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金竹悅
金竹悅
聽到那句語氣十分肯定的‘不是她’, 師清淺平靜的內心好似被淺淺扔了一個小石子。
她很想回頭瞧一眼那朝着她心底扔石子的人,想要問問她為何那麽肯定。
連師清淺都覺得畫面上的人同她自己極為相似,阿翎又是因為什麽這麽肯定那不是她。
顧景陽沒想到, 她一個沒注意,竟然誤開了手上的乾坤珠。
這是蘭扶傷給她的, 說是在密室這具白骨身上找到的, 讓她看看有沒有出去的線索。
顧景陽對各類乾坤珠都十分得熟悉,她日常裏最愛幹的事就是拿着乾坤珠記錄一些有意思的事。
一般的乾坤珠用最簡單的術法就能開啓, 這個乾坤珠也沒有什麽特別複雜的秘鑰。
她剛剛捏着這乾坤珠,一個走神, 不自覺就給它破了秘鑰。
望着那密室牆上的畫面, 顧景陽初始也以為那畫上的人是師清淺。
還以為是她從前記錄清淺擦鐘的那些乾坤珠, 不小心叫她給打開來了。
但是在那畫面開始變動後, 顧景陽就立馬确定了, 這不是她的那些乾坤珠,同樣的她還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阿翎說的沒錯,那不是師清淺。
畫面裏的景象, 是奇鶴山,裏頭剛剛一閃而過的地方,她認識,那是磐彥山, 但畫面裏的磐彥山腳卻沒有牧伶藥師的鎮蒲藥廬。
還有好幾處出現的景致, 也同現在的奇鶴山不大一樣了。
這應是很久之前的奇鶴山,起碼是百年之前, 牧伶藥師還沒在磐彥山建藥廬的時候。
忽地, 畫面一晃,裏頭傳來了一陣陣的呼喊聲, 人聲鼎沸,畫面裏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頭。
密室裏,除了蘭扶傷,其他人都被這景象吸引了注意力,聚精會神看了起來。
蘭扶傷眼裏只有阿翎的傷口,她見阿翎實在想瞧那洞壁上的畫面,給阿翎身後墊了兩個枕頭,能叫阿翎舒舒服服地觀看。
阿翎沒注意到,她的注意力都在那牆上的畫面上,那畫面實在熟悉。
至于蘭扶傷,她扶她,她就起,具體她在做什麽阿翎并沒看。
接下來,蘭扶傷拍拍她的手,她就擡手;拍拍她的腿,她就擡腿,十分的配合。
蘭扶傷眼裏含着笑意,忽然福靈心至,想到了一個好方法。
從前爹娘開設的醫館,每每有孩童來看診,她都會被爹娘喊出來,陪着那孩子,同爹娘一道哄上好久,那來看診的孩子才能稍稍配合一番。
如今,她倒是覺得有個好主意,只消用上乾坤珠記錄一些有趣的畫面,等孩子看診時再放于他們瞧,這不就能轉移注意力了麽。
蘭扶傷雙眸亮亮的,雖然她如今已經進了奇鶴山,不是到處看診,或是坐堂的醫修了,但這方法她可以教給其他醫修。
阿翎還不知道,她一心想弄清楚畫面裏的人是誰,同師清淺有沒有關系這件事,被蘭扶傷思維發散的這麽遠,還将她當成個孩童來看了。
她剛剛聽到了畫面裏,有人喊了一聲那同師清淺樣貌極為相似的女子。
瞧那畫面角度,應該就是記錄下這畫面的人。
光影裏的女子她好似叫金竹悅。
阿翎眉心狠狠一跳,金這姓氏在外門是相當少見的,她只認識一個姓金的,就是金絲柳。
而她是個魔,還是師清淺娘親的仆人。
阿翎望向背對着自己的師清淺,看着她那發絲鋪散的後腦勺,心道,這該不會真是師清淺的娘親吧?
可是她娘不是個魔嗎,這畫裏的人可是出現在了奇鶴山。
這膽子會不會太大了,她是怎麽隐藏的魔氣進的奇鶴山?師清淺也目光沉沉地看着畫面裏的人,她的猜測同阿翎差不多,但她知道的多一層,隐藏魔氣對于她娘親來說并不是難事。
金絲柳曾說過她娘親面目普普通通,她知道那是易容,那畫面裏的人,她是用的真容進的奇鶴山?
師清淺覺得這事極為不合理,到處都是疑問,她看着那畫面裏的場景。
她瞧出來了,畫面裏是奇鶴山洞府弟子選拔,前不久她們才剛經歷過一回。
仙霓臺上,金竹悅笑得嚣張肆意,愉悅地瞧着衆人或吃驚,或震愣,或驚訝的神色,她目光閃動着自信的光芒,揚着下巴望向浮雲之上,那于正中心坐着的修士。
那人的身量極高,坐着都比一旁的兩人高出一截,眉骨分明,鼻梁筆直高挺,臉頰有棱有角,偏偏線條流暢,使得他本該堅硬銳利的模樣無端有了一股佛像。
他的眼睛也極為有特色,劍眉下眼廓有些深邃,當他認真瞧着你時,會有一種被重視之感。
他于衆人之上,俯視仙霓臺,平直的唇角雖然沒有翹起,但也能觀出一份喜悅。
那掩在眼裏的笑意,帶着一種慈愛,一種歷經一切滄桑瞧見有天賦後輩的欣賞。
阿翎光是瞧着這畫面裏的人,都已經心生了一股莫名的敬仰,還有一種無端而起的好感。
這人是誰?
阿翎再次看了眼畫面中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那人的骨相同師清淺有些相似。
那都是一等一的骨相,無論貼上怎樣的皮相,都會好看的骨相。
就像剛剛,在外頭大妖洞裏,黑霧驟起的時候,盡管師清淺近在眼前,也有些面目模糊,但也不妨礙阿翎知道面前的人是師清淺。
那特殊的美感,她其實沒有在旁的任何人身上瞧見過。
畫面裏的女子,在瞧清浮雲上那人的模樣後,眼裏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倒是挺好看的,金竹悅心想,原還以為年紀輕輕成為峰主的人,必定是個嚴肅苛責之相,到沒想到是這麽個有點好脾氣樣的和善人。
金竹悅覺得這趟來奇鶴山真是來對了,這裏的人都很有意思,比她一個人在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裏修煉可有趣多了。
她仰着頭,繼續朝着上頭的人喊話:“你是啞巴嗎?我在問你話呢,你是道融上尊嗎?”
剛剛她已經問了一遍,但周圍的人都跟啞了一樣,一個回話的都沒有。
連上首那人也只是看着她,半晌沒說話。
終于,在一片寂靜中,浮雲之上傳來了厚沉如道音的聲響。
“是我,小友可有事?”
四周的人齊齊吸了口氣,緊張地看着這一幕,他們沒想到道融上尊當真會搭理這麽一個初進奇鶴山,還十分沒禮貌的新人。
倒也不是說道融上尊不仁慈,只是覺得像他那樣的人,就該高高在上,眼裏沒有這些凡俗之輩。
金竹悅不知道四周那些猙獰的人在糾結些什麽,确定了上首的人是她要找的道融上尊後,她直接祭出一張符咒,往那浮雲之上的人飛射過去。
“當心。”
“小心。”
“上尊。”
四周的人迅速地各自祭出法器,要阻止金竹悅的行動,但只瞬息,就有一股威壓,迫使十二洞府乃至其餘兩位峰主坐回了他們的位置上。
“都別緊張,只是道戰令而已。”
道融上尊輕巧說道,雙眸被戰令燃起的金光映照得熠熠生輝。
聽了這話,又看清了那符咒是戰令後,十二座無妄钺浮椅上的府主們,瞧金竹悅的目光就像在瞧一個沒有腦子的蠢貨,唇角的嘲諷各有各的特色。
金竹悅沒注意到這些人的目光,她只瞧着上首的人,笑得肆意又暢快:“道融上尊,可敢接下我這戰令?”
劍修洞府府主是最先坐不住的,高聲呵斥:“放肆,道融上尊豈是你這種無名之輩配挑戰的!”
金竹悅挑了挑眉,腦袋微微一偏,仔細看得話,神色還有一點點懊惱。
她對着上首的人歉意一笑,仰着頭喊道:“不好意思,忘了自報家門了,我叫金竹悅。”
劍修府主唇角猛烈抽搐,這是哪個深山老林裏出來的無腦之輩,她說的無名之輩是這個意思麽?!
道融上尊微微低頭瞧着仙霓臺上的人,那平直的嘴角倒是抿得更深了些,有意思。
仙霓臺下參與洞府選拔的新人剛剛被金竹悅的戰令吓得噤了聲,如今見道融上尊沒有生氣的模樣,才算是松了口氣,漸漸地也議論開了。
“這人誰啊,怎麽上來就挑戰道融上尊,她很強嗎?”
“不知道啊,她好似前幾日才進的奇鶴山,有人知道她什麽來頭嗎?”
“她的名字我還剛剛第一次聽呢,金竹悅,怎麽還有姓金的人,你們聽過有哪一修仙世家姓金嗎?”
衆人齊齊搖頭。
端坐于十二座無妄钺浮椅上的府主們也是第一次聽見這名字,新人裏修為高的,他們之前就收到過消息,沒有聽說有個姓金的。
而且就她們觀察所得,仙霓臺上的人才只有結丹期的修為,她是哪裏來的自信,上來就挑戰奇鶴山最強的存在。
金竹悅要是聽到這疑問,怕是也會很困惑。
她既然來奇鶴山修行,自然是要挑戰最強的人,若是最強的人都沒有她厲害,她做什麽還要在奇鶴山浪費時間。
主持修士在這時開了口:“這位小友,你可知以下戰上,輸了後會怎樣?”她總感覺這冒失新人怕是不知道這些規矩。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金竹悅就一點也不猶豫地搖搖頭:“不知道。”
衆人嘩然。
主持修士慶幸自己想到了這一點,她繼續說道:“小友,這戰令可不敢随便下,你這要是輸了,可是要被化去修為的。”
她沒說她要是贏了,就能替代道融上尊成為一峰峰主,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金竹悅聽後點點頭,表示了認可:“既然打不過,化就化了吧,我從頭再來。”
衆人:。。。。。。
什麽叫化就化了吧,她是當冬天下雪,春天化了,第二年冬天來了冰雪依舊嗎?!
這是能說化就化了的嗎,這人不是嚣張,這是無腦啊!
她當修行是什麽啊,吃飯睡覺嗎,說得也太輕松了。
主持修士也覺得這是個腦子沒有長好的半殘人士,被這樣的人下戰令,這是整個奇鶴山的羞辱。
她打算直接叫人将金竹悅帶下去,這般冒犯上尊,此次洞府選拔結束後,就可逐出奇鶴山了。
但她的話才剛到嘴邊,就叫一道刺目的金光,給吓得吞了回去。
這,這怎麽會?!
主持修士瞪大了眼睛望向半空中,那懸浮于半空中的戰令被一道驟起的凜冽金光給擊了個粉碎。
衆人驚駭到無言,整個仙霓臺一片寂靜。
金竹悅望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人,擡頭看了眼浮雲之上,那上頭的人已經不見了。
“好厲害!”她真心地感嘆到,這番移形換影,快到她完全沒瞧見雲上的人消失了,人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道融上尊見面前女子完全不懼怕他,面對她的稱贊,抿了抿唇:“小友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金竹悅蹙了蹙眉,笑容褪去,不大高興的樣子,她可經常照鏡子,出山後更是多方對比過,還沒見過有人同她長得一樣好看的。
“誰?”她不悅問道,還有誰同她一樣好看。
道融上尊也簡簡單單吐出了一個字:“我。”
金竹悅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她承認面前的人長得不錯,但他們倆,有哪裏相似?
這人眼神一定有問題,上了年紀就是多少有點毛病。
“別,我可不像你,眼睛有問題,記得找找醫修,好了,別啰嗦了,動手吧。”她可不想再廢話了。
道融上尊微微一笑,擡了擡手:“請。”
金竹悅一點不帶客氣的,祭出了用闼婆藤做的劍,就沖着道融上尊沖了過去。
衆人原本以為這新人只厲害了一張嘴,等着看她過不了一招就敗下陣來,結果沒想到,這一打就打了小半個時辰。
她在道融上尊手下竟然撐過了上百招。
原本衆人以為那一定是道融上尊故意讓的,其餘二位峰主仔細瞧了發現,道融上尊或許沒有盡全力,但也不存在放水。
那叫金竹悅的确實是個厲害人物。
阿翎也是這個想法,她上一世見過很多高手,但都沒有這女子出手來的利落果斷,還自成一派。
她雖然用的是‘劍’,但那是闼婆藤做的,這闼婆藤,韌性很強,刀劍輕易斬不斷。
但也确實笨重得很,她好似只是随意擰了兩根闼婆藤加了一段劍柄就當做劍了。
這劍也完全沒有刀鋒,若不是做成了劍的形狀,說她是藤鞭感覺更合适。
阿翎全神貫注地看着畫面裏那精彩的比試時,蘭扶傷幫她将手腕深處嵌進去的碎布扯出來了,但她好似沒有感到過多疼痛,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蘭扶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傷得這麽嚴重,竟然也沒哼一聲,那比試畫面就有那麽好看麽?
她擡頭看了眼那洞壁上精彩絕倫的打鬥畫面,倒也覺得那畫面裏的女子是個厲害人物。
剛剛她聽着畫面裏的對話了,現下她也可以确定,那人不是師清淺了。
師清淺那樣的清冷人物,同畫裏這張揚的姑娘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
蘭扶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仔仔細細給阿翎的傷口去掉裏頭的碎肉,消毒後上藥包紮。
在她剛給阿翎包裹好傷得最嚴重的手腕時,畫面裏仙霓臺上的比試也正好結束。
“我輸了,不牢你動手了,我自己化去修為。”
金竹悅說話間氣息有些急促,但神色裏卻沒有輸了的懊惱,相反的,她瞧着還很開心。
對于要化去修為這事,看起來也完全不難過。
這讓仙霓臺四周所有的人都奇怪不已,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這果然是個腦子有問題的。
金竹悅還從沒有打得如此痛快過,雖然輸了,但也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奇鶴山果然有些東西,等她化去修為後從頭再來。
她剛要動手,卻忽地被一道無形的威壓給按住了手。
金竹悅想也不想地擡頭看去,認定是眼前的人做的。
道融上尊氣息平穩,高高束起的頭發沒有一絲淩亂,瞧着是一點看不出來剛剛經過了一場精彩打鬥,他微微一笑,很是和善。
“可願做我弟子?”
此話一處,四下皆驚,道融上尊這意思是,不僅不要這新人化去修為,他竟然還要收這新人做弟子!
衆人看向金竹悅的目光,剛剛還是幸災樂禍,如今到個個眼裏都閃着羨慕或嫉妒。
這可是道融上尊的弟子,地位比之十二洞府府主還要高一些,重點是,那可是道融上尊,如今修仙界最強的存在。
衆人嫉妒的看向金竹悅,卻沒從她臉上看到有什麽受寵若驚的感覺。
金竹悅挑挑眉,有些不解:“為什麽?”
她都輸了,為什麽要收她做弟子。
道融上尊還是那副平和模樣:“你很強。”
金竹悅眼神一亮,這人倒是有點眼光在身上:“那當然,我可是天才,但我為什麽要做你弟子?”
道融上尊笑意深了一些:“我可以讓你更強。”
金竹悅挑高了眉毛,停頓一瞬息後,笑了開來:“那行,以後你就是我上師了。”
畫面定格在了仙霓臺上兩人一深一淺的笑容上,密室內恢複了寂靜。
夜晚總是寂靜的,除非有風雨。
在阿翎她們在密室內一邊瞧着乾坤珠投射的畫面,一邊療傷恢複靈力時,曾碧岚已經帶着人從洞府出發了。
路上多風雨,夜間行路本就艱難,禦劍不足一個多時辰,衆人就有些扛不住了,曾碧岚只能尋了一處山洞,暫時避避這強勁的暴雨。
隊伍裏一人也趁着這個時候,将消息傳回了夏影峰。
山心慈收到弟子傳回來的信息時,正在等待穹頂峰的回複,一張臉上寫滿了焦急。
她在知道洞府要派人去卓靈山後,就已經傳信給了穹頂峰,但道融聖尊只回了四個字,‘按兵不動’。
這怎麽能不動呢?她十分的不理解!
卓靈山那些東西是見不得人的,若是叫洞府裏知曉了,奇鶴山內還有如此異變的妖獸,那定是會重視起來。
說不得很快就能查到她的身上,那洞府裏的月華冰晶可不是什麽随處都可見的東西,還有道融聖尊仿造天澤寶籠煉化出來的,那可叫異獸複活重生的‘泥牆’
這些都叫人知道了,可怎麽得了!
但她并不敢質疑道融聖尊,他這麽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就像他異變出這些奇怪妖獸,山心慈也不知道他有什麽作用,但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從不質疑道融聖尊要做的事。
她只是想知道一二分道融聖尊的打算,也好過現下摸不着頭腦幹着急。
焦慮間,一張浮雲信箋虛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趕緊催動秘鑰解鎖封印。
那浮雲在一道浮光中迅速變換成了四個字,‘推波助瀾’。
又只有四個字,山心慈望着眼前的回信久久無言,也不知道道融聖尊如今是怎麽了,雖然從前他也從不說廢話,但也沒惜字如金到如今的地步。
直到浮雲散去,山心慈也還有些不大敢信,這麽嚴重的一件事聖尊他只回了四個字。
而且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道融聖尊的意思難道是,不阻止這事,就讓他們去查?
還要她在其中‘推波助瀾’?
山心慈猶豫不定,她望向穹頂之上,夜色裏,那兒只有一片黑暗,下雨天,連月亮都瞧不見了。
經過了一盞茶的思考,山心慈決意照道融聖尊說的‘推波助瀾’,将這事變得更複雜一些。
她進入密室,給派進曾碧岚隊伍裏的弟子去了回信,要他在劍修同術修之間各傳一些話。
風雨越來越大,卓靈山上,那些異變的妖獸,仿佛真當自己是植物了,也沒有想着尋個避雨處。
那密集的雨點打到它們身上,發出各種怪異的聲響。
刑宴敕聽得整個人頭皮發麻,他不敢往外瞧,只縮在了一個角落裏,望着那緊閉的密室門,等着裏頭的人出來。
密室裏,那厚實的門阻擋了外面一切的聲音,牆上畫面定格後,密室裏就更安靜了。
阿翎望着那兩張笑臉,越看越變扭,穿好蘭扶傷給的幹淨衣服後,她收回目光,看向身側躺着的人。
盡管師清淺是背對着她,但阿翎還是感知到這人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大一樣了,她應該早就醒了。
乾坤珠裏的畫面師清淺應該都看見了吧?
看着牆上那張相似的臉,阿翎伸手想讓師清淺轉過身,她有好多的問題要問。
但手剛一伸出去,那包裹嚴實、像個葡萄柚大小的手狠狠吓了她一跳。她原本只是想輕輕戳一戳師清淺的,因着這突變的巨手,變成了給了她一拳。
望着緩緩轉身的師清淺,阿翎猛地藏起了那碩大的拳頭。
剛剛她有多強,阿翎可是親眼所見,她哪敢打她啊。
看見師清淺完全轉過了身,阿翎一陣心虛,偏開視線,只當剛剛那拳不是她打的。
阿翎雙手背在身後,拿下巴指了指那定格畫面上的女子。
“這人你認識嗎?”
她其實想問的是,這是你娘麽。
阿翎甚至還有個很詭異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是為何冒出來的。
或許是那相似的骨相?
她還很想問問那畫面裏的男子,如今穹頂峰上的道融聖尊,是不是她那個要殺了她的爹。
師清淺确定了阿翎穿戴整齊後才完全轉過了身,看着她迅速藏起,卻沒能完全藏起來的手,那上頭的層層紗布,叫她心頭一顫,眼神也跟着一凜。
怎麽傷得那麽重......
阿翎注意到了師清淺可怕的眼神,趕緊把那巨大的拳頭又往身後藏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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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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