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地下停車場裏，車門被狠狠砸上，宣樾顫了一下，縮在座位上：“周衡，你要帶我去哪裏？”

周衡沒理她，側身給她系上安全帶，發動汽車。

直到進了酒店，宣樾才猜出周衡意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頭看向周衡：“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周衡冷笑一聲，電梯門開，拉着宣樾進了房間。

“不然呢？”周衡擡手解開扣子，“不然等你在酒吧喝得爛醉，在被一個不知哪裏來的臭男人帶回酒店，黑燈瞎火地就把你操了？”

宣樾大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直白粗鄙的話，臉登時變紅。她別開頭，往後縮了縮，“周衡你！”

“我怎麽？”周衡輕聲笑了一下，雙手捧着女人的臉，“給別人操還不如你男朋友操。”

說着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手上用力，“嚴格來說，我也不算你的男朋友，畢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應該算是你的金主。”

故意靠近她臉頰，呼吸捧在她的耳邊，周衡笑道：“是吧，宣樾。”

“周衡。”宣樾閉着眼，捧在耳邊的氣息激起她一陣陣戰栗，“我和那個男生真的沒有任何關系。”

“哦。”周衡随意答着，卻問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你今天下午和晚上有課嗎”

宣樾沉默半晌，低聲開口：“沒有。”

“周衡，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宣樾抓着他的手，酒性又上頭，宣樾用力地眨了眨眼，“我這兩天有點累，所以今天下午我是去的省博，從省博出來遇到了糟心事，這才想着來酒吧喝點東西。”

周衡歪了歪頭，并不信她。什麽有點累都是借口，分明就是躲着他。

垂眸看見她殷紅的唇，他又想起在酒吧時另有男人的手指壓在上面，燈火昏暗，氣氛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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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上心頭，周衡擡手扣起她的後腦勺，往前抵去。

氣息相交時，他低聲開口：“宣樾，是你來求我的，現在你後悔了，我給出去的東西我會也有辦法加倍讨回來。”

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你要試試嗎？”

宣樾用力地眨了眨眼，酒性這會兒怪異地纏上來，頭很重，耳邊周衡的聲音嗡嗡嗡的，她愣了好一會兒，才理解周衡的那句威脅。

于是擡手攀上周衡的肩膀，讨好地搖頭。

宣雲經不起太多折騰，她也經不起太多折騰了。

她抓着周衡的肩膀，借力去夠他的唇，酒店的燈光明亮，她在一瞬間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劍眉星目，輪廓清明。

那五官太近了，近到她頃刻間分不清眼前人是誰。

頭喪氣地垂下來，順勢抵在眼前人胸口處，宣樾顫着聲音：“周衡……我，我頭有點痛，我想去洗個澡。”

她需要清醒一下。

周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喝了多少？”

她的頭貼在周衡的胸口上，隐隐聽見周衡怦怦的心跳聲，她閉上眼睛，無力地回答：“一杯……多一點。”

确實沒喝多少，只是她随意點的第二杯酒，度數有點高，沒喝多久就有昏昏沉沉的感覺。此刻又在房間裏，周衡的體熱不時傳過來，害她也跟着熱得慌。

手掌撐住床墊，宣樾起身往衛生間去。

冰涼的水從頭頂澆下，宣樾登時清醒幾分。擡手把水溫調到熱水擋，宣樾沖洗着身上的酒氣。

她并不喜歡喝酒，更不喜歡那味道。

在她單調且苦澀的童年記憶裏，酒是和一個爛醉如泥、胡言亂語的父親聯系在一起，很髒很醜，還帶着一股煙味和陳舊的口臭味。

後來中學時代，酒慢慢和紀昭綁定在一起。

*

紀昭端着一個漂亮的玻璃杯，玻璃杯裏放着澄淨的酒，像水一樣，酒的味道并不濃烈，只有一股淡淡的苦味。

沖她挑眉，紀昭繼續往玻璃杯裏加入東西，最後倒入半瓶雪碧，金色和粉色在酒裏擴散，亮晶晶的，像一朵浪漫的花。

少年朝她邀功，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好不好看？”

漂亮的酒讓她沉郁的心情明亮片刻，紀昭擡了擡下巴：“嘗嘗？”

不太像酒，有點像飲料，酸酸甜甜的，還有氣泡。

*

淋浴的水流沖擊着身體，眼前霧蒙蒙一片，幹淨純粹的少年消失得無影無蹤。空氣似乎變得粘稠，宣樾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層，她被巨大的悵然若失束縛，難以順暢地喘氣。

片刻後，她沉默地關掉了淋浴。

-

周衡四腳朝天躺在床上，百般無聊地細數天花板上的花紋。床上仍留着那個人的味道，繞在他鼻腔，把他的心勾得一上一下的。

黝黑的眼珠幽幽轉動，落在衛生間緊閉的門上，他忽然開始後悔，為什麽剛才停手了。

今天的是原本就是她做錯了，第一是騙了他，第二是去了酒吧，還和陌生男人動作親密……第三，她沒有承認他的男朋友身份。

不自覺擡手摸了摸臉，周衡心底忽然疑惑：難道在她眼裏，他長得很醜嗎？難道對她來說，承認他對她來說是件丢臉的事……

他又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發愣，分明是入了她的眼的。

周衡咬牙。明明是她不知好歹。

盯着那門發了一會兒呆，周衡忽然意識到什麽，猛然坐起來。

那水聲停了很久，裏面也一直沒有動靜。要是洗好了，應該會有吹頭發的聲音。

想起她迷迷糊糊的醉酒模樣，周衡皺眉，起身推開衛生間的門。

好在衛生間并沒有反鎖，周衡直直走過去，淋浴間的門上并沒有透出人影。上前，拉開隔門。

水汽蒸騰，迎面将周衡潤濕。濃密的白氣裏，周衡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裏縮着的身影。擡手打開換氣扇，周衡扯了件浴袍裹在女人身上，将她抱起來。

居然會在洗澡時候睡着，看來真是喝了不少。

抱起她時，那雙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迷迷糊糊朝自己看來。這眼神一看就不清醒，周衡也懶得和她計較，抱着她出了衛生間。

空氣驟然變冷，懷裏的人朝他身上靠了靠，雙手竟然擡起來，繞過周衡肩膀，親密地摟住他。

周衡愣了下，将她放在床上，又去衛生間拿了塊浴巾披在她後背上，開始給她吹頭發。

溫暖的氣流拂過她的發絲，周衡的手指在她發間穿梭，根據她的反應輕輕撥動頭發。吹風機發出細微聲響，在安靜的房間裏回蕩。

宣樾靠在床頭，依舊是閉着眼。

周衡冷冷地看着她，忽地反應過來自己這副上趕着的動作，忽然有種扔了吹風機的沖動。

可她靜靜地靠在那裏，雙眼緊閉，嘴角微微上揚，呼吸平穩而舒緩，身體随着呼吸輕輕起伏。

周衡不知怎的，滿腹怨氣莫名就消了。

把宣樾輕輕扶起來，他轉動吹風機，将她後背的頭發慢慢吹幹。

她輕輕的靠在他懷中，從上看下去，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抿着唇，眉頭輕輕皺起來，似被吹風機的動靜打擾。

心裏某處地方也似被她輕輕攪動，攪得周衡呼吸開始不穩，一顆心隐隐躁動。

他別開目光，繼續給人吹頭發。

周衡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女生的頭發這麽難吹幹。宣樾靠在他身上，像顆釘子一樣定住他的四肢，只有拿着吹風機的手腕在轉動。

他定得難受，卻也不太願意把人推開。直到終于把頭發吹得八九分幹，周衡才把靠在身上的人扶靠在床頭，起身收起吹風機。

回到床邊，她依舊睡得深沉。

那酒性或許真的大，又或許是她真的累了——周衡沉下面色，累個屁，和人喝酒有什麽累的，他又捉人又把人扛回酒店，累的應該是他好吧。

可惜人真的好像睡着了，害得他想做什麽都沒法做。

宣樾身旁的床墊陷下去一塊，他的手從她的後頸穿過，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臉，想托着她好讓她躺在床上。

微潤的發絲纏着他的指尖，周衡未曾察覺，抱着她時扯到頭發，一聲短促的“嘶”過後，周衡餘光瞧見她睜開了眼。

低頭看去，周衡動作忽地一頓。

她靠在他懷裏，固執的擡頭看他，雖仍醉意朦胧，但眼神卻格外明亮，就那樣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朦胧熾熱，仿佛要将眼前人模樣刻進心底。

周衡分辨不出她醒沒醒，直挺挺地解釋着：“你在裏面睡着了，我只是抱你出來，吹——”還沒說出口的話卡在喉嚨，周衡看着她，心髒劇烈跳動，眸中泛起異樣的情緒。

宣樾不知何時擡起手，覆蓋在周衡的手背上，稍稍歪頭，涼滑的肌膚便在周衡掌心摩挲。她未曾察覺到這個動作的暧昧，一雙明亮的眼睛依舊執着地落在他身上。

“宣樾。”開口的提醒變了味，聲音低沉沙啞。

她張開唇，低聲說了句什麽，周衡沒聽清，注意力全然落在她水潤的唇上。冰涼的臉頰還在掌心滑動，周衡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問她：“你要不要睡覺？”

她好似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聽不見他的話，只是癡癡地望着他。

周衡不知怎的想起，那日她在水裏時，也是這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