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女人拉開一扇門，嘈雜的搖滾樂從裏面沖出來，震得宣樾耳膜嗡嗡響，紫藍色的光柱跟着音樂節奏搖晃，呼聲和歡笑聲從裏面傳來。

宣樾跟着女人走進去，酒味和香水味撲鼻而來。

裏面的場地不算小，前面搭了一個舞臺，穿着暴露的男女正在上面熱舞，歡呼聲一浪超過一浪。宣樾收回目光，視線不小心對上前方的一個女人。

女人舉起酒杯，勾起紅唇朝她抛了個媚眼。

燈光閃爍昏暗，宣樾不得不小心看路，跟着女人拐上樓梯。

二樓正對面是大大的舞臺，電子屏閃爍着鮮活的色彩。這裏是獨立于外面的一個大房間，也是舞臺的最佳觀賞位置。

門打開着，宣樾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正中央的周衡。

他大喇喇岔開腿，嘴裏叼着一根煙，随着他呼吸的動作，橘色的火花忽明忽暗。餘光瞥見她的影子，他歪頭将煙圈吐出，擡手将煙按進旁邊的煙灰缸裏。

一串動作做完，她已走到身前。

靠近門口的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頭頂金發，一條黑色十字架鏈子挂在袒露的胸口上，身着低胸上衣和超短裙的女人趴在男人身上，埋頭嬌笑。

其餘坐着的男人身上也挂着女人，更有甚者，左右手各攬着不同的女人。

房間裏出現個格格不入的女人，男人們放慢手裏的動作，神色各異地看向她，又偏頭看了看身旁的周衡。

有人率先開口：“周少爺，這位是……？”

穿着打扮可不像來這裏玩，女人打量着女孩的神色，見她一動不動地看着周小少爺，身體緊張得僵硬，周小少爺又一幅不想理睬的樣子——難不成，來捉奸的？

其餘人也好奇地偷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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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捉周小少爺的奸，似乎不太明智啊。

“叫來一起玩的朋友。”周衡抿出淺淺的笑，把手掌伸向她。那雙冰涼的手搭在他的手心上，手臂用力，她就被他拉進了懷裏。

宣樾坐在他的腿上，身後目光如芒在背，她緊咬着唇，擡眸對上周衡沉沉的眼。她心上一跳，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卻聽周衡低聲說：“看那裏。”

她順着周衡下巴揚的方向看去。

斜對面的沙發上，一對男女正在親密接觸，女人坐在男人腿上，雙臂勾住男人脖子，仰頭貼着耳朵說話，貼身的裙子包裹着火辣的身材。男人雙手落在她胸前，半只雪峰從衣服裏漏出來。

宣樾不敢多看，忙低下頭，又聽周衡一聲輕笑：“你最好老老實實的。”

暧昧的氣息穿插在嘈雜的人聲裏，酒桌上的游戲繼續，宣樾窩在周衡胸口，淡淡的煙草味萦繞周身，混入昏暗的燈光裏。

宣樾背對着酒桌，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麽游戲，只是不時聽到歡呼聲，伴随着男人起哄的聲音，以及女人的喘息。

從那些令人不适的動靜裏，她隐隐猜出是什麽性質的游戲。

她發覺周衡往她身上壓。沒多久，他又退回去，靠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杯酒，垂眸看着她，擡手将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周少爺好酒量！”

周衡擡手将酒杯在空中倒立，一滴酒順着杯壁下滑，低落在她的手背上。懷中人抖了抖，周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宣樾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裏一跳，下意識別開目光。

第二次他又輸了，罰兩杯酒。

第三次，四杯。

第四次，八杯。

第五次。

他沒骨頭似的伏在她的身上，濃烈的酒味染了宣樾一身，她被熏得想吐，腰上扣着的手卻不曾松懈半分。

宣樾拍着他的背，“別喝了。”

她不知道他玩游戲這麽菜，能在短時間內輸這麽多次。

她自然也不知道，此刻把下巴搭在她肩上的那人眼神清明，一貫冷峻的臉上浮現絲絲笑意，歪着腦袋回答：“不喝。”

酒桌上的男人面面相觑，“周少爺不喝的話，可得選別的。”

宣樾不知道別的是什麽，只是聽見了周衡淺淺的一聲哼笑。

下一瞬，束縛腰的力度忽然沒了，周衡的嘴唇擦過她的臉頰：“腿有點酸。”

宣樾連忙起身，又被他摟着坐到身旁。

周衡擡手捏了捏太陽穴，餘光看着身前的紅色高跟鞋。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揚唇一笑。

一聲短促的驚呼後，一個女人躺在周衡臂彎裏，臉上閃爍着驚喜和喜悅，酒氣撲面而來，逐漸清晰的陰影落在女人臉上。

周衡俯身，一點點靠近女人，陌生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微不可察地皺了眉。

餘光落在身旁一動不動的身影上。

他想看她的反應。擡眸，正對上她的眼。

她的眼中閃過驚異，瞳孔擴大，露出無法言喻的震驚神色。

周衡試圖從她凝固的表情中看出一點別的東西，又覺得自己的意圖太明顯。于是垂下眼眸，雙手捧着身下女人的臉，在一陣陣的噓聲中，低頭吻了下去。

女人閉着眼，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耳畔起哄聲一片。等了許久，女人輕輕睜開眼，少年冷漠的神色映入瞳孔裏。

少年捧着她的臉，嘴唇貼在他的手上，昏暗燈光及錯位下，看起來就像他在吻她。

在他無聲的警告裏，女人緩緩閉上眼。

十幾秒結束，女人起身，餘光瞟了坐在身旁的女生。

她方才一直不明白周少爺為何要帶這麽一個人進來，現下看着女生深呼吸的動作，她忽然想通了。

假裝親她時，少年餘光掠過那道身影千萬遍。

*

她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周衡這麽想着，勾手在酒桌上轉了一下酒瓶。

酒瓶摩擦着桌面，吱嘎吱嘎的聲音忽然放大，晃晃悠悠地指向下一個人。

見他面色不善，有人起哄：“周少爺，怕小女朋友生氣嗎？”

餘光掠過她低垂的眉目，周衡笑了笑，沒來由的煩躁沖上大腦，他沒聽清那人說了什麽，只說了句“随便”，起身前往衛生間。

彩燈從頭頂落下，在光滑的地板上落下圈圈陰影。

嘈雜的人聲和叫喊傳進房間裏，震得玻璃響。宣樾偏頭，玻璃窗外的電子屏映入眼中。

宣樾失神地想，周衡特意帶她來這裏，原來是想羞辱她。

“宣小姐？宣小姐！”

恍惚中聽見有人叫她，宣樾回頭看去，一個穿着棕色外衣的男人眯着眼睛朝她笑，懷裏擁着一個女人，正是剛才周衡親的那個女人。

男人挂滿戒指的手往桌上指了指，臉上露出若有似無的狡黠笑容，“宣小姐，周少爺不在，你替他抽吧。”

宣樾擺了擺手，“我不會。”

男人聞言眉梢微挑，偏頭親了親懷中女人的臉，“宣小姐，游戲的人數是固定的，就差周少爺一個人，你就替他抽一抽，沒關系的，就抽一抽。”

數雙眼睛朝她看來，宣樾喉嚨滾了滾，無奈道：“好吧。”

她從衆多牌裏抽出一張，并在男人的指示下翻開。

周圍人聲忽然消失，宣樾察覺不對，問道：“怎麽了嗎？”

對面男人撿起那張牌，唇邊笑容漸盛，連眼角也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宣小姐，你手氣不太好。”

宣樾被那道視線看得發麻，不解地問：“是……輸了嗎？”

“是的，宣小姐。”男人松開懷裏的女人，繁複看了看那張牌，“本來呢，可以玩好幾輪的，但宣小姐你抽中了出局牌，你輸了。”

男人幽幽擡頭，不加掩飾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宣小姐，願賭服輸。”

見她起身，男人先她一步移走桌上的杯子，“宣小姐，你是替周少爺抽的，所以這一輪，懲罰應該是周少爺選的懲罰。”

宣樾不知道周衡選了什麽懲罰。

幽深的目光掠過她纖細的腰，男人定定看着她，“周少爺選的賭注是你。”

見女孩不解，男人擡手握住她的手，“宣小姐，你被他放上了酒桌，成為他的賭注。現在，你把你自己輸了。”

即使燈光昏暗，女孩臉色慘白。

另一個男人說：“李總，您這說的，拐賣人口似的。”他起身想要拍拍女孩安慰她，卻被無聲躲過，只能尴尬地撓撓頭，“宣小姐，你別害怕。就是和剛才周少爺一樣，親一下李總就行。”

令宣樾不适的哄笑聲再次響起，她深吸一口氣，明白了一進來周衡就把她拉坐在大腿上的意圖。

這是在告訴他們，她是他的所有物，和房間裏的其他女人一樣，可以成為賭注。

原來是這樣的羞辱。

這大約是這一群富家子弟們常玩的游戲。

她想起在車上時，他說的那句“衣服脫了”。那也是一句羞辱，力度卻比此時弱得多。

宣樾恍恍惚惚擡頭，不小心對上女人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被周衡親過之後，那豐滿的唇顯得更加紅潤。、

宣樾的喉嚨有些發澀：“我不是他的物品，他沒資格把我當成賭注。”

又是一陣哄笑聲，更有甚者開始叫喊：“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李總上啊！”

聲音刺耳，宣樾有點難受。

她不知道該看向哪裏，視線不自覺地看向對面的女人。

哄笑聲裏，她看見女人的紅唇一張一合。

“周少爺還沒回來，不太好吧。”

聲音嬌嬌柔柔，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