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麻煩了
麻煩了
彭祺躍被柳輕舟推着上了樓,回他房間的路上,柳輕舟也不忘念叨他:“你說說你,也不小了,什麽時候能真的長大啊,看看人家阮昇淵,再看看你,我真是頭疼。”
彭祺躍走在前面,晃悠着腦袋用口型重複着柳輕舟的話,心裏無語,誰都要拿來和自己比。
柳輕舟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幹嘛呢你!”
到了彭祺躍房間門口,柳輕舟打開門,把他推了進去:“快點兒,收拾利落了就下來,一會兒吃午飯了。”說完,柳輕舟砰地把門撞上了。
彭祺躍嘆了口氣,一頭栽到了床上。他其實也不想每天都起得這麽晚,但晚上他又實在睡不着,誰受得了大黑天的床頭、床尾、床邊、床下、窗戶外面、衣櫃裏面、書桌下面随時都會竄出來的渾身是血、長相可怖的鬼啊。
他都這麽大了,打記事兒起就這樣,那也适應不了啊!
雖然這些鬼大部分都不傷人,但是就這麽傻站在旁邊兒看着你睡覺,也夠瘆得慌的。
唯一一次有鬼想傷他,是在他六七歲的時候,有只鬼騎|在他身上想把他掐死,吓得他使勁扒拉床頭櫃上的臺燈,琉璃臺燈落地,碎了一地,發出巨大的聲響,祝和趕忙上來查看,那鬼在祝和開門的瞬間就消失了。
他被吓得哇哇大哭,和爸爸媽媽睡了一夜,彭聞霖、柳輕舟聽到他說的,只當是小孩子着了夢魇,但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彭祺躍脖子上竟然出現了兩道青黑的指印。
這下子,彭聞霖和柳輕舟便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了,先是帶彭祺躍去瞧了醫生,醫生說是彭祺躍精神上可能有問題,夜裏自己掐的,後又帶他去見了某位驅鬼的大師,那大師來家裏做了兩回法,便說沒事兒了。
是不是真的沒事兒了不得而知,不過彭祺躍确實沒再見到過那只鬼,但他覺得跟那個大師沒什麽關系。
彭祺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還是快點兒收拾吧,要不然等老爹真的發飙了,又得有他好受的了。
“老爺,飯已經備好了,現在去飯廳嗎?”祝和在彭聞霖耳邊說道。
“備好了?行行行。”彭聞霖笑呵呵地對阮昇淵道,“昇淵,咱們先吃飯吧。”
柳輕舟也應和道:“弄好了就趕緊吧,這一路,昇淵估計早就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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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昇淵笑了笑:“要不再等等祺躍?不差這一會兒。”
彭聞霖擺了擺手:“等他幹嘛,那小子磨蹭着呢,一會兒餓了自己就知道下來了。”
阮昇淵尴尬地笑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彭良景開口道:“我上去叫他,你們先去飯廳吧。”
柳輕舟輕拍了下彭良景的肩:“那你去吧,叫上他,你倆就趕緊過來。”
等他們三個出了會客廳,彭良景往樓上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敲門聲響起,彭祺躍忙應道:“來了來了!”
見來人是彭良景,他又不着急了,彭良景靠在門上看着他:“快點兒吧,看見是我又不着急了是吧。”
“诶呦,姐,我這不一刻也沒停嗎。”彭祺躍系好襯衫扣子,套上西裝外套就要往外走。
“诶?你領帶呢?”彭良景拽住了他胳膊。
“姐……”彭祺躍拖着長聲,“勒得慌,我本身連這個外套都不想穿的。”
“聽話。”彭良景又把他拉回了屋子裏,找了一條比較配他衣服的暗藍色真絲領帶,一邊系一邊說,“也就這一天,這不也是你第一次見阮昇淵嘛,等之後熟了,你愛怎麽穿怎麽穿呗,只要不光着,誰也懶得管你。”
彭祺躍比彭良景高許多,他低頭看向彭良景,皺眉道:“什麽叫熟了?”
彭良景幫他把領帶系好,又正了正:“阮昇淵得在咱家住一陣兒。”
“什麽?”彭祺躍聲音突然就拔高了。
彭良景趕緊拍了他一下:“叫喚什麽,人家住客房那邊兒,又礙不着你事兒。”
“是礙不着我事兒……”彭祺躍嘀咕道,“但怎麽着也是外人啊……”
“這你倒是分得清楚。”彭良景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彭祺躍這一身,“行了,我弟就是帥氣。”
“那當然了。”彭祺躍擡了擡下巴,“诶,姐,你說我分得太清楚,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啊,讓我不要分那麽清。”說着,彭祺躍輕輕撞了下彭良景。
彭良景啧了一聲:“就你話多,趕緊着,下樓吃飯。”
“诶呀,還不讓說了。”彭祺躍跟在彭良景後面。
彭良景不搭理他這茬兒:“你今天又起這麽晚,昨天夜裏又見到什麽了?”
彭祺躍嘆了口氣道:“唉,就那些呗。”
彭良景是這個家裏唯一相信他的人,相信他不是在胡說八道,雖然彭良景确實也沒見過彭祺躍說的那些,但她覺得她弟弟或許真的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爸媽不理解他,自己如果再不理解他,那彭祺躍得多難受啊。
彭良景無奈地說道:“沒事兒,害怕的話就叫我,我不在家,就叫祝和陪你。”
彭祺躍嗯了一聲,但他清楚,他已經這麽大了,不可能再麻煩彭良景夜裏看着他睡覺,更何況彭良景白天要忙家裏的生意,已經夠累的了,再照顧他,那別休息了,祝和白天處理彭家大大小小的事務也很累,晚上怎麽好意思再打擾他。
所以彭祺躍只好自己強迫自己适應,他想,或許有一天就看不到了,或許時間長了總能習慣的,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自己親自去解決的,畢竟其他人看不到他看得到的,也沒辦法時時守在他身邊兒,更沒辦法幫他處理這些。
兩個人到飯廳的時候,菜都已經擺好了,不過倒是沒人動筷子,想着應該是在等他倆。
彭祺躍幫彭良景拉了椅子,自己才坐下。彭聞霖不耐煩地看了彭祺躍一眼,柳輕舟先開了口:“昇淵說等你們倆來了再吃,這麽磨蹭,倒是好意思讓人家客人等着。”
阮昇淵微笑道:“沒事兒,也不差這一會兒。”
彭良景接過話道:“趕緊吃吧,邊吃邊聊,冬天菜容易涼。”
彭祺躍就等着這句話呢,也不搭茬兒,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彭聞霖、柳輕舟忙着和阮昇淵說話,也沒管他說沒說句話什麽的。
彭祺躍一邊吃,一邊打量對面的阮昇淵,名字倒是耳熟,彭聞霖老是提他,想記不住都難。不過人倒真是第一回見,也難怪彭聞霖沒完沒了地說,确實挺值得說道說道的。
彭良景給彭祺躍夾了一個雞腿,低聲道:“別光顧着吃啊。”
彭祺躍咬了一口雞腿:“彭聞霖不是天天訓我,食不言寝不語嗎。”
彭良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随你便吧。”
正當彭祺躍以為自己可以安然吃完這頓飯的時候,柳輕舟突然開口道:“這兩日可以讓祺躍帶你轉轉,熟悉熟悉環境。”
彭祺躍正扒拉着飯呢,聽到這句,擡了下頭,正好和阮昇淵對上了視線。只見阮昇淵溫和地笑了笑:“那就麻煩祺躍了。”
彭祺躍愣了一下,僵硬地點了下頭,趕忙移開了視線,繼續低頭吃飯。
柳輕舟看了彭祺躍一眼,轉頭對阮昇淵笑道:“那有什麽麻煩的,反正他也沒什麽事情幹,正好也讓他好好跟你學學,他腦子不笨,就是人有點兒怪。”
“……”彭祺躍無奈地灌了口水,用手帕擦了擦嘴,剛想開口說自己吃完了,彭良景就把手放在了他腿上。
彭祺躍看向彭良景,見對方也不搭理自己,但手也不挪開。彭祺躍只好又把筷子拿了起來,百無聊賴地夾着菜。
沒過一會兒,阮昇淵也放了筷子,一邊喝茶,一邊和彭聞霖、柳輕舟說話。
彭祺躍見他這樣,也把筷子放下了,支着下巴聽他們說話。阮昇淵一直面朝着彭聞霖和柳輕舟,彭祺躍只能看見個側臉,這樣倒也好,盯着看也沒什麽壓力。
彭祺躍用視線描着阮昇淵側臉的輪廓,一遍一遍地描,但思緒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阮昇淵其實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彭祺躍的視線,只不過一直裝作不知道,過了一陣兒,阮昇淵用餘光瞥了一眼彭祺躍,發現對方正傻愣愣地盯着自己。
不過好在阮昇淵還沒自戀到真以為是自己把人家迷住了,他太了解這種神态了,這種放空,思緒已經飄到好遠的地方的狀态,因為他也老是這樣。
柳輕舟問道:“昇淵吃飽了嗎,飯菜還習慣嗎?”
阮昇淵笑着點了下頭:“飽得很,還是家鄉菜好吃,都想了好久了,今天可是飽餐了一頓。”
彭聞霖哈哈笑道:“還有什麽想吃的,盡管跟我們說,別不好意思。”
“是,就把這兒當自己家。”柳輕舟開口道,“吃完了去花園散散步,我先去看看客房打點的怎麽樣了。”
彭良景起身略帶歉意地說道:“我下午得去廠裏看看,就不陪着了,晚飯見吧。”
彭聞霖也起了身:“正好,坐我車過去吧,我要找你蘇叔聊聊新廠子的事情。”
阮昇淵起身要送,彭聞霖捏了下他肩膀道:“老實待着吧,晚上見啊。”
彭聞霖、彭良景離開後,柳輕舟看向彭祺躍:“祺躍,帶着昇淵四處轉轉,我先去看看客房。”
還沒待彭祺躍回答,柳輕舟已經帶着祝和他們往客房去了。
“……”彭祺躍和阮昇淵四目相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最後還是阮昇淵先開了口:“那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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