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

-

沈硯抓着他的手,許是一路冷風冷雨,他臉色蒼白而冷淡,肩膀,衣服,頭發沾着雨水,黑的濃稠,也濕漉漉地,好像真的要哭。

葉随看得一陣心梗, “……你行了啊。”

沈硯不言語,只沉默地望着他。

葉随有點理虧,再加上夜闖學校本就心虛,指尖微微蜷了蜷,幹咳一聲問: “你怎麽來了”

他其實更想問沈硯是怎麽來得。

心中隐隐有個預感,但沈硯這樣循規蹈矩的好學生怎麽會知道學校哪裏可以翻牆。

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葉随等着沈硯回答。

沈硯: “我不該來嗎”

這話讓他說得……葉随: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沈硯問,他垂着眼皮,眼睑很薄,因此襯得瞳孔越發黑的純粹,情緒淡時顯得有幾分疏離。

葉随被質問的莫名奇妙, “我是想問你從哪進來的。”

“重要嗎”沈硯說, “你都能夜不歸宿了,我為什麽不可以。”

“哈我什麽時候夜不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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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我不回家是原因的。”葉随不耐煩道。

“哦,”沈硯終于側過身,看了眼身後倒在地上被困着雙手的人,語氣有些莫名: “因為他”

葉随也回頭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唐子溫,唐子溫形容狼狽可憐,靠在牆壁上,幾乎死死的盯着他們看,眼睛因為過分用力,而瞪出血絲,乍一看有些詭異。

沈硯目光淡淡的掃過唐子溫被蕾絲花邊緞帶束緊的雙手,再轉過頭,微妙的注視着葉随,好像在問他玩得這麽重口

葉随: “……”

葉随拳頭硬了: “你找打是不是”

沈硯表情沒什麽變化,從口袋裏掏出紙巾,給他擦拭着掌心的血跡: “什麽時候回家”

他對唐子溫的存在表現得很淡漠。

是一眼也懶得關注的漠視。

仿佛他就是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

寂靜的教室內,除了風雨聲,急促的喘息聲愈烈。

唐子溫臉色發白,緊繃到極致,開始不自覺地發抖,輕顫,以往他一旦變成這樣,周遭所有人都會擔憂的跑過來查看,此刻他得到的只是冷漠。

葉随似乎聽到了些聲音,偏過頭沒看見人,只看見了沈硯的肩膀,幹脆便收回視線。

“等會兒吧。”他道。

回家肯定是要回的,但不是現在。

小分隊籌劃近兩天,終于逮到罪魁禍首,還得等陸婉婉他們過來。說曹操曹操到,門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葉随!葉随!”

葉随連忙去開門, “在這!”

幾人先後沖過來,累得氣喘籲籲, “你沒事吧”

“沒事,”葉随說, “人就在裏面。”

陸婉婉大口喘着氣,平複了呼吸後,眼底灼燒着怒火,第一個邁進教室,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她一時錯愕, “……沈硯”

林子揚表情一變,看向葉随。

葉随站在門外,後門的陰影灑在他臉上,擋住了一半神情,直覺沈硯不是他叫來的,林子揚謹慎的沒有開口,也沒有暴露他們認識的關系。

“诶,大家別慌!”姍姍來遲的陳思維跑上前,說道: “沈硯是我找來的,我一個學生會副會長不夠分量,再加個年級第一就夠保守了。”

不僅如此。

今晚有沈硯在,就算被抓到,校領導們總不能讓沈硯這位未來的清北生也背上處分。雖然這麽說有些無情,但事實就是如此,有沈硯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沈硯瞥了眼勾着他肩膀的陳思維,語氣很淡,卻沒否認: “時間不早了。”

“知道,”陳思維笑,拍拍他的肩膀, “人已經抓到了,馬上就能走。”

現在這個團隊聚集了各種身份在內的學生,夏喬走到陸婉婉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角,陸婉婉回過神,對大家說: “我有點話想單獨問問唐子溫。”

“婉婉,”夏喬有些緊張,怕她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你別忘了他有精神病!”

林子揚一驚: “他還有精神病”

“哦不是,”夏喬幹咳一聲, “是心髒病——他有心髒病!萬一他待會裝病訛上你怎麽辦”

陸婉婉冷笑一聲: “他可以試試,我家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見狀,衆人沒再阻止。

陸婉婉是威脅信的第一個受害者,甚至真的被扒出了秘密,并被用秘密大肆譏諷嘲弄,她是個理智而聰明的女生,知道該怎麽把握分寸。

陸婉婉走進教室,關上門。

耳邊風雨聲不止,細密雨絲被風吹得斜灑向走廊。

大家靠在門邊,或蹲或站。屋內的聲音平靜,廊外雨點如珠,蘇佳蓓檢查完錄像機裏的視頻,道: “葉随,你有問他為什麽給你寫威脅信嗎”

這也是大家好奇的點。

沈硯輕輕撩了下眼皮,外人面前葉随總會和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們就像兩個不熟的陌生人,一個站在前門口,一個站在後門口。

雨水映在黑沉沉地眸底。

沈硯漫不經心地将視線定格在一道影子上,修長,清瘦,幹幹淨淨的,随風微微晃動。

葉随似在出神,又被叫了一遍,才回答道: “問了,他沒說。”

“不會真是因為我們說他字醜吧”林子揚揣測。

葉随煞有其事地點頭: “感覺應該是。”

蘇佳蓓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過節, “字醜”

林子揚: “對,我們之前說他寫威脅信的字醜。”

“很醜嗎”夏喬回憶了下,當初陸婉婉收到威脅信,她只顧着擔驚受怕了,現在想想,她發自內心道: “是很醜,會不會是故意的怕被人認出來字跡。”

“應該不是,”林子揚說, “他認真寫的字也很醜。”

“我們這樣背後蛐蛐人……”夏喬不好意思地抿唇。

林子揚: “什麽蛐蛐,我們是在說實話。”

“醜,”蘇佳蓓也想起來了,啧一聲: “真的醜。”

一行人嘴裏不停地“醜” “醜” “醜”。

屋裏唐子溫不知是不是聽見了。

猛地撞了下牆。

聽聲音撞得力氣還不小。

沈硯偏過頭,黑暗中,隔着重重人影,與葉随短暫地對視一眼。

他神色越發的淡。

葉随擡頭望天。

他确實沒跟沈硯說過威脅信的事,其實如果不是不确定第一封威脅信是寫給誰的,他也不會讓林子揚知道,更會自己解決。

沈硯緩緩收回視線,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細碎額發擋在眼前,望着沉沉夜色,面無表情。

又過了一會兒,陸婉婉推開門出來,臉色難看道: “他什麽都不說。”反而莫名其妙地問了很多跟葉随有關的事。

“正常,”林子揚安慰她, “他要是什麽都說了才奇怪。總之錄像現在在我們手裏,他要是還敢手欠寫威脅信,直接發給他爸讓他爸教他做人。”

“發給他爸”夏喬問。

蘇佳蓓道: “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怕負面新聞,何況唐子溫還是老總的兒子。唐子溫肯定心裏也清楚,才一直老實待在裏面,沒大吼大叫着要把事情鬧大。”

誰都不想自家集團鬧出來‘老總兒子半夜當小偷’或者‘老總兒子在校內仗勢發威脅信’的負面新聞。

時間不早了,到這一步,今晚的事情也便告一段落。

既抓到了人,也躲過了門衛巡查。

這是順利的一晚。

心裏緊繃的弦松開,天邊雷聲滾滾,雨勢滂沱,衆人賞着雨,打起哈欠。

林子揚困得伸了個懶腰,正要問大家走不走。

一直沉默的葉随忽然道, “還有人要進去嗎”

四周一靜。

葉随神色自然,看向末端的沈硯,陳思維, “你們學生會的不進去備個案”

他把沈硯也歸于學生會團體內。

沈硯垂眼與他對視。

陳思維想到那些寫給沈硯的黑色愛心情書,有心進去問問,卻聽沈硯不鹹不淡道: “你要去”

“好像是沒什麽必要。”陳思維從善如流地說。

“不然一會兒我把錄像發給你一份。”蘇佳蓓道。

陳思維笑着點頭, “那多謝了。”

沈硯繼續保持沉默,葉随懶洋洋地盯了他兩眼,移開視線, “你們不去的話,我倒是有件事想問問他。”

“好,”大家都沒意見,陸婉婉說, “不過他嘴硬,你別被他氣到。”

“放心。”

……

葉随推開門。

教室內,唐子溫已經起身坐到椅子上。

他臉色煞白,手腕被解開,勒出兩條紅痕,周身氣息陰沉,病怏怏的模樣,讓人從骨子裏敬而遠之。

聽見聲音,他看過來,嘴角挑起一個譏诮的笑, “又是你”

葉随反手關門,将一切視線阻隔在門外。

陰影随之覆蓋。

他一步步走向唐子溫,切割成片的光線逐一劃過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直到将整張臉淹沒,葉随停下腳步,單手抄兜,姿态有些閑散,居高臨下地問: “是沈硯嗎”

唐子溫揉手腕的動作一頓,眼也沒擡: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寫得那些情書,”葉随道, “那些畫着黑愛心的情書。”

唐子溫猛地擡起頭,直勾勾看向他,他眼珠極大,占眼睛三分之二的空間,因此格外讓人不适。

他語調尖利: “你怎麽知道”

唐子溫承認自己是陰溝裏的老鼠。

他敢寫信騷。擾沈硯,卻不敢讓自己這副面孔出現在沈硯面前。

可他捂得那麽久的秘密,還是在今晚暴露。

就像沈硯剛才出門前,投給他的那個沉冷的,警告的,明白了一切的眼神。

幾乎讓他崩潰。

“他給我看了。”葉随說。

本就紊亂的心緒因為這句話徹底破防,唐子溫臉色扭曲,被憤恨腐蝕: “你到底要說什麽!”

“還不懂嗎”葉随冷冷看着他發瘋, “我讓你別再打他的主意。”

“……”

這是一個唐子溫完全沒想到的回答。

他想過葉随會讓他停手,或者威脅他給沈硯道歉,等等可能他都想過,唯獨沒想到葉随讓他別再打沈硯的主意。

葉随不是gay,他能感覺到,葉随身上沒有gay的氣場,可他卻能堂而皇之,甚至越俎代庖的,對他說出這種話——

唐子溫扯了下唇, “哦,你喜歡他”

葉随不屑, “別用這麽敷衍的感情形容我和他的關系。”

唐子溫: “”

唐子溫: “你不喜歡他”

葉随憐憫地看着他: “你們性緣腦除了愛情就不能想點別的東西嗎”

“你到底要說什麽!”

唐子溫怒極,起身的動作陡然一頓,瞳孔驟縮,葉随逼近他,一腳踹上他正在坐的椅子。

椅子劃出茲拉的尖銳響聲。

風雨聲赫赫,葉随淩亂的頭發垂在眼前,微仰着下巴,冷漠而又嚣張: “還聽不懂嗎”

“沈硯是我罩的人。”

他道: “再敢寫什麽‘情書’騷擾他,我相信你爸會高興看到自家兒子狗皮膏藥一樣追男人的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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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随眼裏,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沈硯: ovo

明天見,寶子們麽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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