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上一世

上一世

阿翎自進了奇鶴山, 八年來,除了通過考核進奇鶴山的那第一天,就只有今天又再一次感受到了發自內心的快樂。

大約是高興的事湊一道來了。

她的小醜狗, 今日正式被牧伶藥師宣布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

想想這一個月以來的不容易,阿翎要是會哭, 這會兒怕已經是熱淚盈眶喜極而泣了。

不光她不容易, 這醜狗也不容易,那麽重的傷, 阿翎開始還擔心它熬不過去,倒是沒想到, 它那般的堅強。

眼見着它一日比一日好起來, 阿翎的心裏都充滿了對生活的希望。

還有一種她自己也說不出來的力量, 讓她體內的靈氣好似都充盈了些。

這一個月沒出門, 除了悉心照顧醜狗外, 她也靜下心來潛心修煉,感覺這一個月的收獲比之前幾年都來得多。

望着懷裏阖着眼的醜狗,它還是那一副像是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模樣。

今日牧伶藥師說它痊愈了, 也不見它有什麽高興模樣。

一個月了,它就這麽安安靜靜,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事若關己愛咋咋地的, 一副厭世模樣。

阿翎給它上藥, 它也沒有任何的反應,要不是一些生理上的顫抖, 阿翎都要懷疑它失去五感知覺了。

或許是被人類傷得太重了, 讓這醜狗對人類産生了防備心。

阿翎呼了一把醜狗腦袋上長出的稀疏的黑毛,心想沒事, 她一直對它好,它一定能感覺到的。

這可憐的醜狗這一月以來,日日關在她那小小的房間裏,想來它也有些悶得慌。

原本阿翎還想着要帶它出去散散心,結果今日就收到了阿青的傳信。

真是太好了,阿青自進了劍修洞府後,她們就不大能聯系上了,她原還以為是阿青不大想搭理她了,如今想來,是自己內心狹隘了。

阿翎為自己那曾經陰暗想法感到慚愧。

看着阿青的傳信,上頭說,他們劍修洞府要去一個大妖洞裏查看,可以帶上幾位新人一道長長見識。

阿青說在她的再三請求下,帶隊的長老答應了這個請求,阿翎能同他們一道去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一般劍修洞府這類外出任務可輪不到無門派的修士,尤其是她這種在飛虹臨新樓蹉跎八年都沒進內門,被判定了沒有修仙潛質的廢物。

阿翎可不認為自己是廢物,她覺得她只是缺了一個開竅的契機。

但在奇鶴山那麽久,她除了覺得此間靈氣比在鴻漸學府的時候充沛,其他的,她并沒有覺得多有助力。

或許是因為沒有進洞府,沒有上師帶着修行。

這段只能在飛虹臨新樓修煉的日子,實在是枯燥乏味,阿翎都能理解霍振當初是怎麽受不了了要退出內門的了。

但她不想退,也不打算退,她一定要變強,強得叫霍振他們不敢小瞧她。

還有師清淺,阿翎每每想起來都氣結,她沒想到進了奇鶴山,師清淺的陰影比在外面還大。

內門的人對她的喜歡,比在鴻漸學府更多。

上一次她不過就質疑了幾句,就被她狂熱的崇拜者給打了。

想到這阿翎還覺得隐隐臉疼。

阿翎揉了揉懷裏的狗頭,也是在那一日,她遇到了這醜狗,發現這世上還有比她可憐得多的多的東西。

她至少還有能力救這醜狗,也不算太沒用。

“可以出門了,開心嗎?”阿翎溫柔地同懷裏的狗說道:“咱們一道去見識見識那大妖。”

師清淺眼皮都沒擡一下,這蠢貨,也不想想劍修洞府那群人是怎麽會帶上新人一道去的。

若是簡單的任務,沒必要帶上新人分戰利品。

洞府的俗規,外出完成任務獲得的好東西,同行的人按着帶隊長老的分配,可各自獲得些好東西。

若是比較棘手的任務,帶上新人有什麽用,大概率是去送死。

這蠢貨不知這些,她那進了劍修洞府的‘朋友’還能不知麽。

師清淺掀起眼皮看了眼兀自開心的蠢貨,她嘴裏的輕快調子都已經哼了三遍了。

從前只當她是個心思陰暗乖戾嚣張的蠢貨,如今倒是徹底明白了,這就是個徹頭徹腦的蠢貨。

也不知這些年,這蠢貨是怎麽活下來的。

師清淺一個月前是怎麽也想不到,她還有需要這蠢貨救的一天。

也想不到,這蠢貨真的救了自己。

師清淺神色複雜,這一個月的照顧,其間的辛苦她看在眼裏,她也是頭一次知道,這慣會惹事的蠢貨還有那麽耐心溫柔的一面。

師清淺的內心微微異動。

阿翎帶着醜狗回到屋舍,将狗放到了床上,這一個月她們都一道睡床上,阿翎也方便随時起來觀察醜狗有沒有事。

“你自己玩會兒,我得準備些出門的東西。”

阿翎心想除了些救命藥丹外,還得帶些吃的,不止她吃的,還有狗吃的。

師清淺看着興奮不已哼着歌在期待參加劍修洞府任務的阿翎,目光複雜。

“真開心,我還是頭一次參加這種任務,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大妖。”阿翎一邊收拾一邊同醜狗絮絮叨叨。

師清淺已經習慣了,她這個不需要回應也能說上一天的能力。

她趴在床上看着阿翎自言自語,拿着一塊布在用術法裁剪,也不知道要搞點什麽花樣出來。

師清淺已經感覺到身體裏的靈力在漸漸恢複,今日牧伶也告訴她,分身元嬰修複的差不多了,她若是要回到真身,應是也可以了。

她看着還在獨自傻樂的蠢貨,瞧着是沒有什麽辦法能阻止她別去。

她要是突然開口說話,也不知道這蠢貨會不會把她當妖怪,這人的腦子總是讓人很難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

師清淺在牧伶那兒,見過自己這傷了的元嬰随意幻化的獸形,她真的很難理解,這蠢貨是怎麽把她認成一條狗的。

今日還同牧伶說她是天居鬣狗,是上古已經滅絕的神獸。

關于這個名字,師清淺是完全知道它是如何來的,阿翎翻閱古籍的時候她也在,她完全不瞧那神獸習性、外在描述,就瞧着哪個名字霸氣,選了個喜歡的。

哦不,倒也有個先決條件,就是已經滅絕了的。

要讓這蠢貨一個人去,怕是有去無回,師清淺心想,罷了,先不回去真身了,陪着這蠢貨去瞧瞧劍修洞府那幫人打的什麽主意。

就當回報這蠢貨這一月的照顧。

三日後,師清淺見着阿翎掏出的東西就後悔了這個決定,她想立刻回去真身。

“怎麽了,這不是狗繩,也不是狗鏈,放心,來,乖乖把腳伸進來。”阿翎拿出了她搗鼓了幾天的布袋。

這已經是她做的最好的一個了,初始那幾個做得感覺都不大舒适。

這一次的布袋子,她在醜狗放腳的幾個洞裏都加了一層軟絨,這樣被拎着四肢應也不會太難受。

師清淺額角抽搐,她才不要被塊布裹着,叫蠢貨背着走,她掙紮着往後躲,堅決不伸腿。

阿翎只當它沒見過,膽小不敢嘗試,一把拽過醜狗的腿給塞進了那四個洞裏,然後布袋子往上一提收攏,斜跨在了腰間。

“大小正合适,你瞧,這樣你就不用自己走了。”

阿翎說着就背着這特殊布袋子走了幾步,拍拍狗腦袋,“開心吧,有我背着你。”

師清淺被布袋子裹挾着,想躲開阿翎的手都不能夠,她不悅得渾身籠罩上了一股寒氣。

但阿翎無知無覺,還開心地在屋裏好好走了兩圈,覺得挺結實的,這樣就不擔心醜狗走丢了,或是走不動道。

“我可真是太聰明了。”阿翎滿意地感嘆到。

師清淺冷哼一聲,心底嘲諷,你可真能夠自作聰明的。

背着一條狗趕到集合地,阿翎剛一落地,就被四五道目光給盯得腳步一頓。

趙笛青見着人,同身邊人說了句什麽,就撇下他們笑着向阿翎走了過去。

“阿翎,你可來了,就等你一個了。”趙笛青略有些嗔怪,但還是笑着拉着人,往人群中走。

阿翎挑了挑眉,不是說辰時集合,她提前了近一個時辰到的,怎麽這些人比她還早......

“哼,一個新人竟然最後一個到,譜可真夠大的。”人群當中一位劍修冷冷瞧着阿翎,說出的話也很是不客氣。

周歷不悅地看着阿翎,他是這一次的帶隊長老,沒想到一個新人竟然叫他好等,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阿翎蹙緊了眉心,她又沒遲到,是這些人早到,這怎麽能怪她,她剛要辯駁幾句,就被趙笛青給握住了手。

她擡眸看去,趙笛青微不可見沖她搖搖頭,似是讓她別出聲。

趙笛青一臉歉意看向周歷:“對不起周長老,都是我不好,我該提醒阿翎早些到的,是我的錯。”

她說話的時間驟然紅了眼眶,一副很是自責內疚的模樣。

周歷瞧了她一眼,見她這幅模樣,一時間倒也不好意思說些重話:“算了,抓緊時間出發。”

他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對趙笛青說完後,目光轉向阿翎,态度就完全不一樣了,劍眉倒豎,似是十分不待見阿翎。

“至于你,待會兒跟緊我們,別拖拖拉拉的,若是掉隊出事,可沒有人來救你。”

他說完後率先上了劍,禦劍出發。

阿翎神色不悅,但人已經離開了,要分辨幾句都沒機會。

“明明是他們自己早了,怎麽還怪上我了,我又沒——”阿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笛青捂住了嘴。

“噓,阿翎,別說了,那可是洞府長老,得罪他可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來不及通知你,他們都到了。”趙笛青說着很是內疚,“也不知道他們為何這一次都到的這般早,我也是最後幾個到的。”

阿翎擰眉:“這怎麽能怪你,你又不知道他們會早到,這些人也是,一點沒有時間觀念,說好了什麽時辰就該什麽時辰,若是要提前,也該早點通知,自己沒有個計劃,還怪上別人了,就這還長老,我看是長得老。”

阿翎說完寬慰趙笛青:“你也別怪自己,這又不是你的錯。”

趙笛青閃着淚光點點頭,似是很感激阿翎的體諒:“你不怪我就好,咱們趕緊出發吧,我帶你一道。”

阿翎點點頭,她的禦劍水平比較一般,她也擔心跟不上。

趙笛青在這方面是下了苦功的,阿翎心下感嘆,她們是一道進的內門,也不知是什麽時候起,兩人的能力差距就越來越大。

連帶着她們的關系也不似從前親密了。

阿翎一陣心酸,她從前就只有趙笛青這一個朋友,進了奇鶴山後也沒有新的朋友,自從趙笛青去了洞府後,她日常裏就一個人孤零零的。

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就握住了斜挎包裏的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撓着它軟乎乎的脖頸。

師清淺想避開這手,但人在袋子裏無處躲,她無奈掀了掀眼皮,看着上頭那繃着臉的蠢貨。

劍修洞府那幫人,定好的時辰不遲到都已經是罕見了,又怎麽會提前,她看了眼前頭禦劍的人,聽剛剛的對話這人同蠢貨是認識的。

如果時間是她通知的,那基本可以肯定,是這人傳錯了時間,要麽無意,要麽刻意。

按着剛才她瞧見的那一切,她傾向于刻意。

剛才她可瞧見了,那人低頭似是難過的樣子,但從她的角度望去,正好能瞧見那隐隐翹起的嘴角。

這蠢貨竟然能把這種人當朋友,當真是蠢得無可救藥了。

到了地方,周歷清點人數,見人都齊了,就給大家講這次任務要注意的事。

“下頭是劍修洞府新發現的一個妖洞,具體是什麽妖還不得知,前頭有兩位同門路經此處,一人跌入其中後消失不見,另一位同門尋不見人回去禀告了府主,府主命我們前來查看一番。”

“此次若是能将妖獸除掉救出同門,除大妖洞裏可得的好東西,府主另有獎勵。”周歷這麽一說,大家都有些高興,他們都沒想到這次任務竟然還有額外獎勵。

但阿翎覺得在周歷說完後,衆人瞧她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變化,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開始陰陽起了阿翎。

“你這新人倒是運氣好,遇着這麽一個獎勵豐厚的任務,待會兒可別幹看着一點貢獻沒有,白白得了獎勵。”

另一人緊跟着接上:“就是,自覺點,能做的事都做了去,可別想着不勞而獲。”

又一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望向她腰側的布袋:“你當是來玩的啊,還帶着這麽個醜東西。”

阿翎可以當他們說她的那些話是放屁,但決不允許她們嘲笑她的狗。

“你長得很好麽,我要玩也不跟你玩啊,我就喜歡跟好看的東西玩。”阿翎笑得比對方還陰陽。

就吵架而言,她很少輸。

果然,對方一聽就怒了:“你說誰醜東西?!”

阿翎心道好笑,就這麽一句話就破防了,還學什麽陰陽人,一看就是從前沒吃過虧。

她剛要繼續發力,又被趙笛青給攔下了,她祈求的目光望着阿翎。

阿翎煩躁地蹙了蹙眉頭,但還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沒在繼續說。

對方卻像是覺得阿翎怕了,開始咄咄逼人了起來。

“要我說,就不該帶新人,渾身上下就厲害了一張嘴,待會兒遇見了妖獸,可別就知道哭爹喊娘,一點用沒有。”

阿翎笑了:“你放心,你喊我都不會喊。”這是實話,她喊貓喊狗也不可能喊霍振或是林念郦。

趙笛青眼裏閃過不悅,對于阿翎的反擊很是不高興,一個無門派新人不說低調點,竟然還同洞府劍修吵起來了。

她都有些後悔她這舉薦人的行為了。

或許就不該找阿翎,反正只是個誘餌,新人可選的一大把。

那邊,周歷也有些不大高興,找個新人只是想着他們不知情,拿他們當誘餌能順利些,再者也不白當,事情結束後她們也能有獎勵。

是趙笛青推薦的人,說是一心想見識下劍修洞府弟子的厲害,又從沒參與過這些任務很是向往。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翎,這人他之前也聽說過,主要倒不是她有名,是她針對的人在劍修洞府有名,師清淺那可是峰主葉冰楓親收的弟子,如今盛傳她将是下一任的峰主。

他是不大服氣的,那師清淺天賦是不錯,但日常裏清高自傲,同劍修洞府并不親近,這樣的人做峰主于整個劍修洞府來說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難道她會為着劍修利益去同術修對上。

就她那種不理凡塵的模樣想來是做不了這事。

可是劍修洞府內,大家偏就喜歡這種高嶺之花,據他所知,不光是劍修長老,就是其餘洞府府主好似都對她心生好感。

還有說裁雲上尊也喜歡師清淺這弟子,想同人結為道侶一道修行呢。

周歷看了眼阿翎,像這樣讨厭師清淺的人倒是少數了,他也是那少數之一。

想到這,他瞧阿翎稍稍順眼了一些。

“好了,別吵了,正事要緊,阿翎你先下洞。”周歷直截了當地制止了雙方的口舌之争,開始安排衆人下洞。

“什麽?”

阿翎詫異地看向周歷,這洞裏有什麽東西都不知道,還有劍修弟子在裏頭失蹤,他這長老不先下,倒是叫她一個新人下去,這不是擺明了要她去送死?

“這不合适吧?我一個新人,修為不高,下頭什麽情況都不知道,要出了什麽事,你們能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嗎?”

師清淺掀起眼皮望了眼阿翎,這蠢貨關鍵時刻倒是沒犯蠢,剛剛她還擔心這蠢貨會答應下來。

她如今是完全看明白了,劍修這群人帶個新人做什麽,不出意料,果然是拿來做誘餌的。

自進了奇鶴山,師清淺對于這些修仙之人,拉幫結派各懷心思,為了一點靈氣地盤就能自相殘殺十分的厭煩和惡心。

就這樣子的一幫人,竟然還妄想成仙,仙人要都是這種蠅營狗茍之輩,怕是世間早就生靈塗炭,遍地瘡痍了。

師清淺望了眼天空,這就是穹頂山管理下的修仙內門,那人是不知如今奇鶴山是如何的境況?

若是知道了也不打算插手,那人真的稱得上仁慈憐憫博愛世人麽,他真的當得起一聲‘聖尊’嗎?

師清淺很想親自問問她,可惜,自十八年前跌落穹頂,她蓄勢重來,還是功虧一篑,連那穹頂的結界都破不開。

這一次原還以為又得扛一個月的身體撕裂之痛,倒是沒想到遇到了這個蠢貨。

師清淺見她繃着臉,堅持不要第一個下去,微微松了一口氣,還不算蠢得無可救藥。

那邊周歷見阿翎竟然敢不聽他的安排,怒從心起:“我是負責這次任務的長老,你若是不聽我的安排,那你就回去吧,這裏不需要你。”

阿翎冷哼一聲:“行。”轉身就走,一點不留戀。

比起獎勵,她更珍惜她這條命,就是可惜了,本來還想帶着她的狗見一下市面。

趙笛青懊惱阿翎怎麽在這個時候聰明了起來,她快走了兩步拉住了阿翎的手勸道:“阿翎,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說不得裏頭就有大妖的寶物,那可是能助長修為的好東西,你難道不想盡快進洞府嗎?”

“我可是很希望能同你一道繼續修煉,我一個人在洞府內孤孤單單的,很是想念咱們從前一道在學府的日子。”

“而且阿翎,你這番能參加是我去求來的,你要就這麽走了,我日後在洞府內也難做人。”

“要不這樣吧阿翎,我先下,你跟在我後頭。”

趙笛青壓着聲音一口氣說完後,拉着阿翎就往回走,走到了周歷身邊:“對不起長老,剛剛阿翎只是有些害怕,她其實也很想幫着咱們救回同門,這樣吧,我先下,我去瞧瞧下頭什麽情況。”

趙笛青說着就義無反顧地走到了那大妖洞前,那塊矗立着一塊黑色的大石頭,到人的膝蓋這麽高。

在那黑色石頭邊上,有一道窄窄的地縫。

若不是走到跟前,是很難發現這一處窄窄的地縫的。

想來也是因着這隐蔽性,路過的那位同門才會不小心掉了下去。

也因着這地縫的狹窄,只一人身寬,所以一次就只能下一個人。

這是劍修洞府事先就知道的情況。

據那找不到人回來的劍修說,他跳下去後,下頭就只一個普普通通的洞,他什麽東西都沒見着。

這才是可怕之處,什麽都沒見着,人就這麽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也是劍修們這一次找個新人當誘餌的原因,若是下頭有問題,那頭一個跳下去的人就是最危險的。

趙笛青來到了地縫前,臨下去前,回望阿翎,紅着眼眶用力扯起一個笑容。

“阿翎,若是我出了什麽事,等鶴門開啓時,你出去後記得同我娘說一聲,還有我積攢的那些東西你也幫我一并交給她,還有阿翎,你這脾氣記得收收,遇事多思量幾分,別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

她說這話時語氣哀傷,聽起來就像是交代遺言一般。

說完後還驟然紅了眼眶,又像是怕眼淚掉落,忙不疊就轉過了頭去。

阿翎望着她的背影,瞧見她擡手抹了一把臉,好似在抹淚,心下一緊,一個健步上前将人往後拖拽了一把。

“算了,我去。”

說完也不等她再說些什麽,人就往前跳進了那窄窄的地縫裏。

師清淺跟着往下掉的時候,在心裏收回了她之前給阿翎的評價。

這就是個蠢得無可救藥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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