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四九塔

第15章 四九塔

因為謝蘊昭差點挨了蔣青蘿的打,孟彧感到很抱歉,覺得是自己中途離去的錯。

“作為賠禮,這乾坤袋便送給謝師妹吧。”他歉然道。

“乾坤袋”只是個叫法,實際可以做成各種樣式。孟彧挑的是一對秋香色護腕,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很薄,戴上輕若無物。謝蘊昭暫時還用不了,等修煉出靈力後就可以認主并開啓了。

衛枕流卻說:“不必。但我也不願拂了孟師兄好意,正好馮師叔他老人家有一些需要的東西……”

他将之前馮延康交待他的零碎事物一字不漏地複述出來。眼見孟彧漸漸瞠目,他就重新微笑起來:“就麻煩孟師兄了。”

孟彧哭笑不得:“知道了,回頭就找弟子給馮師叔送去。”

*

出了繡雲坊,他們又去旁邊領了弟子門牌。然後,衛枕流就帶她往天權峰上走去。

“師兄,我們現在是去哪兒?最後一件事,是測資質了吧?”

他們走在山間小路上。仙宗弟子都有自己的飛行法器,但辰極島群峰林立、清雅幽美,山上便自然而然被踏青游玩的弟子們踩出了蜿蜒的小徑。

“不錯,就是要去天權峰西側的四九塔測定你的修仙資質。”

衛枕流走在前面,白袍纖塵不染,如履平地。相比之下,謝蘊昭就要狼狽一些,額頭已經出汗,微微喘着氣,不過并不影響她左顧右盼地看風景。

“我一直以為測資質是用仙緣令,難道不是?”她想起書中的設定,“看得見字,就是有靈根,看不見就沒有……”

“這是誰同你說的?”

“呃,一個長輩。”

Advertisement

“并不全對。仙緣令只能大致判斷一個人的靈根狀況,但若想知道得更詳細,還是要用上一些手段……嗯,師妹有仙緣令?那是什麽樣?”

“我什麽都沒看見。”謝蘊昭幹笑一聲,有點心虛,“無論怎麽看,都只是一塊光滑的青玉牌而已。”

“……哦?”他忽地停了停,但并未回頭,“原來如此。”

“師兄?”

“等等師妹就知道了。”衛枕流說,“師妹,你知道四九塔的名字由來麽?”

“反正肯定不是四九年建國。”謝蘊昭嘀咕一句,想了想,“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不錯。萬物有常、枯榮有序,但我等修士慕道長生,追求的便是那唯一的機會。同樣,一個人的靈根雖是天定,但歷史上也不乏三靈根、四靈根的天賦平平者,最終能觸及大道。而所謂天靈根者……師妹可知道什麽是天靈根?”

“就是單靈根,以及屬性相生的雙靈根。”

“是純淨的單靈根,以及純淨的屬性相生雙靈根。靈根越純,修士就越能輕松感應靈氣,與天地溝通。因此,天靈根理當是最佳的修仙靈根……”

“但是?”

“嗯?”

“每一個‘理當’,後面不都該跟一句‘但是’嘛。”

雖然看不見師兄的表情,但他應該是笑了一下,所以才慢半拍說:“的确如此。天靈根者世所罕見,但在修仙界數十萬年的歷史中,也并不少見此類記載。師妹可知道,最終能修煉至第六境歸真境的天靈根修士有多少?”

“總不能一個都沒有吧?”

“史冊記載,總共九百多名天靈根修士,只有三百餘名修煉至歸真境。而在歸真之後的玄德境只有不到五十人。再往後,一個也無。然而,數十萬年來,這世上有過十數萬名歸真境,三萬餘玄德境,千餘太虛境。這樣看來,天靈根究竟又有何過人之處?”

謝蘊昭“呃”了一聲,恍然大悟:“師兄,你是在安慰我,就算我到時測試出來是四靈根乃至五靈根,也不要灰心喪氣對嗎?”

她有點感動了。

“不全對。”

“啊?”

“我是希望,師妹無論靈根資質好壞,既然已經決心踏入仙途,就要矢志不渝地走下去。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本就是迎難而上,又何必囿于所謂天賦高低。”

言談間,他們已經來到一處三層高的朱紅木塔面前。塔身八角,每一處折角下都懸着一只黑鐵鈴铛;風吹不動,鈴垂不響。木塔前挂一牌匾,上書“四九塔”三字。

“師兄,”謝蘊昭說,“謝謝你。”

無論他到底為什麽堕魔,無論他會不會真的為了隐藏身份而殺了她,至少現在,她感覺得到,師兄的善意是真誠的。

“随口一說,何須如此。我也不過是看師妹雖然年幼,卻才情過人,一時便起了愛才之心。”

衛枕流淡淡一笑,距離拿捏得恰到好處,半點看不出此前的溫情。

“師妹擅書畫,飽讀詩書,不僅能随口說出‘天衍四九’的來歷,更是連《四方珍奇錄》這樣的古籍孤本也細細看過。也不知道是何等‘薄有資産’的人家,才收藏得起這樣的珍本?”

他含笑的目光像羽毛,輕輕地、不經意地在人面上掃過,好似了無痕跡,卻留下忐忑的癢意。

謝蘊昭……謝蘊昭能怎麽辦,當然只能裝傻了。

“不算什麽,不算什麽。我根本沒有師兄誇的這麽好,只是碰巧聽人說過幾句,我家當然買不起啦,師兄千萬不要誤會。”她一臉謙遜,“我曾聽人說,修仙便要斬塵緣。所以那些不開心的事、不該記得的事,我全都忘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言下之意:我也不知道您老人家到底猜到沒有,但我估摸着也瞞不了太久,所以我先暗示一下,我很乖的我什麽都不會說,所以您大人有大量,我們就彼此心知肚明,面上裝傻得啦。

衛枕流回頭看她,仍帶着笑,目光卻有了幽幽之意。

“斬塵緣麽……”

他失神片刻,一聲笑嘆。

“這一路種種皆是塵緣,如何斬得來?”

最後一句說得很輕,謝蘊昭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有些不解,直覺想問,卻見師兄已經往前走去。

“師兄!”

出于一股莫名的沖動,她大聲喊他。

“何事?”

他面露疑惑,一副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被那股沖動撺掇着,謝蘊昭憋了半天,方才端正神色,嚴肅說:“師兄,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衛枕流一怔,眼睛微微睜大:“你……”

“師兄,你知道嗎?”

謝蘊昭深吸一口氣。

“像你這樣好看的人,活在世上就必須多笑笑、多開心開心,不然是浪費資源,說不定會遭天譴的。”

“畢竟師兄長得這麽好看,不笑多浪費啊!”

衛枕流:……

他神色轉淡,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哎?哎?師兄等等我!開個玩笑嘛!”

但他眨眼就沒影了——已經進塔了。修士果然比凡人武者厲害很多。

跑過木塔門口時,她聽見守門的弟子在嘀咕:奇怪,從沒見過衛師叔臉色這麽難看,是誰居然能惹得衛師叔生氣?

“師兄……!”

嘭——!

謝蘊昭往旁邊一跳,避開了那道直直沖她飛來的黑影,等那東西重重砸在地上後,她才看清——

原來那不是個東西,是個人。

還是認識的人。

謝蘊昭稀奇道:“今天是怎麽了,不是我在地上滾,就是別人在我面前滾,難道今天是黃道适宜打滾日?”

她蹲下身,拍了拍那人的胳膊,問:“石無患,你還好嗎?”

“……誰?”

石無患倒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氣才緩過來,咬牙爬起來。他臉色煞白,唇角帶血,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只以餘光打量她。

“我,謝蘊昭,打錢。”

謝蘊昭也跟着站起來,環視了一圈塔內情景,奇怪地發現師兄不見了。

石無患保持不動足有五秒鐘。

“……謝謝謝謝兄?!”

他在這猛力一扭頭,差點沒把脖子擰掉。等看清了她,他先是怔怔,繼而難以置信,茫然道:“你怎麽在這……不,你,你是女的?”

“是啊,所以打錢嗎?不打的話,能否勞駕解釋一下情況?你跟誰打架呢?”謝蘊昭假笑道。

“你又是哪來的小弟子?”

有人冷冷出聲。

謝蘊昭擡眼看去。她嘴上雖然說得輕松,舉止卻慎重,只站在門口不肯進去,言笑間已是目光流轉,觀察了一圈塔內情形。

這裏最中央立着一塊純黑的石頭,形狀不規則,大約一人高,沒有底座卻立得很穩。黑石旁站着兩名一臉無奈的白衣弟子,衣衫鑲邊是象征天權峰的石青色。

在門口和石頭之間,分散着七八名青衣弟子,制式和謝蘊昭身上穿的一樣,應該都是來測定靈根的新入門弟子。

但在青衣弟子中間,還站着另一名白衣弟子。

也就是剛剛出聲的人。

他二十來歲,面容清瘦,神情冷淡,目光對上謝蘊昭,在她衣服上多停了一停。

“無關人等,暫且退下。”他重新看向石無患,“這是第一擊。”

他右手背負,左掌豎起,聲音毫無感情色彩。

“石無患,我已經說過,你不僅是五靈根,還是五靈根裏也資質最差的渾濁雜靈根。你若要入門,就先接下這三掌。”

他背後那兩名同門弟子面帶憂色。一人出聲說:“韓師兄,之前顏師叔說了,五靈根做個雜役弟子也不是不可……”

“我既然負責最近一輪的弟子招收,就要按我的規矩來。”韓師兄的語調依舊平直,卻讓背後兩名弟子噤聲不敢多言。

不讓石無患入門?這韓師兄又是誰?謝蘊昭有些驚訝。原著裏有這段劇情沒?她努力想了想,沒想起來。一個好幾年前看的大長篇修仙文,細節記憶缺失也正常。

“石無患,你可仍要堅持入門?”韓師兄問。

“要。”石無患捂着胃部,神情倔強,又低聲說,“謝兄……謝,謝……唉,你別管我,省得連累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我沒擔心你,我們交情沒到那步——謝蘊昭很想這麽說,但她終究只是聳聳肩。

“那我就……”不多管閑事了,回見。

[【強制任務】建設和諧師門

任務內容:真正的勇士,應當能人之所不能

請受托人從以下列表中選擇任意一項完成:

A.為石無患鳴不平,揍韓啓一頓。

B.與石無患共患難,被韓啓揍一頓。

C.發揚和諧精神,平息韓啓與石無患的矛盾。

任務成功獎勵抽獎一次、點亮星星一顆,任務失敗五雷轟頂。

選擇倒計時:30秒。]

“……我就,我當然,”謝蘊昭面目扭曲了一瞬,“不能放着你不管啊,石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