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鴻雁傷07更新:2020-09-24 17:18:34

第45章 鴻雁傷07更新:2020-09-24 17:18:34

因為兩個命案現場的關聯太強, 也太相似,所以在一開始,衆人就不自覺按照連環命案來偵查。

即便也會調查兩位死者的仇家, 詢問清晰到底都有誰對兩人有如此大的怨恨, 卻真的沒有把對方當成特定的嫌疑人。

然而吳大亮卻失蹤了。

謝吉祥記得很清楚, 吳大光說今日早晨兩人寅時下工,他領了工錢就往家趕,而吳大亮則去了商街,按他的話說是去找相好的去了。

南郊商家名為商街,其實都是低矮錯落的普通民宅,窩棚和茅屋占了大多數, 在那邊讨生活的人,男人大多都以捕魚、搬運、短工為生,而女人不是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就是倚門賣笑, 賺些賣身錢。

謝吉祥皺起眉頭,跟趙瑞一起從卧房出來, 擡頭就看到蘇晨站在佛堂裏。

蘇晨似乎剛從外面匆匆趕回來, 身上還帶着潮氣, 他臉色也很難看。

“大人,南郊那一帶的鸨母頭子, 咱們手裏不說都記了名號, 也八九不離十, 即便如此,還是沒有找到吳大亮,甚至只有一個鸨母說他經常去尋一個叫菱角的姑娘,但她可以肯定今日吳大亮沒有去南郊商街。”

每個嫖客都有自己的偏好。

說實話, 周紫娟在村婦裏都是一頂一的好面相,吳大亮還會拿了錢去吃喝嫖賭,無非說明他本身就不是個安逸的人。

以周紫娟的樣貌來說,他可能會看不上南郊那一帶的歪瓜裂棗,大抵這個叫菱角的長相還說得過去,能滿足他的虛榮心和男子氣概。

如此一來,吳大亮去南郊商街,肯定只找菱角,他不會三更半夜看上別人。

菱角的鸨母不會跟官差撒謊,她們做這樣的生意,最不敢得罪官爺,說的肯定都是實話。

她說吳大亮沒去,吳大亮就肯定沒有去。

那麽吳大亮到底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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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吉祥與趙瑞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

吳大亮的行為,幾乎要推翻他們之前的推論。

若吳周氏真的是吳大亮所殺,殺人之後他竄逃外地,其實也是符合常理的。

只是吳大亮似乎沒有任何的殺人時間,在吳周氏被殺害時,他人還在南郊金虹盟的商船上,

金虹盟的商船管事也給做了證,吳大亮不可能飛到五裏堡殺人。

那麽,他又為何會失蹤?

趙瑞頓了頓,突然說:“吳周氏跟金二姑娘之間的聯系,其實還有一處。”

謝吉祥擡頭看她,就見趙瑞點了點腳下的地:“吳大亮和吳大光兩兄弟一直在金虹盟的商船上當長工,已經有五六年光景,這就是聯系。”

一個是主家千金,一個是長工妻子,金虹盟可不就是兩人之間的聯系?

謝吉祥眼睛一亮:“原本我想着有什麽體貌特征,或者習慣喜好相仿,如此一說,兇手也可能是在金虹盟處見過二人,因為經常見到,所以動了殺心。”

這種殺人魔,也可能單純只是想殺人罷了。

死者之間的聯系或許不重要。

話說到這裏,謝吉祥跟趙瑞臉色一變:“壞了!”

若真是如此,那麽夜晚獨自一人前往南郊商街的吳大亮,會不會也被兇手列為目标?

趙瑞立即對蘇晨道:“先派兩個校尉來佛堂檢查窗臺上的腳印,對比腳印大小,然後你親自帶隊再去南郊商街,務必尋找出吳大亮最後的蹤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晨立正行禮:“是,屬下這就去。”

趙瑞領着謝吉祥往外走,問她:“接下來你覺得應當去哪裏?”

謝吉祥道:“我想去看看金二姑娘的閨房,但金家很可能不會高興,也肯定不允許我進出她的閨房。”

他們之所以在五裏堡沒有立即去查吳周氏的卧房,是因為當時已經鎖定了幾個嫌疑人,覺得吳周氏的死多半因村中口角或者同丈夫有嫌隙。

這種村中的命案,若非吳周氏的死狀太過驚悚,又弄得那麽恐怖,護城司自己就能辦妥,轉不到臯陶司手中。

然而現在,一樁簡單的命案成了兩樁,他們為了趕在殺人魔下一次行兇之前破案,不得不加快速度。

所以,金二姑娘的閨房就很有必要去查詢一番。

趙瑞聽了謝吉祥的話,倒是很淡然:“這個好說。”

待他們回到祠堂前,金三老爺還坐在那擦汗。

謝吉祥也不知道趙瑞怎麽說的,最終金三姥爺還是短促地點了點頭。

“走吧,再去問問邢九年,”趙瑞對謝吉祥歪了歪頭,一

臉輕描淡寫,“一會兒讓那個叫慧珍的陪你去金二的閨房,你盡管查,沒人敢趕你走。”

這話說得可霸氣了。

謝吉祥忍不住彎了彎眼睛,那雙杏眼笑成了柳葉兒:“瑞哥哥最厲害了。”

趙瑞輕咳一聲,低頭摸了摸什麽都沒有的鼻梁,臉上雖沒什麽笑意,但眉眼之間卻還是透露出歡愉的光。

就知道他最聽不得誇,謝吉祥輕聲笑了笑,哼了一聲就進了祠堂。

趙瑞看着她發髻上的如意吉祥結,微微勾起唇角,跟着她的身影往前走。

邢九年還蹲在金二姑娘身邊,仔細看她身上的屍斑。

“如何?”趙瑞出聲問。

邢九年擺擺手,道:“這姑娘至今仍是處子之身,未曾有身孕,同吳周氏不相符。”

謝吉祥之前也大概有了這種感覺,倒是沒有推論錯誤的挫敗,她想了想,道:“金二姑娘的身量跟吳周氏應該差不了一指寬?”

邢九年眼睛毒辣,即便不用尺頭,也能一眼看出死者的身高。

“對,其實她們兩人的身高很相仿,如果不看臉,從背後看會非常相似。”

她們兩個都是小骨架,肩膀寬度一致,腰也是一樣細,因着沒見着活人,不知走路姿勢如何,想來應當不會相同。

但若是安靜站着,肯定會很相似。

謝吉祥若有所思點點頭,她跟趙瑞剛才那般猜測,現在都落了根底。

或許,這個殺人魔只是看到了兩人的背影,就勾起了殺人沖動。

“之前那個傷痕,可是有活物還在祠堂裏?”

謝吉祥這麽一問,邢九年就驚奇道:“你這丫頭真是神了。”

他招了招手,殷小六就抱着一渾身是血的貓兒過來:“這是在桌簾之後找到的,還有氣,不過受了很重的傷,也不知能不能救活。”

這貓名烏雲蓋雪,渾身漆黑,可胸前卻有一撮銀白的毛發,看起來很是漂亮。

只不過此時已很微弱,被人輕輕碰了,只會瑟縮發抖。

謝吉祥道:“雪團當時應當跟着金二姑娘一起來了祠堂,卻被兇手發現,它為了護主拼命攻擊兇手,才被兇手一腳踢傷。”

金二姑娘裙擺的傷痕也有了出處。

邢九年站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老腰:“如此便把它帶回

去,看着治一治吧。這一天可累死我了,金家這邊不能再讓複檢,我就提前回去休息了。”

趙瑞點點頭,拱手道:“邢大人辛苦,您先回吧。”

待到邢九年收拾完家夥事,領着殷小六走了,趙瑞才對謝吉祥道:“一會兒讓夏婉秋跟着你,若是金家有何不對,立即就讓夏婉秋帶你走。”

謝吉祥覺得有點好笑:“我一個過來辦案的推官,替他們家二小姐伸冤,能有什麽事?”

她一跟趙瑞說話就忍不住仰頭,頭上的如意結晃來晃去的,趙瑞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好好說話。”趙瑞道。

謝吉祥:“……”

謝吉祥白他一眼,帶着夏婉秋直接走了。

那個叫慧珍的丫鬟還算聰明穩重,這會兒已經不哭了,領着謝吉祥與夏婉秋一路穿行,穿過後宅跟佛堂前的桐花門,又七拐八拐地才來到一排小樓前。

金家的閨秀閣樓看起來倒是很氣派,一個姑娘一個院子,在這一排院落裏,就數金二姑娘的櫻桃景最漂亮。

回到這院子,慧珍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謝推官這邊請,”慧珍低頭抹了把眼淚,領着她直接穿過雅致的小院,來到樓中,“我們姑娘往常都是在茶室裏讀書,樓上是卧房,推官盡可查看。”

慧珍沖偷偷往這邊看的小丫鬟們擺手,轟她們去罩房待着,然後又低聲對謝吉祥說了句話。

“謝推官,請你一定要查出我們姑娘的死因,多謝你。”

無論金家兄弟姐妹之間到底如何,也無論定國公家中是什麽态度,慧珍畢竟跟金二姑娘一起長大,對于別人冷漠自私,對她,金二姑娘可是從來沒說過一句重話。

所以,剛剛謝吉祥他們一詢問,慧珍就什麽都說了。

那一刻,她甚至不去想會不會被金家責罰。

謝吉祥颔首,肯定道:“你放心,我已經盡力。”

慧珍這才長舒口氣,她道:“我們姑娘往常體己之物都是放在樓上的箱籠裏,茶室只有些書本。”

謝吉祥有些意外她如此配合,便也沒說什麽,直接跟着上了樓。

金二姑娘是個雅致人。

樓梯的拐角處還擺着白瓷瓶和婀娜的臘梅,搖搖曳曳,紅紅白白。

謝吉祥上了二樓,擡眼

就看到垂在卧房門前的绉紗。

绉紗可不便宜,今歲才開始在燕京城中流行,許多人家做個窗紗都費勁,金二姑娘這裏倒是能當門簾。

慧珍低聲道:“這是我們夫人特地給二小姐準備的,知道二小姐喜歡銀紅色,便把這顏色的全部都給了二小姐。”

謝吉祥微微一頓:“那你們大小姐呢?”

根據剛才金七少說的信息,金家大小姐跟二小姐是一母同胞,兩人皆是金大夫人嫡出的閨秀,一般這種大戶人家,長女也是頂頂重要的,謝吉祥自己就是家中嫡長女,很是清楚這一點。

慧珍卻有些尴尬:“銀紅色只這兩匹,只能都給了二姑娘,大姑娘道不喜這顏色,只要了粉紅的。”

绉紗會有一層霧蒙蒙,柔軟軟的光影,紅色的肯定比粉色的要漂亮鮮豔,也以紅色、紫色、蔚藍、碧綠賣得最好。

謝吉祥看慧珍尴尬的表情,便知這料子是金二姑娘硬要來的。

兩匹布,一點都不肯分給姐姐。

謝吉祥心中嘆息,多半能猜到金大姑娘對于金二姑娘是如何感想。

若是她,定很不喜歡她。

慧珍今日已經說得夠多了,此刻回到熟悉的閨房裏,她便也越發悲痛,對謝吉祥道:“謝推官……其實三姑娘因為同蔣家的親事,曾經鬧過一陣,後來二老爺發了話,她才沒再鬧。”

“不過……”慧珍抿了抿嘴唇,覺得難以啓齒,“不過後來三姑娘上吊自盡,被人救了回來,病了一場就不再鬧了。”

二姑娘為了自己,從來不把姐姐妹妹放在眼裏,無論是一直被她欺壓的大姑娘,還是被硬塞了可怕姻緣的三姑娘,只怕都很恨她。

但這些恨裏,是否有殺機呢?

————

謝吉祥知道現在時間緊迫,能早點查出兇手的情形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也要争取在吳大亮死亡之前尋到他的身影。

因此她也不多廢話,直接進了金二姑娘的寝房,剛一進去,她就看到卧房內擺放了一扇四面屏風。

屏風上一共有四個繡面,繡的是最常見的梅蘭竹菊,但繡工精致,雕花繁複,一看就是不俗之物。

便是金家這種大戶人家,大抵也不會随便拿出來給未出嫁的姑娘做閨房擺設。

珍見她一眼就盯上這個屏風,便上前道:“這是世子爺送給我們姑娘的見面禮,道家中沒有特別矜貴的擺設,到底不是很妥當。”

謝吉祥咋舌,這定國公世子,怎麽聽着譜比趙王世子還大一些。

未成親的未婚妻家中沒有個繡面屏風,就不夠體面了?

不過想到這邊人剛死那邊就過來斷親,這種家風,确實也并非趙王府能比得上的。

當然,謝吉祥心裏這個趙王府單獨指趙瑞,跟趙王爺趙王妃沒什麽關系。

聽說這屏風并非金家舊物,謝吉祥也不再多看,她飛快在屋內的各處擺設上都掃了一眼,最後又看到妝臺上擺了一瓶她新給清水齋送過去的玉妝臺。

倒是沒成想,這位金二姑娘還頗為欣賞她的手藝。

慧珍看到她的目光,又說:“這也是世子爺送過來的,道世人都追捧這玉妝臺,旁人都有,我們姑娘也得有。”

謝吉祥:“……”

怎麽覺得,雖然因着救命之恩兩家結了親,但定國公府并非多麽甘願,行為處事頗有些挑三揀四的意味。

謝吉祥随意點點頭,忽略這房裏諸多“世子爺”的手筆,直接讓慧珍把金二姑娘最體己之物都尋出來。

慧珍倒也沒有猶豫。

她從床榻的暗格裏取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棗木匣子,然後又在妝臺下面摸了摸,摸出一把銅鎖來,把匣子放在妝臺上,咔噠一聲打開了。

謝吉祥問她:“除了你跟二姑娘,還有誰知道這盒子如何打開?”

慧珍搖搖頭:“再無旁人了,不過奴婢不知道舒嬷嬷到底知不知道。”

舒嬷嬷雖是金二姑娘身邊的老人,但她忠心的是金府和金大夫人,對于這個二小姐雖恭敬有餘卻忠心不足,許多事情,金二姑娘想必都不會過她手。

謝吉祥過去彎腰,仔細查看匣子內的存物。

裏面大多是父母長輩早年賞賜的金玉之物,其餘就是幾封信并一個翠綠的翡翠鴛鴦玉佩。

慧珍看到這玉佩,一下子紅了眼眶:“這也是互送婚書時世子送來的,道這玉佩有一對,這一只給了姑娘,待成親之後,便成就一對金玉良緣。”

謝吉祥也不知這世子爺到底對金二姑娘是不是真的上心,反正看這面子上的事,

确實做得很足。

她對此不發表意見,只是随意翻了翻匣子裏的書信,看落款和封面,便知道都是定國公世子的手筆。

謝吉祥沒有打探別人隐私的習慣,她問慧珍:“定國公世子經常給你們二姑娘寫信?”

慧珍道:“倒也不是經常,只不過偶爾會有書信往來,一般都是托家中的哥哥們送過來,都是過了明路的。”

一般未婚男女,也就只能通過大舅哥和小姑子之類的相互聯絡感情,倒也不算出格。

謝吉祥若有所思看着這封信,終于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姑娘,是否對定國公世子動了真情?”

慧珍的眼眶立即就紅了。

自從定親,家中的兄弟姐妹說什麽的都有,有的說二姑娘勢利,有的道二姑娘瞧不得大姑娘好,也有的酸了吧唧,總說二姑娘自私自利,但慧珍很清楚,其實二姑娘是真的心儀定國公世子。

“還是大人聰慧,一眼就能看明真相,”慧珍低頭抹淚,“我們姑娘是真的心儀世子爺,對他更是一見鐘情,若非如此,也不能冒名頂替,頂了大姑娘的這樁救命之恩。”

這話說得頗為偏心,仿佛為了心中所愛,一切的自私自利就能理直氣壯。

但謝吉祥卻沒有對此事如何評論,她又問:“若是世子請她出門,便是刮風下雨,二姑娘只怕也會去吧?”

慧珍肯定點點頭:“是呢,二姑娘對世子可是上心,但凡跟世子有關的都很在意。”

得到這一條重要消息,謝吉祥便也不在金二姑娘的閨房多做停留,這裏大概不會有更多線索,她直接出了內宅,往金家外宅的雅室行去。

待到了雅室,趙瑞已經等在雅室裏,金家的三老爺和七少爺都陪着,還有幾個剛剛未曾見過的少爺,也在雅室裏被趙瑞問話。

見謝吉祥過來,趙瑞一看她眼神,就知她肯定有線索,便也不多做盤桓,直接跟金三老爺說:“若是貴府的兩位姑娘從城外回來,請立即派人去臯陶司報備,本官稍後還會跟謝推官一起過來詢問。”

他特地點名謝推官,就是為了讓金家沒有拒絕的說辭。

果然,金三老爺只能苦笑着說:“好,大人且放心。”

待從金家出來,兩人一起坐回

馬車上,趙瑞立即取了帕子擦手,又督促着謝吉祥抹了一把臉。

等都打理幹淨,趙瑞才取了一個嶄新的青瓷茶壺,往小茶盞裏倒茶。

今日他準備的是蘭馨雀舌,很是清熱解暑。

謝吉祥狠狠喝了三小杯,才覺得緩和了一些:“金二姑娘對定國公世子一見鐘情,對他的事頗為上心,為了能嫁給他,把家裏的姐姐妹妹得罪了個遍,因此,我猜測昨日夜裏引誘她從佛堂爬出去的由頭,十有八九跟定國公世子有關。”

“不是定國公世子親自來請,就是有人知道她的真心,憑借這個借口把她騙了出來。”

這個線索太重要了,以金二姑娘這樣的謹慎人,随便什麽借口還真的騙不了她。

趙瑞對閨閣少女的了解僅限于謝吉祥和馮曉柔生的妹妹,那小丫頭才六歲,屁大點的年紀,真的沒辦法揣摩。

倒是謝吉祥,他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若是陌生人來跟她說話,怕是走不到跟前都要被丫頭婆子趕走,更別提被從房間裏騙出去,但若是他爬牆叫她出來玩,謝吉祥肯定想也不想就答應,絕對不會含糊。

這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信任。

如此一思量,趙瑞就明白謝吉祥的意思了。

她的思路是很清晰的,騙出金二姑娘的人若不是定國公世子,就是很了解她的家人,陌生人不會知道她內心深處的想法,也不會知道如何去誘惑他。

那麽這個殺人魔是否就在金家之中呢?

兩人對視一眼,趙瑞低頭揉了揉眉心:“總覺得臯陶司這點人,不太夠用。”

他剛已經派了一隊人去南郊尋吳大亮,五裏堡也留了一隊人,現在在金家又要放一隊人看守,這一來二去的,怕不是都要用上自己的世子親衛了?

不過,雖然麻煩,可趙瑞的心情還算不錯。

有了偵查方向,也有了嫌疑人所在之處,他好歹不用那麽焦急,也不用擔心短時間內再出命案。

盯住金家,就能盯住殺人者。

兩人直接回了青梅巷,準備回家吃飯。

今日的晚食有些晚了,不過何嫚娘知道她們出去偵破案子,便也沒有準備特別複雜的吃食。

她先抄了一盤土豆絲、蘿蔔絲并豆角絲,又用韭菜抄了一大盤

雞蛋,再做了一盤京醬肉絲,滿當當擺了一桌。

兩人回來忙着洗漱淨面,她那邊就把剛出鍋的手擀面條過水,直接給趙瑞先夾了大半碗。

“面條是我下午剛擀的,”何嫚娘又給謝吉祥分好面,“世子嘗嘗可不可心。”

夏日裏的自家拌面,總是透着一股家裏的味道,面碼不拘什麽規矩,也不需要什麽特別高超的手藝,只要都是家裏人愛吃的菜色,那就是最可口的拌面。

取一個大海碗,把各種菜碼放到面上,嚴嚴實實遮蓋一層,然後再淋一大勺濃厚香醇的芝麻醬,用筷子那麽一拌,撲面而來就是一股子鮮香。

謝吉祥這麽拌着面,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忙了一下午沒有來得及吃點心的趙瑞更是腹中空空,面沒拌勻就立即吃了一大口。

“唔,好吃。”趙瑞滿足地長嘆一聲。

謝家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吃飯的時候一家人都很随意,不過謝吉祥跟趙瑞都很餓了,一人一碗面吃下肚去也沒來得及說話,待到謝吉祥抹了抹嘴又盛了一碗面湯消食,趙瑞這才緩和了吃面的速度,慢條斯理拌第二碗面。

這一回,他額外倒了一勺何嫚娘下午剛炸的辣椒油。

“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早起我再來接你,”趙瑞道,“明日先去五裏堡?”

謝吉祥捧着碗小雞啄米般點頭,看起來乖巧又可愛。

趙瑞繃了一整日的臉終于松懈下來,他舒展了眉心,整個人都透着慵懶和舒适。

一口不冷不熱,卻又勁道彈牙的麻辣面條下肚,他感覺空落落的胃這才舒服起來。

“肯定要去五裏堡,周紫娟的卧房還沒查看,隔壁的那個吳虎和他媳婦也還沒詢問。”

趙瑞邊吃邊點頭,看起來頗為贊同自家推官的偵查方向。

謝吉祥擡頭仰望蒼穹,目光在天際璀璨的銀盤上留下淺淺的盼望。

“希望十五月圓前,能破此案。”

趙瑞也擡起頭,跟她一起看天。

夏日的傍晚時分,天際晚霞雲蒸霞蔚,卷卷雲層好似琪花瑤草,惹人不住探看。

趙瑞的心,随着這個寧靜的小院和飄散的飛雲而漸漸安靜下來。

他輕聲道:“會的,一切都會好的。”

不光是這個案子,所有的冤屈和不平,都會在他們兩個人的努力下伸張。

作者有話要說:趙瑞:還是嬸娘做的面好吃!

何嫚娘:難道不是一起吃飯的人更好?

趙瑞:……嬸娘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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