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流離紫金鞭

流離紫金鞭

天色将明未明, 阿翎打着哈欠半睜着眼睛從房裏出來,懷裏還緊緊摟着個巴掌大的三清真火爐。

坐到飯桌上時眼睛也沒能完全睜開,在孫菊好的絮絮叨叨下剛有一點清醒的意識又昏沉了。

一手無意識摟着三清真火爐, 一手下意識地在用着早膳。

至于吃了什麽,阿翎一概不知, 連着幾個晚上耗着真氣在煉器, 幾宿幾宿的沒睡好,今天阿翎感覺只要給她個枕頭, 她就能不知日夜地昏睡個幾天。

如今能醒着出房門,全靠着一股子意志力在支撐。

食不知味地用了些吃食, 阿翎昏昏沉沉出了門。

走到門口掀了眼皮子, 迷糊中瞧見馬車已經在等她了, 阿翎合着眼晃晃悠悠往前走, 只在間或時間睜眼瞧一眼路。

甫一上了馬車, 阿翎摸上了靠近車廂門的座位貼着車廂壁就睡了過去。

反正雇的車夫知道路的,到鴻漸學府會喊她,她昨晚上折騰的太晚, 必須得補個覺了,不然在教舍裏睡着,那齊樂山又得找她麻煩。

還好鴻漸學府的課程就上午,太川學府那邊下午的課程她撐不住取消了也沒事。

伴着滾滾車輪聲, 阿翎呼吸逐漸綿長了起來。

望着遠去的馬車, 陳七娘撓了撓後脖頸,今早家裏有事耽誤了她些時間, 她緊趕慢趕地趕到了城東, 眼見着就要到雇主家了,卻看見雇她的姑娘上了前頭一輛馬車。

陳七娘做車夫沒多久, 頭一次有個包月的長約,還是個出手闊綽的姑娘,心頭很是感激,每日都是提前在雇主家門口等的,只今日晚了一天。

她心裏十分的惶恐,不知道是不是雇主對于她的遲到生氣上了,要解雇了她。

但她提前收了錢的,想到家裏等着她養的七八張嘴,陳七娘哭喪着一張臉,不遠不近地跟上了前頭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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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馬車上,師清淺微微斂着眉心,看着面前似乎沉睡過去的阿翎。

她側倚着座位上,一張臉貼着素錦裝飾的車壁,圓潤的鵝蛋臉凹了一邊,擠得紅唇有些嘟起,面上細絨在光下溫和地閃着光,好像一顆飽滿的水蜜桃。

師清淺不明白這顆水蜜桃怎麽忽地棄了山頭,來到了她的地方,觸得她的心好像長出了一片雜草,葉子帶着小小鋸齒,紮得她的心細細癢癢的。

她微微偏開了頭,掀開了簾子往後頭瞧了眼,剛才就聽着身後一直綴着一輛馬車,擡眸望去,果然是這些日子給阿翎趕車的婦人。

師清淺微微眯了眼,立刻就明白了,是眼前迷糊的人上錯了車。

剛才阿翎一進車廂,她就看見了阿翎眼底的那兩團青黑,想來是太困了,走路都睜不開眼。

距離上回這麽近距離的見面也有一月了,這一個月阿翎好似非常的忙,聽顧景陽說她還在外頭的學府學習術法。

師清淺眉心攏得更緊了些,阿翎以後是想做術修?

車輪碾過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子,馬車微微颠簸了下,師清淺的心猛地提起。

眼前的人臉頰在車壁上輕輕一個摩擦,應是有些不舒服,她微微側了些身子,用頭抵住車壁,将手上的東西摟得更緊了些,抿了抿唇繼續睡了過去。

師清淺屏着的氣輕輕呼了一口,瞧着阿翎手裏頭的三清真火爐,目光閃爍。

她聽顧景陽提起過阿翎在煉器,到沒想到她竟是連爐子都随身攜帶,還摟在了懷裏。

師清淺深深望着那閃着幽光的爐子,思索片刻後手心往上,召喚她新練出的法器。

紫色的亮光在她手心如火焰般亮起,閃着點點的金光。

一根泛着紫金光的鞭子一點點顯現,鞭鞘上的朱雀刻紋在暗紫的光下猙獰又兇惡,鞭身通體泛紫,瞧不出是何材質,像玄鐵,但又有能圈人的弧度;似皮革,但又堅硬得極富攻擊性。

師清淺伸手撫了撫手心裏的鞭子,望着阿翎懷裏的三清真火爐,眼裏快速閃過絲堅定。

手起成決,垂地的鞭尾一點點往上蜷起。

就在這時,本在沉睡的阿翎驀然睜了眼,目光直直盯着那幽暗的紫金光,眸光熠熠,不見絲毫困頓,只有滿滿的驚喜。

剛才迷糊間,阿翎就覺着了一股子熟悉的氣息,直覺告訴她必須醒來,她努力扛着睡意,用力頂開了似有千斤重的眼皮。

是她的流離紫金鞭!

阿翎猛地往前一撲,奪過了師清淺手裏的鞭子。

懷裏的爐子落在鋪了軟墊的地板上,鈍鈍的一聲,阿翎的注意力卻全在手心裏的流離紫金鞭上,絲毫沒注意到墜地的三清真火爐猝然開了口,冒出一縷白煙,消散在師清淺的裙底。

“小流離,真的是你啊小流離!”

阿翎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手心裏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才确定這不是一場夢!

她的小流離真的被她煉化出來了!

阿翎撫過暗紫色的鞭身,眼裏閃動着跳躍的紫光,曲起鞭子俯身狠狠親了親,親完後片刻不耽誤地進行了法器認主儀式。

手起成決,彙聚內府之氣于手心,順着指尖往鞭身裏彙入真氣,又在鞭鞘的朱雀紋上刻上了只阿翎一人知曉的符咒。

法器漸漸如同有了靈魂,鞭身自由歡快地甩動着鞭尾,鞭鞘在阿翎手心裏幾個輕滾,紫金光漸漸收起,鞭身也一點點蜷起,漸漸地繞上了阿翎的手腕。

眨眼間,鞭子消失在阿翎手心,而阿翎手腕上卻多了一個泛着金色流光的紫色手镯。

阿翎興奮地摸着手腕上的手镯,真是太好了,這一世她的小流離也能陪着她了。

不對!

阿翎忽地意識到了不對勁,剛才她的小流離為什麽在師清淺手上?

還有,師清淺為什麽在她車上?

阿翎握緊了手腕,擋住了手上的小流離,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警惕地望着車上另一個人。

“你為什麽在我車上,你要幹什麽?”阿翎感受到手心裏小流離的溫度,想到剛才睜眼的時候,師清淺好似在對小流離做什麽,“你是來搶我的東西?!”

阿翎的忽然轉醒,打了個師清淺個措手不及,她來不及将煉出的法器收進阿翎的三清真火爐裏,正想将法器收回去,之後的事情卻更是叫她猝不及防意料之外。

阿翎見師清淺繃着面皮沉默不語,只當她是心虛,正要發作,卻發現這馬車好似不是她租的那輛。

她一把掀開了車簾往前頭看了一眼,前頭趕車的也不是她雇的陳七娘,而是霍家的車夫。

不好,是她上錯車了。

阿翎一把放下車簾,警惕地望着師清淺,心中慶幸不已,幸好她及時醒來了,這要是再晚個一時片刻的,她的小流離可就被眼前這無恥之徒偷走了!

剛才一定是她睡着的時候開出了法器,叫師清淺看見了,她動了據為己有的貪念,小流離才會在她手裏。

想到上一世,阿翎也是一覺醒來發現開出了法器,但那時是在她的屋子裏,沒有旁的人,小流離靜靜地就躺在了她的書桌上。

這一次也是在睡夢中,卻因着她上錯了馬車,差點落入歹人手裏,真是好驚險。

見師清淺目光還停留在她的手腕上,阿翎一肚子火氣。

“你還要不要點臉,趁着別人睡覺偷法器的事你也幹的出來,我對你的無恥還是缺了點了解,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法器的主意,我擰掉你的頭!”

話雖這麽說,但阿翎也不敢保證師清淺要是硬搶的話,她能不能保得住小流離。

雖然法器一旦認了主,其他人搶走了也用不了,但只要主人死了,法器是可以重新認主的。

萬一師清淺喪心病狂的為了一件法器對她痛下殺手......

阿翎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忽地,馬車停了。

阿翎猛然回神,一個躍起蹿出了車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等出了車廂瞧見了鴻漸學府巍峨的門頭,阿翎懸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只要之後有人知道了小流離是她的法器,想來師清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搶奪。

私下裏搶人法器的事在修仙界不少,但若是叫旁人知道了,那就是個莫大的污點,旁人提起都得唾棄一聲的那種。

師清淺只要還想進內門就不會叫讓身上有這麽大個污點。

等瞧見了前頭在學府門前同旁人寒暄的顧景陽後,阿翎的心是徹底放下了,同時心中那練成法器以及同小流離再次相見的激動湧上心頭。

她快步上前拽住了顧景陽的手,拉着人就往學府裏頭跑。

一直跑到了之前顧景陽帶她去過的那間休息室內才喘着氣停下。

“快,布個結界,我要同你說件事。”阿翎興奮地沖着一臉迷茫的顧景陽說道。

顧景陽一頭霧水,剛才被阿翎一聲不吭牽住了手,她都來不及問發生了什麽。

現在又煞有其事地喊她布結界。

雖然疑惑,顧景陽還是照做了,還布上了她能力範圍內的最強結界,就算是修為高于她的人想要進來都得費些功夫。

見顧景陽布好了結界,阿翎伸出了手,露出了手腕上的紫色镯子沖着她晃了晃。

顧景陽挑了挑眉:“嗯?”她不解阿翎給她瞧個手镯是做什麽。

阿翎燦然一笑,瞧出了顧景陽眼裏的不解,褪去紫金光的小流離,此刻就像一個普通的裝飾手镯。

“流離紫金鞭,現!”

随着阿翎的呼喚,阿翎手上的紫色手镯滋滋燃起幽幽的紫金光。

瞬間,銀光一閃,阿翎的手上多了一根帶着迫人紫電光的鞭子,通身鞭體幽紫,泛着滋滋電光,觸地的鞭尾碰過的地面,擦出點點金色火光。

只一眼就能知道,這法器非凡品,是宗師級的。

顧景陽瞪大了雙眼,眸光裏閃動着幽紫的光,怪不得阿翎需要她上結界。

她的心随着這滋滋的電流逐漸緊張了起來。

“阿翎,這法器你上哪兒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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