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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就在兩條巷子外,走路都只要一刻鐘。
賀青雲直接把韓月影和桑妪領了進去,謝寧琛想當面揭穿韓月影的真面目,錢文安想湊熱鬧,其餘三人閑得無聊,幹脆也一并跟了去。
浩浩湯湯一群公子哥闖入賀府,賀青雲一邊吩咐下人上好茶招待他們,一邊詢問賀父的去處。
“回大公子,老爺在衙門還沒回來。”管家洪伯恭敬地說。
賀青雲瞥了心浮氣躁的謝寧琛和一臉不耐煩的宋英晨一眼,心知這幾人沒有性子在這兒幹等,笑眯眯地建議道:“家父最近公務繁忙,經常要戌時左右才回來,不如有了消息,我回頭轉告你們。”
謝寧琛把右腳往左腿上一搭,翹着個二郎腿,瞥了韓月影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急,反正我回去也沒事。”
錢文安搓着手嘿嘿笑:“青雲,我好久沒見過賀伯父了,今兒都來了, 正好拜訪拜訪他。”
說辭比謝寧琛稍微委婉一點,但還是一個意思。
賀青雲索性由他們去了,未免幾人無聊,他邀請幾人道:“不如去我的書齋一坐?”
楊雲和姜允一臉雀躍,賀家書香世家,藏書頗豐,連不少絕版古籍都有,若能借閱一二,實乃美事一樁。
謝寧琛和宋英晨兩人好舞刀弄劍,對此沒什麽興趣。錢文安是個纨绔,只喜吃喝玩樂,讓他讀書就頭痛。
因而他一聽賀青雲的提議就按住腿,裝模作樣地說:“哎呀,我的腿好痛,好酸,走不動了,你們過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
大夥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賀青雲清隽的臉上浮起一抹無奈的笑,索性随他去,囑咐下人:“伺候好錢公子。”
等五人一走,錢文安就再也端不住了,湊到韓月影面前,勾着食指,笑得像只大尾巴狼:“小丫頭,跟哥哥說說,你怎麽在豐榮的眼皮子底下把銀針插到馬鞍上的?”
這才是錢文安的目的,謝寧琛的馬鞍上蒙的是一層牛皮,尚算結實,她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細胳膊細腿的小姑娘怎麽在人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動了手腳,暗算了謝寧琛。嘿嘿,若是他能學到這一手,以後誰惹了他,他就給一針,想想就爽,還能在陳三他們幾個面前露一手,震震他們。
韓月影紫葡萄一樣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無辜地望着他:“你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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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文安谄媚地點了點頭。
韓月影學着他的樣子,勾着食指,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
錢文安不疑有他,聽話地附耳過去,韓月影臉上閃現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對着他的耳朵,一字一頓,大聲說:“天生的,你學不會!”
這聲震得錢文安耳膜生疼,往旁邊一偏,不服氣地瞪着韓月影:“本公子天資聰穎,小丫頭你少啰嗦,給你二兩銀子,你莫在故弄玄虛了。”
韓月影要笑不笑地望着他,直把他看得臉紅。
二兩好像是少了點,他每次去天香樓,打賞端菜送酒的丫頭都不止二兩銀子。想了想,錢文安豎起食指:“十兩,不能再多了!”
“什麽十兩?”一道如淙淙流水般動聽的溫婉聲音從偏聽門口傳來。
韓月影坐在面朝大門的位置,擡頭一眼就看到一個穿着白狐裘,面色蒼白,臉上帶着倦态的柔美婦人走了進來。
她捏着一張繡梅花的白色絲帕,掩在唇邊,察覺到了韓月影的注視,嘴角一彎,沖她溫柔一笑。
韓月影跟着父親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從未見過這麽美麗溫柔又令人心憐的婦人,不由看直了眼。
倒是不靠譜的錢文安反應極快,馬上扭過頭站了起來,沖婦人行了一禮,撇去了先前的輕浮和浪蕩之态,中規中矩地說:“小侄見過賀伯母。”
賀夫人姣好的眉頭輕輕點了一下,聲音柔柔的:“錢世侄不必多禮,我聽說青雲今兒帶了幾位客人回來就過來看看,怎麽只有你一個?”
錢文安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他們去青雲的書齋了,我腿酸,就偷了個懶,沒去。”
說完還非常應景地彎了彎腿,一副不大舒服的樣子。
賀夫人臉上仍是那副柔和的樣子,笑道:“既然不舒服,那就別站着了,快請坐下吧。”
“诶。”錢文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等賀夫人坐下,他才跟着坐下。
賀夫人在嬷嬷的攙扶下,坐到上首的位置,目光投向韓月影,帶着好奇:“這位姑娘是?”
韓月影朝她一福身,不卑不亢地表明了來意:“回夫人,小女韓月影,乃韓鳳陽之女,奉家父之命,特意進京送一物給賀大人,不知……”
韓月影還沒說完,賀夫人已經急切地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急切地抓住她的手,眸光含淚地說:“你爹是韓師兄?他可還好?怎麽就你一人來,韓師兄呢?”
卧槽,真是認識的,瞧賀夫人的反應,關系還很親近,寧琛這個不可一世的家夥今兒是踢到鐵板了!錢文安在一旁看到賀夫人的反應,心裏充滿了幸災樂禍。
提起父親,韓月影的情緒有些低落,扇形一樣的睫毛顫了顫,傷心地說:“我爹在一個月前去世了。”
“什麽……”賀夫人如遭雷擊,身子一晃,趔趄兩下,直直往後栽去,幸虧她身後的嬷嬷眼疾手快,飛快地扶住了。
但場面還是亂做了一團,有匆忙去請大夫的,有把賀夫人扶到旁邊廂房的榻上躺着的……
錢文安目瞪口呆地望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越過去報信的奴仆,拔腿就往賀青雲的書齋沖去。
跟在賀夫人身邊的嬷嬷顯然已經對處理這種情況得心應手了,她有條不紊地将賀夫人安頓好,等大夫來後,她退了出來,看着一臉無措的韓月影,嘆了口氣:“吓到你了吧,夫人的身體不大好,受不得刺激,你先在偏廳歇會兒,等老爺回來再說。”
韓月影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陽,然後咬住下唇說:“既然夫人不舒服,那我們改日再來拜訪吧。”
“不用,我已經派人去催我父親,他一會兒就回來。”賀青雲大步從外面走進來,可能是因為擔心賀夫人,他的額頭上都是汗,臉上也沒了白日裏的那種閑适和雲淡風輕。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韓月影也想一口氣把事情解決了,免得明日再跑一趟,索性答應了。
賀青雲沖她點點頭,飛快地往旁邊的廂房去看賀夫人了。留下不知所措的錢文安和一臉怒色的謝寧琛。
宋英晨一瞧謝寧琛惱羞成怒的樣子,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小聲地說:“寧琛哥,這有什麽,改日我讓人把她拖出去暴打一頓就是。”
得,又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兒。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果然沒錯,韓月影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連帶對謝寧琛的惡感更深了。
她這是什麽眼神,好像他是欺男霸女的惡霸似的。謝寧琛氣結,怒瞪了宋英晨一眼:“閉嘴!”
“寧琛哥,我這是幫你出氣啊!”宋英晨一臉莫名地望着他,不解他今兒火氣怎麽這麽旺。
錢文安在一旁看得肚子都笑疼了,走過去,挽着宋英晨的肩,指點他:“別動那丫頭,不然賀青雲也要生你的氣。”
宋英晨不解,側過頭,正要問為什麽,就見眉頭緊蹙的賀青雲匆匆跑了出來,神色複雜地看着韓月影:“我娘醒了,想見你,跟我走。”
宋英晨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萬分不解地嘀咕:“怎麽回事?賀夫人醒了,怎麽第一個要見她……”
但沒人回答他,自知踢了塊鐵板,折了面子的謝寧琛已經氣沖沖走了。
錢文安三人也跟管家說,他們先回去了,請他轉告他家大公子一聲。宋英晨只得憋屈地跟了上去。
這廂,韓月影進了廂房就看見賀夫人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脆弱,裏面含着盈盈淚光,瞧見韓月影進來,立即掙紮着伸出青筋畢現的柔荑,拉住她,慈愛地說:“可憐的孩子。”
韓月影有點不适應這樣的親密,趴在榻前,眼巴巴地望着她,小眼中一片不解之色。
賀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柔地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韓月影如實回答:“十三,過完年就十四了。”
聞言,就連一旁的賀青雲也側目多看了她兩眼,無他,只因韓月影實在長得太瘦小了,除了臉上帶着點嬰兒肥,胳膊腿瘦得像竹竿,個頭也跟他們府上十來歲的孩子沒什麽差別。
賀夫人更是心憐不已,握住她細細的手腕:“以後有嬸娘在,不會讓你受苦了。”
她倒是沒問韓月影家裏的情況,因為想來也是沒什麽人了,否則斷不會讓這麽個小丫頭只帶了個老仆到京城來尋他們。
韓月影感受到她散發出的溫柔善意,不知該如何回話。
就在這時,一道紛亂急切地腳步聲走了進來,幾步間已走到榻前,彎腰盯着賀夫人蒼白的臉,語氣裏帶着濃濃的擔憂:“玉蟬,你可還好?”
韓月影猜測這就是賀坤钰,他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身高八尺,額上帶着細紋,身材消瘦,眼窩深陷,裏面精光湛湛,一看就不好相與。
果然,溫和地與賀夫人低語了兩句後,再看向她時,他眸子中的溫柔褪去,公事公辦地問道:“你說韓師兄讓你帶一物給我,是何物?”
韓月影從袖袋裏拿出用繡帕包着的玉佩,打開,遞給了他。
賀坤钰接過玉佩,舉到眼前,仔細端詳了一陣,然後将玉佩又還給了韓月影:“好好收着。”
韓月影一頭霧水,不解地望着他,怎麽又把東西還回來了。
賀坤钰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不知情,瞥了一眼旁邊的賀青雲,忽地扔下了一枚驚雷:“這是你與青雲的婚約信物。”
韓月影目瞪口呆,頓時覺得手裏的玉佩重如千鈞,燙手得很。
賀青雲更是漲得一臉青紫,不過良好的教養令他克制住了沖口而出的質問。
賀夫人瞧見兩個孩子的反應,知道這件事對兩人的沖擊太大,他們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嘆了口氣,解釋道:“韓師兄當年同夫君一道拜在我父親門下,是我父親最得意的兩個弟子。兩人抵足而眠,情誼深厚,故而定下了兒女親家的約定。這玉佩便是夫君送予韓師兄的信物,青雲,你身上戴的那只玉葫蘆是韓家的傳家寶。”
賀青雲伸手摸着脖子上戴了十幾年的玉葫蘆,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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