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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看着還剩下半碗的小米粥,雲初又想要藏起來。
這次張木橋沒讓,“小東家,這粥不好放,容易灑,給小人拿回去吧。”
雲初心裏不願意,他想藏起來餓了吃。但是他不敢說,只能低着頭緩緩點頭。
張木橋把碗筷收拾好回了小廚房,雲懷瑾照舊給了他一份帶回去吃。
這次做的确實有點多了,分給張木橋的還不少。梅蘭他們四人也一人得了個奶黃包,和三鍋貼。配上一大碗厚實的小米粥,都不用再額外做飯,光吃雲懷瑾給的就成。
奶黃包雲懷瑾留了幾個,這個能放,晚上和明天早上還可以吃兩頓。
肉包子不多,一共就六個,他自己吃了兩個,雲初吃了一個。還剩下三個不好給梅蘭他們分,就全給了張木橋。
鍋貼一個沒留,全給分了。
張木橋經過昨天那一遭,今日也沒有推拒。接了食盒後說道:“小人與家裏婆娘說了,若是中午趕不回來,就讓她給小東家送飯。”
雲懷瑾對此沒有異議,張木橋說完又問雲懷瑾準備什麽時候去縣城。
雲懷瑾想了一下說:“半個時辰後吧。”
知道确切時間後,張木橋行禮告退。
林晚霞看到自家老頭子又拎着個和昨天一樣的食盒回來,就曉得那突然換了心腸轉了性子的東家又賞了好東西。
她起身上去接過張木橋手裏的食盒,邊打開蓋子邊問,“東家又賞你啥了?”
不等張木橋回答,林晚霞自己就看着了,“乖乖!這可是大白饅頭?還有包子?這是啥?咋沒見過,瞧着像是油煎過的,裏頭包着的是肉?”
“我哪知道,我又沒吃過。”張木橋去木盆那撩出點水洗了個手,催促道:“快開飯吧,我待會還要和東家去一趟縣裏。”
林晚霞知道這事耽誤不得,吃完還得提早去馬廄那套車呢。
她把食盒裏的東西先拿出來擺在院子裏的方桌上,邊擺邊喊,“青哥兒!餅子不攤了,東家又賞了好的,把稀飯和鹹菜端出來直接吃飯吧!”
廚房裏很快傳來回應,“知道啦娘!”
張木橋有三個兒子,一個哥兒。大兒子和二兒子娶了媳婦,并不住在莊子裏。而是住在縣裏,給雲莊看鋪子。
雲莊也是有生意的,做的是雜貨生意。
山前村的村民住在半山腰,他們就會因就近,直接把山貨賣去雲莊,由雲莊的人統一送到縣裏的雜貨鋪子。
雲莊在縣裏鋪子不多,就那一個。但開了兩家,位置都是黃金地帶。
豐水縣做生意的人都曉得那是京官的産業,哪怕眼饞那位置,也不敢真動手打主意。
就是每每路過,心中會又酸又氣,酸的是鋪子位置真的好,氣的是這麽好的位置還能把鋪子開的這樣差。
如今張家在莊子裏住着的,有張木橋夫婦二人,三兒子張三銅還有老幺張水青。
一家四口人圍着方桌,正好一邊一個。
都是好久沒吃過大白饅頭的,一家人口味相似,第一時間把手伸向了大白饅頭。
也都在吃到那香甜的奶黃餡時,驚的眼睛瞪圓。
嗬!甜的!真好吃啊!
“他爹這四個甜饅頭你帶上,正好去縣裏叫一金,二銀他們和兩兒媳婦也嘗嘗。”林晚霞手腳麻利的挑出四個奶黃包。
那肉包子只有三個,不好給他們帶,只能現在分吃了。分肉包的時候,林晚霞說什麽也不要,偏說不愛吃。
愛不愛吃的張木橋哪裏能不知道,最後張木橋把自己手裏的肉包分了一半硬塞給她。
林晚霞拗不過,這才一邊罵老頭子犟脾氣,一邊笑着吃了那半個肉包子。
鍋貼正好分,一人四個。嘗了個味後,是越吃越香,那四個鍋貼入腹,非但沒能解饞,反而更饞了。
見老頭子和三銅,水青都愛吃,林晚霞一咬牙,“老頭子你今個兒回來帶點肉,這玩意看着就知道怎麽做的,不難做,我晚上給你們多做些,吃個夠。”
甜包子的餡林晚霞吃不出來也弄不出來,但這鍋貼無非就是費肉費油費白面粉,舍得放一準能弄出來。
張三銅和張水青聽了眼睛一亮,笑道:“娘真好!”
林晚霞噓道:“就你兩嘴甜。”
*
知道東家要去縣裏,馬廄裏的王大柱和徐老栓都高興的不行。
嘿!他們終于有活幹了!
二人手腳麻利,給性子相對溫和些的白馬套了車廂,讓東家坐。黑馬套了板車,用來拉在縣裏采買的東西。
雲懷瑾走的時候,小爐子上的砂鍋裏,咕嘟咕嘟炖着加了靈泉水的雞湯。
讓竹菊看着火,小火慢炖。等炖好出鍋時,加點鹽進去提味就成。
叮囑竹菊今日蒸大米飯,中午的時候裝一碗雞湯,要加上一個雞腿,一個雞翅,再配碗大米飯放食盒裏,等張木橋的媳婦來給雲初送去。
一番交代後,雲懷瑾才出院門。走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東廂房,門後有個小身影快速的一縮。
知道是雲初躲在後面看,雲懷瑾勾唇笑了笑。
想到早上雲初縮在他懷裏說夢話的模樣,也想讓雲初知道他現在對他是個怎樣态度,于是雲懷瑾站定,朝着東廂房的方向喊了一聲,“乖寶在家乖乖的,阿父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門後一點聲音也沒有,雲懷瑾也不急着雲初給他反應,樂呵呵的走了。
等他走後,雲初還在門後,站的直直的。懷裏還抱着,裝着他省下的南瓜餅和蜜餞的碗,眼睛瞪的圓溜溜,嘴巴微張,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乖寶?阿父在喊我乖寶嗎?我現在是乖寶,不是小畜生了?
所以……所以阿父對我好了,不打我了,還給我好吃的,給我房子住……
可是,我要怎麽才能一直做乖寶呢?雲初想不出來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又變成了乖寶。
他悄悄挪動腳步,趴在門後,看向院門的方向。那早就沒有雲懷瑾的身影,雲初抿着唇盯着那方向發了好一會的呆。
雲懷瑾身着一襲淺綠錦袍,腳下的長靴是白錦鍛面,長發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
他身型修長,氣質儒雅,遠遠走來像是教養極好的世家公子,直到走近看清他眼下那顆紅色小痣,才會驚覺他不是儒雅俊美的男子,而是個哥兒。
張木橋雖總見東家,但他覺得此時的東家,比以往更加的耀眼俊美。若東家是男子,又有夢醒後的這般好性,不知得有多少女子哥兒心儀。
可惜,東家這好樣貌放在哥兒裏,是真的不受待見。
兩個車夫跟着張木橋一起對雲懷瑾躬身見禮,“小人見過東家。”
見禮後,徐老栓取下車架上放着的踏凳,在地上擺好,方便雲懷瑾上馬車。
雲懷瑾掀起衣袍擡腿要上車,随後想起給馬廄送去的那麻袋黑麥草,于是又轉頭問徐老栓,“那草馬可愛吃?”
本來東家問話徐老栓心裏是害怕緊張的,但聽清問的是什麽後,徐老栓緊張害怕的同時,也不難看出臉上的喜悅,“愛吃,愛吃的很哩!”
知道馬愛吃空間裏的黑麥草,雲懷瑾點點頭,“過段時間我再送點去馬廄。”
想到昨天大黑和大白埋頭哐哐炫草的樣子,徐老栓笑的臉上褶子都加深了不少,壯着膽子一聲應下了,“哎!”
張木橋聽着二人的話,并沒有張嘴問些什麽。在雲懷瑾上馬車後,他坐上了後面準備裝貨的板車。
鄉下的路不好走,一路晃晃蕩蕩。
雲懷瑾聽着車廂因移動颠簸,傳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整個人也跟着上下颠左右晃,颠晃的骨頭都要散了。
他快忍不住要被晃吐時,馬車終于停了。
徐老栓的聲音透過車廂的門傳進來,“東家,咱們到縣城了,得下來過城門。”
雲懷瑾下了馬車,腳踩實地的那一瞬間,感動的差點落淚,好懸沒颠死他。
稍稍緩解了身體的不适後,雲懷瑾打量起縣城周圍。
長長的人群排着隊入城,男女老少皆有,隊伍裏除了他以外,還有兩輛馬車在排着隊等着登記查驗。
排隊的除了有馬車,也有牛車,驢車,小推車,但更多的還是人背着竹筐,裏面裝着各種東西。大部分上面都蓋着層幹稻草,也有小部分是蓋破布,沒蓋東西的雲懷瑾暫時沒看到。
縣城的城牆不是青磚搭建,而是用土磚壘砌的城牆,高七米左右,城門嵌着一塊深色石匾,上刻“豐水縣”
雲懷瑾這趟出來的巧,正好碰上了縣衙派人修補城牆,牆根那邊有三三兩兩的人正往一個木桶裏倒糯米粉攪拌粘合劑,準備修補城牆損壞的地方。
牆根下的人将粘合劑攪拌好,開始動手修補損壞的牆體後,入城登記的隊伍也排到了雲懷瑾。
大雍朝進城需登記姓名籍貫,若是籍貫地的居民進城,統一交一文入城費便可。
若不是籍貫地居民,又無舉人功名在身,入城則還需要路引。
那路引是從持引人所在的官府申請發放下來,上面要寫明姓名,籍貫,外貌特征,去哪做什麽,途徑那幾個縣城,帶了什麽東西。以供守城的官吏查驗。
這些人入城交的錢是多少,就全看他們做什麽的。
若是只入城歇腳,走親戚那就是兩文。若是做買賣,那便是十文。
雲懷瑾,張木橋是本地籍貫不需要路引。徐老栓和王大柱是死契的奴隸,原先的籍貫都不做數,只跟随主家走。
因此二人也不需要路引,四人只登記後交入城費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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