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31、三十一只咩

31、三十一只咩

顧星覓拭去眼角的淚, 冷靜又理智地威脅,“現在你腦子裏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想法,我不管。”

“我只能奉勸你不要有付諸行動的念頭。否則, 不管是你, 還是許家、又或是你的青梅竹馬,任何你想在乎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也永遠不可能再見到咩咩。”

他撂完狠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單單頹喪着肩倒回沙發裏, 目光渙散的望着眼前某處,內心滿是不可言說的悵惘。

扪心自問,她以後真的還能再泰然自若地面對顧星覓嗎?

*

費城的夏季悶熱。

雷雨來得匆忙又氣勢洶洶,許單單沒有帶傘,她頭頂滿是塗鴉的滑板躲到路邊咖啡館的遮陽傘下。

饒是她反應及時,身上也被淋濕了大半。

不得已,她只好轉身進店去買咖啡,再順便問店員多要幾張紙巾。

在等候咖啡制作的間隙,店門門楣上的鈴铛再次響起。

在“叮鈴嘩啦”的節奏中,一道混雜着微微苦澀的凜冽木質香氣飄進了許單單的鼻子裏。

她擡眸一瞥,香氣的主人是個男生。

他穿着再簡單不過的廓形白襯衫和淺色牛仔褲,鞋也是基礎款的低幫匡威,因為有着一張倨傲的漂亮臉蛋,所以讓他的氣質在清新散漫中又增加了一絲不可一世的驕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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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單單暗自挑眉,往他身邊挪了挪, 一面裝模作樣的看手機, 一面豎着耳朵偷聽他和店員的對話。

她聽到他點了一杯冰美式, 外帶。

于是許單單在拿到自己的卡布基諾後, 沒着急走, 而是就近在一個小圓桌前坐下, 偷偷摸摸地觀察他的動靜。

電閃雷鳴的驟雨很快就裹挾着烏雲消失,烈日再次當空照耀。

許單單做賊似的跟在男生後面,直到到了有紅綠燈的街口,她鼓起勇氣跟人打招呼,“嗨~”

男生有着一雙好看的鳳眼,深邃多情。只是面對許單單的友好,他漠然無視。

如此,倒是激起了許單單的鬥志。

她溜着滑板,锲而不舍地對男生碎碎念,“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天菜,你在上學嗎?本科還是研究生啊?在賓大嗎”

“你不說你的名字,是不是我沒有自我介紹的原因?”

“那好吧,我叫Willa,你呢?”

男生被她堵在街角,一臉煩不勝煩,清冽泛冷的嗓音帶着些許隐忍的燥意,“顧星覓。”

許單單将他的名字默默記在心裏,誰想再一對上他的眼時,那雙淡漠無情的鳳眼現下滿是陰狠凄惶,他揚唇勾起一抹冷笑,“你忘了我嗎,許單單?”

“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還是想不起我是誰嗎?”

他步步逼近,許單單步步後退卻始終都逃不出他一手布下的天羅地網。

“不是我啊,你要找的人不該是我。”

她一再解釋,顧星覓置若罔聞,“我要找的人就是你,許單單你在逃避什麽?”

不是!

他眼裏的恨太過濃烈,許單單頓感有一種錐心刺骨的痛襲遍全身,迫使她睜開了眼。

窗簾沒有嚴絲合縫的閉上,有晦暗的光照進來。

正是晨光熹微時。

許單單半坐起身靠在床頭,想到夢裏的情形還心有餘悸。

費城的夏日、陽光、街頭,以及她的滑板,那都是歷歷在目的畫面,只是有了顧星覓的存在,讓她又感覺似曾相識,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妄。

自從那晚兩人不歡而散,顧星覓雖然每天都會來陪咩咩,但是他看到許單單就繃着一張冰山冷臉,于是許單單只好借故躲開他。

誰知她越躲,就越招顧星覓的煩。

許單單抱頭痛苦,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她無聲地嘆了口長氣,随後側身拿過床頭上的手機,點開備忘錄發現今天該是去咩咩的幼兒園面試考察的時間。

哎。

許單單搓了搓臉,還是一副鹹魚心态,先茍着吧?随後她又甩了甩頭,顧星覓連貌合神離都不願意配合,怎麽茍?

啊!煩死了!

她一心兩用,胡思亂想間又登錄郵箱查看郵件。

果不其然看到了沈若珩昨天就發來的《血落之城》的人物小傳和前五集的劇本。

算了,還是搞事業要緊。

許單單随之抛開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等待文件下載期間,她低眸瞥一眼身旁像小豬似的趴睡着的咩咩,伸手拍了怕他的小屁股,睡得香噴噴的小肉團就順勢翻了個身,哼哼唧唧地自動往她懷裏滾去。

許單單一手将咩咩圈在懷裏拍他的背輕哄,一手點開下載好的文檔。

《血落之城》的原主作者寧錦是編劇出身,所以此次也理所應當的被沈若珩點名為電視劇改編的總編劇。

許單單的浏覽速度很快。

在看完第五集後,她小心地放開咩咩就趿上拖鞋走出卧室去給沈若珩打電話。

沈若珩的作息規律又自律。

七點十五分,他已經繞着小區附近的公園跑了三個來回。

“許總?”

許單單很是佩服他邊跑邊說話,呼吸還依舊平穩的本事,“關于劇本的事,你們開會讨論過了嗎?”

“我大概看了一下,前期劇情的鋪墊會不會太多了?有些累贅。”

沈若珩沒有否認,“我已經跟寧錦提過這個問題,她說今明兩天會盡快再改一版。公司的編劇團隊也會配合她的工作,最晚下周三會見到完整的劇本。”

“那就好,不過也不要太心急,劇本的質量為上嘛。”

許單單站在客廳的落地窗邊,看到天邊被即将升起的朝陽渲染出一片層層漸變的霞光,峨眉似的彎月若隐若現,在空中徘徊不去。

“演員試鏡的時間還沒有定好嗎?”

“暫定在本月中旬,你真的要參加?”沈若珩道。

“是啊,女主角可以內定,但是像我這樣沒有作品也沒有演藝經驗的新人,老老實實地通過試鏡才比較有說服力。”

沈若珩不置可否,随後他又突然道:“對了,昨天薊城衛視的《愉快的周末》節目組聯系公司,他們有意邀請你去當一期飛行嘉賓,你怎麽想的?”

“慢綜藝?”許單單很是有些興趣地問,“內容是什麽啊?吃吃喝喝嗎?還是要幹農活啊?”

沈若珩緩聲解釋,“節目主打的理念是給觀衆呈現圈內女明星們私下的日常生活和狀态。”

他接着提了提已經官宣的四個嘉賓的名字,不論是歌手還是演員都是各自領域中的佼佼者,且老中青三代年齡層各有分布。

許單單猜想,節目組之所以請她,或許除了看中她最近跟許思語撕得難舍難分的流量,還有她身上的豪門光環也能給節目帶來不少關注度。

“跟拍日常?就在家裏嗎?”她眼睛眨了眨,“你幫我接了吧,我想參加。”

許單單穿書前整天輾轉各地,疲于奔命般的拍戲,根本沒有機會參加綜藝。

現在她會同意,一來是覺得好玩;二來可以讓大衆潛意識裏生出她準備出道的認。如此,即使她日後出演《血落之城》,也不會因為消息過于突然而受到輿論的反噬。

項目推進順利,許單單一派輕松地挂斷電話。

她才走到卧室外,每天準時準點蹲守在門前的果凍就迫不及待地揚着小黑臉沖她細聲細氣地叫喚。

許單單彎腰給它順了順毛,小聲道:“咩咩還在睡呢,進去後不要去吵醒他知道嗎?”

果凍眯着眼舒服地直接倒地敞開毛茸茸的小肚皮,一副任君為所欲為的架勢。

許單單從善如流地呼嚕了兩把,然後就把房門打開,果凍迅速翻身而起,身手敏捷地幾步竄進卧室直奔咩咩而去。

确定果凍不吵不鬧地卧在咩咩的身邊,而咩咩也保持着她離開前的睡姿沒有動不許單單不再打擾,轉身先去給果凍鏟屎,而後就去健身房練瑜伽。

運動結束,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見咩咩還沒有醒,便想着去廚房做個簡單的三明治早餐。

哪想才從冰箱裏拿了牛奶和吐司,她就聽到卧室裏傳來果凍“啊啊啊”不停的煙嗓聲,還有咩咩在哭泣着無助地喊“媽媽”的小奶音。

許單單對此習以為常。

因為小家夥的起床氣,這一幕幾乎成了家裏每天早晨的保留節目。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快步走向卧室。

咩咩的噗噗睡衣皺巴巴的堆在身上,他抱着果凍,小臉偎在它的頭頂,正在傷心地淌眼淚。

一見到許單單的身影,他就松開果凍,張開小手特別委屈地撒嬌,“媽媽,要抱抱。”

許單單心疼地把他攏在懷裏,一把抱起轉去室內的衛生間,“小哭包今天醒這麽早啊?”

咩咩的起床氣散得慢。

此時他像一只霜打了的小茄子,焉焉兒地靠在許單單懷裏,葡萄眼濕漉漉的,還紅着小鼻頭,癟着嘴道:“咩咩要上學了。”

他記着去幼兒園的事呢。

“咩咩還不會去上學呢!”許單單柔聲細語道,“咱們今天只是去咩咩未來的幼兒園看一看,熟悉一下環境。”

“到九月份咩咩再去上學的時候,很可能就不會因為太長時間見不到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而感到害怕哦。”

咩咩握着小拳頭胡亂給自己擦了擦眼,語氣裏帶着些小小的驕傲,“咩咩不會害怕。”

許單單親親他的臉蛋,贊同道:“當然啦,咩咩是媽媽勇敢的小寶貝。”

咩咩的眼睫上還墜着淚珠呢,聞言“呵呵”笑出聲,捧着許單單的臉也“啾啾”兩下,“那媽媽就是咩咩勇敢的大寶貝。”

許單單笑着刮刮他的鼻頭,随後将人放在踩腳的小凳子上,“寶貝站好,不要亂動哦。”

咩咩乖乖地應下,小手揪着她的睡衣下擺,兩眼極為專注地看着媽媽給自己的兒童牙刷擠牙膏,突然很是天真地問:“咩咩是媽媽的小寶貝,爸爸是媽媽的什麽呢?”

許單單猝不及防咩咩有此一問,手裏的動作頓住,同時大腦開始飛速運轉,以期想出一個妥當又不會讓咩咩失望的答案。

資方爸爸?熟悉的陌生人?

無奈之下,她只能故弄玄虛地搪塞咩咩道:“咩咩覺得爸爸是媽媽的什麽?”

許單單本想以咩咩對她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眼下也會坦然說出心中所想,誰料咩咩卻捂着嘴巴,一臉神秘,“不告訴媽媽。”

完了他還眼巴巴地補充,“媽媽,咩咩想當做自己的秘密,好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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