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陰天之後總有續命的晴空

第47章 陰天之後總有續命的晴空

黑色的邁巴赫在高速公路上快速疾馳着, 車身反射着燈光,在暗夜裏劃過如流星般的星藍流光,近光燈清晰的倒映在車窗前, 照出薛千湘雙唇緊抿的表情。

他一邊踩着油門不松, 一邊用餘光看着後視鏡,看着越來越多的車出現在他身後,一狠心,将油門踩到底,直接加速。

油表的指針已經超過直角的角度, 并且還在不斷向右偏移, 伴随着劇烈的抖動, 薛千湘迅速駛離高速公路,繞進了另一條路裏。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開了, 也沒有來得及開去機場的導航, 完全憑本能在開,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 只想趕緊将身後的車甩開。

但危青禾派出去的車依舊跟的很緊, 幾乎是寸步不離,薛千湘煩躁地敲了一下方向盤,車輛發出叭叭的喇叭聲,在暗夜裏聽起來如此的刺耳。

不多久, 前方忽然開過來幾輛車, 竟然直接壓過中間的黃色實線, 直直地朝薛千湘開了過來, 試圖将薛千湘逼停。

薛千湘吓了一跳, 趕緊右打方向盤,想要繞過他們, 前面那輛路虎卻像是不要命了直接橫過車身,直直擋在了薛千湘的面前。

薛千湘見狀不得不減速,左打方向盤,但很快,就有越來越多的車堵在路上,直接将左沖右突的薛千湘的路徹底堵死。

如果薛千湘想要出去,就得加速将這些堵住他的車撞飛,那樣勢必會造成交通事故,還會造成人員傷亡。

危青禾賭薛千湘不敢這樣做,事實上薛千湘也确實不敢這樣做。

他雖然想見到江徹寒,但是他不想吃牢飯,何況要是第二天的新聞是市長公子深夜飙車釀成交通事故的話,那他爸薛夢章下輩子的仕途也快要完蛋了。

薛千湘踩了剎車,挂好空檔,坐在車上,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車輛,後背已然汗濕一片。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因為太緊張,導致他的腎上腺素飙升,他的手腕從離開薛家時就一直在抖,到現在都快抖成帕金森了,連呼吸也非常重,額頭上的冷汗淌下來,黏住了眼睫,刺進眼睛裏,疼的他眯起眼睛。

危青禾從最前面的車上下來,陰着臉,走到薛千湘面前,曲起指節,敲了敲他的車窗:

“開門,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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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湘掙紮了幾秒,最後還是沒有辦法,緩緩打開車門。

他的車門還未完全打開,危青禾就伸出手,一把将他從車上扯下來,差點讓薛千湘從車上摔翻下來。

“媽........”薛千湘被拉的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徒勞無功地想要扯開危青禾拉着他手腕的鐵指,但無奈危青禾力氣太大了,攥着他的指節幾乎要掐進肉裏,他根本推不動:

“媽,你放開我!”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危青禾黑着臉打開車門,強行按着薛千湘的後頸将薛千湘推進車裏,随即自己才坐上了車後座,砰的一聲關上門:

“管家,開車,回家。”

他顯少這麽生氣,管家坐在駕駛座上大氣也不敢出,既不敢勸也不敢說多于的話,只能默默地啓動車子。

薛千湘揉了揉手腕,看了危青禾一眼,試圖講道理:

“媽........”

“薛千湘,我發現你真的是翅膀硬了。”

危青禾的視線看着前面,并沒有轉頭看薛千湘,但話卻是對着薛千湘說的:

“看來我要想個法子好好治治你才行。”

“媽!”

“媽什麽媽,你還把我當做你媽嗎,心都跟着男人飛了,哪裏還記得我這個媽!”

危青禾轉過頭,眯起眼睛,窗外的燈光從他瞳仁裏折過,像是某種陰冷的蛇類動物,氣急敗壞道:

“既然你這麽想走,行,過幾天媽就給你安排相親,我就不信了,全天下這麽多男人,那麽多alpha,七十多億人,還就找不到一個能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超過江徹寒的!”

薛千湘只道離家出走逃離危青禾掌控的下場會很慘,但沒想到危青禾竟然會這麽喪心病狂,只覺毛骨悚然:

“媽!”

“喊什麽,閉嘴。”危青禾說:“回家!”

薛千湘被危青禾強行押回了家。

這次,危青禾看管薛千湘不僅比之前更嚴,在門前都安了保镖,來回巡視,甚至在莊園周圍和門的周圍都安了監控和保衛,還沒收了薛千湘的車鑰匙和駕駛證,誓要讓薛千湘插翅也難飛。

薛千湘試了N多種方法,都沒辦法逃出去,最後還把危青禾逼急了,直接給他安排了相親。

“媽,我不去相親!”薛千湘把家裏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強烈表示抗議:

“我不去!”

“由不得你。”危青禾給管家等人使了個眼色,強行押着薛千湘往外走,薛千湘崩潰極了,幹脆大喊道:

“媽,我對alpha的信息素過敏!你想殺了我嗎!”

“會過敏就吃過敏藥。”危青禾掐着薛千湘的下巴把藥灌了進去,“媽媽給你找的都是容港本地人,你要有看對眼的,就直接嫁過去,媽媽會在你的婚房周圍再買一棟房子,方便照顧你。”

薛千湘咬着牙不願意吃,危青禾直接将手指伸進去,将藥捅進薛千湘的喉嚨裏。

薛千湘差點生理性幹嘔。

危青禾用掌心捂住他的唇,強行讓他仰頭把過敏藥吞下去,随即松開了他,看着滿臉眼淚的薛千湘,硬下心腸:

“帶走!”

“.........媽!”

叫媽沒用。

幾個身強體壯的保镖強行将薛千湘帶上車,駛往危青禾制定好的相親會場。

因為薛千湘是市長的公子,加上容貌姣好,所以願意來的alpha還是很多,幾乎要排成長龍。

薛千湘坐在他們面前,身後站着兩個保镖,像是一個麻木的木偶娃娃,一邊流着淚,一邊看着這些alpha對自己進行自我介紹。

薛千湘已經麻了,呆滞地坐在位置上,不論這些alpha對他說什麽,他都不回應,也不張口,更不分多餘的眼神這些人,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個死人。

危青禾能将他帶到相親會場,卻不能強迫他愛上他不想愛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整三個小時,薛千湘沒有動,也沒有做表情,就這樣看着這些人,一句話也不肯說。

他這幅樣子吓到了後面的人,後面的alpha懷疑薛千湘是什麽智力有問題的癡呆omega,美則美矣毫無靈魂,最後紛紛給危青禾打電話,說臨時有事要走。

危青禾氣的半死,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總不能撬開薛千湘的嘴強行讓他和這些alpha談戀愛。

半晌,他只能妥協,讓保镖把薛千湘帶回來。

薛千湘聽到可以走了,這才有了反應。

他緩緩站起來,轉過身,幾乎是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只是他走的很慢,似乎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般,渾身透着僵硬和麻木,看起來莫名有些滲人。

保镖緊緊地跟在他身邊,擔心薛千湘逃跑,但薛千湘似乎已經認命,知道自己怎麽逃也逃不出危青禾的手掌心,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一點想要半途逃跑的意向也沒有。

保镖漸漸放下了心。

就在他們打開車門,要“押”着薛千湘上車的時候,薛千湘卻忽然站住了腳。

他呆滞的眼神似乎微微閃了閃,視線穿過馬路,落在一個過馬路的行人身上。

那人一頭張揚的紅白漸變頭發,看起來接近一米九,穿着黑色的大衣,背着單肩包,耳朵上戴着白色的藍牙耳機,正低着頭玩手機。

“江..........”

薛千湘動了動慘白幹裂的唇,往前走了幾步,憋了半天,才動了動聲帶,喉嚨滾出幾個字:

“江徹寒!”

那人沒有回頭。

保镖見薛千湘情緒不對,趕緊上前想要按住薛千湘,卻被薛千湘猛然掙脫,朝那人跑去:

“江徹寒!”

薛千湘踉踉跄跄地往前跑,擠過洶湧的人潮,無視行人的咒罵和車輛滴滴的警告聲和剎車聲,急切地伸出手去抓那個人的手腕:

“江徹寒!”

那人空着的手一重,聽到聲音,下意識轉過頭來。

他的臉一寸一寸地出現在薛千湘面前,像是開了慢放,薛千湘滿心歡喜,卻在那人的臉完全出現在薛千湘面前時,陡然像是被潑了冷水,呆滞地站在原地,沒了言語。

“........你好?”那人摘下耳機,一臉疑惑地看着薛千湘:

“你是?”

“.........”薛千湘看着這張和江徹寒千差萬別的臉,像是被燙了一下,陡然松開握着他的手腕。

他站在人行道上,一臉無措地看着這個陌生人,半晌,才低着頭,紅着眼圈嗫嚅道:

“對不起.......”

他失落又挫敗道:“我認錯人了。”

“..........”紅發男生一臉懵逼地看着這個漂亮卻從一開始就在自言自語、好像智力方面存在一定缺陷的omega,正欲開口說些什麽,這個漂亮omega的身後卻忽然趕來兩個保镖,直接将這個漂亮的omega帶走了。

“.........”

奇怪。

紅發男生轉身離開了,只将這件事當做自己生活裏的小插曲,沒有再管薛千湘。

相親結束後的薛千湘回到了家裏。

幾天後,也許是危青禾逼着他見了太多信息素匹配度低的alpha,薛千湘很久沒有發作的信息素過敏症,突然爆發了。

病情來勢洶洶,薛千湘開始高燒不退,渾身發癢,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可怕的紅疹,抓的到處是紅痕,甚至還出了血。

危青禾吓壞了,為了防止薛千湘再抓出血,不得不把薛千湘的手都綁在床邊,不讓他半夜亂動,把自己的臉抓毀容。

但薛千湘顯然是病的太重了,最後連藥汁也喂不進去。

他甚至開始絕食,管家點進去的飯食全部被他打翻,最後薛千湘連水也不喝,就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樣,等着危青禾找營養師過來給他打點滴。

等到薛千湘絕食斷水的第三天,薛千湘已經連話也不會說了。

他面色慘白地躺在床上,臉上和脖子上的紅疹已經退下去一些,只是身上的紅疹還沒消,看上去仍舊恐怖吓人,手背上青紫斑駁,全是營養師的營養針紮的。

危青禾坐在他床邊,薛千湘也不看他,把頭別過去,看着窗外。

他的行動意向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和危青禾說話。

看着氣息奄奄的薛千湘,危青禾心如刀絞,忍不住掉眼淚,将手放在薛千湘滾燙的臉蛋上,摸了摸:

“寶貝,你是想逼死媽媽嗎?”

薛千湘緩緩轉過頭來,盯着危青禾,半晌,他動了動唇,細若游絲般吐出一句話,幾不可聞:

“媽媽,是你想逼死我。”

危青禾一開始沒聽清,直到湊到薛千湘唇邊才勉強聽清楚薛千湘在說些什麽。

他臉色大變,坐在薛千湘的床邊,半晌沒有言語。

沒一會兒,最近一直在外出差的薛夢章終于趕回了家。

他一回家,就看見家裏亂成一團,所有人都在等他回家做主。

“怎麽了?怎麽回事?”薛夢章完全懵了,将大衣交給管家,踏進薛千湘的房間:

“寶貝怎麽會突然高燒起疹子?現在怎麽樣了?”

“老公。”危青禾一看見薛夢章,就站起了身,快步走到薛夢章面前,低頭揉眼睛:

“湘湘他不肯吃飯。”

薛千湘就躺在床上,靜靜地看着危青禾和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的薛夢章。

他不想解釋,也沒有力氣解釋,更不管危青禾附在薛夢章耳邊說了,半晌,只是厭煩地将臉轉了過去,依舊望向窗外。

薛夢章皺着眉聽完了危青禾的話,随即走到薛千湘的床邊,握着薛千湘的手,低聲道:

“寶貝,你也太不懂事了。”

他騰出一只手摸了摸薛千湘的頭:“怎麽能不吃飯呢?爸爸媽媽會擔心的,知道嗎?”

薛千湘閉了閉眼睛,沒有做聲,也沒有回答,只是有一行眼淚從他眼角留下來,沾濕了枕巾。

薛夢章伸出指尖給薛千湘擦去眼淚,随即轉過身。

管家頓時會意,将已經熱了不知道三遍的小米粥端上來,放在薛夢章的手裏。

“寶貝,吃點粥吧,爸爸喂你。”薛夢章将粥吹涼,端到薛千湘的唇邊。

薛千湘緊要牙關,不肯進食。

薛夢章沒辦法,只能讓人扶起薛千湘,讓人掐着下巴将粥喂進去,但薛千湘邊吃邊吐,就是不肯咽下去,還用眼睛死死瞪着薛夢章身後站着的危青禾,像是在看仇人。

薛夢章:“........”

他砰的一下将粥放在床頭櫃上,皺着眉困惑道:

“寶貝,你到底怎麽了?”

他說:“為什麽不肯好好吃飯?”

薛千湘不肯說話。

薛夢章只好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讓押着薛千湘雙手的人下去。

薛千湘絕食兩天早就沒力氣了,軟軟地靠在床頭上,被薛夢章扶了一把才穩住身形。

他看着完全蒙在鼓裏的薛夢章,眼淚緩緩地掉落下來,沾濕了幹裂起皮的蒼白嘴唇:

“爸爸.........”

他啞着如同被砂石磨過,不再清澈的聲音,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低聲道:

“讓我見見江徹寒吧..........”

他緩緩伸出手,一點一點地蹭過去,抓住了薛夢章的手,低聲祈求,說話時眼淚已經滴落下來,沾濕了薛夢章的手背:

“求求你了,讓我見見江徹寒吧.........讓我去京海......”

薛夢章:“...........”

他視線落在薛千湘床邊的紙巾上,伸出手抽了一張,替渾身無力的薛千湘擦了擦眼淚,沒有正面回答薛千湘的請求:

“寶貝........”

“求求你了,爸爸,讓我去京海.........”

薛千湘閉了閉眼睛,肩膀顫動,嗓音細弱卻又如此的撕心裂肺:

“我求你了,讓我去京海吧爸爸...........”

他整個人哭的幾乎要脫水,臉頰蒼白的幾近透明,像是重病在床的病人,最後甚至虛弱地歪倒在床上,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薛夢章心如刀絞,緩緩地扶起薛千湘,讓薛千湘靠在自己的懷裏。

薛千湘也不知道是不是哭暈過去了,緊緊地閉着眼睛,漆黑的眼睫微微發顫,襯的巴掌大的臉愈發脆弱無助:

“江徹寒..........”

薛夢章攬着他的頭,看着這個他唯一養大的孩子,看着他為了他心愛的人倔強抗争的模樣,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寶貝。”

他吻了吻薛千湘的額頭,摸了摸他的臉蛋,低聲問:

“你就這麽.........非他不可嗎?”

薛千湘不說話,氣若游絲。

許久,他才低聲道:“爸爸........媽媽......你們不如殺了我吧。”

危青禾:“.........”

他在一瞬間崩潰出聲,淚流滿面道:

“薛千湘,你就這麽喜歡江徹寒嗎?!換個人就不行嗎?!你以為江徹寒他真心愛你嗎,他就是在利用你!他想害你為他傷心難過,想害你和我決裂,想徹底毀了我們這個家!”

薛千湘看着他,沒有理睬,雙目無神,只是喃喃道:

“媽媽,你殺了我吧.........”

薛夢章看着崩潰的妻子,看着被折磨的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兒子,半晌,微微仰起頭,眼眶裏似有水光在閃爍。

或許真的是報應吧。

他從江家人手上搶走了本應該屬于江靈均的東西,如今,命運卻出其不意地讓自己的兒子愛上了江靈均的兒子,讓本該屬于江家的東西,重新回到江家身邊。

他搶走了別人家的東西,最終,依舊要以另一種方式償還。

代價就是他最寵愛的親生兒子。

薛夢章将薛千湘放在床上,看着神志不清時依舊在喃喃喊着江徹寒名字的薛千湘,掌心撫在薛千湘的額頭,低聲道:

“寶貝。”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去找江徹寒吧。”

危青禾:“........老公!”

薛夢章回過頭,看了一眼危青禾,半晌才道:

“我們第一個孩子已經沒有了,我認栽,是我活該,這是上天給我們的報應,是我們應得的,我自始至終都無話可說。”

他說:“但是現在,你還想讓老天把我們第二個孩子帶走嗎?”

危青禾崩潰地用掌心捂住眼睛,有眼淚沾濕了他的指縫:

“可是老公.........湘湘去江家的話,江家人會害死他的!”

“再壞也不會有比現在更壞了。”薛夢章看着已經氣息奄奄、逐漸麻木的薛千湘,摸了摸他的臉:

“湘湘,你想好了嗎?”

他說:“京海不是薛家的地盤,你一旦去了京海,如果江家人想對你怎麽樣,我保不住你。”

“.......”薛千湘聽到這句話,緩緩睜開眼睛。

像是枯萎的樹木被注入了生機,在薛夢章同意他去京海的那一刻,薛千湘的瞳孔閃爍,總算恢複了些許光彩。

他盯着薛夢章看了一會兒,确認薛夢章不是騙他的權宜之計,随即慢慢點了點頭,聲音發啞,但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爸爸,我要.......去京海。”

他費力道:“我要去.......找江徹寒。”

薛夢章拿他沒辦法,只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想去就起來吃飯。”

他說:“把自己餓死了,就再也見不到江徹寒了。”

薛千湘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自己撐着床單,緩緩坐了起來。

他端起桌面的小米粥,因為無力手腕在微微發抖,差點把小米粥打翻。

危青禾下意識箭步沖上前,扶了一把,似乎想要喂他,卻被薛千湘推開。

他曲起膝蓋,将小米粥放在膝蓋上方,慢慢地拿起湯勺,一口一口地将小米粥咽了下去。

薛夢章見他終于肯吃飯,舒了舒眉,正想說些什麽,卻見薛千湘抱着小米粥的碗,一邊吃,一邊掉眼淚,掉完眼淚後又微微笑起來。

薛夢章和危青禾同時猝然怔住。

薛千湘笑時,朝他露出久違的兩個小小的酒窩,印象裏他們竟好久沒看見薛千湘這樣發自內心地沖他們笑過:

“謝謝爸爸,謝謝媽媽。”

他低下頭去,用湯勺攪着裏面殘餘的小米粥,大口大口的吃着,好像那是他從未吃過的人間美味,自言自語時眼淚滴在粥裏,他卻嘗不出鹹澀,只有滿心歡喜:

“我.........終于可以去見江徹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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