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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戀愛這個概念, 在沈鶴銜的腦海中一直相當模糊。

自小學開始就把精力都投放在訓練中的她不止沒什麽朋友，也壓根沒考慮過戀愛這件事。

還是上了大學後，從認識柳笙歌開始才有人問過她戀愛的話題。

說實話, 她不太明白。

包括上學時同學們追捧的戀愛小說、漫畫和偶像劇，她都沒什麽興趣，或許這也是她無法融入同學的原因之一。

她偶爾也會聽說隊裏的誰和誰戀愛了, 可要不是別人說出來，她大概永遠都無法感應到那種戀愛的氛圍。

當然, 她并沒有因此煩惱過, 因為于她而言，戀愛本身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不如說, 她有時候很難理解為什麽有人會如此熱衷于聊這個話題。

所以當別人問她時, 她基本沒怎麽深入思考過，所以明知道學姐非常受歡迎，她也沒怎麽考慮過對方要是戀愛了, 兩人的關系會變成什麽樣。

寒假時盈盈曾問過她，如果學姐戀愛了她會怎麽想, 那時候她只是想着自己在戀愛方面見識淺薄, 糾結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那現在呢？

“學姐覺得那個男主持人有機會嗎？”

牧涵星的追問喚回了沈鶴銜的片刻恍神, 看着柳笙歌和那名男生有說有笑的模樣, 她的心中蔓延起了那種熟悉的刺痛感。

“嗯……說不好, 笙歌對追求者都挺溫柔和煦的, 但到目前為止都沒談過。她本身應該不排斥戀愛, 估計是要求比較高吧。”

牧涵星扭頭看向了有些發愣的沈鶴銜, 笑着道：“很難想象有誰配得上笙歌學姐,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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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銜下意識點了點頭，心口的刺痛卻越發強烈。

因為眼前的景象正在向她訴說一種可能的未來, 很難想象并不意味着沒有，她明白的，像學姐這麽優秀的人遲早會尋找到一個配得上她的戀人。

他們會像陳媽媽和宋叔叔那樣戀愛結婚，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雖然那個未來還有些遙遠，但誰能保證學姐短時間內不會戀愛呢？

如果學姐戀愛了，兩人能夠相處的時間一定會變得很少吧？

在增加了外援的情況下，學生會終于緊趕慢趕地布置好了演出現場，走通了大致的活動流程。

“要不要交換個聯系方式？”

作為共同工作了一個下午的夥伴，沈鶴銜和牧涵星、胡彤都熟悉了不少，所以當牧涵星說出這個提議時她沒有遲疑地答應了。

“還有我、還有我，”胡彤也拿出了手機，“你們來掃我的二維碼，對了，也交換一下短號吧！”

沈鶴銜繼柳笙歌的高中室友後，通訊錄裏終于又多了兩個朋友。

“謝謝。”

牧涵星嘴角露出笑容，伸手想勾沈鶴銜的肩膀，卻第一次因為身高不太夠最後只能虛虛地搭在了上面。

“客氣什麽，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朋友了，有什麽困難只管找姐妹我。”

沈鶴銜沒她那麽自來熟，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呃，謝謝。”

她實在不明白牧涵星怎麽突然就轉變了态度，但沒辦法敵視一個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而且先前本來就是牧涵星單方面起的競争心，兩人至此算是冰釋前嫌。

“嗨呀，你怎麽那麽拘謹？都是成年人了。”牧涵星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仔細一看你這小臉真不錯，就是打扮太樸素了，要不要姐姐教教你怎麽追趕潮流啊？”

沈鶴銜連忙退了一步，連連搖頭：“不用了不用了。”

“行了小牧，你可別帶壞小沈，人多單純一孩子啊。”胡彤和沈鶴銜聊了一下午，發現她四月份才剛成年，人比現在的初中生還純真，心裏頓生憐愛，“我算是知道笙歌為什麽沒辦法放着她不管了，小朋友就是要好好保護的嘛。”

牧涵星撇了撇嘴：“小朋友容易騙啊，還是要讓她快點長大才對。”

“嗯？誰容易騙？”三人正說着話，柳笙歌不知何時已經收拾好東西走了過來，“你們聊得很開心嘛，我都快累死了。”

“學姐！”沈鶴銜雙眼一亮，連忙走到柳笙歌身邊，一邊擰了自己的水遞給她，一邊很自然地從她手裏接過了包，“你辛苦了，是不是餓了？我有帶小點心你要不要吃？”

“不用了，現在吃待會兒就吃不下晚飯了。”柳笙歌喝了一口水，舔了舔唇瓣才看向牧涵星和胡彤兩人，“謝謝你們照顧小鶴。”

牧涵星看向正癡癡望着柳笙歌的沈鶴銜，無聲嘆了口氣：“應該的，我們都是朋友了。”

胡彤忍不住吐槽：“你可真能順杆往上爬，照顧了什麽呀你就照顧了？”

“學姐都感謝了，我還不能順着杆爬一爬啊？”牧涵星一臉臭屁道，“胡彤學姐，別忘了最該感謝我的人是你，晚上還有一頓飯呢。”

“是是是……唉我真是個冤大頭，自己出錢找人幫忙還沒偷上懶！”

柳笙歌看向沈鶴銜：“嗯……那我也請小鶴吃晚飯吧。”

“诶，不用啦。”

就在四人說話間，一名男生向着她們緩步靠近。牧涵星又第一個發現來人，用手臂碰了下胡彤，點了點下颌示意。

“啊，笙歌！”

“嗯？”

胡彤擠眉弄眼地暗示她身後有人：“時間差不多我們也該走了，小牧，學姐帶你吃大餐去。”

牧涵星笑了笑：“嗯，那我們就先走了。”

柳笙歌的驚訝在看到身後走來的吳寒時變作了了然，作別了胡彤和牧涵星二人，吳寒也走到了兩人近前。

“有什麽事嗎？”柳笙歌笑眯眯地看着他，“是流程方面還有什麽疑問？”

“嗯……”吳寒看了眼沈鶴銜，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只得硬着頭皮道，“今天最後一遍彩排還不是很順利，我想能不能在第一場正式比賽前約個時間，我們自己再過一遍流程。”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覺得你完全不用緊張，今天主要是比賽選手出場有些混亂，和主持的關系不大。”

“但你的表現就很好。”

“畢竟主持稿是我寫的嘛，熟練一些也正常。你可是本屆主持人大賽的冠軍，我相信就算到時候真的發生什麽狀況，你也能臨場發揮。”

吳寒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一些，有些自嘲地道：“還不是因為這一屆你沒有參加嗎？去年我可是慘敗……我本來以為我們大一就是去鍛煉一下，當當學姐學哥的背景綠葉，沒想到最後拿冠的是你，那給了我很大的觸動。”

“運氣好罷了。”

“你就別謙虛了，哪有次次運氣好的？”

柳笙歌矜持地笑了一下：“哎呀真糟糕，本屆的冠軍這樣誇我，我可真的要飄起來了。”

“你也別打趣我了，”吳寒有些臉紅，“那你看……我們約在什麽時候比較合适呢？”

“目前我不太确定，等回去看下課表再答複你可以嗎？”

“行，我等你消息，”吳寒離開前最後對沈鶴銜點了點頭，“恭喜你奪冠。”

“謝謝。”

“好了，我們也去吃飯吧，”柳笙歌挽住沈鶴銜的手，笑着道，“肚子真的有點餓了，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嗯……”

沈鶴銜的情緒莫名低落，先前那些針對牧涵星的情緒不知怎麽，如今又出現在了面對吳寒的時候。

明明她根本不認識對方，對方也沒有對她表現出任何敵意。

為什麽會這樣呢？

她不喜歡這樣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排解。

“怎麽了小鶴？”柳笙歌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憂郁，帶了點擔憂問道，“是不是下午幫忙幹活累了？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

“沒……”

沈鶴銜看着柳笙歌美麗的容顏，想到吳寒方才那掩飾不住的熱絡目光，內心不禁酸脹刺痛——在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所謂的愛慕是什麽樣的感情。

“學姐，剛剛那個人……”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問這些話的目的，但內心有一個欲望驅動着她，“他是不是喜歡你？”

“嗯？你是說吳寒嗎？”

“嗯。”

柳笙歌神情微妙地看着她：“怎麽突然這麽問？有人和你說了什麽嗎？”

沈鶴銜咬了咬唇瓣：“胡彤學姐和牧涵星說……說他喜歡你。”

柳笙歌笑了一聲：“你們下午就聊了這些啊？”

“也不止這些……”沈鶴銜第一次有這種想要追根究底的心情，“學姐，她們說的是真的嗎？”

“啊，既然她們這樣說，那大概是真的吧。”柳笙歌神态自若，既不驚訝也無不适，“啊呀，難道說下午他的那些失誤是因為緊張嗎？”

“那學姐是怎麽想的？你也喜歡他嗎？”

柳笙歌歪了下頭：“為什麽你這麽在意這件事呢？我喜不喜歡他……和你有什麽關系嗎？”

沈鶴銜愣得停住了腳步，紛亂的大腦中像是被投下了一顆炸彈般，心情起伏幾下後陡的沉入了深深的谷底。

柳笙歌也停了下來，擡頭望着她，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容：“小鶴，沒想到你這個小朋友也有八卦的時候啊。”

“我……”

不，沈鶴銜知道自己并不是因為八卦才想問個清楚的。

“好吧，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偷偷告訴你。”柳笙歌掬起手靠在嘴邊，沈鶴銜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而後聽到了對方輕柔又甜美的聲音，“你忘了嗎？想得到我的喜歡可沒那麽容易，吳寒還不夠努力。”

“要多努力？”

沈鶴銜有些分不清這句話是為誰問的，又到底期待着什麽樣的答案。

“他的話，大概不管多努力都不行吧。但不說破我們還可以當朋友，說破了恐怕會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