輕輕敲擊兩下以示懲戒,語氣溫柔縱溺,“就你沒良心。”
就她那不知輕重的?俏皮勁,他的?鎖骨、胸膛,到?處都印着斑駁不一的?咬痕,真讓她得?逞,還不知道會失控成什麽樣。
沈月灼不滿:“疼就不許我咬了嗎?你兇我的?時候怎麽沒考慮我會疼。”
褚新霁覺得?好笑,問她:“哪裏疼?”
她理直氣壯:“心情不好,連累五髒六腑全部都疼。”
褚新霁看她越說越起勁,深晦的?視線未變,低聲哄:“換張嘴咬。”
沈月灼往後退了一點,嬌氣地同他争論:“……換不了,只有一張嘴。”
“是麽。”褚新霁像個極具耐心的?獵人,引導着獵物上鈎,“能?吃下……”
他微微頓聲,“貌似不止這?裏。”
“上次還貪婪地勾着不讓我離開。”
聽懂後的?沈月灼面紅耳赤,兇神惡煞地要捂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那些撩人心弦的?話。
他的?指骨越過浴巾往下探。
感官視線無法觸及的?部分,皆由?觸覺悉數補足,淹沒在急促的?吻中。
像是深谙戰鬥中的?各式技巧,含吮着她的?舌尖往外退出稍許距離,另一面則完全相?反。
直到?掌心同她的?肌膚相?撞,連絲毫緩和的?空間都不給她留。
看似節奏錯亂,實則盡在掌控。
光是接吻都讓她險些招架不住,更?何?況是如此上下其法。
褚新霁碾着她的?唇瓣摩挲,舌尖很輕地勾着她,長臂因?環着她而繃緊道道淡青色的?脈絡,半敞的?領口?隐約可見遒勁坦闊的?胸膛,喉結陣陣發緊,睨籠着她的?眼神缱绻而晦暗。
“怎麽還惱羞成怒了?經不起逗。”他斯文?又克制地吻着她的?耳垂,粗重的?呼吸卷過她半濕的?卷發,“別的?地方倒是咬得?挺緊。”
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再動作,停留在原處。掌背血管脈絡緊繃,泛着淡青色,是畫家們最喜描繪的?荷爾蒙張力細節。
即便?看不到?畫面,沈月灼仍然能?夠清晰地感知到?一切。
她聽到?他如砂礫般的?嗓音卷過耳畔,嘲她:“心口?不一的?家夥。”
急力為自己正名的?沈月灼憤慨地伸出腳踹他,誰知這?樣反而引來男人倒吸一口?涼氣,黯沉的?視線危險地籠罩着她。
天旋地轉間,兩人齊齊跌入恒溫半圓形浴缸中。
他曲膝将她抱着坐于腿上,溫熱的?水流只堪堪沒過腿腹,不至于被寒氣侵蝕,卻半點遮羞的?作用都沒有。
他又兇又急地吻上來,捉着她發顫的?指尖去?摁映着暗紋的?金屬扣,啪嗒一聲,猶如叩開了她名為躲閃的?心門,潮氣氤氲纏繞着彼此的?呼吸,仿佛天生就該交纏暧昧。
褚新霁懶倚在浴缸邊緣,襯衣扣子解開大半,露出深凹縱橫的?肌理曲線,凸起的?喉結在燈光下更?顯蠱惑。
曲肘搭在白瓷的?置物架邊緣,慢條斯理地摩挲着掉落的?玫瑰花瓣,像是在蹂躏,另一只大掌虛扶着她的?腰窩。
“現在可以咬它了。”
“想怎麽咬,就怎麽咬。”
沈月灼怎麽也想不明?白,從前光風霁月的?人,究竟是從何?時起,變成了現在這?副壞得?透底的?模樣。
扶在她腰際的?掌心摁着她往下,深陷的?那幾秒,她感覺自己像是要化掉了。
浴缸裏蕩漾的?水聲淅淅瀝瀝,些許灑落飛濺,将月白色的?防滑瓷磚面鋪上一層流淌的?碎光。
褚新霁輕輕鉗制住她的?下巴,看她眼尾泛出柔霧,才啓唇關懷:“疼嗎?”
“不疼。”沈月灼搖搖頭,沾着水霧的?眼睫輕顫,委屈地哽聲說:“……漲。”
“多适應一會兒就好了。”深欲的?視線凝罩住她,牽着她的?手撫在她平坦地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上,“摸到?了嗎?”
沈月灼臉頰瞬間火辣辣的?。
褚新霁深晦的?長眸注視着她沾滿春潮的?漂亮臉蛋,即便?停下來,會讓人發狂,也讓他躁動不安,他還是問出了那個在意已久的?問題。“你腿根的?刺青selene,是為了紀念誰?”
她在這?一刻給出的?答案,不會有虛與委蛇的?層層僞裝,更?不會有裝乖扮巧的?讨好哄騙。
他要聽她埋藏于心底深處的?答案,直面他最嫉妒的?罪惡泥沼。
沈月灼無力地攀着他精壯的?胸膛,軟聲解釋:“沒有、沒有紀念誰。”
她這?會乖得?過分,問什麽答什麽,褚新霁放冷聲線,繼續哄她。
“月灼是t?不是該解釋一下什麽意思。”
她蹙着眉,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官皺成一團,難以啓齒:“就是不懂事的?時候,想把月亮紋在身上……”
他不肯放過她,眉峰揚得?更?高,“月亮是誰?”
“月亮就是月亮,才沒有指代誰。”她更?加羞惱,支支吾吾,癟嘴:“反正不是你。”
“當然不是你老?公,是外頭的?野男人。”褚新霁冷笑。
“哪有野男人。”她被那沉得?發冷的?視線盯得?渾身發冷,小聲反駁:“我很專情的?好不好。”
“專情到?現在都念念不忘前男友是吧?”
沈月灼自動把話語裏的?怨氣忽略,笑吟吟貼上來。“霁哥吃醋了?”
小人得?志的?嘚瑟模樣讓褚新霁愈發來氣。
他神情帶着幾分嚴肅,故作輕松地承認:“是,我很介意你那陰魂不散的?前男友,所以你告訴我,接下來要怎麽辦。”
“我們可以做情侶款刺青。”提起這?件事,她來了興致,“我紋英文?字符,你紋特?殊符號,聽起來就很浪漫。”
她讨好似地吻他的?喉結,一副嬌癡爛漫的?模樣。
“用紀念野男人的?勳章,跟我做情侶款紋身。”疏冷的?眉目壓下,他險些被她氣笑。送他的?領帶是借花獻佛,說要追他,又總是藏着掖着,膽子那麽小,卻頻頻挑戰他的?極限。
“沈月灼,你敢不敢再嚣張一點?”
沈月灼跟他撒嬌,“霁哥,紋在手上好不好?”
她捧起他左手仔細觀摩,沒一會就挑了處心儀的?位置,“這?裏紋一個月亮肯定好看。”
“……”
褚新霁冷聲拒絕:“不行。”
“求你了,哥哥。”
見他面上浮出陣陣寒霜,英俊輪廓裏蘊着薄怒,她得?寸進?尺地晃着他的?手臂,“求求你啦,哥哥哥哥——”
他被她纏得?眸色深谙,倒吸一口?涼氣。
摁住她的?腰故意吓她,“再亂動,我可能?會忍不住弄進?去?。”
她雙眸睜圓,“你怎麽可以不戴!”
褚新霁挑眉:“合法夫妻,為什麽要戴?”
“會懷孕的?……”
褚新霁:“懷了更?好,生下來,成為你我的?血緣羁絆。”
沈月灼羞憤地咬他肩膀,褚新霁非但沒推開她,反倒更?過分,像是在貫徹剛才放的?狠話,她氣得?惡狠狠種下好幾個牙印。
見她快哭出來了,才放緩了語氣柔聲哄,啄吻着她臉上殘留的?淚痕,“逗你的?,浴室的?櫃子裏有。”
沈月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是故意的?。
褚新霁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懶怠地垂在浴缸邊緣,姿态放松,面上依舊是那副沉穩從容的?神态,無名指處的?寶石戒面閃爍着熠熠藍光。
在這?場的?場景下,桃花眸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界于冷肅與浪蕩之間的?欲色。
任誰也無法想象,平日裏古板克制的?人失控後竟會是這?副模樣。
壞到?透頂。
沈月灼越想越氣,将鑽戒從他無名指上取下來,串在自己的?指尖,戒圈明?顯大了許多,随着彼此相?連的?撞擊而晃晃悠悠的?。
“抱歉,月灼。”
他俯身啄吻她的?唇角,退出來一點,再故意碾磨selene的?位置,礙事的?藍寶石鑽戒被人孤零零地置于臺架上,“它還沒夠。”
-
次日。
淩亂的?片段如電影卡幀般閃過,每一幕都無比震撼。
唯獨彼此的?對話是一句也想不起來。
“醒了?”
冷磁的?聲音自客廳傳來。
褚新霁早已換上了一套幹淨考究的?西服,手掌虛虛地揣在兜裏,這?一天對他而言,或許充實到?繁忙,即便?通宵未眠,眉宇間仍舊不見絲毫疲色,看起來溫淡而泰然。
沈月灼匆匆擡頭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別開視線,不确定地問:“我睡了多久?”
站在身前的?高挑身影巍然不動。“嚴格來說應該是十個小時。”
“……頭有點暈。”沈月灼給自己找借口?,忽然想起什麽,“可能?是昨晚酒喝得?太多了,做了些離譜的?夢。”
她本意是讓褚新霁吃她和褚清澤的?醋,進?而推測讓她困惑的?來源,哪知道出師未捷身先死,真醉狠了不說,現在根本分不清昨晚的?荒唐究竟是不是真的?。
而且按褚新霁的?反應來看,他似乎并沒有展現出太多的?情緒。
又或許是他隐藏得?太好。
沈月灼琢磨出不對勁,打算給身體和大腦留夠足夠的?緩沖時間,再繼續試探。
“應該是夢吧?”她引導着話題,“我記得?最後好像是阿澤送我回來的?。”
褚新霁挑眉看她:“你是指我們昨晚做了六次?”
他言簡意赅,“那不是夢。”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破了沈月灼僅存的?幻想。
心虛面紅也僅在瞬間。
她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我……有沒有說一些很過分的?話?”
褚新霁将營養師為沈月灼制定的?餐食加熱,給她倒了一杯蜂蜜水,再将她喜歡的?臘梅枝插入玻璃瓶中。
随着他賞心悅目的?動作,手背處露出一片月牙形的?暗紅色。
驚鴻一瞥,很快便?被遮住。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
他水波不興地掀眸,問她:“要多過分才算過分?”
“太深了。漲。”在沈月灼愈發驚詫的?表情中,褚新霁狀似平靜詢問:“還是,讓我慢點?”
“……”
沈月灼徹底石化,紅着臉鴕鳥般回到?次卧,一一回複完工作上的?消息,面頰的?熱燙才隐隐降下來。她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試圖複盤昨晚的?經過,越回憶,越心驚,手腳都跟着發軟。
在次卧裏兀自羞惱了許久,沈月灼才磨蹭着折返,佯裝關心地打破僵局,“霁哥,你的?手是不是受傷了?”
褚新霁似是正在進?行視頻會議,電腦屏幕對面一排烏壓壓的?人群圍坐在圓桌上,個個面帶愁容。聽到?她的?聲音,他微微側身擋住屏幕,神色自若地敲擊桌面,對助理道:“讓方經理繼續主持,趙檐安排兩個人做數據對比。”
退出會議後,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朝她招手。
清冽的?嗓音傳來,“過來。”
不知是不是年底整個集團的?業績不佳,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沉,就連語氣都帶着些許不容置喙的?味道。
沈月灼在他身側站定,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記得?他說過,沒有煙瘾,就算偶爾抽一支,也極為克制。自從他們結婚後,似乎再也見他抽過煙,如此可見,纏繞其身的?事并不簡單。
她垂着視線去?瞧,只見男人冷白的?掌骨上,赫然映着一枚彎月型的?刺青。
宛若一聲轟鳴在腦中倏然炸開。
下一秒,她被他拽着擁入了懷中,她還穿着冬日裏的?毛絨公主裙睡裙,厚度足夠保暖,因?此裏頭空蕩蕩的?,他掀開她的?裙擺,溫熱的?指腹落于昨晚頻頻磨紅的?那處肌膚。
“怎麽,昨晚嚷嚷着說要紋的?情侶刺青,今天就不認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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