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報複

報複

顧寧站起身，将吃完的餐盤收了起來:“所以，這些人突然開始針對我，就是因為他們覺得謝時星喜歡我”

真可笑，僅僅憑一個莫須有的謠言和猜測就開始欺負別人。

“也不全是。”江雨桐跟着把餐盤丢進了回收站處，搖搖頭道：“在育才高中，前輩欺負後輩的情況太常見了。你剛來的時候，沒被人摸清底子。他們怕你身後有靠山，自然不敢招惹你。這幾個星期，你身後的背景都已經被摸透了，就是個一窮二白的清貧學霸，所以現在就是這群人對你的獵殺時刻。在你之前，就已經有一個女生被他們那些人逼得退學抑郁了。”

說着，江雨桐對着脖子比劃了一個砍刀的手勢，拍了拍顧寧的肩膀，感嘆道：

“姐妹兒，以後你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為什麽？”擡起眼，顧寧眼眸黑亮，充滿了疑惑：“這些人公然霸淩同學，都不會有任何懲罰嗎？難道老師和校長就放任不管嗎？”

“管啊，但是有什麽用呢？都是一群仗着自己未成年就到底放肆的人，家庭背景又非富即貴。老師也是千軍萬馬考進編制的普通人，哪有那麽大勇氣和這些人抗衡。更別提校長了。校董一拍板，就算是校長也要灰頭土臉地滾蛋。”江雨桐嘆了口氣。

顧寧懷疑地看着江雨桐：“那你呢，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為什麽現在又要把這些事實告訴我。”

聞言，江雨桐狡黠地朝顧寧眨了眨眼睛，輕聲笑道：“當然是因為我爸媽就是校董中的一員啊，我又不怕他們。至于為什麽要告訴你，因為……”

她放低聲音，在顧寧耳邊說道：“和那些事比起來，我覺得還是謝時星喜歡你這件事對你來說，更倒黴一些。畢竟，在我的印象裏，他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所以，我真的很好奇這些人和謝瘋子比起來，誰會更瘋。更好奇的是，謝瘋子究竟能為了你做到哪個地步。”

謝時星會為了她出面

顧寧覺得江雨桐簡直是在異想天開。

“恐怕你要失望了。”

＊

午飯過後，顧寧回到高三八班的時候，發現自己桌子上多了一沓語文試卷，試卷上附帶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楊老師讓她去樓頂雜物間找一下之前存檔的試卷資料，下午上課要用，順便把這些試卷搬到雜物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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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條上的字跡潦草，是楊老師的筆跡。

她擡起眼看了一圈四周，教室裏零零散散幾個人趴在桌子上睡覺，根本找不到人去問是誰放在她桌子上的。

牆壁上的挂鐘分針一分一秒地走動着，現在已經是中午1點半，下午2點上課，也就是說她還有半個小時可以去找材料。

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因為炎熱沁出的汗，顧寧吸了口氣，用力地抱起了那沓試卷，出了門。

一直爬到六樓，手酸的要命，顧寧一條腿撐着堆疊的試卷，一只手推開了雜物間陳舊腐朽的門。

方一推開門，就是灰塵漫天。

裏面雜亂地堆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洩了氣的籃球還有一些破損的運動器材等。

整個房間狹窄矮小，只有一扇老舊的小小窗戶被厚厚的鐵鏈鎖住，固定在牆壁上。

“在這裏找存檔的試卷材料”顧寧狐疑地用石子固定門的位置，邊往裏走邊用右手捂住了鼻子。

潮濕腐臭的味道，難以形容，好像是有什麽生物死了以後腐爛在這裏。

終于，在靠近最裏測的位置，顧寧看到了一排書架，上面堆得滿滿當當的。

把手裏的試卷随意找了處地面放下，她舉步朝書架走去，卻突然聽見身後咯吱一聲。

“誰？”她乍然擡眼，謹慎地朝門外看去，沒發現什麽異常。

回頭，顧寧站在書架旁邊，一本一本認真翻找着高三八班的資料，卻突然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心有所感，她迅速回頭，飛快地向門口奔跑而去。

然而，卻還是抵不上門外人的速度。

只是短短幾秒，那扇陳舊腐朽的門就在她面前沉重地關上了。

“開門！”顧寧雙手用力地去拍着門，使勁去擰門把手，卻無濟于事，只能對着門外大聲叫道：“你們想幹嘛，為什麽要把我關在這裏！”

“嘻嘻”門外那群人只是笑，詭異的笑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幽靈一般。

“誰讓你犯賤去勾引謝時星的，我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謝時星，果然又是謝時星。

這群後援會的人如同附骨之蛆，天天都圍繞着謝時星打轉，對他身邊的每一個女性都虎視眈眈。

顧寧：“我沒有招惹他。你們怕是找錯人了。”

“誰信啊？這事可是有知情人親口告訴我們的，如假包真。不要臉的婊子，你就好好呆在這裏反省反省自己吧。”有人罵道，頓了頓，又幸災樂禍道：

“哦，忘了告訴你。這間雜物間裏曾經死過人，據說還是上吊死的。一到天黑，鬼就會發出聲音，嘿嘿。”

說完，那些人就得意洋洋地揚長而去。

“放我出去，你們這群混蛋！”

顧寧大聲叫着，卻無濟于事。

這個雜物間在六樓樓頂，平日裏本來就很少有人來，人跡罕至。

即便她用力呼救，也沒有人能聽得見。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顧寧手無力地垂下，手心已經拍門拍得通紅。

耳邊有老鼠的吱吱聲響起。

掃了一眼四周荒涼的環境，她抓着自己發根，頭痛欲裂。

難道她今天真的要在這個雜物間裏度過一天了？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滴”的一聲，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

人倒黴起來，真是喝水都塞牙縫。

用廢舊試卷墊了墊，頹然地坐在地上，顧寧只能拖着臉發呆。

随着時間的流逝，天越來越黑。

手抓着鎖鏈，透過窗戶看過去，顧寧看見自一樓入口處出現一個陌生的男生，背着沉沉的黑色書包，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瘦削身材，看起來文質彬彬。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盯着他，那男生偶然擡起頭朝顧寧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擡了擡眼鏡，很快又低下頭去。

他到底是看到她了還是沒有

這下，顧寧心裏都不确定了。

“救救我！”

她用力地用手捶打着窗戶，發出“砰砰”的聲響，沉重鎖鏈嘩啦啦作響。

但是那男生卻一步步邁進了教室裏，再也沒回頭。

最後的最後，顧寧只能看見他一截黑色的短發。

“怎麽辦？”

好像真的沒有人來救她，她只能獨自在這裏熬下去。

顧寧徒然地躺在地上，背靠着門，慢慢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臉，緩慢呼吸着。

呼吸，呼吸，呼吸……

不能緊張，不能焦慮……

一進一出之間盡是灰塵與腐朽，令人作嘔，讓人忍不住回想起那些疼痛的記憶。

天一寸一寸黑下來，學校放學鈴響了三遍，人都走空了。

陌生空寂的聲響逐漸在窄小的房間裏響起。

“砰，砰，砰……”

顧寧用臉牢牢貼着門背後，手掌心蜷縮着又張開，仿佛憑空握住了什麽，緊緊屏住了呼吸。

刀，一把冰冷的菜刀的形狀逐漸在她腦海中躍起，清晰見骨。

“砰，砰，砰！”

門外有一步又一步腳步聲響起，如同末日來臨前的審判。

下一秒，陳舊鐵門上的灰塵簌簌掉落下來。

有人在用鑰匙開門，卻仿佛不得要領。

顧寧匆忙彎腰從眼前廢棄的書籍中撿起一本厚厚的數學書，舉在半空中。

就在她以為來人會突然打開門的同時，那人似乎沒有耐心了。

“轟隆”一聲，門驟然被人從外面踹開了，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顧寧瞪大眼睛和來人面對面，一顆心懸在半空又漸漸落了下去。

“沒事吧？”少年淡淡問道，清冷的面容上隐約有汗珠浮現，唇色發白。

寂靜狹小的空間裏，呼吸的急促聲若隐若現，心跳一聲接着一聲，很快，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謝時星……”

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會是他來救自己，顧寧呆呆地看着他，舉起的手還在半空中，久久未落。

謝時星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奇怪的手勢，但沒有過問，深吸一口氣，率先擡腳向外走去：

“楊老師讓我來找你。已經很晚了，回家吧。”

下一秒，他衣擺的一角被人輕輕在後面攥住。

力道微不足道，只要輕輕掙脫，就能擺脫。

謝時星回頭，看見昏暗的雜物間裏，月光稀薄，少女眼角含淚，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我怕黑。”顧寧擡眼，一滴淚劃過白皙的臉頰，嗓音哽咽，脆弱至極。

沉默着，少年指尖一擡，打火機出現在他手心。

火紅色的火焰幽幽亮起，與之伴随而來的是，是微微的溫暖。

“走吧”謝時星在前面帶路，顧寧緊緊攥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走到五樓的時候，身後人突然又不動了。

“怎麽了？”謝時星站在樓梯口，垂眼看她。

“對不起，我好像在地上蹲得太久了，腿沒有力氣了。”顧寧低頭看着腳尖，嗫嚅道。

“拿着。”少年将閃耀着火焰的打火機遞給了顧寧。

一片漆黑中，謝時星眼睫半垂，緩緩彎下了腰，寬闊的脊背仿佛能盛得下萬物，淡淡道：“上來吧，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