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第 44 章

林曦霧在樹後站立許久, 沒發出一點聲音。

她聽見顧無琢輕輕擡手,又放下,如月皓腕落入草地, 發出沙沙響動。

他體內的十三根針, 哪怕被藥酒消融,所造成的傷勢仍在體內t留下痕跡。平時行動已有不适, 換了毒發的時候,連舉起來都吃力。

顧無琢任托盤落在地上,偏轉過頭, 無力地倚在新立的矮石碑上。

林曦霧抱住雙膝蹲下,倚着櫻樹, 背對顧無琢。

【宿主,我們……】識海內,系統發出擔憂的聲音。

【統子, 其實我能找到借口。】少女将臉埋入膝窩,在識海中回答道。

【我只要對自己說,他現在的狀态極差,要是我不過去, 說不定就會識海崩壞。他是受污染才變作邪修, 一旦徹底堕落,不止會變作世人口中的邪魔,靈臺崩壞,他也必活不長久。】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所以, 為了讓我好不容易救下的人能繼續活着, 我需要與他逢場作戲。直到他恢複健康,再另做打算。】

【這是個很好的借口, 不是嗎?】

【嗯……】系統推演一番,【的确如此,那宿主,你為何不趕緊上?】

林曦霧磨磨蹭蹭地站起,回轉過身。

【讀書的時候,我沒有談過戀愛。】她說得坦然,【偶像劇倒是看過,卻也沒有打算為了愛情舍生忘死。】

【我不知道顧無琢為何因為那些瑣碎小事,就對我用情如此深。但我很明确,我應該……也還沒有到愛他這個階段。】

系統安靜地聽,不知道林曦霧為何突然開始剖析自己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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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霧:【系統,你說,我現在對他,算是怦然心動嗎?】

系統:【——】

它就知道,宿主一旦開始長篇大論,接下來就要抛出驚世駭俗的結論。

林曦霧:【我不是還有一次場外援助嗎……】

系統:【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很遺憾,我等的權能壓不過天道。除非天道允許,你沒有資格往返兩界。】

林曦霧噤聲,一時無話。

少女站在櫻樹下,任由清風吹動袖擺,烏墨的發絲上落了花瓣。她輕抿薄唇,雙臂抱緊,完全陷入糾結之中。

她的足尖處,是一道明暗分割線。往前,是月下的青年,往後,是灑脫的自由。

她仿佛站在懸崖邊緣,只要再往前一步,便會跌入萬丈深淵,到時是生是死,一切都是未知數。

【我不能和他坦白穿書的事?】

【不能。】

【像之前那樣編個故事呢?】

【……宿主,你當真覺得,與他解釋你的來歷很重要?用他現在的性情進行推演,無論你是哪兒的人,一旦永遠離開,他身上會發生的事,難道需要我來提醒你?】

她融掉了乾坤針,卻融不掉由她親手插在他心口的尖釘。一旦拔出,鮮血失去阻礙,必然噴湧。

良久。

林曦霧嘆了口氣。

【又有事要忙了。】她扶住額頭,【那些功績,需要怎麽攢?】

系統:【?】

【不是,我提大功績是想讓宿主放棄來着。宿主你知道你現在的百分之二是怎麽攢的嗎?是因為林芷柔和錢洛清兩環,你不僅救了人,還被天道認可改動世界線,才依次加一。】

【你不要以為随便做點好事,降妖除魔就能在天道處攢下功績。那些是投胎用的功德,對你無效。咱們穿書都是一人一世界的,你就不擔心到死都回不去,把一輩子都搭在上面嗎?】

【所以、所以啊……我會盡快完成天道頒布的任務。】林曦霧低頭,朝光亮處走,【要是我現世的親人長久不見我,焦急萬分,麻煩你在他們報警之前,強制把我送回去。】

若是她真的喜歡上他,她一定要拼盡全力,去争取一個圓滿的結果。

要是有始無終,只能永別。

月光撒落,描摹少女容顏,落在她眉心擰起的結上,伴随林曦霧心境的變化慢慢松開。

她的所思所想,所做的決定,顧無琢永遠不會知道。或許在他心裏,直到最後,她都會是一個來路不明、反複無常、出爾反爾的騙子。待深情被時光蹉跎殆盡後,他看她只剩厭煩也說不定。

林曦霧踏出的每一步,最終釀成的苦果,都需要自己承擔。

她離開花林,一步步地,朝顧無琢走去。

草地松軟,習武者的長靴踩在其上,發出沙沙的動靜。

林曦霧距離他還差幾步之遙時,顧無琢出聲。

“停下……”

林曦霧一直盯着自己的腳尖看,聞言擡頭。

他連轉身的力氣也沒有,攢住一口氣,勉強擡頭看她:“不是讓你,別過來嗎?”

林曦霧幾步上前,半跪下來。她先前離得遠,除去靈力流動,不曾發現手铐的特殊。離近了才發現,細小的靈力構成靈鎖,深紮進他的血肉中,抑制顧無琢的失控。

她點了點鐐铐:“你對自己都做了什麽?這個怎麽解。”

手伸到一半,被毫不留情地拍開。

顧無琢的力道并不重,生怕将林曦霧打疼。拍開她的手後,垂下長睫,蒼白的額頭抵在另一只手背上,再度閉上眼。

“我說過了,不要靠近我。”

從十三歲那年起,他便一直在失去。失去父母、師尊,或許能擁有的友人、長輩,也在他漫長的複仇計劃裏,變作可以使用的符號。

這般公式化的人生,被一位女郎打碎過,而後他迅速失去了她。

現在,不過是又一次失去的過程。獨自一人遭受折磨時,顧無琢反倒想清楚,與其傷人傷己,倒不如把所有心思放在追查垂絲閣上。

待殺光仇人,他亦從世上消失,不勞煩阿霧糾結煎熬。

“阿霧,你該學着掌握分寸,保護自己。”顧無琢喃喃說着,生怕她又不知輕重地沖出來,再度将他好不容易建起的屏障擊破。

他的臉被戳了一下,在将骨骼碾碎的疼痛中,羽毛般的癢意單薄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卻又分外清晰。

林曦霧探出手,捧起他的臉,複又攬過顧無琢的肩膀,讓他往自己懷裏靠。

她用了力道,讓顧無琢無法掙脫,只能軟綿綿地歪在她身上。從儲物囊裏取出厚重的鬥篷,又給他裹了一圈,才從托盤上取過裝藥的葫蘆,湊到顧無琢嘴邊。

“來,把藥喝了。喝完藥休息會兒,還要喝兩輪……時梧聞的醫囑上是這麽說的。”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柔和,每一聲,都在激發他心底的執念。執念混雜呼喚心魔的邪氣,侵蝕顧無琢殘存無幾的理智。

要是這個時候把她按倒,強硬地……

顧無琢用盡全力,把頭別到一邊,雙目緊閉,咬緊牙關不開口。葫蘆嘴在他的唇角蹭了又蹭,沒能戳進去。

“顧無琢。”林曦霧的聲音嚴肅起來,像是在訓不聽話的幼稚園孩童,“張嘴。”

“你也不想想,我怎麽可能對将死之人動情。”

她,剛剛說了,什麽?

顧無琢面上浮出一絲呆滞,他睜開眼,難以置信地擡眸。

晦暗無光的雙眸中,倒映少女侃侃而談的模樣。

“我對另一半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僅要溫和有禮,一心一意,給我足夠的尊重,還得身體康健,能上廳堂能下廚房。你看你,身體不好,靈臺失穩,情緒還不穩定,讓我怎麽喜歡的起來。”

林曦霧歪過腦袋,莞爾一笑:“我可什麽都沒說,你不要想多。”

她扶了扶顧無琢的後背,又取過葫蘆:“再說一次,張嘴,不然我就走了。”

他像是被突如其來的話語震傻了,竟乖乖張嘴。才嘗了一口,就扭頭抱怨:“苦。”

林曦霧:“……”

“不好意思,走得急,沒帶蜜餞。”她皮笑肉不笑,強行把葫蘆嘴塞進顧無琢口中,調整位置就把藥往裏灌,“你先喝,我回去就問掌櫃買糖。”

顧無琢也不是真怕苦,喉結上下滾動,吞咽得還算痛快。

喝完藥,他有些委屈地側過臉,将頭往林曦霧的脖頸間埋了埋,似是貪圖她身上的溫暖。

“不是要殺我嗎?”顧無琢問。

林曦霧:“那個啊,我任務早改了,現在複雜了點,但好歹不用死人。”

她說得自豪,但顧無琢聽到之後,卻不是很高興。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眉宇間浮出自責。

林曦霧單手圈住他,另一只手伸向,靈力凝成的铐子。琢磨如何打開鎖铐,把顧無琢帶回去。

“別解開……”顧無琢阻攔,“我怕我撐不住……”

他隐隐有預感,此次邪氣侵占靈臺的情況,比其餘幾次都要棘手,絕非尋一處幽靜之所,或是簡單的破魔符能解決的。

迷迷糊糊的,顧無琢竟想起往日在陰河邊與方依然的幾面之緣。

他看着那名女修,從三千青絲,與道侶一同在地府依偎,到滿頭白發,把自己的愛人當破布娃娃一樣擺弄、控制。

哪怕往日再光風霁月,堕入邪道的修士會t一點點失去本心,變作粗鄙不堪的卑劣者。

他怕自己真的入魔,将心底的執念一點兒不剩,全數施加在林曦霧身上。

林曦霧聽明白顧無琢的語氣,暗暗心驚,她沒法往那方脆弱如琉璃瓶的靈臺內灌注真氣,只能低下頭,碰了碰顧無琢前額,蜻蜓點水般觸碰。

饒只是這一點靈力,都足夠讓顧無琢渾身一僵,臂上肌肉繃得極緊。

“還不算太……糟……”林曦霧被顧無琢識海的情況吓了一跳,但系統和她一同查看後,卻讓她不用驚慌。

給出提示的同時,它順便翻出原著中困魔靈铐的劇情,把解鎖方法抛了出來。它難得派上用場,着實令林曦霧好一番震驚。

“你別擔心,沒有到千鈞一發的地步,而且還在好轉。”

她點了點顧無琢的手背:“你現在,也沒有之前那麽激動了吧?”

顧無琢悶聲不回答。

一聲響亮的動靜,拘着他的手铐崩開。顧無琢眉心一跳,強撐着做起,下意識想從林曦霧身邊離開。

林曦霧眼疾手快,往他的嘴裏塞了顆下下品的清心丹:“含着,我特地挑了最次一檔,不會出事。”

“走啦,掌櫃的見你大晚上不回,還當你出事了。”她眉宇帶笑,率先站起,“明日,我會注意換個地方,不打擾二位長輩安歇。”

顧無琢閉了閉眼,擡手撐住石碑,慢慢站直。

他的身形有些晃,顯然光是支起身子這個動作,都耗費他全身的力氣。

“顧無琢……”

林曦霧瞳孔一縮,想到初見他時,他與廢掉無異的雙腿。

“無礙,毒素不會蔓延,待壓下去後,不會影響走動。”顧無琢含着丹藥,說話有些含糊。

林曦霧伸手過去:“我扶你。”

顧無琢低眸,目光聚在林曦霧的手心上。

“你說過,你還不喜歡我。”他別開臉,神情有些陰郁,“肌膚之親,阿霧不覺吃虧?”

“你到底要不要我扶。”林曦霧氣笑,“不要拉倒。”

她氣勢浩然,尾音落下,就真的打算抽手退開。

剛做了個假動作,手便被握住。

幾縷銀白的雪絲垂下,搭在少女光潔小臂上。顧無琢頭略低,落了兩分力道在林曦霧手上。順着牽引,回到一片葉上坐下。

他靠在林曦霧肩頭,沉沉閉眼。少女氣息暖和,将顧無琢包裹其中,逐漸沁入鬥篷,貼在肌膚上。

也不知是否與清心丹有關,一直纏繞顧無琢的頭疼,竟減輕許多。雜亂無章的心底,漫上一絲許久未曾擁有的安心感。

哪怕有一份安心,顧無琢睡得也絕對稱不上安穩。

閉上眼後,他像是立時被夢魇包裹,不停說夢話。

因是夢到九年前的那場突襲,他一會兒念劍訣,一會兒讓父母快走。

林曦霧守着他,無法想象要是她真的在花林中轉身離開,顧無琢會如何熬過這段時間。

回到客棧後,她尋思時間差不多了,藥已煎好,回屋想将他搖醒。卻見他不知何時睜開眼,手托額頭,白發散亂,不住地喘息。

林曦霧輕手輕腳上前,聽到他喃喃自語。

“我應當攔下了才對。”顧無琢費力地回憶夢中的細節。

他與醫典中記載的那名劍修一樣,對自己中毒前後的事,全無記憶。難得在噩夢中回想此事,顧無琢來不及戰栗,第一反應竟是反複分辨其中細節。

“我那一劍,應該擋住了他……她……它,才對?為什麽……”

他實在想不起來。

肩頭被輕輕一拍,顧無琢像是陡然受驚,臉色慘白地回頭。

林曦霧端着藥碗,憂心地看他:“做噩夢了?”

她另一只手握着油紙包,眼見顧無琢兩手冷汗涔涔,嘆了口氣,主動打開紙包,隔着油紙把蜜餞喂給他。

顧無琢慢慢嚼着,滿口生津。蜜果的甘甜驅走苦澀,讓他能分清現實與夢境。

他從林曦霧手中接過藥,一口氣喝完:“現在是幾時了?”

“子時快過半。”林曦霧回答,說到一半,眉頭一跳。

她偷眼看顧無琢,又看了一眼。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拖拉腳步挪回來:“那個什麽,我突然想起來了,今天好像是你生辰來着。”

“二十二歲生辰快樂……生日禮物,不好意思,沒準備。”林曦霧手一攤,手心多了兩顆蜜棗“要是不嫌棄,就這兩顆了。”

顧無琢靠在枕上,聽着林曦霧心虛地唠叨,眸光柔軟溫和地像是吸飽水。

她早就送了禮物,太多太多,他數不清。但林曦霧不提,他只能佯裝不知。

剛喝了藥,他暫時沒有睡意。接過林曦霧手中的蜜果,亦不急着吃。

“地處中原的四方域秘境将開,時間約莫在三四月之交。數百年來,每次秘境開啓,都會舉行論劍會分劍術高下。只要宗門有人修行劍道,皆會來此比試,萬劍宗亦會參加。要想知道風霖長老的仙劍為何會出現在地府,那是個不錯的機會。”

林曦霧也在想調查仙劍的事,聞言眼前一亮:“那真是太好了。”

“但,你的事呢?”她又不是傻子,顧無琢父母被煉成人傀儡,這樣的事情,肯定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青年低眸,将蜜棗放入口中,含糊道:“我心裏有懷疑的人選,去四方域時,或許能遇上她。”

“還有。”把第一顆蜜餞咽下,顧無琢又道,“玄機宗也會來。”

那個家夥,亦是劍修。

說完話,顧無琢轉眸去看林曦霧的神情,擔心她當初矢口否認在意洛雲塵是哄他。

林曦霧:“那麽也就是說,我能遇見洛雲塵咯?”

那個人渣!

“別讓我有機會碰到他。”林曦霧咬牙切齒,“要是被我逮着他落單,我一定會抄起劍捅上去。”

管他是氣運之子還是什麽,先揍了再說。

顧無琢眨眨眼,忍不住輕笑出聲。

“笑什麽。”林曦霧不明所以,眼瞅藥效發揮作用,顧無琢輕按額頭試圖清醒,把他按回床上,“快睡,雖然很不想麻煩你,但明天你還得帶病看顧我的生命安全。”

為了盡快讓自己成為名副其實的金丹修士,整個二月,林曦霧繼續受俞鳳舞的毒打。

每日耗時越來越多,從三個時辰,變作八個時辰,有時甚至半夜三更還在被攆得東逃西竄。

最初幾日,顧無琢下不了地,她一人去尋俞鳳舞領教。

俞鳳舞直言很喜歡她,下手又快又狠,經常咧着嘴角往林曦霧要害捅,笑盈盈地看她被顧無琢救回,消失無蹤。

幾日中,林曦霧以各種姿勢出現在青年床榻上,再灰溜溜地往外跑。

到後來,林曦霧逐漸熟練,竟能在狼狽逃難中,找準機會撞上劍鋒。

林曦霧的劍氣愈發淩厲,和俞鳳舞對劍時,肅殺之意漫天,将金靈根的鋒芒體現得淋漓盡致。

二月二十八日,俞鳳舞最後一擊過後,沒有繼續再出手。

“明日起,我便不再來了。”她惆悵地說道,似是對這段時日尚存留戀,“閣主暫時放棄讓我殺你,喚我去四方域秘境。”

林曦霧聽到熟悉的地名,訝然擡頭。

俞鳳舞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看向陪林曦霧前來的顧無琢,神情有幾分焦躁。

每當俞鳳舞能一劍殺了林曦霧,卻強行收勢時,她便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和體內的絲線僵持。

俞鳳舞發出聲嘆息,“我一直在找一昧藥,名為九真草,卻因着諸多束縛,尋覓不得。我教了林小娘子那麽久,若是少主有,我厚着臉皮讨來當學費。”

“九真草……”顧無琢與她對視一眼,目光落在俞鳳舞手腕若隐若現的銀鈴上,“乾元門的确有此物,但我并未随身攜帶。既然閣下想要,待進入四方域後,自會尋時機給你。”

“好。”俞鳳舞展顏,美妙的狐貍眼波光蕩漾,難得有了好心情。

她重新戴上兜帽,朝兩人一拱手:“四方域開啓後,我會找機會來尋二位,後會有期。”

一陣清亮的銀鈴聲過後,女修不見蹤影。林曦霧還握着劍,直到确認女修消失,終于長舒一口氣。

她已經養成條件反射,看見俞鳳舞就渾身緊繃想要逃跑了。

“顧無琢,九真草是做什麽用的?”她想起俞鳳舞讨要之物,忍不住詢問。

青年長指微曲,掩在袍袖中。

聽林曦霧問起,顧無琢猶豫片刻,答道:“曾經時梧聞接觸過一張藥方,配比很是奇怪,其中就有九真草。單拎出來,只是尋常草藥,如若和其他藥物混用,則有殺人融屍之功效。”

林曦霧被他說得渾身一顫,又聽顧無琢笑道:“無論俞道友想做什麽,既然是學費,給她t便是。”

“待入四方域後,尋機會給她。”

四方域地處中原,前往那兒耗時幾日。顧無琢再度用上前往東海時的法器,只不過這次不是在水裏游,而是隐去形态,飛于高空之上。

臨行前,他認真地完成祭拜,貼出一道法令。法令生效後,乾元門的長老便會知曉先掌門的屍骨在此,派人來牽走孤墳。

一路上,不同門派的飛舟從四面八方,往同一個方向飛去。在不驚擾凡間百姓的前提下,跨過連綿不絕的山脈。

天空中,雲彩被一股股強大的靈氣波動所驅散,露出了一片湛藍如洗的蒼穹。陽光灑下,照耀在飛舟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林曦霧百無聊賴,在船頭閑逛,她降低飛舟的高度,打量地面的景色。

平原荒地,行人稀疏。從高空中俯瞰,目之所及皆是飛禽走獸,還有遮掩身形,瑟瑟發抖的魑魅魍魉、山精鬼怪。

“那個人,是錢洛清吧?看上去在和人吵架。”林曦霧趴在船舷往外看,見到熟悉的人影,“她師尊呢?林掌門呢?”

“另一對和她争執的人是哪門哪派,我在圖譜裏見過嗎?”她扭頭問顧無琢。

顧無琢轉頭看去,眸色一暗,嘴角往上彎了一瞬。

“玄機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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