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炎之斑紋（上篇）

炎之斑紋（上篇）

頭發枯槁，眼窩深陷，像被吸幹了精血的乘務員腳步綿軟的走在過道上，單薄的身軀搖搖晃晃仿佛碰一下就會跌倒。

“檢票…”

整座列車彌漫着濃重的鬼氣，加上那田蜘蛛山一戰的影響，她不會再毫無防備的前往險境，随着男人有氣無力的聲音接近，未希謹慎的将車票遞給這位憔悴的男子，“給。”

蒼白的手指在空中僵硬的劃過，跟之前檢查每節車廂裏的人一樣，未希也掃視了男人的上半身。

開啓陰陽眼後她可以看到人類身上獨有的三團陽火［注1］，若是放在現代這些玄乎的東西她是打死也不信的，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這可是她分辨人與鬼最快的方式。

因為體質不同陽火也有區別，年輕男子的會旺盛一些，老人和兒童的則會相對弱一些，在記憶裏只有身患重病或是将死之人的火焰才會忽明忽暗，可也不至于像面前這個人一樣僅剩下頭頂一小撮火苗啊。

少女面色沉重，她看得出男人的生命正在走向倒計時，可撇去這幅孱弱的身軀，他的年紀應該只有三十上下，再者說陽火覆滅也不是身患重病的征兆，那麽造成這一反常現象的原因怕是只有躲藏在列車中的鬼才知道了。

男人按動打孔器，咔噠一聲後将裁剪過的車票還給未希，少女順勢反握住他骨瘦如柴的手腕，低聲說道，“請不要害怕，我是來幫助你的。”

突然間頂上的燈光發出了滋滋兩聲，一陣短暫的閃爍過後又恢複了平靜，而就是這麽短暫的片刻，周圍的乘客皆不知為何原因倒地不起，她可以肯定鬼是沒法進入貼着符咒的車廂的，那麽…

少女被自己的想法驚的冷汗直冒，他可是人啊，未希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去責問他這麽做的理由，只是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為何要助纣為虐，去幫一只傷害人類的鬼。

「…用它，紮進她的身體。」

「只要辦成了，你就可以與你死去的妻兒在夢中幸福團聚了。」

惡魔的低吟回蕩在耳畔，男人對親人的思念終究淪為了執念，剝奪了他最後的人性。

孱弱的男人不僅沒有悔意，他甚至在為能夠與妻兒相見而感到快樂，帶着扭曲笑容的臉慢慢在未希面前放大，骨瘦嶙峋的手從腰間拔出了施了血鬼術的錐子，緊接着眼也不眨的向少女紮去。

男人自甘堕落成為了鬼的傀儡，終究是害人害己。

一聲輕嘆從耳邊劃過，紮向她的錐子突然停在距離她五公分的地方再無法前進一步，結界守擋住了武器，而隐藏在暗處的妖刀姬扼住男人的手腕迅速施力，他哪裏是妖刀姬的對手，發出一聲的嗚咽後手裏的錐子便落在了地上。

未希俯身撿起，靈力與血鬼術剛一觸碰就以不可擋之勢驅散了附着在尖端的術式，她握住錐柄上前一步，“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那只鬼在哪裏？”

男人閉口不言，哪怕妖刀姬以死要挾，他依舊直勾勾的看着少女，灰白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男人當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什麽樣了嗎？！未希上前一步扶住男人的肩膀懇切的說，“你遇到的是鬼，他的血鬼術正在腐蝕你的身體，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無論有什麽原因都不要輕易放棄生命好嗎？想想你的家人朋友，想想那些美好的回憶，人死了，可就什麽也看不到了啊。”

男人如一潭死水般的眸子擡了一下，他苦笑着，他的家人都已經死了，這世間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順着眼角落下了兩行清淚，哪怕只是在夢裏，也好過現在行屍走肉般地活下去。

「如果，如果我失敗了，大人，那我還能見到我的妻兒嗎？」

「唔。說的也是，你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不過別擔心，到時候只要…」

“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從喉嚨口擠出，以為男人終于想通的未希露出柔和的笑容，“沒關系的，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會讓你的身體恢複健康的。”

尚未等滿懷期許的少女反應過來，就被發狂地男人擒住了手臂，未希立刻撐起結界并握緊錐子連連後退，可誰曾想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捅她，而是借着她的手将錐子狠狠紮進了自己的大動脈上。

插//入，拔出，噴湧的血液一下飙到了兩米多高的車廂頂蓋上，她的眼前一片血紅。

“咳，唔，我的家人…都已經死了，是你殺了我，你這個，殺人兇手！”

止不住的血液從口鼻噴出，他在死前完成了那位大人的囑托，閉上眼睛的一剎那，他仿佛看到了妻兒向他走來的場景，男人心滿意足的閉上了雙眼，“我來了。”

殺人兇手…是她？

被噴了一臉血的未希呆滞的站在原地，男人最後說出的話就像是詛咒一樣充斥着她的腦海，而“殺人兇手”這四個鮮紅的大字仿佛烙印在她的骨血裏一樣，怎麽也無法抹去。

血珠從泛着金屬色的錐尖低落，五指間滿是将要凝固的血液，這些東西足以證明她“殺人”了，無論是出于何種狀态，她都将那個男人“殺”死了。

半身血污的少女跌跌撞撞的向後跑去，口中不斷重複着“我殺了人”“是我害了他”這樣的斷句，如果現在倒在面前的是鬼她還可以告訴自己他是罪有應得，可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強烈的罪惡感與愧疚感譴責着她，她想躲起來，她不要這樣的自己。

“啊！！！！”

少女崩潰的抱住頭後退着躲在無人的角落，妖刀姬急忙抱住縮成一團渾身顫栗的未希，竭盡全力的安慰道，“大人您沒有殺他，是他借大人的手殺死自己的，大人您不要這樣。”

她常年在戰場上厮殺，被妖刀控制的時候就會陷入不分敵我的狀态，死在她手下妖怪與人早已不計其數，可每次清醒過後她都能清楚的回憶起在自己手裏死去的性命，所以這種感覺她明白。

這種事情太過殘忍，甚至會給她帶來一輩子的陰影，一想到到背後的鬼此刻說不定在為計劃得逞而沾沾自喜，妖刀姬手中的太刀就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跟源氏一族那群龌龊之人一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當真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這時，一聲響亮的沖破門扉聲傳來，“少女！！”

看到躺在血泊裏的人時杏壽郎立刻警覺起來，因為在他走後沒多久竈門少年，豬頭少年還有黃色少年就陷入了沉睡，無論怎麽呼喚都無法清醒，而且不僅僅是他們，整個車廂的人都睡着了。

杏壽郎雖也感到一陣困意，不過胸口傳來的炙熱讓他瞬間清醒過來，是她給的禦守。

就在杏壽郎出門尋找未希時正好撞見了四個滿面愁容的孩子，他們手中拿着繩索與錐子，杏壽郎當即意識事情不對，便留下他們問清了情況。

這鬼果真是用心險惡，竟哄騙那麽小的孩子替他做事，而且無論自己怎麽開導這四個孩子都不願聽，最終杏壽郎只好将他們綁了起來，并暫時交由竈門少年的妹妹看管。

看到倒在血泊裏的檢票員，杏壽郎心裏也猜了個七七八八，這時妖刀姬也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男人沉着臉點了點頭，“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麻煩您了。”

抱着頭躲在桌下顫抖的少女既脆弱又無助，杏壽郎從未見到她如此傷心痛哭的模樣，立刻蹲下溫柔的對小姑娘說，“阿希。”

少女睜開哭紅的眼睛怔怔的看向關切的看着自己的杏壽郎，他伸出手來，那雙正直的眼睛一如往常的向她投來信任的目光。

她是絕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嗚，杏壽郎…”不行啊，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她還要讓杏壽郎好好活下去，殺人的事情她一定會回來自首的，在那之前，她還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少女顫巍巍将手搭在杏壽郎的掌心，男人毫不猶豫的握住她，空出的手護在頭頂以免撞到桌角，出來之後将小姑娘牢牢抱在懷中。

“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一次，他總算陪在了她的身邊，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留她一人。

“…嗯。”

這股令人安心的感覺是杏壽郎與身俱來的魔力，她貼在堅硬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隔絕了腦海裏一切胡思亂想，一下就好，她很快就可以調整過來的。

“唔唔！唔！！”

這時迷你版祢豆子出現在她的腳邊并用力的拉拽着她的裙擺，未希揉着眼睛退出杏壽郎的懷抱，既然小豆子來了，那麽三人指的就是炭治郎，善逸還有伊之助了吧。

未希擦幹眼淚，最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壓下心中的負罪感回到他們所在的第六節車廂。

正如杏壽郎所說所有人都陷入了昏睡的狀态，不過還好這種debuff可以交由式神處理，“蟲師，麻煩你了。”

有着透明薄翼的少女腼腆的點了點頭解除了所有人昏睡的狀态，杏壽郎摩挲着下巴，“人員太分散了不利于保護，等他們蘇醒之後就讓所有乘客前往七八兩節車廂吧。”

“咿呀！！！！！”率先恢複意識的善逸發出了蕩漾的尖叫，“未希姐姐，祢豆子妹妹，我來背你們過河，請不用擔心，絕對不會讓你們沾到一丁點”

最後一個“水”字來不及出口，善逸就被肩膀上傳來的分量給徹底驚醒，杏壽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麽，一會黃色少年就與竈門少女去往七八兩節車廂保護人類。”

保護人類？這差事好啊！得知自己可以遠離鬼的善逸開心的差點變成小蜜蜂圍在杏壽郎身邊轉悠，“那未希姐姐呢？”

他保證自己只是順嘴說了一句，卻沒想到按在肩膀上的手突然加重，杏壽郎大咧咧的對他說道，“黃色少年只管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好，保護好竈門妹妹。”

“啊…噢噢！”

對敵意有着強大感知的善逸搗蒜式的點頭，雖然不知道說錯什麽話了，但他才不會吃飽了撐得罪一個柱的，善逸立刻識相的拉住祢豆子，與蟲師，蝴蝶精向前面的車廂跑去。

才從夢中蘇醒的炭治郎揉了揉鼻子，好奇怎麽一起來就聞到一股泛着酸意的氣息。

這時，車廂外傳來了一陣猛烈的晃動，一向喜歡打開窗戶探頭探腦的伊之助突然怪叫一聲，緊接着攀住窗框一個翻身到了車頂，噗呲一下将刀紮進了鬼的肚子上，“紋次郎！快上來！！”

透過打開的車窗，炭治郎也聞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鬼氣，他暗道一聲不好，“森林裏的鬼都向這裏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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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夢知道自己物理上不是妹的對手，就從精神上下手，如果大哥不出現，她一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一定會被愧疚折磨到崩潰。不過偶是親媽絕不虐她的，所以不用擔心妹的精神狀況。

ps：本章煉乳CG+1，以及大哥耍的小心機。

［注1］：陽火的存在并無科學依據，寶們只當是設定就好，許多鬼怪小說也有這樣的設定的。

三刺猿有點忙，篇幅也有點長，但是想仔細的寫，進度有些慢請大家多有擔待，下章大哥開斑紋哦。

【2021.10.26修改版，調整了部分對話讓文章更加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