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晚春(雙更)

晚春(雙更)

沈月灼站在全身鏡前, 吻痕可以用遮瑕隐藏,但泛腫的唇瓣、潮紅的面色,一眼便看出來究竟經歷了什麽。

她磨磨蹭蹭從衛生間裏出來, 手腕被他扣住,他似是才沐浴完, 上半身裹了件浴袍,松垮地系在腰間, 腹肌清晰立體,迸發出遒勁縱橫的線條, 水汽撲面而來。

長指拂過她頸間,褚新霁低眸撚了兩下, 狹長的眸子微挑。

“就這麽會功夫, 就把它遮起來了?”

只一眼,沈月灼就慫了, 露出一副委屈兮兮的可憐表情, “我一會還要跟柏悅和小曉碰頭,讓她們看見回頭肯定又得調侃我。你那麽精通管理,肯定知道的,要在員工心中樹立嚴肅的形象……”

“正當的感情關系不會引起議論。”

沈月灼嘟囔:“你怎麽這麽确定?你又沒有經歷過。”

褚新霁:“回去讓你試試。”

“啊?”她還在費盡心思編理由, 陡然被打斷, 狐貍般的眼睫輕輕顫動。

褚新霁憊懶地解開浴袍,寬闊的後背線條流暢利落,慢條斯理地穿上襯衣, 沈月灼臉頰微燙, ‘呀’了一聲, 慌忙轉過身去。

男人剛披上襯衣的長臂穿過她的腰際将人帶了過來,沈月灼的脊背貼上他勁猛的肌肉, 溫磁的嗓音從牙縫中迸了出來,是在解釋:“等回京市了,你想在哪裏種吻痕就在哪裏種,實踐出真知,正好幫你驗證,形象是否會受損。”

“……我就随便說說。”沈月灼不敢想象,平日裏看上去一副禁欲冷淡的總裁,突然頂着吻痕出現,大家私下裏會讨論成什麽樣子。

不得瘋了。

褚新霁看穿她,笑意不濃不淡:“有膽子留吻痕,就別怕別人議論。”

“我慫,我才不要。”沈月灼有自己的一套平等邏輯,“所以你也不可以破壞我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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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新霁不言。下一秒,他松開她,把她擋在眼前的手拽下來往下滑。

“你做什麽?”

沈月灼心跳都快靜止,直到觸及一片柔滑冰涼的布料。

……原來穿了。好丢臉。

“提醒你沒必要掩耳盜鈴而已。”褚新霁點醒她,“而且,就算我底下什麽也沒穿,你也沒必要避嫌。我們是夫妻,從同居開始,意外也好,故意也罷,都是很正常的事。”

他不動聲色地補充:“你要試着習慣。”

沈月灼聽着聽着,耳根悄悄地紅了。

兩人距離隔得近,她沒忍住誘惑,悄悄用手背不經意間蹭了下他的腹肌。深刻縱橫肌理上的水珠還沾着涼意,很快便被他身體的溫度熨成潮熱的水汽,站在他旁邊都能感受到年輕軀體旺盛的荷爾蒙。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的話,正好借着別的話題掩飾,“這麽冷的天……你怎麽還洗冷水澡。”

他發間還沾着濕意,微揚起下颚睨着她,神情顯出幾分散漫的慵懶。

薄唇僅吐出兩個字,“降火。”

至于降什麽火,沈月灼秒懂,安安靜靜地回到沙發上給柏悅發消息。柏悅讓她不用擔心,說褚總給她們安排了晚餐,還有購物游覽的行程,可謂是面面俱到。

[柏悅:你老公還挺帥的,磕到了]

[小曉:身價上(多少個數不清)億的人竟然這麽随和!沈老板你太幸福啦!]

沈月灼的臉不争氣地紅了,一雙嚴謹考究到連皮鞋都纖塵不染的長腿映入眼簾,再往上,修拔高挺,棱角清晰的五官輪廓分外令人心動。

他薄唇微勾,對她道:“對了,先前光顧着吻你,忘了告訴你,婚姻不會剝奪你發光的權利。無論何時,你優先是你自己,所以比起聽到你自稱褚太太,我更希望,你永遠是沈小姐。”

聽到他鄭重其事的話,沈月灼怔愣了一瞬,她根本沒有想得這麽深入。一顆心隐隐跳動,不過旋即便被她發現了漏洞。

“切,說得冠冕堂皇。”沈月灼驕矜地反駁:“沒記錯的話,上次你還喚我褚太太來着。”

“不一樣的。”褚新霁表情依舊一派清貴矜冷,一字一頓,“那是夫妻間的情趣。”

“……”

-

這場飯局比想象中枯燥,褚新霁和薄司禮聊的都是市政規劃改造和港島的航運之類的話題,他們兩個人話少,從前菜上到最後一道甜品,才堪堪将工作上的事聊完。

飯局過後,時間還早,薄司禮随口提了一句,衆人又挪到了保齡球館消遣。

倒真和應酬差不多,區別則是沒那麽枯燥。

薄司禮在這方面顯然沒有天賦,接連幾個球下去,球道內還剩下幾個白瓶。他微笑着搖頭,“獻醜了,練了這麽多年,始終沒辦法學會。要不換褚先生來?”

褚新霁看向正在一旁躍躍欲試的沈月灼,側眸:“想玩嗎?”

“一般般吧。我挺久沒玩了,說不定一個打不中。”

沈月灼嘴上這麽說,眼睛已經在盤算着待會怎麽發力了。

“讓我太太來吧。”褚新霁說。

薄司禮清清淡淡地勾唇,并未說什麽。

沈月灼:“聽說這裏連着打出三個STRIKE(一擊全中)就能領禮物,真的嗎?”

保齡球教練溫聲說是的,還介紹了幾種規則。

沈月灼聽了倒來勁,對褚新霁揮揮手,朝他擠眉弄眼,小聲道:“我努力給你贏回局面。”

褚新霁淡聲說,“玩高興就行,我們去那邊坐會兒,不用着急,慢慢來。”

随後,居高臨下而又漠然的眼神落向薄司禮留下的殘局。

兩人退至球道附近的吧臺前坐着,目光不約而同落向正因一球滿中而揚起笑意的明媚面容,就連旁邊的保齡球教練都忍不住拍馬屁,偏偏沈月灼很是受用,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周旋了大半場,薄司禮的耐心也快消耗殆盡,試探性地打量:“煙瘾犯了,褚先生要一起點根煙嗎?”

“嗯。”

吸煙區就在2號保齡球場館旁邊,用一道電動玻璃門隔開,這種高級場所的換氣和衛生環境都做得不錯,空氣中彌漫着很清淡的無花果香調。

薄司禮怔了下,垂眸将煙收回去,“抱歉,忘了和她分開後,我已經戒了煙。”

晦暗的光線下,褚新霁淡漠的神情終于因這句而松動,銳利而冰冷的目光睨過去,“現在才反應過來,薄先生是不是太遲鈍了些。”

“是晚了一步。”薄司禮素來清淡的眸子毫不避諱地迎上視線。“以褚先生的敏銳程度,應該已經知道,她那個紋身與他無關吧?”

三院那群公子哥裏,大部分都成不了氣候,唯有薄司禮,在幾個大院因立場而泾渭分明的情況下,還能在其中如魚得水,說一句老謀深算并不為過。

在重回京市的短短幾次交鋒中,薄司禮精準地把握住幾人之間的矛盾和嫌隙,并加以利用,引導褚新霁以為她心底真正在意的人是褚清澤,不費吹灰之力便讓鹬蚌相争,企圖坐享漁人之利,手段絕非常人。

想到沈月灼最初接近他時,說過的那些話。她主動告訴他,對薄司禮隐有愧疚,卻自相矛盾地逃避。

一股暴戾的浮躁從褚新霁心底浮出。

冷藍焰火跳躍,火舌舔上煙杆,褚新霁垂首咬住,深邃輪廓隐在焰光裏,面對薄司禮的挑釁,有種波瀾不驚的松弛。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我恐怕還會高看你一眼。”

事實上,只有褚新霁自己知道,優雅和強大只是用來僞裝的表象,他嫉妒得快要難以壓住周身肆冷的氣場。

面對薄司禮這樣的敵人,迸發出再強大的壓迫力都沒有用。薄司禮和褚清澤、賀成屹有着本質的不同,他不屬于他們的圈子,不會對彼此留有情面,表面再如何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狠戾到底的時候,不見利刃,只餘白骨森森。

“褚先生擡舉我了。”

薄司禮:“不過有一點,我想褚先生應該清楚。我和她分開的原因,是我執意要離開京市……”

尼古丁的香氣過了肺,卻怎麽也無法蓋住心髒深處傳來的隐痛,褚新霁眼眸裏黑沉一片,打斷他:“在前途和她之間,率先放棄的是你,現在回來裝深情,是不是顯得有些可笑。”

“在人生的第一個岔路口選錯,還有調頭的機會。褚先生也是一樣。”薄司禮微微停頓,“我聽說,兩家長輩強烈反對,沒有親人的祝福和理解,婚姻必然寸步難行。”

褚新霁眉梢輕折。

在心底冷嘲。暗諷他的婚姻是錯誤選擇。

憑他薄司禮也配?

遙在球道附近的少女同侍應生說了兩句,若有所察般朝吸煙室投來視線。

褚新霁和薄司禮同時擡頭。

煙霧缭繞,空氣幾度凝滞,玻璃門折射着場館內的冷光,好似将三人拉進了由她掌控的浪潮裏。

站位的關系,竟讓人難以區分,她笑容收斂的那一秒,究竟是落向了誰。而怔愣過後換上的笑靥,又是為誰而綻放。

她在朝這邊走,意味着這場針鋒相對、暗潮湧動的談話也将告罄。

自動門緩緩向兩側移動的那刻,褚新霁掐了煙。

薄司禮忽然道:“其實我從不抽煙。”

“是她說喜歡看男人點煙的樣子,我忍着嗆意,在她面前試過幾次。後來下了基層,再也沒碰過。”

從沒有上瘾過,又何來戒煙。只不過是因她喜歡,遷就退讓。

字字句句,都在提醒褚新霁,他不過是替身罷了。

端頭的灰燼在白砂石上被狠狠杵斷,彎折的煙杆尚未燃至一半。

直到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薄司禮才淡睨向那支煙,若有所思。

-

沈月灼大概有一兩年沒玩過保齡球了,沒想到今天拿了大滿貫,心情也跟着好起來,褚新霁看起來和平常無異樣,還帶着她去結賬,在被告知另外一位先生已經付過了時,淡淡颔首,一句話也沒說。

保齡球館和酒店同處在度假區,需穿過将近一公裏的綠化布景,由酒店派專程的觀光車接送。

他向來這樣,讓人猜不出喜怒,沒有表情的英俊面龐透着生人勿進的冷肅。

在這段感情裏,沈月灼前期雖然主動,卻也不喜歡熱臉貼冷屁股。他不開口,她也就低頭擺弄着贏來的鑰匙扣,沉默的氛圍終究被他打破。

“什麽時候學的保齡球?”褚新霁壓下那股窒悶的感覺,手扶上她的腰線,細數她會的那些東西,“馬術、鋼琴、射箭、橋牌,別的我倒是知道,唯獨沒聽說過你還會保齡球。”

他明明參與了她的人生,卻還是錯過太多。

見他終于開口,沈月灼以為自己的直覺是錯覺,平聲說:“大一的時候。孟安然談了個混血男模,他們經常組局,我跟許夏為了給安然撐場子,苦練了一陣。”

“一陣是多久?”褚新霁表情很淡,扶着她下了車,兩側的侍應生朝他們微笑,他也沒心思應付。

沈月灼不習慣哪裏都有人跟着,讓侍應生離開後,才去按電梯鍵。“就一兩個月啊,這種東西哪裏需要花費太多時間。”

“那會課還挺多的,又要跟着學姐學長跑程序、參加競賽,全當業餘解壓消遣了。”

算算時間,那會她大概還跟薄司禮在一起。而他不在京市,有關她的事情,還是從褚耀和沉曼鈴那裏聽到的,長輩埋怨她不懂事,字裏行間又免不了心疼她課多,連家都沒多少空回。

“也是。”褚新霁的嗓音冷磁,聽不出什麽溫度,“畢竟沈小姐天賦異禀。”

久違的稱呼突然冒出來,沈月灼覺得有些不對勁,擡眸觑他,電梯門阖上的一瞬,站在她跟前高大峻拔的黑影驟然覆上來,唇畔措不及防地被他堵住。

這個吻來得有些兇狠,像是承載了壓抑一整晚的情緒,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來他也并非能長久以往地裝下去,什麽淡然清傲,統統在和她的只言片語中,化作灰燼。

在這場高手過招般的對峙下,是他強裝出四平八穩,內裏早已摧枯拉朽、腐敗不堪。從前自說自話地認為,甘願做個替身又如何,只要她能夠留在她身邊,他就是最後的贏家。

等真的入了局,才發現內心的渴望早已成百上千倍地滋漲。他開始貪心,要她的全部,既要過去,也要未來。

嫉妒那些沒能參與的過去,也對尚未決出勝負的未來感到惴惴不安。

沈月灼不明白先前還安靜聽她講話的人,怎麽忽然變了副面孔。他吻得很急,捧着她巴掌大的臉,順勢撬開她的齒關,粗暴地闖進來,她節節敗退,幾乎快要承受不住。

電梯門叮鈴一聲打開。

褚新霁按住她的腰将她打橫抱起,卷起一陣風似地,就連關門的間隙也不忘低眸過來吻她。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吮咬,他生了一張看似冷淡寡情的薄唇,卻無比滾燙,落在她的眼皮上時,燙得她眼睫都跟着發顫。

複式的酒店套房,說起來寬敞,卻僅有一張床,其他都是功能性的娛樂房和設施,還得沿着旋轉樓梯往下走。

随着外套的一件件剝落,胡亂而毫無章法的吻也細細密密地落在她脖頸,一路往下,最終纏綿止步于那片綿軟豐盈前。

感覺到她因他撕碎她貼身的布料,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漂亮迷蒙的杏眸裏泛出絲絲驚恐,他短暫地清醒了一點。

底下的房間裏黑漆漆的,唯有從樓梯透過來的柔和光線,沈月灼躺在床上,整個人都還在發懵,不安地喚也他,“霁哥,你怎麽了?”

纖細的腳踝被一只大掌拽住,他屈膝坐在床畔,深邃的眉眼隐在墨藍色的流動光暈中,身後大片的魚群緩緩游動,将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不真切的神秘藍邊。

“今天你碰到那個狗仔,為什麽要自己去追?”他一邊吻她的耳垂,一邊将她渾身上下都脫了個幹淨,沉啞而厚重的嗓音因忍耐而微微喘着。

很好聽,也很性感。

他身上真的很燙,沒有任何布料相隔,淩厲而緊實的胸膛壓着她,像是一座着山。

沈月灼感覺自己好似置身于火爐中,滿面通紅地張着唇瓣,“我怕狗仔在網上亂說,影響你……”

褚清澤出道時隐藏了真名,圈子裏頭的人大抵知道從京城裏出來的人背景深挖不得,也沒人把他和新悅總裁聯系起來。要是真被狗仔挖出來,光是搶婚的事,都夠無良八卦媒體和營銷號揣摩個天翻地覆了。

遮擋海底盛景的電動窗簾緩緩合上,連旋轉樓梯的光也暗下來,沈月灼的腰肢驟然被他握住,黑暗中,一切的反應都分外明晰。

“我不是阿澤,不會受流量和八卦言論影響。”

褚新霁眉頭折得很深,“更沒你想得那麽容易動搖根基。”

他只是生氣,氣她在危險時刻,竟然想不到他。

“你一個人追過去,就沒想過多危險?以前都知道拿我的名號唬人,怎麽現在成了貨真價實的褚太太,反倒畏手畏腳了?”褚新霁低聲輕斥,控制着語氣,免得又把她吓哭了。

沈月灼不樂意了,“我又不傻,他要是把我往偏僻的地方引,我就直接報警了。”

“而且最後不是被我機智化解了麽。”

“那是你運氣好,撞上了薄司禮。”

提起這個名字,褚新霁臉色黑沉得吓人,冷嗤一聲:“當然,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醋缸子都快打翻了。

沈月灼沒回應,只眨巴眼睛盯着他。一副自己有理懶得跟他計較的嬌矜表情。

褚新霁一眼看穿,壓着不悅,沉聲跟她講道理:“我不是告訴過你,遇到危險,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嗎?”

如玉般的手指将她攪成一團亂麻,兇猛地破壞着,連咬在唇邊的字句都變成嗚咽,和她的眼淚混在一起。

沈月灼一個完整的音節也發不出來。

他太強勢,也太游刃有餘,而她完全沉浸在他所編織的欲海中,腦子混混沌沌,喉嚨也因不間斷地呼吸而發澀,“……不記得了。”

手機屏幕泛出的冷光像是海平面上升起的月亮。

褚新霁将那冷冰冰的金屬物體遞給她:“解鎖。”

她感覺自己的手指被他迷迷糊糊地牽着按上去,他正在翻緊急聯系人信息,待看清“阿澤”兩個詞時,男人烏暗的眸子裏湧出冷冽的寒光,将她包裹。

“沈月灼,你什麽時候改的——”

“給我改回來。”

他面無表情地箍緊她的腰肢,覆上那綿延起伏的山丘。

語氣近乎于咬牙,讓沈月灼心髒都跟着一顫。

“手機都換了好幾個了,我哪裏記得。你怎麽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兇我……”她是真的覺得委屈,緊急聯系人又不是她填的,新款手機在送到她那前,沉曼鈴會把參數調好,再把她的屏保設置成母女倆的合照,誰知道她還設置了些什麽。

這種東西幾乎用不到,根本發現不了。

“而且、而且衣服都被你撕壞了,手指弄得我好疼……”

想到這裏,小姑娘受不了他兇巴巴的注視,眼淚啪嗒滴落,水漫金山似地落在他的胸膛。

她一哭,哪怕明知含着七分假意,他的一顆心也軟得快要化掉。唇瓣若即若離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痕,手指穿插.進少女柔軟的發絲,安撫般地梳動着,低啞着嗓哄:“寶寶,別哭了。”

上次聽他叫寶寶這個詞,有多來之不易,仍舊如猶在耳。低磁到底的嗓音伴随着很輕的嘆息,缱绻的吻安撫性印在她眼尾,沈月灼感覺像是被泡在溫熱的水流中,身體都在回味着剛消散的餘韻。

都怪他帶着她嘗禁果。

那裏嘗試過被唇舌吻過的滋味後,似乎變成了一張貪戀的小嘴,渴求着更重更粗粝的觸碰,千絲萬縷般勾着她,要她誘他破戒,誘他發狂。

她不知道的是,他也忍得辛苦,俊眉擰成了一條直線。

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她是他徹徹底底的克星,這輩子唯一的軟肋。

他拿她沒辦法,“弄疼你了?”

“讓我看看。”見她紅着眼不說話,他不得不放低嗓音,“聽話。”

沈月灼被他哄得乖乖照做,卻又警惕地并攏,生怕他真要低眸去檢查,眼睫酥酥顫動,軟聲說:“剛才是騙你的……”

“不疼。”

褚新霁拂去她鬓間的發絲,也沒跟她計較,驀然問:“舒服嗎?”

她扭扭捏捏地含糊應聲,“舒服。”

聽到她的話,靜谧的黑暗中,傳來他喉結滾動的聲響。

褚新霁揉了揉脹痛的眉心,摩挲着指腹間的銀絲,關心則亂,現在他竟然輕易就中了小狐貍的圈套,也不知該誇她道行深,還是怪自己沉淪深陷。

雲朵猶如雨季一樣充沛,怎麽會弄傷她。

他坐在床邊,側眸将她罩住,深褐色的瞳眸裏折射出一點亮色,“這樣也好,以後你也能少受點苦。”

沈月灼眨着眸子不解,下一秒,被他拉着覆上去。

她耳邊閃過一陣嗡鳴,逃竄般松開。

“月灼舒服了,是不是也該幫一下你老公。”褚新霁幽幽的視線仿佛将她吃掉,精赤的胸膛緊緊箍着她,“放心,不會到最後一步。”

沈月灼睜大眼睛,臉色燙紅,“孟安然說男人說這種話都是大騙子!什麽蹭蹭不進去,就看看……”

“我跟他們不一樣。”

褚新霁凝神屏吸,堅實如鐵的雙腿将她死死壓住,忍受着她小偷小摸般的扭動,感覺快要瘋了。

“別的野男人說什麽話,一個标點符號都不能信,明白嗎?”

他不知道她和薄司禮相談甚歡的時候,說了些什麽。像她這樣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小姑娘,在薄司禮這種男人面前就如同一張白紙。他不去試探,是尊重她,也是給彼此留有一絲空間,免得讓她察覺,他無孔不入地侵占着她的空間,更怕她因為壓抑而害怕而遠離他。

每一步都在溫水煮青蛙,又有誰會知道,他其實早就嫉妒得快要抓狂,身體只不過是一具軀殼,在她面前傾盡全力才維持着克己複禮的紳士僞裝。

他的唇舌幾欲瘋狂般侵占進來,将沈月灼吻得頭腦發暈,誘哄般地說:“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我。我不會傷害你。”

小姑娘很乖,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後知後覺般攀上去。

“一只手握不住……”

“那就兩只手。”

黑暗中,連輪廓也看不清,他捉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置于頭頂,柔情蜜意地哄騙着小他七歲的新婚妻子,罪惡感癡纏着他的教養和神經。

沈月灼腦子混混沌沌,上面被男人的薄唇堵住,海棠花也有那修長分明的骨節照顧,舌根被他咬得有些麻,紋身的地方也被來回摩擦,那片肌膚幾乎快要破皮。

她細聲細氣地抱怨,“怎麽一直磨那裏啊……”

褚新霁什麽也看不見。

但那是他流連如絲雨照拂過的地方,Selene的暗色字體,刺眼地散發着光芒,即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裏,他也沒辦法忘記具體的位置。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陷入了罪惡泥沼,匍匐在地獄險境裏。

如癡如魔,竟意圖将Selene徹底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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