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歸雁節

歸雁節

沈桐站在珊瑚房門口催促道：島主大人，您到底好了沒有啊。

珊瑚探出頭：你看我這個眉毛，是不是左右不對稱？

沈桐說：挺好的啊。

珊瑚又照照鏡子：不行，我要抹了重新畫。

挺好看的，求求你了，我們走吧。

我們難得約會，我想更漂亮點嘛。

看見沈桐的臉越來越黑，她這才不情不願地披上面紗，被沈桐拖出了宮門。

歸雁廬裏人擠着人。沈桐緊緊攥住珊瑚的手，怕被人群沖散了。

珊瑚感到沈桐手心的溫度傳到自己的手背上，皮膚的觸感酥酥麻麻。

珊瑚說：我以後叫你阿桐吧。你叫我珊珊。

沈桐餘光看到有個攤位正在賣花，一束小小的粉色桔梗花，中間有兩只紙折的大雁環繞着花束飛舞。他買了一束：送給你。

珊瑚眼睛亮亮的。阿桐，我有一件回禮。告訴你一件事。我把良才軒解散了。

沈桐驚喜問：真的？！

本來良才軒也是用來增加內宮的防守實力的。現在我有滄瀾的力量加持，良才軒可有可無。而且有些人整天吃閑醋，我可受不了。

沈桐笑得眼睛都彎了，附身吻上珊瑚。正吻得難舍難分，賣花的大娘不耐煩說：站旁邊點旁邊點！不要影響我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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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牽着手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海邊。圓圓的月亮挂在天上，似有大雁飛過。煙花在夜空裏綻放。沈桐感慨說，以前從來沒想到海島生活這麽美好。

珊瑚笑了：你還沒見過海底呢，那裏更漂亮。

說着，她眉心的小鯨魚歡快地甩着尾巴，一轉身不見了。一條巨鯨出現在地平線上。

珊瑚抓住沈桐，腳尖輕點，兩人騰空而起。不多時，落在鯨背上。

滄瀾慢慢下沉，頭頂上的鼻孔吐出巨大的空氣泡泡，把兩人裹住。

大片的月光灑下來，在海底鋪下清澈的網。一群小魚成群游過，藏進海草裏。海蝠鼓動着寬大的翼，悄無聲息地劃走。

一群魚湊過來，頭上的觸角末端挂着小小的燈。其中兩只變成沈桐和珊瑚的的樣子，一會兒誇張地擁抱，一會兒滑稽地親吻，旁邊的魚環繞他們，吐出愛心形的泡泡。

沈桐想起來讀到過，海妖是最閑的，沒事就逗別人玩。

珊瑚忽然指向右邊：你看！

海馬們環繞着紅色的草。草上結着一串一串的果子。果子若隐若現，隐隐約約發出奇異的光芒。

珊瑚取下匕首，向海馬群方向砍去。幾串果子掉下來。珊瑚掐了個訣，匕首和果子被空氣泡泡裹起，漂蕩回來。

沈桐剝開綠色的果皮，拿出一顆顆珍珠質地的東西來。而它們又比珍珠更圓潤，更多彩，更耀眼，更迷人。

珊瑚說：月蚌草在吸收滿月的月光幾百年，才能長出月珠。海馬被月珠的香氣吸引，會聚集在月珠周圍。月珠是珍稀的首飾，也可以做藥材。

島主和陸地來的小夥子談戀愛，消息很快傳遍了藍鯨島。

礦場上的人們受到了打擾。《太陽報》的記者找到他們，采訪沈桐是個什麽樣的人。

葉蘭和宋鴻雲異口同聲說：沈桐生活規律，沒什麽不良嗜好，性格也很普通，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萱萱大呼小叫：我怎麽知道他什麽時候勾搭上島主的？要我說，公主就不是什麽好人，應該讓承彥少主做島主！沈桐能搭上公主，說明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太陽報》添油加醋大段報導了兩人的戀愛過程，最後總結說：沈桐心機深沉，早早打探到藍鯨島的消息，處心積慮上船，就是為了慢慢接近公主，讨公主歡心。他利用公主身體虛弱、心理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大獻殷勤。他心機深沉，手腕狠辣，幹淨利落打敗了所有對手，成功獨占公主的芳心，甚至甘心為沈桐解散後宮。

沈桐看了不以為意，還是認認真真把《太陽報》分類到八卦小報的櫃子，整齊按日期排好。

沈桐和珊瑚都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沈桐每天在藏書閣工作，珊瑚每天處理島務，都忙得披星載月。兩人偶爾出去約會，珊瑚也不再戴面紗。島民開始還跟着他們看熱鬧，後來見多了，沒啥稀奇好看，也不再關心。

平靜的生活過去了半年。直到有一天沈桐在一本古書裏發現了金兔乘鶴的記載。

珊珊，你看這句——金兔乘鶴，吉兇三年。

珊瑚問：什麽意思？

就是說，如果看到了金兔乘鶴，或者三年是大吉，或者三年是大兇。老島主去世剛過一年，你說……

珊瑚沉吟道。是禍躲不過，我們除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也沒有別的辦法。

正憂心忡忡，珊瑚說，對了，赤鯨島那邊有了線索。那邊有個叫砂海星的人，手腕上也有跟你一樣的胎記。我們要派人去問問他嗎？

沈桐想了一會兒，說，我也不知道該問他什麽。先算了吧。

這時忽然有人傳報，蘭蘭求見。

蘭蘭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自從我們去過幽靈街，宋鴻雲就着了迷，三天兩頭往那裏跑，攔也攔不住，說是去賺大錢了。前天去了以後一直沒回來。我去打聽，才知道他被人扣住了。

珊瑚問：為什麽原因？

他跟人打牌，輸了兩萬貝，還清了才能走。我們哪有那麽多錢的，而且打牌怎麽會輸那麽多，說不定是人家做的局……

沈桐面露難色：我沒什麽辦法，最多湊一些錢出來。我又不認識那邊的人，他們肯定不會賣我面子。萱萱有辦法嗎？

蘭蘭說：萱萱去說過了，人家只肯降到一萬五。就是一萬五，我們也拿不出啊！

珊瑚說：按理說，我是島主，沈桐又跟我一起，官家有官家的規矩，幽靈街有幽靈街的規矩，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宋鴻雲是我們礦上的家人，大家的兄弟，不能坐視不管。等我們換個身份，一起跟你去一趟。

珊瑚從匣子裏找出兩張水彩畫的人臉來，拿到水裏浸濕了，人臉浮在水面上。她對着水面上的兩張人臉輕輕一吹，顏料輕飄飄地向他們臉上飛去。

蘭蘭看着他們的臉驚訝地說：元濤大叔，從雲阿姨！

三人從角門偷偷溜出去，一路疾馳到了幽靈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