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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片刻後。
心髒的刺痛稍微一緩解,顧流初便迅速松開手臂,冷着臉離季醇八丈遠。
他盯着季醇,臉色冷如寒霜:“剛才的事情膽敢說出去,我讓人割了你的舌頭。”
前一秒還在脆弱求抱抱,下一秒就恨不得讓自己滾出去,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季醇心中吐槽,但面上卻非常配合地眨眨眼:“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他懂,即便事實是顧大少爺主動求抱,也要扭曲成是他主動的。
對待傲嬌最好的辦法就是順毛。
季醇努力履行自己年下奶狗攻的職責,迅速地認下罪名:“沒錯!是我纏着金主爸爸你,要抱你的!”
他站得筆直,大聲道:“抱了十分鐘,也全是我不想撒手!”
“……”
心裏癡漢不夠,在筆記本上寫那些變态日記不夠,嘴上居然還要不知羞恥地說出來!
顧流初呼吸急促,面色憤怒發紅,差點氣得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痛。
季醇看了眼時間,已經到十點多了。
他今天折騰一天,心情大起大伏的,也非常累。
他打了個呵欠,揉了揉自己的栗毛腦袋,走到床邊,主動問:“爸爸,要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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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拍拍床,期待地看向顧大少爺。
聽到不發生關系,他的心情更加坦然,素炮不就是兩個男人睡在一起嗎,他中學的時候寄宿,又不是沒有和好哥們兒睡過。
而且金主爸爸長得這麽好看,還是他占便宜了。
“……”顧流初花大價錢買少年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陪自己睡覺,可現在見他滿腦子黃色廢料,主動想着和自己睡覺,反而氣不順,仿佛陪/睡的變成了自己。
顧流初忍不住盯着季醇冷笑:“我說今晚讓你和我睡了嗎?不要擅作主張。”
季醇愣了一下:“您不是雇我來當抱枕嗎?”
顧流初打定主意要扳回這一城,冷冷道:“抱枕也不是每晚都要使用的。”
季醇小心翼翼地問:“那我睡哪裏?”
總不至于讓他睡走廊上去吧。
顧流初抱起手臂道:“一樓還有幾個房間,你随便挑一間,儲藏室有被子,自己套。”
季醇松了口氣,不睡地板就行。
“哦哦好的,謝謝爸爸,那我去睡了。”
說完,他把大了一號的上衣衣角往褲衩子裏塞了塞,挽起袖子,趿拉着拖鞋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本打算要把一肚子的內傷還回去的顧流初頓時被這小子憋出了更狠的內傷,他簡直懷疑這小子是故意的。
顧流初咽不下這口氣,吼道:“給我回來!”
“您還是想和我睡嗎?”季醇拖着腳步轉過身來,揉揉眼睛,問。
顧流初聽這話十分不順耳:“我、想、和、你、睡?”
“不不不。”季醇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忙道:“我特想和你睡,爸爸你允許嗎?”
“……”
心情還是非常不爽,甚至更不爽了。
顧流初閉了閉眼,竭力平息心中的怒火,道:“床上只有一個枕頭,你去儲藏室拿一只,把枕套套一下。”
季醇動作倒是非常快,踩着拖鞋跑過去,很快就把枕頭拿了回來,三下五除二套了上去。
套完,他掀開一邊的被子,打了個哈欠,盤腿坐在床上問:“咱們可以睡了嗎?”
顧流初走過來,視線掃了一眼他套進去就完事的枕頭,頓時血液往太陽穴上湧。
四個角對不上,歪歪扭扭,仿佛被強行塞進去的麻花。
顧流初簡直想要把這小子和枕頭全都提起來抖一抖。
“重新套!”他怒道:“別敷衍,好好套!”
“我沒敷衍,我哪敢敷衍。”季醇委屈地道:“我這套得比我前十九年套過的每一個枕套都要整齊。”
顧流初:“……”
見金主爸爸臉色都黑了,季醇再困也趕緊跳下來,把枕頭芯從套子裏拖出來,又重新套進去。
顧流初視線掃過他亂糟糟的栗色頭毛,看向被他坐過的床,床單已經褶皺了一堆,顧流初煩得閉上眼睛:“還有,睡覺不許弄皺床單。”
“不是吧。”季醇叫苦連天,這怎麽做得到?
顧大少爺自己像個人形機器一樣能做到衣服和床一絲不茍,可他只是個陽光開朗的183帥氣大學生他怎麽做得到?
他沒像高中時那樣,打完籃球直接上床睡覺,都已經是在努力當攻了!
當攻好難!
“套好了套好了。”
顧流初睜開一只眼,看了一眼,的确重新套過了,但還是毛毛躁躁。
和剛才的區別只是扭得厲害的麻花和不那麽厲害的麻花罷了。
渾身仿佛有螞蟻在扭曲爬行。
顧流初從未面對誰既暴躁又無力,他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抓起季醇的枕頭,飛快地自己套完。
季醇目瞪口呆地看着顧大少爺穿着白色浴袍,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黑發柔順搭在額前,漂亮的眼睛一邊瞪着自己一邊冷冷地做這件事,有種畫風詭異的激萌。
被顧大少爺套過的枕頭簡直像擺在櫥窗裏的完美樣品,平坦順滑得不見一絲溝壑。
季醇下意識豎起大拇指。
還沒等他豎起來,顧流初就把他大拇指按了回去。
緊接着顧流初抓起他的肩膀,把他提起來放在一邊,用雞毛撣子把床單撣得整整齊齊後,再把他拎起來,放回去。
季醇:“……”
受比攻力氣還大,這不科學吧。
做完這一切,顧流初強硬地按着季醇的肩膀,使他躺下去。
然後踩着拖鞋走到床尾,仔細觀察了下,确認季醇處于床的三分之一線,才點點頭,走到另一邊關燈。
季醇:“……”
強迫症吧這是。
“不許動。”顧流初在黑暗裏走過來,冷冰冰地道。
季醇從小就多動症,幼兒園睡個午覺都皮到去掀旁邊小男孩的褲腿,放蚱蜢進去。
不讓他動,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季醇就像小學生被老師抓到在講臺下搞小動作一樣,聽到顧流初的話,飛快地瞟了顧流初一眼,不僅倔強地擡手抓了抓鼻梁,還叛逆地撓了撓下巴,在顧大少爺靠近床邊時,才飛快地把手放回去。
顧流初:“……”
為了今晚的睡眠,他忍。
顧流初直挺挺且不情願地在季醇身邊躺了下來。
季醇中學之後就沒和誰一塊睡過,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新鮮,方才困得要命,此刻睡意反而消退了一些。
之前去哥們兒家玩,在那裏留宿,哥們兒之間心無雜念。
而現在,躺在他身邊的顧大少爺顯然喜歡男人——不喜歡男人的話,為什麽不找個女孩兒來當這個精神安慰的抱枕?
當然,也有可能考慮到對女孩子的清白不好,所以才找了他這麽個硬邦邦的男孩子。
他身邊的顧大少爺卻并不覺得自己是gay,或者說顧流初根本沒有機會弄明白這一點。
人生的前二十三年,他平等地厭惡一切直立行走的人類,不喜歡出現在任何人群裏。
他憎惡與別人有肌膚接觸,但凡有所接觸,都要立馬消毒。
更憎惡別人對他有所觊觎,只覺得那些黏在他臉上的眼神都是惡心的。
但仿佛是專門懲罰他一般,現在他不僅需要和身邊的少年有接觸,更糟糕的是,少年還是個從十五歲起就偷拍他照片的癡漢。
他心中因為掙紮而生出了幾分陰郁。
季醇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作為攻當然是要主動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朝金主爸爸拱過去。
還沒等自己發話,少年竟然就迫不及待了,小小年紀怎麽這樣,急色狂,大色魔。
黑暗中,顧流初擰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季醇還沒挪過去,身邊的人忽然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忽然一翻身,伸出手臂一把将他撈了過去,按進了懷裏。
?
季醇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白天大家都穿着衣服,沒感覺體型差這麽大啊,他估摸着顧大少爺也就一米九,怎麽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直接被對方吞了進去。
季醇費力地抽出一只手臂,身體往上頂,試圖把手伸到顧流初腦袋後面去,倔強地改“被摟”為“摟”。
做攻就要有做攻的樣子,即便是矮子攻也不能被人摟在懷裏。
然而下一秒手就被捉了回去。
“別亂動。”顧大少爺不耐煩道,用兩只手緊緊地抱着他的腰,連同他兩條手臂圈在一起。
季醇:“……”
季醇還想說點什麽,忽然感覺身邊的人腦袋一沉,倒在自己頸窩,鼻息落在自己的鎖骨上,高挺的鼻梁蹭着自己的肌膚,睡得昏死過去了。
?
作為壓力這麽大的繼承人難道不應該有點失眠什麽的霸總常見病嗎?
怎麽比他還先睡着?
他又不是什麽安眠藥成精。
不過聽着金主爸爸均勻的淺淺的呼吸,季醇也很快進入了夢鄉。
*
翌日五點季醇便醒了過來,長期打工讓他養成了不用鬧鐘也能在清晨醒來的作息。
今天也不例外。
他揉了揉眼睛,身邊的男人還在沉沉地睡着。
厚厚的窗簾全拉着,室內光線非常昏暗,男人鼻梁抵着自己肩膀,側顏非常完美,沒了那雙黑漆漆的淩厲跋扈的眼眸,閉着眼睛的顧流初顯得十分安靜。
他雙臂緊緊地抱着自己,像是抱着一塊浮木。
感受着被窩裏另一個男人軀體的溫熱,季醇愣了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當前的處境。
啊,被金錢包養了。
還打了個素炮。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醒,季醇輕輕地擡起顧大少爺的胳膊,撈了套衣服。
他剛爬起來,手臂便被身邊的男人一把拽住,又拖了回去。
醒了?
季醇吓了一跳。
但回頭一看,顧大少爺還濃濃地睡着,只是在睡夢中下意識不想放開他。
這倒是BL小說裏的常見情節,一覺睡醒受都會很眷戀攻。
就是感覺小說裏的總裁受力氣好像都沒他這個這麽大,五根修長的手指把他手臂都快掐住印子來了。
唔,很強的一個總裁受。
季醇迫不得已小心翼翼地将顧大少爺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掰開。
忽然觸摸到顧大少爺掌心有些粗糙,季醇低頭一看,破皮了,像是被鋼筆戳的。
……
季醇先去了趟醫院,幫着護工給媽媽換了床單,然後又買了早餐,這是三年來他每天都會做的事情。
上午有三節課,他又拎着書包打車去了學校。
一進階梯教室的門,好幾個女生扭頭看他,他下意識低頭打量自己一眼,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把顧流初的衣服穿出來了。
他的衣服都被扔了,早上爬起來總不能只穿褲衩裸奔,于是随手撈了一條顧流初脫下來的白襯衣和褲子。
他本來想在顧大少爺的衣櫃裏取新的,但又怕看起來像小偷小摸,本來就窮,人品不能再被人家嫌棄了,于是只好穿了顧流初昨天穿過的髒的。
反正以顧流初的潔癖程度,這套衣服應該不會再穿。
而他也不介意穿顧流初穿過的,顧大少爺那麽愛幹淨到有點龜毛程度的一人,穿了一天的衣服恐怕比別人只穿了五分鐘的還幹淨。
顧流初的衣服有些大,他迫不得已把手腕和褲腳都紮了一道。
難道是覺得他衣服過大,才盯着他看?
但也不至于啊,有很多女生不是特地買oversize穿嗎?
季醇有點兒摸不着頭腦,決定躲着點兒別人的視線走。
等他快速小跑過去,在第一排坐下之後,後排的女生卻小聲叫起來:“那是哪個系的?好帥!”
尖叫傳了一圈,問出來的是計算機系的季醇。
覺得他帥的人頓時望而卻步,倒不是嫌貧愛富,而是季醇打工狂人的名聲早就流傳開了。他長得很好看,但之前卻沒人追,誰也不想多個母親時不時進ICU,火燒眉毛,沒工夫陪自己的男朋友吧。
況且他忙得像陀螺一樣,也沒有任何時間與別人進行人際交往。
“但他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平時沒這麽帥。”一個女生看着季醇的背影,琢磨道。
少年穿着大一號的白襯衣,袖子挽着,襯衣扣随意地解開兩顆,露出來的手臂線條優美流暢,看起來不同于往日帶着些許困窘的朝氣蓬勃,而是多了幾份貴氣。
“去要個手機號,可以當朋友,至少比那些歪瓜裂棗的男生賞心悅目。”一個女生慫恿身邊的人:“而且聽說他人很好,從不開女生玩笑。”
被慫恿的女生有些害羞,說:“那我找淩雯姍要,他們好像認識。”
季醇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在階梯教室裏掀起了一股小小的注目。
他掏出手機,對着碎掉的手機屏幕,撕了一塊橘子圖案的創可貼,往鼻梁貼上。
被季青山的熊孩子撓出來的,幾天了還沒徹底結痂。
早知道季青山根本不會借給自己那筆化療錢,他就不會讓熊孩子騎着他脖子把他當坐騎。
季醇“嘶”地一聲,他遲早要撓回去。
明天就去春花花小學堵人。
夏霖和幾個人一進教室就注意到了季醇。
很難不注意到。
他平時到處拉幫結派,還是學生會的,自認人緣好,笑盈盈地和幾個認識的女生打招呼,那幾個女生在讨論什麽,都沒功夫理他。
全都在往季醇那邊看。
再一看季醇,正把手機當鏡子照。
騷包,不就長了張帥點的臉嗎。
夏霖心裏罵道。
“他那誰的衣服?”夏霖問身邊的王長東:“借的?”
雖然辨認不出來牌子,但一看就很貴。
便宜仿款會把人穿low,認不出來牌子的才是低調的隐形富豪,這是夏霖跟着顧長黎這一年學到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季醇身上的居然好像是後者。
王長東也很納悶兒。
難道季醇真的中彩票了?
上午三節課上完,季醇收拾書包,剛打算去吃飯,周助理的電話忽然掐着點打了進來。
“顧少讓你去買衣服,然後去他公司。”
季醇一頭霧水:“中午去他公司幹什麽?”
電話那頭道:“他要午休兩小時。”
“午休為什麽需要我?”
精神撫慰難道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不分時間?他以為金主爸爸晚上才脆弱呢。
這是遇到了什麽事?大白天的居然也開始破防。
周淩看了一眼身後批閱着合同戴着墨鏡的精神奕奕的年輕男人。
顯然昨晚睡得非常好,今天顧少的氣色都好了很多,眼下也沒有出現青黛色,簡直像吸足了陽氣一樣,訓斥下屬的次數足足少了二十一次。
周淩笑道:“看來你讓他嘗到甜頭了。”
周淩這句話的意思是季醇讓顧流初睡着了,但是顧流初失眠一事不能往外說,所以他暗指了下。
季醇卻瞬間想歪,頓時面紅耳赤起來。
周助理不會以為他們做了吧。
這是在誇他是個大猛1?
季醇忽然感覺到自己肩上的重擔,收拾書包的速度都快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教室外走:“好,我馬上就來。”
“不過買衣服是什麽意思?”
那頭電話忽然被顧流初接了過去,他倨傲的聲音傳來:“我十二點整要午睡,你必須出現在我面前,你還有一個小時,去周淩給你發的商場地址買五十套私服,至于出席重要場合的衣服我會讓人為你定制。不許買有蠟筆小新的,有奧特曼的,不許買便宜的。”
還不許買便宜的?!季醇被霸總到了,一個大猛1默默地臉熱了一下。
“為什麽突然讓我買衣服?”
“你說呢?”
偷穿衣服果然被發現了,季醇有點兒不好意思,趕緊暗戳戳地轉移話題:“五十套太多了,現在是夏天,勤洗勤換,我買兩三套就——”
“去把周淩剛給你打的錢花完。你還有五十八分鐘,沒花完晚上不要回來。”
讓他發現季醇又穿着十幾塊錢掉線頭的潮男穿搭在他面前礙眼,他打斷季醇的腿。
說完,那邊挂了電話。
“嘟嘟嘟嘟——”
季醇:“……”
金主爸爸讓周淩給自己打了多少錢啊?
季醇摸出手機一看,登時瞳孔地震。
五十萬?!
什麽鬼?他平時買衣服的地方最貴也就四十九塊錢一件,五十萬都可以把整家店包下來了!
最關鍵的還不是這個,季醇打開打車軟件搜索了一下周淩發給自己的兩個地址,從這裏到商場要半個小時,從商場到顧氏要二十分鐘,也就是說他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買?!
誰可以在十分鐘內把五十萬花掉啊?!
這是在故意報複自己穿走了他衣服吧!
只見季醇本來還在走廊上慢悠悠地邊看手機邊走,走着走着突然拔腿就跑。
“……”跟在他身後的夏霖和王長東一頭霧水。
瞅着季醇狂奔到校門口打車,他們忍不住也叫了輛車:“跟上前面那輛車。”
季醇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沖進了商場。
“怎麽像趕去投胎似的。”夏霖和王長東跟着跳下來,都追不上他的速度,一下子把人跟丢了:“該不會衣服是借的,現在踩着時間點去還吧。”
一樓美妝,二樓名表,季醇以沖刺的速度跑到三樓,看到一家裝潢大氣,一看就很貴的衣服店,拔腿就沖了進去。
銷售員過來迎接,問:“請問是要買男裝嗎?”
季醇氣喘籲籲地從門口拿了一個包,走過一排貨架,直接把衣服往裏面塞。
銷售員吓了一跳,要不是這少年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比他們的店裏貴多了,他們都要以為他是來打劫的。
一個袋子完全裝不了那麽多,季醇索性匆匆跑過兩排貨架,看到沒什麽圖案的衣服,就道:“這排,這排,那排,把這三排包起來,寄到我給你寫的地址去。”
銷售員震驚到合不攏嘴:“但是,您用得上這麽多嗎?”
主要是,付得起這麽多錢嗎?他們家的衣服雖然不是整個商場最貴的,但也是個奢侈品牌,便宜的也要一兩千,貴的都幾萬了。
季醇直接跑到櫃臺上把卡遞給收銀員:“快快快,求你了,姐姐,幫我開票。”
“……”雖然驚奇,但到手的業績不可能不要,被小帥哥喊姐姐的收銀員一邊臉紅一邊快速地打包。
“很快就要換季了,買這麽多可能會穿不上了。不如先買一部分,等過段時間來看看咱們的秋裝吧。”銷售員過來說。
主人的任務罷了。
季醇雙手撐在櫃臺上,哭喪着臉,道:“不用,快幫我刷卡,不能超過十一點四十五分。”
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但生怕慢了這少年就不要了,另外兩個銷售員趕緊鑽進了收銀臺,幫着收銀。
“尊敬的季先生,一共是四十九萬八千塊。”因為欣喜,收銀員大聲道。
季醇趕緊回頭轉了兩圈,拿了幾頂帽子過來,努力湊夠五十萬:“快快快,加上這些。”
十分鐘之內,季醇遞出去的銀行卡上刷刷刷地消失了五十萬。
季醇看着簡直肉疼。
該死的有錢人。
這麽多衣服此時此刻此刻肯定是帶不走的,匆匆付完款,龍飛鳳舞寫好了收貨地址之後,季醇看到時間只剩下十八分鐘,心跳頓時加快。
他收起銀行卡,拔腿就跑。
這家店的銷售員們:“……”
剛才是有一陣風過來給他們送了五十萬的業績嗎?
匆匆跟來,站在櫥窗外面的夏霖和王長東:“……”
全程目睹季醇瘋狂采購,聽到了銷售員和季醇的對話,兩人表情震驚,面色僵硬。
過了會兒王長東轉過臉,看向夏霖,猶豫地問:“他是找到了什麽闊綽的ATM奴嗎?”
夏霖:“……”
季醇還沒跑下商場,就在電梯裏打車,他沖下去的時候,車子剛好抵達面前。
幸好這個點兒不堵車,他催促着司機開快點再快點,終于在十二點之前趕到了市中心的一棟大樓。
被周淩從地下停車場直接帶去頂樓顧流初一個人的辦公室時,季醇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已經在心裏搜腸刮肚地找出了十個詞罵顧流初。
“顧少,他來了。”周淩領着季醇走進一間玻璃辦公室。
“進來。”
周淩貼了一下卡,玻璃門打開,裏面還有一道門。
季醇跟着進去,一路狂奔,此刻有點兒腿軟,他忍不住撐着膝蓋喘口氣。
裏面那道門打開,顧流初從落地窗前轉過身來,看見的就是季醇穿着大一號的衣服,和煦的陽光鋪灑在他身上,他額頭閃爍着汗水,手腕和腳踝都露出一截,少年人青春氣蓬勃,心髒躍動穩健的模樣。
顧流初摩挲着自己掌心。
早上醒來時,他掌心多了一個東西,昨晚被他用鋼筆戳破皮的地方,多了一塊有橘子圖案的創可貼。
上面還有淡淡的酒精味,似乎先用酒精給他擦拭過。
他洗臉時皺眉将那玩意兒撕了,随手扔進垃圾桶。
然而殘存的氣味卻留到了現在,洗了兩道手也隐隐還有些淡淡的橘子味兒。
此時此刻帶着笑容走進來的少年鼻梁上也貼了一塊相同的橘子創可貼。
叫他一看到他,便覺得掌心的味道更加濃郁了。
他還刻意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自己穿過一天的髒衣服,竟被他喜悅地穿在身上,像是恨不得全身上下都沾染自己的氣息一般。
如果沒衣服褲子可穿,為什麽不從衣櫃裏拿新的,居然專門穿自己剛脫下來的!
不停地制造同款,歡天喜地地讓兩人的氣息互相侵染。
簡直癡漢得超出自己想象。
顧大少爺的俊臉因為惱怒而微微發紅。
對少年一遍又一遍耳提面命、警告。全然沒用。
少年瞧着陽光可愛的,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狐媚子招數,簡直叫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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