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周衡這問題問得實在突兀，前一秒還在不遺餘力羞辱她，此刻卻認真地看着她。她看不出他的表情，卻能分辨出他的語氣。

距離他的問話已過去了幾秒鐘，宣樾腦海裏有個秒表滴答滴答響。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半垂着眼眸，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喜歡。”

宣樾猜測，他大概喜歡這樣的回答。就像每次逼問她他的身份，他也總是在得到男朋友這個回答時顯出幾分心滿意足。

尤其在這樣的場景下，先把他哄出學校才是要緊事。

她說完後對面并沒有什麽反應。

片刻後，周衡忽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笑聲幹澀，一抖一抖的，混合着鼻腔的呼吸聲，乍一聽，像是笑得快要抽過去了。

可仔細聽，又有點像哭聲。

笑聲在空曠的教室回蕩，捏着下巴的手往下滑，落在她的肩膀上。

胸前的手又在移動，金屬腕表邊緣剮蹭着宣樾的皮膚，宣樾害怕他又要亂來，不自覺地扭着身體躲開。

那只大手一路下滑，默不作聲地從她身體鑽出，順便将她的衣服往下扯了扯。

宣樾以為他良心發現，到此為止，欣喜的表情還沒來得及顯露，耳邊的氣息驟然加重。

“喜歡啊。”下巴抵在鎖骨處，他的頭壓着她的肩膀，“喜歡的話，在這裏做也沒關系吧。”

他的聲音低沉，摻了情欲，更帶了幾分斬釘截鐵的冰涼。

宣樾身體僵住，連呼吸也忘了。

啪嗒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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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刺眼的光線從頭頂照下，周衡松開人，偏頭看着她慘白的臉，目光沉沉，“不是說喜歡我嗎？聽到和我做、愛，怎麽一點都不開心？”

光線很亮，她仰頭看向角落的攝像頭，肩膀忽然纏上一股力。

宣樾撞上寬闊的胸膛，一只溫熱的手從後掐着她的脖頸。手掌用力往上，她不得不擡頭，對上周衡沉郁的神色。

周衡笑了一聲，舌尖掃過後槽牙，“如果面前站的是你喜歡的人，你是不是就會答應了？”

很早之前，宣樾告訴過他，她有心上人。

那時的周衡沒太在意，只覺得那是她為了拒絕他編造出來的借口。且他對她做過背景調查，從資料上來看，她沒有可能暧昧的人。

他太過自負，也太過心急，忘了像她這樣內斂的人，就算有喜歡的人，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你喜歡誰？”他勾唇笑，不等宣樾回答便拿出手機，翻開一張照片遞到她的眼前，咬牙切齒，“是他嗎？”

手機屏幕猛然怼到宣樾眼前，刺得她眼睛垂下，下一瞬又重新睜開眼睛，視線聚焦到照片上。

手機裏是一張照片，光線昏暗，畫質模糊，像是從監控上直接截下來的。角落處是一男一女，女生抵着杆子彎腰趴在球桌上，男生則緊貼着女生。

照片上并看不出男女的樣貌。

宣樾一眼認出照片裏的人是自己，男生則是同班同學王書達。宣樾知道自己和王書達沒什麽，但從監控視角來看，兩人動作親密，甚至有幾分暧昧。

她大概知曉了周衡今晚來的目的。

宣樾解釋說：“不是，他是我的同班同學王書達。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天實際情況是——”

“不是還這麽親密。”他打斷她的話，掐着她的後頸靠近她，眼神陰森冷漠，“這個姿勢，不是已經進去了？”

宣樾仰頭看他，“周衡，不是每個人都和你的想法一樣龌龊。”

後頸的力道突然加大，周衡掰她的肩膀，兩人面對着正前方的監控。腕表摩擦着衣服滑下，他掐着她的腰，“他可以，我是不是也可以？”

攝像頭上，紅點富有節奏地閃爍。

冰涼的手指抓着滾燙的手，宣樾偏頭看他，眼裏因害怕而濕潤，“你如果不信我說的，你可以去看完整監控，也可以去調查。”

“不重要了。”周衡夾着她的脖子，低頭去親她。

“周衡！”她尖叫着，雙手抵着他的肩膀，“不要！周衡！周衡！我不想！”

宣樾往後退，身後的手卻抵着她的脖子。她一邊叫一邊打他的胸口，力度不小，周衡知痛，更加煩躁，索性先抓住她的手。

掙紮間宣樾腳崴了一下，身體不可控地往側邊倒去，宣樾沒來得及反應，一只凳子的尖角出現在眼中，迅速放大。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她的額頭撞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擡眸一看，一只手抵在額頭和凳子之間，宣樾仰頭看去：“你、你沒事吧？”

宣樾想看一看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抽回去。

她坐在地上，撐着桌角起身，腰間又重新覆上一只手，身體下意識緊繃起來。

她以為周衡只是拉她起來，誰料腰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周衡的側臉擦過她的腰間，下一瞬，他扛着人往外走。

“周衡！”她被頂得有點反胃，餘光看着窗戶透出來的燈光，龇牙咧嘴拍他，“燈……還沒關燈！”

身下腳步頓了一瞬。

下一刻，少年扛着她走回門口，擡手把燈關上。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樓道裏格外明顯，宣樾伏在少年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周衡，你放開我，我這樣很不舒服。”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她聽見少年說：“本來就沒打算讓你舒服。”

宣樾不再說話。

一是周衡說得對，他本來就沒打算讓她舒服；二來她被頂得有點反胃，痛苦之下她不太說得出話。

直到進入離校門口幾百米的步行街，宣樾問：“你要帶我去校外嗎？”

周衡沒理她。

校門靠着一個小食堂，現在正是吃宵夜的時候，不斷有人在門口進進出出。宣樾拍他的肩膀，“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眼見校門校門越來越近，大學生們打鬧說話的聲響靠近，宣樾急了，在他肩膀上扭動起來：“周衡你放我下來！”

身下人不為所動。

“你放我下來，我跟你走，我不跑。”宣樾擡手打他的腰，“你快放我下來！”

說了幾句話，她有些累，邊喘邊勸說他：“周衡，你進來時候也知道，我們學校的門衛很負責的。”

她動之以理：“這個奇怪的樣子出去，肯定會被門衛注意，攔下來盤問。要是知道你是校外人員，我們今天都出不去了。”

周衡看向前方的校門。

他當然知道。

沒走幾步，周衡把她放下。她疼得彎腰喘息，周衡拽着她的手腕，“校園卡給我，你人臉識別出去。”

食堂的味道從打開的窗戶飄出來。

幾分鐘後，周衡拽着她，大搖大擺穿過門禁。

校門口停了一輛黑車。

周衡推着她進副駕駛前，擡手在車頭雨刮器下抽出一張白色紙條，掃了一眼，低頭看向宣樾。

宣樾揉着被捏痛的手腕，仰頭和他解釋，“校門口不能停車，被開罰單是正常的。”

周衡冷笑，“拜你所賜。”

“砰”一聲，副駕駛的門被關上。

周衡繞過車頭上車，系上安全帶後并不發動汽車，弓腰伏在方向盤上，阖着眼眸。

他沉默不語，宣樾只能在副駕駛上正襟危坐。腰上被他硌到的地方還疼着，她一邊注意着身旁的動靜，一邊悄悄擡手在腰腹處揉着。

車內的熏香一絲一絲浸過來，宣樾鼻尖動了動，餘光裏周衡仍舊趴在方向盤上，後腦勺對着她。

不對勁。

宣樾偏頭看他：“周衡，你……”

話還沒說完那人轉過頭，依舊趴在方向盤上，看向她的眼神深邃而沉寂，像一泓寂靜的湖水，幽幽倒映出她清晰的眉目。

身旁車輛駛過，周衡臉上忽明忽暗，“衣服脫了。”

宣樾愣了一下，懷疑耳朵出問題，“什麽？”

……

“沒什麽。”

周衡直起身。

車窗落下，嘈雜的車聲湧進車內，昏黃的燈光凄凄慘慘地漏進來，映在他的半邊側臉上。細碎的陰影落在下眼睑，随着他偏頭的動作，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沒再繼續追問。

車開上高架橋，昏暗的街道上成片的紅色閃爍。

很快，黑車停在一棟高樓前，燈光明亮，樓前巨大的電子屏正在播放九溪市新開發樓盤的廣告。

宣樾下了車，跟在周衡身後。

幾十階的樓梯上站着摟摟抱抱的男男女女，煙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朝着宣樾迎面撲來。宣樾擡手在鼻前閃了幾下，轉眼間周衡已走出幾步之遠。

“美女，一個人來嗎？”一個鼓着肚腩的中年男人伸手攔在她身前，另一只手攬着一個女人。女人媚笑連連，用餘光将面前呆愣的女生打量。

“我不是。”宣樾連忙擺手，不自覺擡頭看去。

層層階梯之上，少年回首看她，他逆着光，宣樾看不清他的神色。

男人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眯着眼睛看了下，見是個楞頭少年，并不在意，轉頭對宣樾笑：“沒關系，多個朋友多條路，美女加個聯系方式呗。”

“不用了，謝謝。”宣樾低頭繞過男人。

紮眼間臺階上的人已不見了人影。

宣樾爬上樓梯，進了大門，視線在大廳內掃過，試圖找到周衡的影子。

一個穿着西裝短裙的女人走上前，臉上挂着标準的服務笑容：“宣小姐，周少爺在裏面等，請跟我來。”

宣樾勾起笑：“謝謝。”

這裏看起來，像是有錢人的聲色場所。

周衡帶她來這裏，是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