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教學

教學

11

走近這間熟悉的辦公室，盧平示意他們坐下。哈利和伊倫疑惑地互相看着，等候他的進一步安排。

“你之前聽說過守護神咒嗎？”

哈利問，他表情不那麽自然，有點期待，可殷紅的唇卻在發顫。

仔細思考，伊倫誠實地搖搖頭。

她天生心态好，安慰地揚起一個淺笑，唇畔漾出梨渦：“這不有我陪你，沒事的，盧平教授會告訴我們。”

“我其實不是害怕這個咒語，我是害怕攝魂怪。上次魁地奇比賽，我被它弄得從高空中摔下來，連掃帚也摔斷了……”

伊倫記得這件事，她那時正在斯內普教授那補習，實在脫不開身去看他，一度很愧疚。

“很抱歉，上次我不在你身邊。看起來，攝魂怪對你影響很大。”她感慨地嘆口氣，剛才還明朗的笑臉瞬間蒙上一層朦胧陰影。

哈利不希望她這樣，一下子跳起來，綠眸清淩淩看着她：“現在你在我身邊就行了，我說這個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表達攝魂怪有多吓人。”

在她面前，他不得不時刻注意言辭，不知為何，哈利就是不想給她留下任何一點關于自己不好的印象。

“啪啪！”盧平一邊走來，一邊拍拍手，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孩子們，我剛費了很大力氣從水池邊抓到一只博格特。當哈利面對它時，這家夥會變成攝魂怪，伊倫，在這時你也要做好準備。”

他們收斂笑容，乖乖點頭。

“接下來我們先了解什麽是守護神咒。”盧平變出一塊小黑板來，魔杖一揮一抖，刷拉拉寫出幾個字。

[bittersweetness]

看到倆孩子一臉茫然，他長腿一邁，靠在桌角，給他們解釋。

“我們都知道，攝魂怪以恐懼和悲傷為養料，作為對付它的咒語，守護神咒的使用訣竅便是提取一種正面能量，它可以來自你的記憶，也可以來自你對未來最大的希望。”

他語調很慢，盡量将咒語的前因後果也交代清楚。

哈利左右看了看，舉起手：“教授，那麽，黑板上的詞是什麽意思？”

盧平并沒有直接告訴他答案，而是饒有興致地看了眼一旁，正咬指尖思考的小姑娘，他喊她的名字：“伊倫，你有什麽想法？要不你來給哈利解釋一下？”

黑暗中那雙琥珀色眼眸微芒閃爍，像盛開的星火，令人想到冬夜裏，溫暖的壁爐。

沉吟片刻，伊倫認真地站起來，走到黑板邊。

她學着盧平，用魔杖又寫了幾個字。

[courage]、[hope]、[happiness]

[sadness]

“我在想，所謂苦中帶甜，是不是就是指強烈情緒的混合體。當一件事對我們造成了重大影響，無論是好的壞的，都可以作為力量來源。”她用杖尖點了點courage ，“就比如說，讓我們極度恐懼的，也可以逼迫我們在絕境中獲得勇氣。”

女孩嗓音清甜，這些深奧原理與她獨到的想法結合，一下子變得簡單許多。

盧平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布滿疤痕的一張臉因為驚喜變得紅撲撲的，“我說什麽來着，伊倫是我見過最通透的小姑娘！做得好，真的很好！”眼光一轉看向哈利，“覺得怎麽樣，評價一下吧哈利。”

被伊倫身上綻放的絢爛光芒震懾，哈利還沒回過神，被盧平這麽一點，這才将注意力收回來。

“很好，我聽得很明白。”

他不敢直視伊倫，嘴唇嗫嚅幾下，憋出這麽幾個字。

聞言，伊倫感激地看向他，唇角彎彎，梨渦淺淺，小圓臉依舊笑得像朵太陽花。

哈利的心跳得飛快，迅速別開臉，可兩頰飛起的紅雲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

“好，既然這樣，我對我們即将開始的練習充滿信心。”

盧平走到博格特櫃子旁，下巴擡了擡，對哈利說，“接下來當我打開櫃子，你就想着讓自己感到最有能量的事，大聲喊出咒語‘Expecto Patronum ’，好嗎？”

“好。”答應着，哈利起身，挺直身板，看向那個黑櫃子。

“加油。”伊倫細細的聲音鑽進耳朵裏，溫暖鼓勵讓他的手不再發抖。

他閉上眼，靜靜思考幾秒，緊接着示意盧平打開門，在那團黑影幻化成攝魂怪之後，他舉起魔杖大喊咒語，然而，杖尖冒出的細微白光只支撐他堅持了一小下，很快，哈利體力不支，向後一坐，摔倒在地。

盧平急切上前，扶他坐在椅子上，喂了他幾片巧克力。眼看哈利蒼白的臉色再度變得紅潤，他才放心，叫伊倫站在變成了攝魂怪的博格特前。

“準備好，就喊出咒語。”

點頭示意，伊倫緩慢閉上眼。

回憶裏令她最快樂的事。她默默想着，是什麽呢？

伊倫一向情緒很淡，能夠讓她心裏稍微泛開漣漪，本身就格外困難，更別提掀起驚濤駭浪了。

會是鄧布利多把她從貓變成人的那天嗎？伊倫想着它喊出咒語，然而，魔杖沒有一點變化。

那麽，難道是剛滿十一歲，第一次收到霍格沃茨通知書的那個生日？

這回，魔杖尖只發出一條細細的銀線，攝魂怪翻飛到空中，表情更加張狂。

伊倫看着那個大家夥飛得離她越來越近，不由地攥緊了拳，細密冷汗爬上她的額角，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教授，您去幫幫她吧，看上去情況不妙。”隐約聽到哈利擔憂的聲音，伊倫反而平靜下來。

她不抱希望，想着第一次遇到哈利的那一天。

她還記得那時，他們同時離家出走，縱使水蠟樹街漆黑一片，但星光和歡聲笑語足以抵擋一切陰霾。

腦海中回蕩在騎士公交上，哈利給她講的那個冷笑話，伊倫大聲喊出咒語。

“Expecto Patronum ！”

雖然守護神還是沒成型，但一團接近小貓形狀的白霧應聲而出，瞬間迸發的力量一下子将攝魂怪擊退，博格特還沒來得及幻化成伊倫害怕的模樣，就迅速逃回了黑櫃子裏。

這樣的結果連伊倫自己都沒想過，她驚訝地捂住嘴巴，大而圓的琥珀色眼睛震驚地瞪着博格特離開的方向。

剛才，居然用和哈利的回憶擊退了攝魂怪……

她不敢相信，後退幾步，呆呆坐在沙發上，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

“哦，好孩子！伊倫，要是梅裏斯看到你過人的天賦，一定會激動地哭出來！”盧平走過來，萬分感慨地贊嘆，一邊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巨大的力道弄得伊倫來回晃悠，她轉頭，下意識看向哈利，發現那雙綠眸正溫和地看着她，伊倫聯想到剛才她使用的那段回憶，一股溫熱順着耳垂迅速漫上臉頰，她第一次體會到一種莫名的情緒。

酸澀，又有點癢癢的，說不清是好是壞，伊倫只知道，這份從未有過的情緒體驗，讓她沒法再和哈利四目相對。

同樣喂給她幾片巧克力，盧平坐在兩個孩子身邊。

“你們都很棒，哈利還需要再挑選其他記憶，而伊倫只需要再把咒語說得有力一點。”他好奇地看向一旁沉默的女孩，“說起來，伊倫，你能告訴我們，你用的是怎樣的記憶嗎？究竟是什麽事讓我們伊倫這麽快樂，我非常感興趣。”

“我，我不知道，唔，是和一個男孩有關，他很會講笑話，我每次想到都覺得很好笑。”她害羞地別過頭，沒再多說。

“原來是這樣，那很棒。”

盧平了然于心。

說着，沖哈利眨了眨眼。

“這次教學就到這裏，你送伊倫回去吧？”

男孩顯然沒反應過來他的暗示，但還是主動替伊倫推開門，紳士地讓她先走。

“下次見，教授，今天辛苦您。”

兩人同時和盧平告別，接着，并肩走在寬闊樓道裏。

辦公室中，盧平揮揮手，一只大黑狗冒了出來。

他們一同注視着那一高一矮離去背影。

“看他們都好好的，滿意了？”

盧平低頭說。

“汪汪！”

黑狗吠叫幾聲，像是在回應他似的。

**

涼風習習，拂過枝頭，帶走一片落葉，緩緩落入水面，泛起淡淡漣漪。

靜美無波，昭示秋天到來。

伊倫身上單薄，打了個噴嚏，裹上哈利遞來的厚外套，才稍微好些。她本想獨自到第三溫室幫忙，沒想到哈利執意要跟着，他們便一起過來。

厄尼也在這，經過一年多義務勞動，他已經成了塞德裏克之後的第二位輔助管理員。

看到哈利和伊倫一起，格外和諧的畫面，他驀地升起一股無名火。

眼神瞟過女孩披着的外套，他不滿地撂下工具，大步走到他們面前。

他不動聲色地把伊倫身上的衣服丢給哈利，又脫下自己的外套換給她。

按住伊倫掙紮的手，厄尼眼冒寒光地瞪着哈利，一字一句說：“斯普勞特教授不在，特意命令我在這裏值班。波特，我有必要提醒你，這裏不缺人，有我和伊倫就夠了。”

“我…我只是來幫忙，多一個助手也沒什麽吧。”哈利說。

正當他為難，和厄尼争執不下，伊倫拿着一則招募通知走來，指尖點着上面“5-10人”幾個詞。

“厄尼，算數是你的強項對吧，很顯然我們現在還不到五人呢”

小姑娘伶牙俐齒，小圓臉氣鼓鼓地 ，身量瘦小，卻還是要擋在哈利身前，像極呲牙吓唬人的小野貓。

事實勝于雄辯，厄尼再憤怒也沒了聲音。

他冷冰冰地給哈利演示應該怎麽打開葉片縮成一團的嚏根草，又教了他幾句常用的保暖咒，便賭氣般走到遠遠角落，獨自鏟着什麽東西，不再搭理他。

進退兩難，伊倫不想得罪厄尼，但也不忍心冷落哈利，小短腿來回跳騰，穿梭在熱氣騰騰的溫室裏，滿頭大汗，誰的外套都用不上了。

幫哈利安撫好還在哭鬧的幼年曼德拉草，她又坐在厄尼身邊，陪他處理那些難搞的泡泡豆莢。

“哈哈，”厄尼忽然發笑，像是想到什麽很有意思的東西，“伊倫，我問你，如果要用泡泡豆莢對付巨怪，應該怎麽做？”

這有什麽好笑……

伊倫想了想，認真回答：“把它用切割咒磨成粉，然後扔在巨怪臉上。”

“那可太麻煩了，不如這樣……”說着，厄尼摩擦泡泡豆莢，傳來一陣古怪的好像放屁的聲音。“用屁聲震碎他們！”

瞬間get到他在玩冷幽默，伊倫随着他的動作大笑。

“哈哈哈哈哈！”

可惜，當哈利問起，她給他解釋這個笑話，男孩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那麽開心。

“原來是他，我還以為你說的那個人是我……”

他小聲嘟囔，黑發随意垂在額前，平添了幾分破碎感。

一直到義務勞動結束，斯普勞特教授欣喜地給他們的學院各自加了五分，哈利臉上的陰霾還是沒有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