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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祺躍上床之前,在陽臺上晃悠了半天,從他這屋的陽臺剛好能看到後院的客房,他有點兒擔心那鬼會不會到處亂轉,可他想了想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這樣,阮昇淵又看不見,今日那鬼看着也不像是有很強攻擊性的。
想通了之後,彭祺躍點了支凝神香,安然地躺在了床上。他覺得那鬼大概半夜會找來,但現在第一要義是睡覺,鬼不鬼的,來了再說。
帶着這樣的想法,彭祺躍不知不覺地就睡着了。直到陽光透過紗簾曬到了彭祺躍身上,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一晚上都沒做噩夢,而且那女鬼也沒有來找他!
彭祺躍震驚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诶呦我,起猛了。”
對于平常人來講,偶爾做個夢沒什麽,不做夢那就更正常了,但對于彭祺躍來說,不做噩夢簡直是太難得一遇了,因為打他記事兒起,他基本上每晚都在做噩夢。
彭祺躍呆坐在床上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沒做噩夢,還是自己給忘了。
應該是沒做的,彭祺躍緩慢地下了床,那個女鬼也應該是真的沒有來,不然自己不可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呦,今天起的怎麽這麽早啊?”彭祺躍下樓的時候,彭良景正在吃早飯。
彭祺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飯坐了下來:“你不也這麽早。”
“我每天都這麽早。”彭良景把碗裏的粥喝光了,“你慢慢吃吧,我還有事兒。”說完,彭良景穿上外套,提上包出去了。
梧桐看了彭祺躍一眼,想過去幫他盛粥,彭祺躍擺了擺手,自己盛了。
他一邊吃粥,一邊問道:“我爸我媽呢?也吃完了?”
“嗯。”梧桐回應道,“老爺夫人今天聽戲去了。”
“噢。”彭祺躍夾了點兒小菜,幾口就把粥吃完了,他想到了什麽似的問道,“阮先生呢,吃早飯了嗎?”
“阮先生也正在吃呢。”祝和正巧走了進來,“早上直接吩咐廚房那邊兒把阮先生那份兒送到客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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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祺躍點了點頭,他其實一點兒都不好奇阮昇淵吃沒吃,但畢竟人家是客人,該問的還是要問一嘴的。
“少爺今天要出門嗎?”祝和問道。
彭祺躍搖頭道:“應該不出。”
“好的。”祝和其實也就是慣例地問一下,因為出門要涉及備車的事情,不過小少爺不怎麽出門,出門也就是近處溜達溜達,過不了多久就又回來了。
彭祺躍擦了擦嘴,起身回了屋,他一邊在陽臺上站着消化食兒,一邊兒往後花園那邊兒看。
“真的奇怪。”彭祺躍手架在圍欄上嘟囔道,“竟然沒來找我?”
“那她昨天在橋上晃悠什麽呢?”彭祺躍手點着扶手,“去看看。”
要說這人也是奇怪,平常吧,生怕自己碰到,結果人家不來找吧,自己又糾結上了。
彭祺躍走到後花園,轉悠來轉悠去,路上偶爾能碰到幾個人,打過招呼彭祺躍就繼續轉悠,不過倒也沒人覺得他奇怪,畢竟平常他更奇怪的行為多了去了……
“啧。”彭祺躍感覺自己走得都累了,他走到涼亭這邊兒坐下了。
是不是走了啊,彭祺躍心裏疑惑,畢竟原先有的鬼也是跑過來在他眼前轉悠一圈就沒再見過了。
夏天涼亭這邊兒就挺涼快的了,到了冬天,這邊兒簡直就是生生灌風,坐這裏面簡直就是四面來風。
彭祺躍裹了裹大衣站了起來,就這起身的一瞬間,他看到一個身影朝客房那邊兒走了過去,與其說是走,飄過去好像更合适,這也是為什麽彭祺躍一下就注意到了。
彭祺躍皺眉又看了一眼,那身影已經消失了,速度非常快。
“她跑客房那邊兒幹嘛去啊?”彭祺躍嘟囔了一句,跟了上去。
悄悄過了門洞,彭祺躍想着能盡量不被人發現就不被人發現,他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很好奇這位客人似的。
但是好巧不巧,他正貼着牆往裏走的時候,蒴果就從樓裏出來了。
蒴果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到了彭祺躍:“小少爺,您過來了。”
彭祺躍嗯嗯啊啊了幾聲,最終只得說道:“嗯,阮先生昨天休息的好嗎?”
“今早起來看阮先生精神挺好的,也問過阮先生住的還适應嗎。”蒴果回答道,“阮先生說還挺适應的,現在正吃早飯呢,小少爺吃過早飯了嗎?”
“啊,我吃過了。”彭祺躍朝她點點頭,“适應就行,适應就行,我那個……”
他剛想說我就先走了,結果蒴果突然開口問道:“您都走過來了,還不進去坐會兒,我給您沏杯茶。”
彭祺躍嘴都沒張開呢,就聽見蒴果對一個小丫頭說:“去備點兒點心。”
蒴果吩咐完,就退到了大門的一側,這是在給彭祺躍讓路。
彭祺躍心裏嘆了口氣,只好擡腳進了門。
蒴果在前面帶路,走進餐廳,對正在吃飯的阮昇淵說道:“阮先生,祺躍少爺過來看看您。”
阮昇淵正一邊兒看報紙一邊兒嚼東西,見彭祺躍來了,趕忙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起身道:“祺躍來了,吃早飯了嗎?快坐快坐。”
彭祺躍禮貌地朝他笑着點了點頭:“吃過了,您快坐。”說着,在阮昇淵隔一個座位的地方坐下了。
阮昇淵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兩個人中間的椅子,笑道:“來都來了,再吃點兒呗。”
“不了不了。”彭祺躍連忙擺手,“真飽了,打擾您吃飯了,主要是想過來看看您住的怎麽樣。”
“非常好。”阮昇淵合上手邊兒的報紙,“蒴果他們特別心細,什麽都想到了,要我說,我才是真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叫什麽話。”彭祺躍客套道,“您住着沒有不方便的就行。”
這時候,蒴果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彭祺躍忙說道:“蒴果別忙活了,我就是來看看阮先生,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說着,便起了身。
“诶,這就走了?”阮昇淵也跟着起了身。
“您趕緊吃飯吧。”彭祺躍見阮昇淵要送他,忙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一會兒飯都涼了,我有時間再過來看您,您好好休息。”
蒴果把手裏的茶水和點心放下道:“阮先生您吃飯吧,我去送祺躍少爺就行。”
見兩個人都這麽說,阮昇淵便點了點頭:“那行,我就不送你了,有時間随時過來啊,咱們一塊兒吃飯。”
彭祺躍點了點頭便出去了,心裏想的卻是,再也不來了,太尴尬了,這不是沒話硬說嗎。
阮昇淵看着蒴果送彭祺躍出去,拿帕子擦了擦嘴,旁邊兒的小丫頭見此問道:“阮先生吃好了嗎?”
阮昇淵溫和地朝她笑笑:“嗯,麻煩你們了,我先上樓了。”
小丫頭略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不麻煩的,一會兒需要給您送些水果上去嗎?”
“不用了。”阮昇淵起身道,“吃得太飽了,暫時吃不下其他的了,你們忙活了一早上,也休息會兒吧,我想吃的話自己就下來吃了。”
彭宅的小丫頭都很有眼力見兒,一聽就明白阮昇淵的意思,沒事兒不要上去打擾他,于是連忙點頭,側身讓路:“好嘞,那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阮昇淵禮貌地點了下頭,便上樓了。
拐過樓梯,阮昇淵微微揚着的嘴角立馬放了下來,好像多一秒都能要他命似的,他皺着眉推開房門,背手把門帶上了。
“他跟着你過來的?”阮昇淵揉着脖子問道。
女鬼本來站在阮昇淵身後,這會兒連忙飄到他眼前擺了擺手:“我自己過來的,我沒有看到他。”
阮昇淵無奈地看了眼腳邊兒的水嘆氣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實是跟着你過來的,難不成你覺得他真是來看我的?”
女鬼摳着手指,嚅嗫道:“那沒準兒呢。”
阮昇淵看了她一眼,女鬼立刻閉嘴不再說話了。
“反正你多注意吧。”阮昇淵走到了書桌後面,“不然到時候我不幫你了,你又唧唧歪歪的。”
女鬼連忙點了點頭,飄過來把那碎了的镯子放到了桌子上。
“說吧。”阮昇淵看了一眼镯子,坐到了書桌後面,看向女鬼,“能告訴我的盡量都告訴我。”
“我,我應該從什麽開始說啊?”女鬼思考了一陣兒問道。
阮昇淵抿了抿嘴,嘆氣道:“我問你答吧。”
“名字。”
“蘩珺。”
阮昇淵擡眼看她:“會寫嗎?”
蘩珺點了下頭,阮昇淵把書桌上的紙筆遞給她:“坐下寫。”
蘩珺猶豫了一下,看向桌子上的紙筆,坐了下來。她拿起筆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寫完自己又看了會兒,遲遲不遞給阮昇淵。
“怎麽了?”阮昇淵感覺她已經寫完了。
“我,寫的不是很好……”蘩珺把筆放下解釋道。
“沒事兒。”阮昇淵語氣不怎麽在意的樣子,把她手邊的紙拿了過來。
“好家夥。”阮昇淵把都快濕透了的紙放到了自己這邊兒,紙直接就貼到桌子上了。
“不好意思。”女鬼看了眼手邊兒的筆,還沒把筆帽蓋上呢,這下她也不敢再動了。
阮昇淵注意到她的視線,開口道:“把筆遞給我。”
蘩珺看了看自己的手,見阮昇淵一直看着自己,盡量用最少的接觸拿起筆遞給了阮昇淵。
阮昇淵接過筆,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鬼讓你當的可真夠憋屈的。”說着他随手扯了張紙過來把筆胡亂擦了擦。
“有水擦一下不就完了嗎。”阮昇淵看着蘩珺,說道,“你這樣真的不會被你同行笑話嗎?”
蘩珺捏着手指不說話,阮昇淵嘆了口氣,看向紙上的字,雖然紙被弄濕了,但“蘩珺”兩個字還是很清楚的,因為字寫得老大。
看這個字體,要麽就是這鬼的手受傷了,要麽就是她其實不怎麽識字。
阮昇淵手裏輕輕晃着筆,正思考怎麽開口合适,就聽見蘩珺說道:“我其實不大識字,名字還是別人教我寫的。”
阮昇淵挑了下眉,把紙拿到了一邊,拿出一個本子,邊寫邊問:“誰教你寫的?”
蘩珺動了動嘴,但沒出聲,阮昇淵頭都沒擡,手裏還在繼續寫:“送你镯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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