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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最後一個問題。”采訪是在一間空閑的小教室進行的, 葉雨婷坐在沈鶴銜對面拿着錄音筆，展現出了正式且專業的一面，“沈鶴銜選手目前是否單身？對擇偶又有什麽标準呢？”

“啊？”沈鶴銜還從未在其他正式采訪中聽到過這個問題, 驚訝地看向了柳笙歌，“這個……這個也要回答嗎？”

葉雨婷笑眯眯地看着她：“讓你很為難嗎？”

“倒是沒有……”見柳笙歌沒有什麽反應，沈鶴銜只得認真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現在想把心思和時間放在跳高上，暫時不考慮戀愛的問題……這樣的回答可以嗎？”

葉雨婷笑了一下, 視線掃向了離兩人不遠, 正一心玩着手機的柳笙歌。

“當然可以啦，不過這只是一個私人問題, 不會放進報道裏的。”

沈鶴銜松了口氣：“那就好。”

葉雨婷眨了眨眼,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嗎？”

沈鶴銜露出笑容：“因為葉子姐姐很關心我。”

高中那會兒陳媽媽偶爾也會問她這個問題，主要是怕她早戀。

葉雨婷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笑容：“我确實很關心這個問題, 畢竟像你這樣的女孩子肯定很搶手——”

“結束了？”她的話音未落，柳笙歌已經收了手機走到沈鶴銜身邊, “時間控制得很好嘛, 正好晚飯時間。”

葉雨婷擡頭看向柳笙歌, 兩人的目光短暫交彙。

“辛苦你久等啦, 晚上我請客。”

“那我可不客氣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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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你有和我客氣過嗎？”

葉雨婷利索地收拾好東西, 因為帶的東西太多, 提包顯而易見地沉重。

“葉子姐姐, 是不是很重？”沈鶴銜朝葉雨婷伸手, “我幫你拿吧。”

她自小養成了照顧和遷就他人的習慣，而且在和宋盈纖以及柳笙歌的相處中一直擔任着這樣的角色, 面對葉雨婷時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這一面。

“咦，那怎麽好意思啊。”

葉雨婷嘴上說着不好意思，手上卻已經把包遞了過去。

“沒關系的，我力氣大。”沈鶴銜接過了挎包，真誠道，“而且你還請我們吃晚飯呢，應該的。”

“我請客是因為你先幫了我嘛，”葉雨婷突然雙手握住她提着挎包的手，擔心道，“真的不會重嗎？要不還是我自己來拿吧。”

“不會，我——”沈鶴銜陡的退了一步，有些慌張地掙開了葉雨婷的手，“葉、葉子姐姐，我沒問題的。”

她說着連忙看了柳笙歌一眼，見她神情如常才偷偷松了口氣——她沒有忘記，學姐不喜歡她和別人太親密。

葉雨婷意味深長地看向柳笙歌：“調·教得很好嘛。”

柳笙歌挽住沈鶴銜的手臂，只沖着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小鶴一直都很助人為樂，可不是我教的。”

“那我就謝謝鶴銜啦。”

晚餐地點是柳笙歌幫忙挑的，是一家位于Z大旁的平價西餐廳，算得上物美價廉，客觀來說一點兒沒有坑葉雨婷。

不過從柳笙歌的主觀來說，只是單純地希望這頓飯能各自吃自己盤子裏的東西。

“鶴銜，你的黑椒牛排好吃嗎？介不介意讓我嘗一點兒？”

好吧，是她低估了葉雨婷的直白和厚臉皮。

“還挺好吃的，”沈鶴銜很高興能和朋友分享食物，主動把盤子往葉雨婷方向推了推，“你切這邊，這邊我沒吃過。”

葉雨婷很不客氣，一邊伸出刀叉一邊調戲道：“都是切着吃的，沒什麽差別啦。而且就算你真的咬過，我也不會介意……啊，還是說你會介意嗎？”

沈鶴銜連忙搖了搖頭，柳笙歌卻在這時道：“有時候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吧，畢竟某些疾病……譬如肝炎啊，幽門螺旋杆菌啊可是會通過唾液傳播的。”

葉雨婷笑了一聲：“那應該需要接吻的程度才大概率會傳染吧。”

沈鶴銜“啊”了一聲，緊張地看着柳笙歌：“我沒有肝炎也沒有幽門螺旋杆菌，我經常體檢的！”

“哈，太好了，我也沒有，”葉雨婷将切好的牛排舉到嘴邊，看着沈鶴銜笑眯眯道，“看來我和小鶴接吻不用擔心會互相傳染什麽疾病呢。”

她說着将牛肉放進了口中，而沈鶴銜已經被震驚得睜大了雙眼——這種事難道不該保密嗎？為什麽葉子姐姐能那麽輕易地說出來？

當然，她不會和葉子姐姐接吻，畢竟她有學姐了。可葉子姐姐說得那麽輕松，難道這種事不是只能和最要好的朋友做嗎？

“行了葉子，”柳笙歌半垂着眼簾，聲音有些冷淡，“再說就要帶壞小朋友了，接吻可不是這麽随便的事，小鶴你別聽她的。”

“我可是很認真的，畢竟小鶴那麽可愛，想親親她很正常吧？笙歌你不會有那種時候嗎？”

沈鶴銜一方面有種秘密被戳穿了的羞赧，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知道柳笙歌會怎麽回答，一雙黝黑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她。

只有兩人知道的秘密當然讓她很開心，可不知為什麽，她越來越希望有更多人知道自己和學姐的親密。

那是一種獨一無二的特別關系，沒有人可以代替。

柳笙歌嘆了口氣，卷起一叉意面遞到沈鶴銜嘴邊：“要吃嗎？”

“嗯嗯。”

沈鶴銜想也沒想就張嘴吃了下去，柳笙歌這才道：“單方面想有什麽用呢？小鶴也想才行吧。”

沈鶴銜很想說自己想，卻因為嘴裏還有意面沒能立即說出口，柳笙歌瞥了她一眼，問道：“你想和葉子姐姐接吻嗎？”

沈鶴銜點了兩下頭才察覺到不對，因慌亂和着急嗆了一下，一邊捂着嘴咳嗽一邊瘋狂搖頭——不是在說她和學姐嗎？怎麽突然說到了葉子姐姐？

葉雨婷看着她狼狽的模樣，咯咯笑道：“哎呀真可惜，姐姐本來還挺期待的呢。”

沈鶴銜好不容易咽下了意面，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嗆的還是羞的。

“你再這樣調戲小鶴，她以後可不敢見你了。”

葉雨婷作出一副傷心的模樣：“那我會很難過的。”

“诶，葉子姐姐我不會的……”沈鶴銜這時候已經反應過來葉雨婷只是在調戲自己，腼腆道，“我知道你在開玩笑。”

葉雨婷明眸善睐，望着沈鶴銜輕輕閃動着水光：“好吧，不過接下來我的問題是認真的，和我不行和你學姐可以嗎？”

“嗯？”

“當然是指接吻。”

沈鶴銜下意識看向了柳笙歌，唇瓣半張眼角羞紅，好一會兒沒能說出話來。

她實在無法否認想和學姐接吻的意願，并且兩人确實幾乎每天都會做，可學姐囑咐過她這是秘密，她也一直認為那麽私密的事不該随處說，兩相交戰之下只能呆呆愣在當場。

“能被小鶴當作可以接吻的對象，我很榮幸。”柳笙歌白了葉雨婷一眼，好像是在說“你滿意了嗎”，手上則又插了一小口牛排喂到沈鶴銜嘴邊，“不過你确定還要繼續這麽不矜持的話題嗎？小朋友臉上已經快可以煎牛排了。”

“哈哈對不起，因為反應太有趣了，一時沒忍住。怎麽辦啊？這孩子真的超不擅長撒謊，這麽老實很容易被人拐走的。”

“能被拐走就不是老實了，是三心二意。”

“話也不能那麽說，狗狗跑丢十有八九是主人的責任，狗狗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柳笙歌皮笑肉不笑地道：“狗狗沒有壞心眼，但偷狗賊肯定有。”

“如果能讓狗狗過得更好，與其說是偷狗賊，不如說是動保人士吧。”

沈鶴銜已經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麽了，話題太過跳躍，她對狗狗和動保的興趣也不大，思緒還停留在上一個對話中。

柳笙歌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的态度讓她微微有些失落，記憶裏的那些甜蜜親吻似乎也苦澀起來。

那是一定需要保守，不能讓任何一個外人知道的秘密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麽葉子姐姐能那麽輕松地說出來呢？

就算只是開玩笑，學姐要是說想親親她，她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沈鶴銜不期然地又想起了牧涵星，想起了柳笙歌在操場上摸她腦袋的場景。

在學姐眼中，她和牧涵星有什麽差別嗎？

如果這個差別只在于她要保守的那個秘密上，那麽在外人眼裏是不是就根本沒有差別呢？

在牧涵星看來，她們是不是也同樣沒有差別？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就是想知道你和鶴銜怎麽認識的而已，很讓人好奇诶。”

“秘密。”

兩人的聊天話題不知什麽時候又轉了方向，葉雨婷看沈鶴銜有些發愣，沖着她促狹道：“你知道嗎鶴銜？喜歡用秘密來搪塞人的十有八九是壞蛋，你可要小心不要成為她的秘密……啊當然，最糟糕的還是成為這些秘密的其中之一。”

沈鶴銜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柳笙歌，腦海中那原本含糊不清，暧昧不明的擔憂似乎漸漸有了具象。

如果這樣的秘密不止存在于她和學姐之間，如果——

她連忙搖了搖頭，為自己竟然會冒出這麽荒唐的念頭而羞愧不已。

越發深入的親密關系帶給她的不止有更多的甜蜜，還有更多的迷茫、不安與猜忌。

她現在才發現，保守秘密并不是一件簡單輕松的事。

越來越強烈的獨占欲讓她恨不得告知周邊所有人，自己才是學姐的……的什麽？

最好的朋友？最疼愛的學妹？

啊，這真的是需要保守的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