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是陰陽眼嗎

是陰陽眼嗎

“啊……是。”彭祺躍知道老太太指的是哪間。

老太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說道：“不嫌棄的話，你可以進來休息會兒。”

彭祺躍想了下，點頭道：“不麻煩的話。”

老太太拍了一下身旁的小孩兒：“去弄點兒熱水”

小孩兒頗為好奇地看了一眼彭祺躍，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屋子。

“進來吧。”老太太走在前面，“我看你的衣服，不是這邊兒的吧？”

“不是，我過來找我朋友的。”彭祺躍回答道。

“朋友？那應該是主街的吧，怎麽跑到後面來了？”老太太推開屋門，走到桌旁，扶着桌子坐下了，“坐吧。”

彭祺躍在另一側坐下，餘光打量了一眼屋子，也是很簡單，但收拾得很幹淨。

見老太太看着自己，彭祺躍才回過神來：“噢，我是，路過這條巷子，原先從沒進來過，今天便進來走了走。”

老太太點了點頭，這時候小孩兒端着水壺進來了，他走到彭祺躍旁邊兒先幫他倒了杯水，又給老太太倒了一杯，最後給他自己倒了一杯，在老太太旁邊兒坐下了。

“這條街是不是看着挺空的？”老太太忽然開口。

“也，也還行。”彭祺躍說，“我來的時候，看見有幾戶。”

老太太笑了笑：“就那兩三個還叫有幾戶呢。”

彭祺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聽見老太太繼續說：“這條街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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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人是挺多的，雖然比不上主街，但比現在強太多了。”

“這幾年稀稀拉拉搬走了不少。”說到這裏，老太太嘆了口氣。

彭祺躍看向老太太：“這鬧鬼指的是……”

“你不是剛才進去了嗎？”老太太反問道，“沒看見？”

彭祺躍沒想到會說得這麽直白，他愣了一下：“看到了。”

“吓一跳吧。”老太太很無奈的樣子，“我們到現在也還是不太能适應呢。”

“所以其實早就發現了？”彭祺躍問道。

“當然了。”老太太點頭，“那味道實在是明顯，想不知道都難。”

“那為什麽……”

“為什麽不入葬？”老太太接過彭祺躍的話，“其實最開始發現的時候，周圍的鄰裏就說幫忙找個地方，因為那戶就他一個，也沒什麽親朋好友來處理這件事兒。”

“只是吧，地方也找好了，日子也挑好了，等真正要下葬的那天，出了不少怪事兒，其實準備的時候就覺得不大對勁了，大家沒當回事兒而已。”老太太繼續講，“後來大家夥就都不敢動了，畢竟是來幫忙的，惹忌諱也犯不上。”

“再後來啊，這事兒就這麽耽擱下來了，周圍不少街坊覺得不太吉利，就相繼搬走了，這人呢，也就越來越少，一個地方要是沒什麽人生活就缺少人氣兒，這不就顯得更荒涼了嗎。”

講到這裏，老太太看向彭祺躍：“你膽子倒是大得很，走進來還晃悠這麽久，甚至還跑去那間房裏轉了一圈。”

彭祺躍尴尬地“啊”了一聲：“無知者無畏嘛。”

“你可不無知。”老太太看着他，“這麽多空房子，能精準地找到那家，你是不是能看到什麽啊？”

彭祺躍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反應，旁邊兒一直安靜的小孩兒忽然探頭問道：“是陰陽眼嗎？”

“別沒禮貌。”老太太把小孩兒按回到椅子上。

“不是。”彭祺躍禮貌地笑笑，“我也說不清，就感覺吧。”

老太太看着他沉默了一陣兒：“這樣啊，唉，實不相瞞，我們其實是想讓你幫幫忙，看看那孩子是不是還有什麽心願未了，你說總不能就那麽一直放着吧。”

彭祺躍雖然猜到了可能是想讓他幫忙解決這個事情，但是他确實也沒什麽辦法，剛才進去，他甚至沒見到那個鬼。

老太太和小孩兒一齊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彭祺躍猶豫了一會兒：“那家具體是什麽人呢？”

見他并沒有直接回絕，老太太趕忙道：“那孩子叫，叫……”

“傻大個。”小孩兒突然接道。

老太太拍了下他後腦勺：“別亂說話。”

“叫菰荑。”老太太繼續說，“本人呢，瘦瘦高高的，但是吧，也說不清是太老實膽小還是确實腦子不太靈光，在外人看來，有些呆呆傻傻的。”

“雖說能正常生活，但往日和鄰裏交流不多，有時候吧，還老被一幫小孩子欺負，他呢，也不說話也不反抗的。”老太太嘆了口氣，“也沒個親人，偶爾有些心好的鄰居會給送些吃的穿的，這也算是能湊活着。”

“他有個姐姐！”小孩兒補充道。

“那不是他親姐。”老太太無奈地接過話，“那小姑娘原先住在這邊的，人好，所以時常幫忙照顧他，你剛才不是進去過嗎，屋裏看着蠻幹淨吧，起初啊都是小姑娘收拾的。”

“菰荑也比較聽她的，她呢，就教他做飯、收拾屋子之類的，後來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麽就不住這邊兒了，但好在教的那些，菰荑也沒忘，一個人也能過得比較好了。”

“這個小姑娘是？”彭祺躍心裏有種莫名的感覺，總覺的這小姑娘自己可能認識。

“蘩姐姐！”小孩兒說道，“她老給我們帶好吃的。”

彭祺躍愣了一下：“蘩珺？”

老太太也沒想到：“你認識？”

“我……”彭祺躍想了想道，“我有個認識的人認識她。”

“蘩姐姐去哪兒了？她還會回來嗎？”小孩兒很激動的樣子。

“她……”彭祺躍看了老太太一眼，見老太太也正看着自己，“應該是去挺遠的地方了，具體去哪兒了我還真不知道。”

“你再去弄點兒熱水過來。”老太太對小孩兒說。

小孩兒起身拎了拎水壺：“這不是還有呢嗎？”

“有些涼了，這天氣不喝熱的胃該不舒服了，快去。”

小孩兒有些不情不願地提着壺出去了。

“我沒跟他說。”老太太等小孩兒出了屋才開口，“他也蠻喜歡那小姑娘的，最開始的時候天天問我，蘩姐姐去哪兒啦？什麽時候回來啊？”

“這街上搬走的人越來越多，他也孤單，我實在是不想再把蘩珺的事情講給他了。”老太太平靜又帶着些哀傷，“沒什麽感情的人聽了都要唏噓一番，更何況我們這些和她真正相處過的呢。”

彭祺躍點了點頭：“我明白。”

“其中的緣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只是覺得這姑娘不應該落得這樣的結果，可你說這世間的事情又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呢。”老太太說到這裏有些疲憊，“不過最近的一些事情我也聽到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給你絮叨這麽久，你聽累了，我也說累了。”老太太起身道，“我送送你吧。”

彭祺躍趕忙站了起來：“不麻煩您了。”

“麻煩我什麽。”老太太擺了下手，“麻煩你才是，不過能不能幫上忙你不必太往心裏去，只是我看你确實和常人不太一樣，想着找個人說說這些事兒也是好的。”

彭祺躍禮貌地笑笑：“要是能幫上，我肯定盡力幫。”

兩個人出去的時候，小孩兒聽到動靜跑了出來：“不喝水了嗎？”

“嗯，先不用弄了。”老太太招呼小孩兒過來。

“你要走了嗎？”小孩兒擡頭看向彭祺躍。

“說話不許沒禮貌。”老太太拍了下小孩兒的肩，“跟哥哥說再見。”

小孩兒眨了眨眼睛，聲音突然小了一些：“哥哥再見。”

彭祺躍半彎下腰，摸了摸小孩兒的頭：“再見。”

告別了老人和孩子，彭祺躍便出了巷子，他猶豫了一下還要不要去找阮昇淵，擔心這個時間他可能已經不在這邊兒了，但畢竟來了一趟，就這麽回去又覺得有些可惜。

思索了一會兒，他還是決定找一下，不在的話，看一下也行。

有時候不太在意某件事情做不做得成的時候，反而更容易完成這件事兒了。

正當彭祺躍打算進一家店鋪問問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他退了出來，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了過去，不是阮昇淵又是誰呢。

阮昇淵正在和一個工匠說話，大概是在說房子修繕的事情，彭祺躍慢慢往那邊走，等兩個人說完，他才稍稍加快了些腳步。

好像是有什麽感應似的，阮昇淵幾乎是說完話就朝彭祺躍的方向看了過來。

他十分驚喜的樣子，擺了擺手：“祺躍！”

彭祺躍快走了兩步：“沒想到能在門口看見，我還說這個時間你可能都不在這邊兒了呢。”

阮昇淵笑了笑：“我這也剛到不久，白天出去辦事兒來着，這會兒才有時間過來看看。”

“你要是想過來，提前說多好。”阮昇淵帶着彭祺躍往裏走，“我把地址告訴你，也方便你找，這一路找過來沒少費時間吧。”

“還行，運氣好。”彭祺躍一邊說，一邊打量房子，“這不正好看見你了嗎。”

“我這邊兒還比較亂呢。”阮昇淵解釋道，“原本以為花不了多少時間，這一開始弄吧，倒是沒完沒了了。”

“要弄就好好弄，到時候你搬進來也舒服。”彭祺躍四處看了看，“你一直在我家住着都沒事兒。”

阮昇淵哈哈笑了起來：“話是那麽說，但也不能真那樣啊。”

“這房子比想象中還要大挺多的呢。”彭祺躍有些驚訝，“原先也就你自己住？”

“嗯。”阮昇淵點了點頭，“習慣了。”

見阮昇淵并不多說，彭祺躍便也很有眼色地不多問，如果對方願意說，不問那也會說，如果對方不願意說，那問半天也是白問，還容易鬧得不愉快，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