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1.第31章

第 31 章

*

-

葉随若有所思，他覺得今天的沈硯很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先回答沈硯的問題: “因為我怕你出事。”

他坦然地說。

沈硯眸色一動，微微低垂， “怕我出事”

話一說出口，好像心裏一顆大石也跟着落下，葉随點點頭。事實上，自從上次一起夜闖校園後，葉随便有一種感覺，以前的沈硯回來了。

記憶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

或許是初中，又或許更早，有一段時間的沈硯冷漠，陰沉，拒人于千裏之外，在葉随反應過來時，他跟沈硯之間已經産生了隔閡。

命運在幽微處發生波瀾，兩人之間好似再也回不去年少時的親近。

苦惱過後，葉随漸漸開闊自己的交際圈，他有不少其他朋友，偶爾也會在學校各個角落碰見形單影只的沈硯，從一開始故作不在意的湊上前打招呼，被漠視;到後來的井水不犯河水，只遠遠瞧上一眼。

印象裏，沈硯的形象逐漸由孤傲，蔫壞，鬼點子多，變成冷漠，陰晴不定，單方面與他絕交。

直到現在，葉随想起當初的事，心髒仍有些悶悶地不舒服。

絕交就絕交。

他還不稀罕呢!

吃一塹長一智，在确定沈硯就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後，葉随對沈硯的靠近嚴格保持警惕之心，生怕自己又像小時候那樣，被沈硯一顆糖哄得跟他做了好久的好朋友。

Advertisement

但自從上次一起夜闖校園，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們奔跑在樓道裏，淋着雨奔跑笑鬧，沈硯雖沒動作，卻謹慎地跟在最後，為大家打掩護。

那時起，葉随隐隐發現，以前的沈硯好像真的回來了。

還是一樣愛裝模作樣地使鬼點子，蔫壞，故作清高。

他不知該用什麽語言來形容那一刻的感受——他只知道，沈硯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他勉勉強強，願意跟他重歸于好。

既然是朋友，那他就不能眼睜睜看着沈硯處于危險之中。

誰知道那些小偷有沒有同夥，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沈硯的前途光芒萬丈，撐不起這樣的萬一。

葉随心裏打着這幾天都跟沈硯一塊上下學的主意，沈硯又慫又廢，真要是被小偷同夥抓了，估計只會立正挨打，說不定還會哭——想到這他就頭大。

想清楚一切，葉随單手插兜，仰着下颌，氣場很強: “你不怕”

“怕的。”沈硯老老實實點頭。

“怕就跟着我，”葉随瞥他一眼， “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沈硯靜了片刻，笑了下， “我聽話。”

葉随被他這一句話說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 “你正常點。”

“好的，”沈硯從善如流， “謝謝你，葉哥。”

我靠。

這就是以德抱怨的回報嗎!

有生之年居然能從沈硯嘴裏聽見一聲哥，葉随極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聲，面上輕描淡寫擺擺手: “用不着，該怎麽叫怎麽叫。”

“好，”沈硯扣住右肩處的書包肩帶，他手指修長，有力，繃緊時經絡盤踞蜿蜒，如若走勢淩厲的山巒，眉骨輕輕壓下陰影，沈硯喉結滾了滾，輕聲道: “小随。”

……

在葉随的強烈抗議下，沈硯順從的改叫他“葉哥”。

這次葉随沒裝模作樣地推拒了，揮揮手機，交代他運動會這段期間一定要保持手機暢通。葉随還幫他添加了緊急聯系人。

“為什麽是110”

沈硯看了眼，問。

葉随理直氣壯: “拜托，我可是未成年人，你讓我跟成年人打那不是送菜嗎。”何況還有你這個拖後腿的在。

沈硯點頭，虛心的表示明白。

兩人在各自家門口揮別。

葉家門外亮着一盞橘黃小燈，燈光熹微，卻溫馨，那是家的光亮。

直到看不見葉随的背影，沈硯收回視線，推開門。

“嘎吱”一聲，門後一片寂靜，等待他是的一室空曠和虛無。

他走在石板小路上，月光灑下陰影，男生個頭高大，挺拔，黑發黑眼，神情冷漠，肩寬而勁瘦，已經不是很多年前那個走路還會摔跤哭泣的小男孩。

玄關門開啓。

客廳冰冷而單調，僅有沙發，餐桌和廚房，沈硯掃視一圈，與記憶裏曾經的客廳做對比，決定買些東西填充裝飾。

現在他和葉随關系緩和。

難保葉随哪天心血來潮，會像小時候那樣，鬧着來參觀——他不希望讓葉随看到這個家如今的模樣。

上了樓，沈硯坐到卧室床邊。

落地窗正對着對面的卧室。

片刻後，燈亮了。

沈硯深黑的眼眸映出一抹亮點。

穿着大短褲和短袖的葉随走上陽臺，扶着欄杆，探頭探腦看向他的房間。

他在找我。

沈硯坐姿端正，遲緩的擡起手，想要去開燈，但他動作一頓，随即收回手，眼簾顫了顫，微微掀起，專注地，沉默地與毫不知情的葉随對視——直到葉随離開。

幾秒後，他起身。

月光勾勒出颀長清瘦的身形，隐匿在暗色中，無聲無息。

沈硯俯身，修瘦分明的五指拉開床頭櫃，平靜地拿出一瓶藥，倒出兩粒，沒有喝水，徑直利落咽下。

晚風吹起窗簾。

蕩開如水的波紋。

一切回歸寂靜。

-

謠言歸謠言，小偷歸小偷。

學習還是要繼續的。

翌日，到校後，葉随昏昏沉沉趴在桌上補覺，昨晚臨睡前他認真思索過，終于明白沈硯身上那股違和感是哪裏來的。

沈硯其實是在問他，為什麽要在學校裝不認識他。

也是，一邊等人，一邊又裝不認識，葉随自己想想都覺得前後矛盾。

萬一哪天真遇到小偷同夥了，難不成為了裝不認識，任由沈硯受險

非常時期非常對待。

經過一番鄭重思考，葉随決定，跟沈硯做起明面上的朋友。

今天的早自習是歷史，葉随轉念來了主意，準備去趟辦公室。

“你幹什麽”林子揚困頓的睜着眼皮，問他。

葉随道: “找沈硯。”

“又怎麽了”林子揚困意頓時消散。

葉随神情凝重，林子揚逐漸提心吊膽，這是要幹嘛分手啊

在他忐忑的目光中，葉随認真道: “找他玩。”

林子揚: “”

我看你是在玩我。

清北班今天的早自習是理綜。

同學們可以背公式定理，不想背的也可以做題。

班上同學自律性強，張青沒看班，而是去自己教的普通班看班。

早自習人心浮動，背書聲中夾着細碎說話聲。

某一時刻，前門口出現一個模樣嬌俏可愛的小姑娘，小姑娘紮着高馬尾，塗了唇釉，香風陣陣，溫柔動人。

“唐家軒，出來下。”她含情脈脈的目光穿過衆人，落在最後一排。

大清早的有熱鬧看，同學們神智一清，善意的起哄。

“哇哦”

名叫唐家軒的男生憨厚的撓撓頭，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激動，連忙跑出教室，跟女朋友走向不會被注視的角落。

四下一片嘈雜，沈硯修長的指尖轉着筆，桌面擺着一張文科數學試卷，部分題目被他畫了重點。

他微微擡了下眼，目光掠過門外兩道依偎的身影，複又淡淡收回。

在一道大題前畫上重點符號，他寫出解題過程，配套的知識點。

如果有文科班的學生在這，應該能看出他所畫的題目，都是最新單元的重點難點。

耳邊的起哄聲逐漸消弭。

同學們的重心又回到學習上，背書聲重新響起。

又是片刻後。

門外再次出現一道身影。

來者是個男生，身量高挑，唇邊含笑，懷中還抱着一摞試卷。

看清楚是男生，同學們沒了興趣，紛紛低下頭，漫不經心地看書。

直到門被敲響。

對方說: “沈硯，出來下。”

瞬時間，平靜湖面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找沈硯的

找茬還是搞事聽語氣怎麽好像認識沈硯

班裏聲音一時間消失。

衆人驚訝的看看門外的人，再自以為隐晦地轉過頭，去看最後一排的沈硯。

最後一排，角落陰影明滅不定，沈硯靜了兩秒，起身，手中的筆卻忘了放下。

只有熟悉的人能看出他動作的僵硬。

他放下筆，朝前門走去，步伐不疾不緩，路上，沈硯忽然想起什麽般，側了下頭，看熱鬧的陳思維無辜躺槍，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為什麽又是我!怎麽不找蘇嶼文——

蘇嶼文睜着清澈愚蠢的眼睛，正跟同學們一樣好奇地盯着沈硯的背影。

陳思維: “……”行吧。

他收回視線，幹巴巴地，硬着頭皮當起氣氛組: “哇，哇哦”

“!!!”周圍同學瞬間齊刷刷看過來，一臉受到沖擊的震撼。

哥們你‘哇哦’也看看場合啊!

那可是沈硯!

陳思維: “……”

沈硯怎麽了，特麽的，老子遲早要跟沈硯絕交!!!

……

屋裏陳思維被數道目光譴責。

教室外，沈硯走到葉随身前，低頭問: “你怎麽來了”

“給你們班送資料，”葉随懶洋洋道，清風吹起他的烏黑的額發和衣角，他清淩淩的站在走廊邊，身上全是鮮活的氣息， “怎麽樣，沒給你丢面子吧”

沈硯接過資料，安靜看着他，他顯然明白了一切，很輕地笑了下: “沒有。”

“會給你惹麻煩嗎”他忽然又問。

葉随一愣: “給我惹什麽麻煩”

沈硯垂着眼皮，小心地說: “你朋友那麽多，他們會不會不歡迎我。”

“你行了啊，”葉随一眼識破他的小心思， “你是你，他們是他們，能一樣嗎”沈硯還身兼他‘假男友’的身份，跟單純的朋友能一樣麽。

葉随正想着，發現沈硯又笑了下，一個罕見愉快平和的笑容。

“我知道了，”沈硯擡眼看向他， “今晚放學，可以一起回家嗎”

耳邊一靜，葉随有一瞬間的恍惚——記憶仿佛穿梭回很久以前，當年兩人尚是小豆丁，一起回家的路上總要生一番氣。

或是争着吵着要看牽牛花開花;或是要去池塘邊捉蝸牛蜻蜓。

小沈硯總有很多大道理，水邊有老虎，樹林裏有灰狼，無論怎樣都不松開小葉随的手，堅定不移的往家走。

能吵得架太多了，但不出一晚，第二天兩人又會一起背着小書包，快快樂樂帶上沈奶奶做的糖糕去上學。

就連兩人陌路的前一天。

那一天傍晚，晚霞燒透了半邊天，沈硯仍然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少年人身形俊朗，單肩背着書包，黑眸低垂，一言不發。葉随拿着雪糕美滋滋的吃，只依稀感覺，這一路上的沈硯好沉默。

那段時間學校裏不少同學被小流氓小混混威脅，欺負，葉随憂心忡忡地想，如果沈硯也被欺負了，那他就罩他。

臨睡前，他還在想第二天要問問沈硯到底怎麽了。

可一覺睡醒，一切便變了。

思緒回到現在，葉随壓下心底莫名的酸澀。

他看着沈硯有些謹慎地神情，心頭一松，突然也有點想笑，于是便對沈硯做了個手勢: “走呗。”

“說了罩你。”

這次總不會半途而廢了。

————————

沈硯:超開心，撒花花ovo

以前其實能發展成雙箭頭quq

不過沒關系，以後兩個寶就能好好的了

明天見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