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加更(三千營養液)

加更(三千營養液)

阿翎的心頭翻湧起了驚濤駭浪, 她偏頭去瞧身側的人。

身側的人那隐在黑霧裏的輪廓,那冷漠得近乎陰沉的眼神都叫阿翎心頭的巨浪瞬間凝結成冰。

阿翎甚至開始懷疑究竟從前認識的師清淺是她,還是如今這幅模樣的師清淺才是她。

她恍惚地收回了視線, 忽地想到了什麽,趕忙去瞧那能叫變異劍龍複活的牆。

這一看才發現, 底下的妖洞竟然生生被擴大了一倍多, 那些牆都沒了,生生拓出去了幾十丈遠。

寂靜無聲中, 阿翎好像聽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慌忙去看她布下的結界,眼眸顫抖得厲害。

幸好, 幸好, 阿翎重重呼了一口氣, 她的結界完好無損。

整個洞裏也就只有那一側牆, 完好無損。

密室內, 剛剛外頭的動靜實在是驚天動地一般的大,連帶着整個密室都跟着在顫抖。

蘭扶傷也被猛地一個震顫,給震倒在了地上, 她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污水,手腳并用地往密室門口處爬了過去。

“阿翎,阿翎,你沒事吧, 阿翎, 你回答我?”

蘭扶傷踉跄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拍着門朝着外頭喊道。

剛剛那麽大的動靜, 一定是出事了。

蘭扶傷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她顧不得阿翎的交代了,想要開門看一眼阿翎怎麽樣了。

就在這時, 蘭扶傷忽地聽到身後一陣悶咳聲,她趕忙回望了過去。

顧景陽不知何時,清醒了過來,如今正睜着眼瞧着她。

她慌忙往顧景陽身旁跑了過去,一番探查,沒發現有新的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剛剛的震動沒傷到她的心脈就好,她總覺得剛剛有一股威壓襲來,但說不好那是什麽東西。

顧景陽睜眼後,緩緩地扭動脖子,動作很是遲鈍,眼神裏也有一些遲緩,她四處看了一圈問道:“阿翎呢?”

蘭扶傷一臉糾結,想到剛剛的巨大動靜,表情也有些繃不住。

想了想,還是不想隐瞞,就把剛剛阿翎一個人出去面對變異劍龍的事快速說了下。

顧景陽聽後,大驚失色,阿翎一個人怎麽可以,她掙紮着就要起身出去找阿翎。

密室外頭,阿翎在能聽見聲音後,就聽見了蘭扶傷的叫喊。

她看着結界沒事,又聽到了蘭扶傷的聲音,可以确定下來,裏面沒事。

阿翎的心微微放了放,她想回應,想叫蘭扶傷別擔心,但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裏好似堵了一團砂礫,艱難地發出一個音,還是嘶啞不堪的。

她歇了要同蘭扶傷喊話的心思,轉頭看下身側的人,想要師清淺放她下去。

不等她開口,師清淺就自己帶着她往下落了,阿翎疑惑這人這次怎麽如此有分寸了。

但很快,阿翎就發現了不對勁。

并不是師清淺在帶着她往下落,而是腳底的黑霧在一點點散去,她們緩緩地在往下掉。

她猛地擡頭看向師清淺,正要問怎麽回事,就見眼前的人,一邊掉落一邊掉色。

阿翎:????

什麽鬼,這是演得哪一出啊!

師清淺周身的黑霧一點點褪去,那純黑的衣袍也像墨漬被暈開了一樣,一點點淡去,到最後,她那一身黑,又變成了素日裏的那一身白。

阿翎覺得,她就像在看一場戲法。

但現在的她,一點沒有心情看戲法,她用力悶咳一聲,将喉間的阻塞破除開,她要問問師清淺,剛剛究竟是怎麽回事。

腳底黑霧完全褪去時,距離地面僅僅就一尺距離,兩人安慰落地。

阿翎正要開口質問師清淺,眼前的人卻忽地像被抽掉了脊骨,身子一軟就往一邊倒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阿翎想也沒想地伸手去扶,忘了她也早就是強弩之末,兩人齊齊往地上倒去。

好在有師清淺做肉盾,阿翎才沒摔出個好歹。

她撐着顫抖的手從師清淺身上起來:“不是,你這又是在演什麽?”

阿翎痛得直哈氣,一邊捂着疼痛不已的手腕,一邊質問師清淺。

就在這時,整個妖洞忽地亮堂了起來,阿翎捂着手腕往妖洞頂上看去,那兒的砂礫火星子完全恢複了原本的塵土模樣,紛紛揚揚地飄落。

阿翎眼疾手快,趕緊捏了一個防護罩,兜頭罩住了她同師清淺,這才沒被澆得一頭塵土。

地上躺着的人緊緊閉着眼,像是對此毫無感應。

阿翎瞧見她貼在妖洞頂上的照明符,竟然好好的又亮了起來。

望着安靜驟亮的空曠妖洞,剛剛的一切就好像是她做的一場夢,夢醒了就什麽都恢複如初了。

阿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後就發現是自己傻了,她明明就渾身上下都在痛,哪裏還用再掐自己一把。

真的被自己蠢哭,阿翎捂着手臂哈着氣,痛得額上青筋猛跳。

她大概是被剛剛那詭異的一幕給驚得意識有些混亂了。

阿翎低頭看着地上的罪魁禍首,她臉色蒼白得比剛剛從虛空中出現還要白得吓人。

她看起來好像被掏空了內力,耗盡了靈力,一點生氣都不大有的樣子。

阿翎輕輕推了推她:“你怎麽了,你醒醒,起來啊,剛剛不是很厲害,這怎麽突然就一副要死的模樣。”

阿翎推了兩下,地上的人,眼睛依然死死閉着,半點沒有要清醒的樣子。

她的呼吸很微弱,阿翎若不是離得近,都看不清她胸腔的起伏。

“喂,我說認真的,你趕緊醒過來,給我解釋下,剛剛的一切是怎麽回事!”

阿翎朝着地上人,有些生氣地說道,說話間還想扇一把眼前的人,但看着這凄慘要死的模樣,那抻開的手掌落在師清淺臉上時,改成了用指頭戳了戳:“喂,醒醒!”

“阿翎,阿翎,你怎麽樣了?”

地上的人沒有回應阿翎,阿翎倒是聽到了不遠處的一陣呼喊。

阿翎擡眸望去,那密室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蘭扶傷滿臉擔憂地從裏面跑了出來。

“阿翎,嗚嗚,阿翎,你沒事吧?”

蘭扶傷在看見阿翎清醒地半躺在地上時,眼裏強忍着的淚水,再一次決堤,沒死就好,只要沒死,她傾盡所有就算拼了她這條命,她也一定能治好她!。

她踉跄着沖到了阿翎的面前,噗通一聲就給跪下了。

阿翎挑高了雙眉,這一個個的,怎麽都喜歡跪倒在她面前。

這麽用力一聲,這膝蓋不疼麽。

蘭扶傷完全沒感覺到膝蓋的疼痛,她一臉擔憂地小心握着阿翎的雙臂,粗粗檢查了下,幸好幸好,四肢完整。

阿翎瞧她的欣慰眼神,哭笑不得,醫修瞧人真是不一樣,先檢查軀體是否完整。

“我沒事,來,幫我一把,把地上這位扶起來。”

阿翎低頭看了眼地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師清淺,想到剛剛不管是因着什麽原因,她确實是在她最為絕望的時候突然出現救了她。

蘭扶傷經過阿翎的提醒,這才發現地上還躺着一個熟人。

“師清淺?”蘭扶傷吃驚不已,“她怎麽在這?”

“問得好,我也不知道。”阿翎擡了擡眉毛,看着地上的人,“先把人帶進密室吧。”

也不知道這妖洞裏,會不會出現第三頭變異劍龍。

保險起見,還是先去密室比較好。

蘭扶傷連忙點頭,密室裏,顧景陽還等着呢,她剛剛好不容易勸住了她,說她先出來看看。

顧景陽這一回還傷到了腿,走路沒有那麽方便,蘭扶傷勸她的時候還不得不提到了她的傷腿,說萬一密室外面有危險,她這腿會成為阿翎的負累。

她知道這話很傷人,顧景陽在聽完後果然不動了,但她說的也确實是實話。

蘭扶傷從地上起身,先把阿翎扶了起來,又跟阿翎一道把師清淺扶了起來,架着她往密室行去。

低垂着腦袋的師清淺,蹙了蹙眉心,盡力蓄起一股內力,叫自己壓着阿翎的那一處能輕一些。

等三人都進了密室,密室的門重新關上時,密室的門旁,那一處凹陷的岩壁處,忽地從裏頭往外爆破開來。

飛揚的塵土裏,刑宴敕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走了出來。

早在顧景陽和阿翎同第一頭變異劍龍打了起來,刑宴敕被變異劍龍挑起的碎石擊飛到這一處時,刑宴敕就趁着所有人的不注意趕忙挖了個洞,躲了進去。

他給自己上了防護罩,就将泥土堆了回去,掩飾地天衣無縫,還歪打正着的,他藏身的地方正好在後頭出現的密室旁。

也剛好在阿翎布下的防護結界內。

他就這麽好似有幸運之神眷顧一般,躲過了這一場危機。

能重見天日,刑宴敕直呼列祖列宗保佑,他半跪在地上猛地大口呼吸了起來。

剛剛在牆裏,雖然有一線縫隙,但他還是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他都擔心自己最後憋不住了得跑出來送死。

他在牆裏看不見外頭的情況,只能聽着聲音來判斷阿翎她們是何情況。

聽到後來,顯而易見的可知阿翎她們要不行了,顧景陽已經倒下了,只剩下了阿翎,就在後面他以為阿翎也要不行的時候,他忽然聽不到聲音了。

一陣濃郁的魔氣從泥土裏鑽進了他的防護罩內。

有大魔出現!

他也是實在憋不住了,剛剛好似聽到了一耳朵阿翎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沒事了,他才破土而出。

刑宴敕四處看去,妖洞裏空空蕩蕩,比之前他們進來還大了一倍,什麽人也沒有。

剛剛他好像只聽到了阿翎的聲音。

什麽意思,阿翎是魔?

那魔氣是阿翎的?

刑宴敕頓覺這個猜測很合理,怪不得阿翎只半年,人會有那麽大的變化,原來是她堕魔了!

刑宴敕怔愣地坐在一旁,看着那緊閉的密室門,若是阿翎堕魔了,那他要怎麽辦,要告訴顧景陽她們嗎?

她們應該不會信吧,也不知道阿翎是怎麽隐藏的魔氣。

而且刑宴敕覺得,按着顧景陽同阿翎的交情,就算知道了阿翎堕魔了,怕也會替她隐瞞。

顧景陽他們一定會包庇阿翎的。

不行,刑宴敕心道,他得裝作不知道,等回去後再回禀給洞府長老們。

得讓洞府長老們幫着阿翎去除掉身上的魔氣,這樣阿翎說不得就能回到從前模樣。

從前的阿翎雖說乖戾,但對他還是不錯的,他們還能一道罵罵師清淺,一道給師清淺添堵,哪像現在,阿翎當他是個陌生人一樣。

不對,比陌生人還不如,每次見着他,都跟和他有仇一樣。

密室裏,阿翎還不知道剛剛外頭還有旁的人在,她早就忘了還有刑宴敕這號人,以為他早就死在變異劍龍手上了。

阿翎在密室裏見到了已經清醒過來的顧景陽,心下所有旁的心思都沒有了,見顧景陽似乎要起身,她忙把師清淺放到了床上,勸阻顧景陽。

“你也好好躺着,別動來動去的,牽扯着傷口。”

阿翎說完後,自己也撐不住了,直直躺倒在了師清淺身旁。

一張床上,從左至右,橫躺着顧景陽,師清淺和阿翎三個人。

阿翎慶幸,幸好蘭扶傷帶的這床夠大。

顧景陽已經從床上坐起了,她見阿翎還能好好說話,懸着的心放下了微末的一點點。

她喃喃地喊了一聲‘阿翎’後就用力吸了吸鼻子,偏開頭去,不叫阿翎看見她眼底的濕潤。

顧景陽從阿翎身上移開視線後,看向了床上的人。

剛才阿翎同蘭扶傷扶着一人進來,那人頭垂着,她看不清臉,等人被放在床上露出臉時,她才驚覺這人竟然是師清淺。

“這是怎麽回事,清淺怎麽在這?”

阿翎躺在了床上,任由蘭扶傷探查傷勢,聽她這麽問,有氣無力回了一句:“這得問她了。”

這個‘她’當然指的是師清淺。

顧景陽聽完疑惑更多了,她看了眼身側昏迷的人,蹙緊了眉心,清淺怎麽會出現在卓靈山?

“你快躺下吧,你也是個傷殘,就別管別人了。”阿翎語重心長說道。

顧景陽看了眼這張其實說不上大的床,若不是橫躺,怕是躺不下三個人。

而且一張床上躺三個人,不知怎麽的,顧景陽覺着有些變扭,她坐直的身體撐着床沿就站起了身,空出了位置,正好也方便蘭扶傷給師清淺檢查傷勢。

蘭扶傷沒說什麽,直接拿出了一張躺椅放到邊上,扶着顧景陽坐下。

一張床躺三個人是有點擁擠。

蘭扶傷想先給阿翎處理她身上那些叫人不忍心多看一眼的可怕傷口。

阿翎擺擺手,她已經痛得麻木了,她偏頭看了眼身旁還昏迷不醒的師清淺,語帶嘲諷地說道:“先看旁邊這個快死了的,我沒事。”

蘭扶傷眼眸裏全是心疼,又帶着一些責備望了眼阿翎,明明是好心,想要她先看師清淺,但說出的話就是那麽容易叫不了解她的人誤會。

她聽了阿翎的,先去瞧師清淺,一番探查後,放下心來:“沒事,內傷不是很嚴重,只是靈力耗盡了,需要一段時間恢複。”

蘭扶傷說話間,師清淺似有所覺,眼皮微微一動。

阿翎聽完後,驟然松了口氣,死不了就好,她還等着她醒了問問她剛剛是怎麽回事。

蘭扶傷看完師清淺後,回到阿翎身邊,仔仔細細給阿翎檢查了一番,發現不光表面這些外傷,內力也消耗得非常大,她輸了些真氣給阿翎護住心脈。

又給阿翎喂了些促進恢複的丹藥,接下來就得給阿翎處理身上的這些外傷。

剛剛她瞧見阿翎那露出了白骨的手腕的瞬間,心頭就止不住的發顫、心疼。

顧景陽也一樣,她甚至無法問出一句‘可還好’,怎麽可能好,從阿翎進門起,顧景陽就想哭,阿翎整個人就像從屍山血海裏撈出來的一樣狼狽。

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蘭扶傷也忍下心中陣陣心疼,她需得脫了阿翎的衣裳好好處理她身上這些傷口,但剛伸出手,就被阿翎給握住了。

“這是做什麽?”阿翎挑眉問道。

蘭扶傷解釋:“你身上的傷口都得好好處理上藥。”

阿翎一陣尴尬:“那也不用脫衣裳吧......”

蘭扶傷輕笑一聲:“那我要隔着衣服給你包紮嗎?乖啊,阿翎,這些傷口得趕緊處理了,你看,這幾處都還在流血。”

蘭扶傷只當阿翎是有些孩子脾氣,她從前也見過好像不願意處理傷口的孩童。

阿翎低頭看了眼她的身上,還這是有幾處還在流血。

“行吧,我自己脫。”

阿翎放開了蘭扶傷的手,倒是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她剛要動手脫衣服,忽地,發現身側的人動了一下,轉頭看去,剛剛面朝她的師清淺忽然轉過了頭去,望向了另一邊。

她撐起身子,邊脫衣服邊看了眼,人還沒醒。

另一邊,顧景陽在阿翎動手脫衣服的那一瞬息也低下了頭,專心看着手裏的乾坤珠。

阿翎瞧了她一眼,心道,還挺自覺,她原本還沒覺着怎麽,師清淺那無意識的偏頭,倒是提醒了她。

蘭扶傷是醫修,又是她選定的未來道侶,瞧一瞧倒也沒什麽,旁的人還是算了。

阿翎沖着蘭扶傷挑了挑眉,捏着嗓子很是刻意地說道:“扶傷,你看了我的身子,日後可得對我負責啊。”

蘭扶傷失笑出聲:“好,以後你的傷,全部都由我來負責。”

阿翎跟着笑了:“這可是你說的,一輩子哦。”

蘭扶傷點點頭:“嗯,不止一輩子,有來世的話,多少輩子都行。”

阿翎聽了這話驀然笑了開來,她就說麽,追求道侶也不是很難,負責一輩子給她治傷,四舍五入的,不就是對她負責一輩子麽。

話是這麽說的,但阿翎還是給自己淺淺留了一件抹胸,主要那一處她也沒有受傷。

另一邊,側頭躺着的師清淺,聽到阿翎同蘭扶傷的對話驟然黑了臉。

顧景陽捏着乾坤珠的手也猝然一緊。

忽地,一道光從乾坤珠裏閃出,她竟是無意識開啓了這珠子的秘鑰。

密室幽暗的洞壁上,緩緩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龐。

師清淺泛着黑氣的臉上露出了驚訝和不解。

蘭扶傷看着這突然出現的畫面,處理傷口的手一頓,驚訝出聲:“這是師清淺嗎?”

阿翎也仰着頭,看着從乾坤珠裏投射出的詭異畫面,聽到蘭扶傷說的,她搖了搖頭。

“不是她。”

雖然畫面裏的人同師清淺極為相似,但兩人的氣質完全不一樣。

而且師清淺的左眼眼角,有一顆精致小巧的紅痣,畫面上的人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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