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治時疫2
治時疫2
岳蘭時連背簍都沒放就匆忙趕向玉娘的家。
玉娘的家門口圍着幾個看熱鬧的村民,房間裏只有一床一桌,還有個暗紅色的衣櫃,一張供奉佛像的香案,香爐裏的香火已經燃盡。
桌上放了兩碗藥,一碗是治時疫的方子,一碗是補氣血的方子。
玉娘躺在榻上不省人事,被褥枕邊全是血。
岳蘭時也顧不得男女有別,撸起袖子抱起玉娘,正想帶她出去,卻遭到村長的阻攔,“岳先生!玉娘是個寡婦,若旁人看到你對她摟摟抱抱的,多少會傳閑話啊!”
看熱鬧的幾個村民在門口|交頭接耳。
岳蘭時大聲道:“在下治病救人!無愧于心!請讓開!”
村長:“……”
村民:“……”
岳蘭時抱着人一路狂奔到自己的住處,見風滾草戴着絹布正在等自己。
他大手一揮,“小風,去打一盆井水,要快!”
“是!”
岳蘭時把人放到自己的榻上,給她診完脈才驚覺事情的嚴重性,玉娘常年情緒郁結,虛火旺盛,感染時疫後內外皆空,所以他才在治時疫的方子裏多加一味滋陰的麥冬,可麥冬為溫養之物,與大補的藥天生相克。
剛好他給風滾草開的方子全是大補之物,兩方相克的藥力一催,人就像被車輪碾壓,出現中毒吐血的症狀。
他給玉娘的中指放了血,又喂瓜蒂催吐,玉娘才有點意識,眼神聚了焦,“岳先生……”
岳蘭時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一定會救你。”
“不!”玉娘如同用盡渾身力氣看着他,通紅的眼眶擠滿了淚水,“我是自願求死,先生不必救我……”
岳蘭時:“……”
“您給我開了一個療程的量,我一次便吃完了……”
岳蘭時啞口無言,不知不覺松了勁。
玉娘感受到他的手松開了,蠟黃暗沉的臉似乎有一瞬間的釋懷閃過,“先生,我是個寡婦,唯有一死……方能解脫……可我若自盡,無人替我收屍,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望先生成全!”
“先生,水來了!”風滾草拎着水桶急急忙忙跑進來,“還需要做什麽嗎!”
岳蘭時沉聲道:“隔壁竈臺坐着水,你去兌一壺溫水出來。”風滾草聽話地跑去廚房,然後他火速翻出寫有解毒粉字樣的紙包,強行塞進玉娘嘴裏,玉娘掙紮着不肯吞,指甲把他的手背摳出了一個洞。
“先生!先生求您!唔!”
風滾草從廚房拎着水壺出來,恰巧撞上岳蘭時死死捂着玉娘的嘴,那樣子就像要把人殺人滅口,立刻跑上去掰他的手,“先生先生,您這是幹什麽!玉娘是搶了我的藥,但罪不至死啊!”
結果讓他這麽一鬧,岳蘭時的手一松,大呼不好,玉娘就要将未吞進的粉末吐出來,他一不做而不休,拿過風滾草裝好的溫水往嘴裏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随後俯下身子,驟然堵住玉娘的嘴,強灌了一口水下去。
“!!!”風滾草的臉頰剎那間漲得通紅。
折騰半晌玉娘總算是睡着了,脈象比之前平穩了不少,不過還是很虛弱,需要靜養一段日子。
岳蘭時漱了口鼻戴上絹布做的口罩,見風滾草蹲在角落,頭埋在膝蓋間,一副可憐兮兮的小狗模樣。
便上前道:“來,我再給你開點藥。”
風滾草慢悠悠地起身,一聲不吭地跟他進了屋內。
開藥途中,岳蘭時摸到他的脈象跳得飛快,以為他是被方才一幕吓到了,安慰道:“玉娘是一口氣把我開了七天的藥全吃了,所以才會中毒,按時按量是沒問題的,放心。”
風滾草羞得無地自容,只得把脖子縮到最短,頭垂的低低的。
像個遇事埋頭的鴕鳥。
岳蘭時重新給他抓了藥,就讓他回去了。
玉娘沒多久也轉醒了,她的眼神恢複成初見時的戒備、驚恐,甚至還摻雜着一絲怨毒。
岳蘭時也無可奈何,只說了注意休息便讓她走了。
他本想小憩一會,結果玉娘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病人,他們手裏提着雞蛋、蔬菜和水果,還有胳肢窩裏夾着大白鵝的,所有人都戴着岳蘭時分發的絹布,眼神放精光,就像在看一尊活佛。
岳蘭時一個頭兩個大,待太陽下山咳嗽聲才慢慢消退下去。
他感覺喉嚨有些癢,抓了一味甘草含進嘴裏。
“嘎——嘎——”那渾身雪白的大鵝撲騰翅膀,鵝嘴像個扁鏟,好似在無情地嘲笑他。
岳蘭時看着那堆推辭不掉的瓜果蔬菜,還有那只肥不溜鳅的鵝,腦仁就一陣抽痛,“哎——這可如何是好……”
幾天後,村裏的咳嗽聲越來越少,岳蘭時在屋外架起一個大鐵鍋,底下搭着簡易爐竈,他給鐵鍋倒滿水,待水沸騰以後把村民們的舊衣放進去,煮了半刻鐘撈起放涼,一邊和村民解釋這樣能殺死時疫,一邊把晾涼的衣物還給村民。
“各位在自家也能做,衣服、床單、被褥,所有接觸過疫病的東西都需要燙洗一遍。”
不管是扛着鋤頭去幹活的男人,還是抱着孩子喂奶的女人,亦或是嚼着甘草當糖吃的小孩,都停下聽他講話,恨不得長出第三只耳朵,把他的話刻進腦子。
岳蘭時發完衣物,突然難以忍受地咳嗽起來,有個小女孩擔心地望向她身邊的大人,稚嫩的聲音悠悠地散開,“媽媽,先生是不是染上時疫了?”
女人聞言面露不悅,“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先生是治病救人的活佛!怎麽可能染病呢!你這孩子真不會說話!”然後轉頭沖旁人微微欠身,“孩子小,不會說話,見諒,見諒。”
女孩:“是嗎……”
她的眼珠又黑又大,直直地望着不遠處身穿長衫的影子,那表情就像在說“可是先生看上去很痛苦”。
岳蘭時聽到這邊的動靜,揉了揉眉心整理表情,而後默默走上前去,蹲下,輕輕地拍了拍小女孩的頭,直視她的目光眯眼笑道:“我沒事,謝謝你擔心我。”
即便岳蘭時戴着絹布只露出雙眼和額頭,但那兩只眼尾上挑的眸子含情而溫暖,眉峰挺立卻并不尖銳,給人一種天生的柔情,恍如再大的事都能被他娓娓道來。
女孩高興地“嗯”了一聲,把口袋裏的甘草遞給他,“先生,這個很甜,吃,先生,吃。”
在這種交通不便的窮山溝,甜是難得的調味品。
岳蘭時摸摸她的頭發,“謝謝你,但是先生更希望你能開心,所以收回去吧。”他把眼前的小髒手合上,站起來對女人笑道,“請問她叫什麽?今年幾歲了?”
女人難掩尴尬地道:“回先生,她叫劉月,今年三歲半了。”
岳蘭時抱拳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先生請講。”
“在下想教村裏的孩子們讀書識字,将來不說能當大官,起碼能增長見識,開闊視野。”
女人求助似的轉動眼珠,見其他人都是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便唯唯諾諾地道:“啊……讀書啊……她不會讀,她瓜得很……”
岳蘭時見她不樂意,側身一步将距離拉開了些,“在下只是提個意見,大家回去盡管考慮。”說完便開始清場,收拾東西回屋了。
還有三天時疫就能完全治好,他也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于是連夜收拾行囊,準備天一亮就出發。
回他原來的茅草屋,過逍遙自在的散仙生活。
這些凡塵俗事,終究與他無緣。
然而他剛打包好衣物,忽然大腦一陣眩暈,緊接着眼前發黑,膝蓋頹軟,他頓時踉跄一步,從塌邊摔了下去。
行囊裏的小罐子掉出來,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來滾去。
“怎麽了這是……”
他摸到薄荷葉送進口中咀嚼,視野清明了不少,但很快喉腔便湧上咳癢,他登時咳了幾聲,可他越咳,喉嚨就越癢,到最後幾乎是要把肺給倒出來。
就在他感覺自己要咳死過去時,木門被人“砰”一下撞開,跑來一個急促的人影,“先生!先生您怎麽了!”
風滾草簡直是聲淚俱下地嚎了一通,“之前劉月妹妹說你染上疫病了我還不信,怎麽辦啊先生!先生你能給自己診脈嗎!”
“別慌咳咳……”岳蘭時靠着他站起身,找到椅子坐下,示意風滾草搬椅子坐到對面。
誰知風滾草直接跪在他面前,雙手搭在他的膝蓋上,手足無措地道:“先生,我該怎麽樣才能幫你?”
“首先咳……你右手搭在我的左手腕上,伸咳咳,伸食指中指無名指出來……”
風滾草依葫蘆畫瓢地照做。
“幾個手指,分別咳咳……感受到了什麽……說一遍……”
“食指,跳動得最重,中指次之,無名指最弱,先生,我不會看脈象啊!”風滾草擡起頭,岳蘭時甚至能想象他淩亂的發絲下一張欲哭無淚的臉。
“沒事,現在看我的舌苔,如果舌苔厚,則有寒濕,舌苔粉紅且輕,則無礙,你看我的舌苔是厚是輕。”岳蘭時張嘴伸出舌頭,盡量讓他看得清楚一些,把舌頭拉到最長。
風滾草抽了抽鼻涕,“先生,我、看不清,光線太暗了……”
“因為頭發擋住眼睛了,撩起來吧。”
“啊,不行……”風滾草連忙低下頭,用手撥弄額前的頭發,好像要把它們撥得更嚴實些。
“為何。”說罷,岳蘭時一把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擡起他的臉,五指插|進發絲,将礙眼的頭發一口氣捋了上去。
“啊啊啊別看——”
當岳蘭時看到他真實樣貌的瞬間,滿腦子就一個問號,這孩子究竟是經歷了什麽才會把這樣一張臉擋住?
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雙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立挺的眉弓連着眼窩,襯得鼻梁優美而筆直。
要是嘴唇再紅潤些,簡直是世家公子才有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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