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就是有說話的聲音
就是有說話的聲音
“真的不是你嗎?”小孩兒突然開口問道。
彭祺躍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誰把屍骨弄走了。
“确實不是我。”彭祺躍無奈地笑笑。
“可那人感覺和你挺像的。”小孩兒皺着眉頭似是在回憶,“嗯,不過好像确實比你高。”
“但是沒有傻大個兒高。”
彭祺躍驚訝地問道:“你看到了?”
“我離得遠,沒看清。”小孩兒答道,“而且我看到他之後,沒過一會兒他就不見了。”
彭祺躍點了點頭:“有什麽特征嗎?”
“特征?”小孩兒把着下巴思索了一陣兒,“他很白!然後穿了一身黑,特別帥氣!”
“啊……”彭祺躍皺了皺眉,“很白……”
不知道為什麽,說到這裏,彭祺躍腦子裏最先反應出來的畫面是阮昇淵的腳踝和紅繩……
見彭祺躍晃了晃腦袋,小孩兒問他:“你認識?”
“應該……不認識。”彭祺躍中止了自己的聯想。
“哦。”小孩兒點了點頭,到巷子口停下了,“路上慢點兒,你回頭沒事兒可以來找我玩兒。”
彭祺躍笑着點了下頭:“沒問題,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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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兒朝巷尾看了一眼,對彭祺躍說道:“我奶奶說不可以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
“這樣啊。”聽他這麽說,彭祺躍便也不再多問,“那有機會再見。”
告別小孩兒之後,彭祺躍本來是打算回家的,但走了兩步忽然想到,既然已經來這邊兒了,不如去阮昇淵那兒看看。
這麽想着,彭祺躍便先去了阮昇淵家,工匠師傅因為見過他,所以主動跟他打了招呼。
“你是阮先生的那個朋友吧?”
“是。”彭祺躍禮貌地點了點頭,“您忙您的,我就過來轉轉。”
“你們關系還蠻好的。”工匠師傅很健談,“這麽久,我就見你一個過來看過。”
“啊,是。”彭祺躍也不知道這話應該怎麽接,只好幹笑了兩聲。
“你多大啊,看着和阮先生差不多呢。”
“我倆确實差不多。”彭祺躍剛想邁出去的腳又頓住了,“阮昇淵比我大一點兒。”
“怪不得。”工匠師傅點了點頭,“你倆給我的感覺蠻像。”
聽他說完這句,彭祺躍想起剛剛小孩兒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為什麽這麽覺得?”彭祺躍覺得有些神奇。
“就感覺。”工匠師傅轉回頭,繼續手上的活兒,“你倆長得倒不像。”
彭祺躍笑了笑:“您忙吧。”
雖然來過一次,但彭祺躍上次只是大致看了看,這次沒人跟着,他時間也寬裕,可以到處轉轉了。
阮昇淵房子的裝橫和彭宅有很大差別,整體調子更暗,風格也更傳統,但精致程度卻比彭宅要厲害得多,是那種很有年代感但又很有質量的類型。
面積雖然比彭宅小,但阮昇淵一個人住也實在是綽綽有餘,彭祺躍覺得這房子就不像是一個人住的房子。
不過阮昇淵既然不提有關的事情,他也沒打算問。
走到書房,果然書和想象中的一樣多,看着眼前那張大書桌,彭祺躍走了過去,經典的紅木書桌,有股淡淡的香氣,做工也十分精細。
他走到書桌後面坐了下來,書桌正對着門,院子裏有一棵梅花樹,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冒花骨朵了。
彭祺躍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他大概真的不是什麽學習的料,只是坐在書桌這兒就已經開始犯困了。
正當他在趴着睡會兒和趕緊起來之間猶豫的時候,聽到有嘀嘀咕咕的聲音。
本來以為是工匠在說話,但往四周看了卻沒見着人。
而這個聲音在被他注意到的時候也突然停止了,不過彭祺躍很确定,他沒有聽錯。
就是有說話的聲音。
彭祺躍沒急着起身,因為對方很明顯也在在意着他的舉動。
他這時候倒是不怎麽困了,但還是趴下閉上了眼睛。
阮昇淵這房子隔音效果不錯,幾乎聽不太到外面工匠師傅做活的聲音。
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個嘟囔聲出現的時候才會顯得異常明顯。
“怎麽辦啊,怎麽辦啊……”
彭祺躍皺了皺眉,但也沒立刻擡頭。
這聲音時遠時近的,彭祺躍趴着辨認了一下方向,像是院子裏傳來的。
他坐直身子,那聲音就停止了。
彭祺躍起身朝外院走,看見工匠師傅正在坐在梯子上弄吊燈。
本來他也沒覺得有什麽,正常地想要從旁邊兒過去,突然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次的聲音很大,彭祺躍也聽清了,只不過他沒來得及去找聲音的來源。
因為耳邊的那句話是“梯子要倒了”。
幾乎就是這句話話音落下的剎那,原本穩穩當當的梯子随着工匠師傅微微的一個側身猛烈地晃動了一下。
彭祺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扶穩的同時,他長舒了口氣朝四周望去。
“诶呦謝了哈,沒弄穩差點兒摔了。”工匠師傅的聲音從他腦袋上方傳來。
彭祺躍擡起頭:“沒事兒,我幫您扶着。”
“那太麻煩了,不用不用,我就是剛才轉身轉大了。”工匠師傅笑了笑,“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彭祺躍沒再多說什麽,但是也沒離開多遠,一直在近處看着。
過了一會兒,工匠師傅從梯子上下來了,他把梯子挪到一邊,對彭祺躍說:“麻煩你了啊,還一直看着。”
“沒事兒,有人幫忙看着心裏也踏實點兒。”彭祺躍笑笑。
工匠師傅晃了晃身旁的梯子:“唉偶爾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我上去之前還看了看穩不穩,按說側個身也不至于的。”
“有時候有數,有時候沒數的。”工匠師傅有些尴尬地說道。
“您這夠可以了。”彭祺躍開玩笑道,“換作我,爬上去腿都打顫。”
工匠師傅呵呵樂了兩聲,兩個人又站着說了幾句,師傅便拿上他的工具去做事了。
彭祺躍這時候想再去找那個聲音的來源和方向就已經完全沒有思緒了。
不過倒也不急,畢竟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彭祺躍并沒有四處晃悠着去找那個聲音,而是照舊看看工匠師傅和小工們都在做些什麽,并且随時留意着他們的動線。
一個小工正蹲在地上修一個立櫃的櫃角,彭祺躍走到他旁邊兒也蹲了下來:“這櫃子不穩了?”
“嗯,時間久了就容易這樣。”小工也不擡頭,專心弄自己的。
彭祺躍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他往後退了一步,擡頭看向櫃子上面,有一個雜物盒一樣的東西,露出了三分之一在櫃子外面。
感覺到彭祺躍一直站在身旁不走,小工擡起頭:“您是……有什麽事兒嗎?”
彭祺躍看向他:“啊,沒事兒,你弄你的,我就是看看。”
他說完這句,再擡頭的時候,那盒子已經露出來一半了。
彭祺躍皺了下眉,擡手想把它推回去,但發現有些高,他擔心沒推回去還會扒拉下來砸到人,正猶豫的時候,小工起了身:“您是要拿那個盒子嗎?”
“要掉下來了。”
耳邊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彭祺躍猛地拉開小工,雜物盒咚的一聲砸到了地上。
兩個人都愣了,沉默地看着地上的盒子,蓋子被摔開了,裏面是一些修理工具。
小工呆呆地眨了下眼,看向彭祺躍:“多,多謝。”
彭祺躍彎腰撿起雜物盒,把蓋子蓋好,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沒事兒,多加小心。”
這盒子不輕,彭祺躍把它放到桌子上,默默坐了下來。
雖然聽到了那個聲音,但真砸下來的時候,他還是吓了一大跳。
彭祺躍握了握拳,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哪裏,所以顯得很被動,而且他總不能一直在這邊兒待着。
彭祺躍把雜物盒打開,扒拉着裏面的東西,他拿出一把小錘子,握在手裏看了看。
有兩個小工正在往裏搬一張琴桌,彭祺躍起了身,把小錘子放到了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他放完就走到了一邊兒,兩個小工注意力都在琴桌上,誰也沒注意彭祺躍剛才經過是幹了什麽。
還有很近的一段距離,彭祺躍雖然沒什麽表情,但實際上背在身後的手一直在緊張地摳手指。
彭祺躍盯着走在前面的小工,因為是倒着走的,只能走兩步回頭看一眼,但這一眼看得也沒多仔細。
還有兩步,再往後退兩步就要踩到錘子上了。
“要踩到了。”
就是這個聲音,彭祺躍突然開口道:“你們兩個。”
彭祺躍這一嗓子給兩個小工都喊愣住了,他走過來一腳把錘子踢走,扶住桌子的一側道:“慢點兒,這個放哪兒?”
“不用麻煩您了。”兩個小工都有些不知所措,“我們搬得了,沒多沉。”
“沒事兒。”彭祺躍也不松手。
兩個小工也不好一直說,只得道:“這個放院子那邊兒。”
“好。”彭祺躍點了點頭,幫忙搬着琴桌往院子裏走。
“這裏嗎?”彭祺躍問道。
“對對,差不多。”其中一個小工說道,“我們來放吧。”
兩個小工把琴桌稍稍調整了下角度放到了梅花樹下面。
“你們搬東西的時候慢點兒。”彭祺躍看着他們放好才說道。
“這個您放心,保證摔不着磕不着碰不着,畢竟東西都挺貴的。”
“……”彭祺躍嘆了口氣,“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們別摔着。”
“噢噢。”兩個小工笑起來,“謝謝您啊。”
等他們倆離開,彭祺躍看了一眼琴桌,轉身看向梅花樹後面的身影:“還以為人為的你就不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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