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鴻雁傷11更新:2020-09-24 17:18:34

第49章 鴻雁傷11更新:2020-09-24 17:18:34

吳大亮神情癫狂, 看起來特別激憤。

謝吉祥也不知道他為何要如此激憤,只等他略安靜下來之後,才低聲同趙瑞說了幾句。

趙瑞眉頭一皺, 冷聲開口:“吳大亮, 你殺的是誰?”

吳大亮哽咽一聲, 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就那麽僵硬地哽在那裏。

謝吉祥總覺得吳大亮的反應很奇怪。

具體奇怪在何處,又為何奇怪,她是說不清的,但內心深處,她對吳大亮多了幾分審視。

吳大亮不吭聲, 趙瑞卻沒有那麽多耐心。

“吳大亮,你可知剛你已經承認犯了殺人重罪,即便你不招認,臯陶司也可順着證據線索查到死者?”

趙瑞淡淡道:“實話同你說, 死者已經出現了。”

吳大亮眼神飄忽,面色發白, 那雙幹澀的嘴唇哆嗦着, 他猶豫半天, 末了才道:“是……是金二姑娘。”

吳大亮昨日寅時下工之後便竄逃出京,他不可能知道下午才報案的金家死者, 金二姑娘的死, 顯然他早就知道, 也篤定人肯定會死。

即便他不是殺手,他也是知情者。

趙瑞和謝吉祥聽到這話,這才略放下心來,嫌疑犯落網, 招供罪行,這個案子說不定今日便能了結。

吳大亮把金二姑娘供出來,仿佛卸掉了身上的重擔,一下子就放松下來,不再如剛才那般倉皇。

審問犯人,只要看到對方卸下心防,趙瑞就會如同看到獵物的毒蛇,咬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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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亮,只要你坦誠相告,本官可酌情從輕發落,”趙瑞一臉冷酷,“但若你隐瞞真相,撒謊欺騙,那本官也救不得你。”

吳大亮一聽這話,立即就有些慌亂,他慌張說道:“我,我……我昨天,不是,是前天夜裏殺的人!”

他結結巴巴的,看起來比之兄長吳大光差了不止一星半點,遇到這樣的事,連話都說不太清楚,只兀自慌張。

趙瑞垂眸,輕輕把茶杯放到桌上,只聽“啪”的一聲,吳大亮吓了個激靈。

他不自覺就說:“昨日……不是,是前日下午我在金虹盟的商船上搬貨,趁着管事不注意,直接跳入水中游到金家的小碼頭前,待守門人打盹便潛入金家,殺了金家的二小

姐。”

吳大亮一口氣說到這裏,不帶停歇繼續道:“殺了人之後,我就有點怕,總是想着逃跑,第二日下工拿了工錢,我就立即跑了。”

這一串話說下來,跟背誦的一樣,不帶停頓,也不帶絲毫情感。

謝吉祥努力壓下心中的怪異,問他:“你為何要殺金二姑娘?你都不認識她吧?”

吳大亮聽到這個問題,一點都不帶遲疑地道:“是……我為何要殺她?因為她狗眼看人低,看不起窮苦百姓,老子辛辛苦苦在碼頭搬貨,還要被老板家的大小姐嫌棄嘲諷,老子不能忍。”

如果僅憑這個理由,殺人也在情理之中。

謝吉祥緊追不舍:“那你為何殺人之後還要給她妝點一番?那兩身嫁衣是你買的吧?”

這個确實是吳大亮買的,他也不含糊:“是我買的,我就想殺了她之後給她換上嫁衣,好羞辱她,我讓她到死都嫁不出去。”

吳大亮這麽一說,字字句句都跟金二姑娘的死對得上,且他知道旁人不知的細節,若是在護城司,這案子只怕會立即結案,不會再做拖延。

但這是在臯陶司,辦案的是謝吉祥和趙瑞,不止他們,就連蘇晨和夏婉秋也覺得吳大亮的證詞顯得很是怪異。

不知如何來形容,內心深處,他們總覺得殺人者并非吳大亮。

趙瑞垂下眼眸,認真思索一番,然後才道:“吳大亮,你除了殺害金二姑娘,還殺了誰呢?那多買的那身嫁衣呢?”

吳大亮微微一愣。

這一瞬間,他臉上有些許遲疑,卻并非應該有的驚慌。

被問及還殺了誰,他竟然猶豫了。

是試探對方到底知不知道底細,還是在猶豫是否應該坦誠相告?總歸,吳大亮一時間竟沒說出話來。

趙瑞冰冷的聲音在陰森幽暗的大獄中響起。

“吳大亮,根據大齊律,殺人者償命,你無故殺害金二姑娘,造成金二姑娘的死亡,理應判處絞殺之刑,待到案子上報刑部,秋後便會問斬。”

趙瑞沒說一個字,吳大亮都哆嗦一下,顯然趙瑞說的這些殺人後果,他是全然沒有想到的。

但吳大亮再害怕,他也沒有改口。

“金二姑娘就是我殺的,我殺了人,害怕竄逃,一切都是我幹的

。”

謝吉祥突然開了口:“你是昨夜宵禁前殺的人,趁着宵禁出了金家,回到碼頭上,你為何不直接竄逃出京?早上一夜,說不得已經出了奉天,官府便是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立即就把你抓捕歸案。”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刁鑽。

吳大亮低下頭去,少傾片刻才道:“我身上沒錢,我得幹一天工賺些銀錢。”

燕京碼頭的搬運長工是辛苦活,一次搬貨的工錢比城裏一整日的長工要多一些,大抵有五六十錢。①

若是一月能出工二十日,一個月就能賺一兩銀子,實在是很好的活計了。

但是這種工作卻無法長做,對身體消耗太大,一月隔三差五做上個十二三日,已經到了極限。

五十文看似不多,但若是他竄逃在村中縣鎮,能讓他勉強混個十天半月,這是不被抓的前提下。

如此一說,竟也有了合理解釋。

但謝吉祥卻還是不肯放棄,她繼續道:“若你是一時沖動,殺害了金二姑娘倒是情有可原,但你提前踩點,又是游泳竄入,肯定是早就有了預謀。待進了金家,你又是如何知道金二姑娘身處何處的?再一個,你殺了金二姑娘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落個秋後問斬的下場,到底圖的是什麽?”

是的,這才是本案的根本。

吳大亮年紀輕輕,家中富足,幸福美滿,甚至在南郊商街還有相好,實在沒必要因洩憤殺人。

他殺了人,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把大好的日子一瞬抹殺。

這不合理。

雖然吳大亮的回答似乎字字都說在點子上,可謝吉祥內心深處,依舊覺得他的行為不符合常人邏輯。

吳大亮實在不像是一個會沖動作案的人。

若是明知道會被抓卻還要殺人,那麽即便是怒發沖冠,任何人都會猶豫。

謝吉祥一連串的問題仿佛燒沒了吳大亮的理智,他一躍而起,憤怒地直拍欄杆。

“你們怎麽那麽多問題?我說了,人是我殺的!”

“你們就把我抓了,直接關了殺了都行,人就是我殺的,別再問了,別再問了!”

吳大亮已經語無倫次。

謝吉祥微微皺起眉頭,她清亮空靈的聲音在大獄裏響起:“吳大亮,你是否知道,你家中也

有人死了?”

吳大亮狠狠愣住了。

跟剛才的呆愣不同,現在的他,臉上的癫狂漸漸消退,只剩下難以置信的慘白。

“什麽?你再說一遍?”吳大亮啞着嗓子開口。

他跟吳大光長得有八分像,只是人沒有兄長健壯,又偏了些文弱,倒是一副極好的清秀面容。

如此冷靜下來,眉眼之間倒也有了幾分兄長的影子。

謝吉祥突然想到,若不仔細去看,漆黑深夜裏,兄弟二人只怕會更像。

“我說,”謝吉祥嘆了口氣,她緊緊盯着吳大亮,一字一頓道,“你家中也出了事,也死了人。”

這話說得含糊不清,有很明顯的誘導,但吳大亮現在已經沒辦法去分析對錯了。

他緊緊抓着牢獄的欄杆,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們……他們答應我的!怎麽會,怎麽就這麽狠?”

謝吉祥同趙瑞不由自主坐直身體,趙瑞低頭看了一眼謝吉祥,見她正目光炯炯盯着吳大亮看,便知她也猜到了到底為何。

吳大亮被抓之後的種種表現,他如同背誦一般的說辭,都代表一件事。

他是被推出來的送死者。

金家戒備森嚴,姑娘的行蹤更不可能為外人知曉,想要殺人,必須得裏外勾結,方能準确從佛堂中誘騙出毫無準備的金二姑娘。

即便吳大亮真的是金二姑娘被殺一案的真兇,他也絕對不是唯一的兇手。

金宅裏,肯定有另外一個或者一夥人,給他指明了道路。

只是不知道為何,吳大亮這樣怕死的人,竟一口咬定人是自己的殺的,而且無論如何都沒有松口。

謝吉祥想到死在祠堂的周紫娟,心中漸漸有了模糊的猜測。

難道吳大亮是被人逼迫的?

她只需要告訴他吳家也死了人,那麽吳大亮是否就會心理崩潰,直接說出真相?

事實證明,謝吉祥賭對了。

吳大亮就如同囚在籠中的困獸一般,哀嚎不止。

“他們答應我的!答應我的!為何還要害我家人!”

謝吉祥回眸看向了趙瑞,趙瑞很輕微地沖她點了點頭。

從小一起長大的熟稔,讓他們不需要多靠言語,立即就能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青梅竹馬,心有靈犀,大抵訴說的就是他們兩個人。

趙瑞收回目光,擡頭淩厲地看向了吳大亮。

憑借多年的儀鸾司經驗,他準确捕捉到了吳大亮徹底崩亂的心防。

趙瑞的聲音穿透幽暗的大獄,一瞬直擊吳大亮內心深處的彷徨。

“吳大亮,金家人到底要挾你什麽又許諾你什麽?讓你天真地以為他們這樣的人家會放過你?”

趙瑞冷冰冰的聲音在幽冷的大獄中響起。

仿佛一把冰錐,狠狠刺中了吳大亮。

“你以為自己頂了罪,對方就一定會信守承諾?”趙瑞冷哼,“可笑至極!只有死人才不會多嘴,只有死人才最安全,吳家人到底為何而死?你還不明白嗎?”

一聲聲,一句句,把吳大亮拽入漆黑的深淵之中。

或許他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對方會言而無信,會戲弄他一個普通農戶。

“他們真的答應了我的,只要我聽話,只要我按照他們的要求辦事,就會放過吳家人,不會再找我家的麻煩。”

吳大亮聲音幹澀:“他們為什麽這麽無恥呢?”

趙瑞的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吳大亮的喃喃自語。

“他們是誰?”

————

吳大亮的心防本來就破了,又自言自語說出了內心深處的秘密,現在再被趙瑞一頓連說帶吓,立即就慌了神。

他也不再隐瞞只喃喃道:“金家人。”

趙瑞頓了頓,跟謝吉祥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才道:“金家的什麽人?你替金家做工,應該知道金家到底有多少人,而且,金家到底承諾給你什麽?讓你甘願背負殺人之罪。”

吳大亮被趙瑞饒了進去,他根本沒有分辨出背負殺人之罪究竟是何意,直接便順理成章跟着說了下去。

“我……我之前在商街瞧上了個小娘子,同她好了幾日,卻不成想小娘子早有相公,這就被人當場抓住……只得花錢了事。”

謝吉祥:“……”

這明顯就被做了仙人跳,吳大亮居然榆木腦袋,一點都沒有發現。

吳大亮繼續道:“對方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五十兩,我哪裏有那麽多銀錢?後來對方又說,若是我沒錢,就拿我家裏人抵債,反正我還有媳婦和妹妹,拿哪個送過來都成。”

“我是混,是三心二意,可我不是混蛋,”吳大亮

抱着頭,眼睛通紅,“我便是去賣了自己,也不能賣了我媳婦我妹子,那我還是不是人了?”

謝吉祥的聲音柔軟而動聽,徐徐安撫了幾乎崩潰的吳大亮:“你的選擇是對的,這五十兩是金家人替你出的?是不是金家哪位小姐或者嬷嬷找到你,說讓你辦件事,就替你了解此事?”

吳大亮沒成想官爺什麽都猜到,便也不再隐瞞,直接道:“是,來找我的是金家的一個嬷嬷,我原先不認識,她看起來大約四十幾許的年歲,看起來很瘦弱。這個嬷嬷很和善,不僅替我出了銀子,還給了我額外十兩銀子,說是壓驚錢。”

“她說她對我沒別的要求,她家姑娘被金二姑娘搶了親事,她很生氣,只要我能殺了金二姑娘,這六十兩便一筆勾銷,我被逼簽的借條也會被銷毀。”

謝吉祥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她注意到,吳大亮說的是,對方花錢□□,讓他殺了金二姑娘洩憤。

謝吉祥輕聲問:“其他暫且不問,你是如何殺的金二姑娘?”

吳大亮頓了頓,他的眼神有一瞬間是有些不自然的,但他還是很快就回答上來。

“我潛入金家,發現金二姑娘正巧就在說好的祠堂裏,我就上前勒死了她,然後給她換上嫁衣,把她挂了起來。”

這說辭一點破綻都沒有,但謝吉祥依舊眉頭緊鎖,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吳大亮急促地問:“金家為何反悔了?他們到底害死了我家什麽人?”

吳大亮根本沒心思再去回憶殺人過程,他只想知道,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謝吉祥看他确實不知周紫娟已經死亡,便嘆了口氣開口:“你的妻子周紫娟,昨日清晨,也被人發現死在了祠堂裏。”

吳大亮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嘴唇使勁顫抖起來,聲音嘶啞,幾乎嘶吼道:“不可能!我前日從家出來,我媳婦還好好的!不過就一天,就一天啊!”

謝吉祥沒有動,她就那麽坐在椅子上,看着崩潰的吳大亮。

趙瑞卻動了手,親自倒了一碗茶,送到了謝吉祥面前。

“我不想喝。”謝吉祥道。

趙瑞卻穩穩端着茶杯,目光堅定地看着謝吉祥。

謝吉祥拗不過他,還是接過一口喝下。

甘甜的蘭馨雀舌滋潤了她略有些幹澀的喉嚨,讓她不再如剛才那般焦急。

看到吳大亮如此,謝吉祥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他不是個好丈夫,甚至不是好兒子,好兄弟,但他是個真正的壞人嗎?似乎又不是。

不過一日光景,他替人賣命殺了人,家中卻也失去結發妻子,未出世的孩子也一并而亡。

“金家如此,你還有何顧忌?”謝吉祥真心實意勸了一句。

吳大亮的回答看似完美無瑕,看似無懈可擊,可他不知道這個案子,根本就不是金二姑娘一個人的謀殺案,他作為殺人者,他自己的妻子在他殺人之後也死了,并且跟他殺的人死亡方式如出一轍。

在這兩天的調查中,謝吉祥的思緒一度有些混亂,以為兩個人的死沒有牽連,但現在,吳大亮跳了出來,謝吉祥一下子就堅定了內心。

兩個案子,必然有很深的內在牽連,只是他們至今還沒有找到那個牽連點。

吳大亮,是最好的突破口。

如果金二姑娘真的是他殺的,那麽周紫娟又是誰動的手?要知道周紫娟死的時候,吳大亮肯定不在五裏堡。

謝吉祥的話,讓吳大亮渾身顫抖,可他最終卻還是堅守住了內心,沒有再多說金家半個字。

趙瑞輕輕用扇子敲了敲謝吉祥的手臂,接過了話茬。

他只問了兩句話:“若金二姑娘是你殺的,那麽你的妻子周紫娟又是誰殺的呢?”

“哦不對,不光是你的妻子,一同在昨日淩晨死去的,還有你未出世的孩子,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做了父親吧?”

吳大亮徹底失去了言語。

趙瑞這兩句話,給了他致命一擊,一開始撬開吳大亮嘴,是因為吳家死了人,可他逐漸冷靜下來之後,便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金家可以殺吳家一個人,就能殺兩個,他惹上了不該惹的麻煩,後續的一切他就不敢再多言。

他害怕了,害怕因為自己吐露出事情,惹來更大的災禍。

但趙瑞的話,卻澆滅了他心裏所有的期盼。

吳大亮渾身顫抖起來,豆大的淚水從他眼中滴落,一滴一滴,砸在他破舊不堪的短褐上。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若他沒有鬼迷心竅,

去喜歡什麽妓子,若他沒有留戀歡場,縱情聲色,他曾經幸福美滿的家,又何至于到今日這地步?

可人已經死了,一切都已灰飛煙滅,他剛剛知道自己做了父親,轉頭一切都成了枉然。

吳大亮悔不當初,卻也于事無補。

唯有眼淚,能訴說他心裏的苦悶和懊悔。

趙瑞聲音逐漸放緩,他輕聲細語地問:“若你實話實說,臯陶司保證可以保護你剩下的家人,不讓金家迫害他們。”

剩下的三個字,刺痛了吳大亮的心。

他擡起頭,用那雙通紅的眼眸看向趙瑞,聲音依舊低啞:“大人當真?”

趙瑞雙手交疊在膝上,他面容冷峻,氣質斐然,那雙墨色的鳳目更是俊美無瑕,卻奪人心神。

“自然當真。”

他說話從來都是擲地有聲,堅定無懼。

吳大亮就這麽信了。

他本就不是多聰明的人,如此一言,立即就什麽都往外說。

“那個嬷嬷自稱姓張,她沒說自己哪位千金少爺身邊的嬷嬷,當時她替我給了銀子,只說以後有事再償還,我就當了真。”

趙瑞問:“你被捉奸是什麽時候?”

“是在一月之前。”

謝吉祥擡頭看向趙瑞,也就是說,這個殺人的謀劃,最起碼一個月前就已經開始了。

趙瑞點點頭,示意吳大亮繼續說。

吳大亮垂下眼眸,道:“前日傍晚,我其實是進城買桂花糕的,我媳婦……我媳婦要吃桂花糕,我就從家裏出來,沒成想剛一出五裏堡,我就瞧見了那個張嬷嬷。她吩咐我幾句話,說她倉促之下殺了人,她拿着我簽的借條,讓我答應背負殺人之罪。我當時心煩意亂,在路上徘徊時碰見大哥,大哥說南郊那邊有活兒,我就跟他一起去了,做完一晚上的差事,我領了工錢就按照張嬷嬷說的跑了。”

吳大亮說起媳婦兩個字,又不由自主地哽咽起來。

“張嬷嬷當時仔細跟我說了經過,說她如何失手殺了人,又如何掩蓋罪行,個中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

若是常人,別管什麽借條不借條的,自當應該去官府報案,但吳大亮卻就這麽聽了張嬷嬷的話,當真背了殺人之罪竄逃出京。

對于這樣一個人,她也不知要說什麽才

好。

吳大亮這會兒不用人問,自己說得很幹脆:“她把殺人過程都交代給了我,然後又給了我些銀錢,讓我早早跑走,省得被官府抓到。”

“可我當時有點猶豫,心神不寧的,便跟我大哥一起搬了一晚上貨,找了無數機會,最後也沒把話說出口。”

原來是這麽回事。

謝吉祥心中嘆息,他如此而為,才在奉天被人抓住,前後不過差了幾個時辰而已。

趙瑞聽到前因後果,最後冷冷問:“那麽,本官再問你一次,金二姑娘是否為你所殺?”

吳大亮搖了搖頭:“不,不是我殺的,我甚至沒有見過這個什麽金二姑娘,是那個嬷嬷殺的。”

趙瑞又問:“本官再問你,周紫娟是否為你所殺?”

吳大亮呆住了,他難以置信看向趙瑞,似乎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問。

趙瑞垂眸看向了他。

“你還不明白嗎?”趙瑞道,“他們做這一切圈套,最終一切都落在了你身上,哪怕你沒有殺害周紫娟的時間和動機,可周紫娟的死亡現場跟金二姑娘你的一模一樣。”

趙瑞垂眸,淡淡看着呆愣的吳大亮。

“若這個案子落在護城司手裏,你沒有被抓住,竄逃出京,最後的殺人罪名會落到你身上。你被抓住,一上來就承認殺人,那麽嫌疑依舊是你的,護城司不會有耐心再去查兇手已經認罪的案子,他們只會高高興興結案,你所面臨的,不過是秋後問斬的未來。”

趙瑞悠長的嘆息聲在大獄裏響起。

“這個真兇不僅殺了你妻子,還想要你死,”趙瑞瞥了一眼吳大亮,“對方究竟有多恨你?”

“你可知道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①參考《優游坊廂:明清江南城市的休閑消費與空間變遷》中關于明代長工工錢的描寫。普通的城市長工一日的工錢差不多三四十文。

小劇場

趙瑞:吉祥妹妹就是不愛吃茶,還得哄着喝。

謝吉祥:讓你哄,你還不高興?

趙瑞:……那倒也是,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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