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季醇回到家的時候, 顧流初正待在書房裏。

只有玄關和書房亮着微弱的燈光。

季醇站在玄關處換鞋,朝書房看了眼,确認自己這邊的動靜那頭聽不到後, 小心翼翼地打開玄關櫃, 用最輕的動作翻了翻今天的購物袋。

裏面沒有套。

他一寸一寸地把櫃子關上, 咬緊牙關, 沒讓櫃門發出任何聲音。

接着季醇拎着拖鞋,踮腳走過去, 狗狗祟祟地打開客廳的垃圾桶,蹲下來在垃圾桶裏找了一下小票。

嗯,也沒有買了套的購物小票。

季醇頓時松了口氣,只覺得今天小小醇的清白是保住了。

不過這氣也沒松多少。

金主爸爸說不定已經買了套,放在了別處而已。

但金主爸爸知道他的尺寸嗎?就亂買!

早知道有現在這一天,一開始他買的那十盒套和油還不如不扔,他當時可是挑最貴的買,簡直浪費!

季醇把書包放回次卧,一邊在沙發上坐下來,一邊抱頭胡思亂想。

雖然不知道金主爸爸到底是什麽意思,但老實說他現在是有點抗拒和金主爸爸發生關系的。

現在和剛開始的時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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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金主爸爸是gay, 要買個體力好又幹淨的大學生當鴨, 他被雇傭的主要任務就是上床, 因此他做好了心理準備,當一個沒有感情的打炮機。

金主爸爸顯然也不會對鴨子有什麽感情, 所以他付出肉/體付出得很豁得出去。

但現在, 他總感覺……金主爸爸好像是喜歡上他了……?

當然, 前提條件是他沒有自作多情的話。

事情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金主爸爸一開始分明是個直男,好好的怎麽就為了他彎了。

這種情況下, 他再和金主爸爸發生關系,他就感覺自己很渣。

又不喜歡人家,又要上人家。

呸,什麽世紀渣男。

季醇看了很多那種虐心原耽小說,開場都是攻不喜歡受,但不解釋不抗拒,和受發生了一次又一次的關系。

最後被受聽到攻根本不喜歡他,受絕望離開,攻被送進火葬場……

這開端不完全就是他現在和金主爸爸的情況嗎?!

季醇不想被送進火葬場,緊張到胃裏都有點抽搐。

顧流初放下鋼筆一出來,看見的就是季醇坐在沙發上忐忑啃手指的模樣。平時極少見季醇這副模樣,這是緊張到了極點。

顧流初:“……”

顧流初抱起手臂靠在門框上,幽幽地道:“怎麽了?”

要不然直接問吧,不然今晚都別想睡着了。

季醇回頭看了顧流初一眼,視線在顧流初俊美的臉上蜻蜓點水而過,不敢多看,又飛快地把頭扭了回來。

他盯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漲紅了臉,問:“咱們的套,買了嗎?”

這話一問出來,空氣中的氛圍頓時有點微妙。

顧流初提起買套的事情,只是吓一下季醇,當然沒打算今天就做。

此時他自己的感情都還沒有徹底捋清楚,而且他和季醇也處于一個模糊不清的狀态,怎麽可能這麽草率地就發生關系?

況且他本質上還是一個比較保守的人,比較贊同感情水到渠成、密到濃時再自然而然地發生關系。

他以為以季醇近來忽冷忽熱的态度,自己提起床事,季醇會下意識退縮?

但沒想到少年反而好像有些期待的樣子……?

顧流初盯着少年有些漲紅的耳根,開始思索近來季醇的忽冷忽熱是否其實是因為欲求不滿。

就之前季醇之前的表現來看,他對肉/體的需求度好像不比感情少。

這倒也是。

他忽略了性生活也是感情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但難道自己遲遲不上季醇,季醇對自己的感情就會越來越淡?

這樣的話他還喜歡自己幹什麽?

喜歡一只木馬不也一樣?

想到這裏,顧流初又有些氣不順。

“買了。”他盯着季醇,不悅道:“但不是今晚。”

即便要做,也要等季醇對自己的感情恢複先前的熱烈濃度再說。

否則自己成了什麽了?

白天剛被冷暴力,被挂電話,晚上就主動送上門為少年服務?

也就是說他還有時間緩沖一下。

季醇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

見少年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顧流初頓時有些不爽。

什麽意思?到底想不想和自己做?

還真是善變。

以前光自己的一件衣服他都要抱着猛吸,現在從回來到如今居然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

因為被盯得十分緊張,季醇不由自主想要避開顧流初的視線,他走到廚房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捧着杯子,剛小小喝了一口,潤了潤幹燥上火的嘴唇,腳步聲就走到了身邊來。

季醇用餘光偷瞄了一眼,顧大少爺抱着手臂站在一邊,也不說話,就冷冷盯着他。

季醇吓得差點一口水嗆到。

“又怎麽了?”季醇弱弱地問。

顧流初:“你就這麽一個人喝水?”換了之前,必定狗腿地給他也倒一杯。

季醇:“我又沒懷孕,又不能兩個人喝。”

顧流初:“……”

顧流初又問:“白天為什麽不主動打電話給我?”

季醇道:“你不是說你有事嗎?”

這顯然是借口,以前就算他有事,這小子也會想方設法延長兩人的相處時間——包括主動去公司找他。

顧流初冷笑一聲,不說話了。

季醇站在旁邊瘋狂喝水。

雖然顧流初說今晚不做,但他覺得顧流初是想做的。

不然也不會想盡辦法找茬。

只不過是因為別扭不好主動提出來而已。

金主爸爸大約是等着他提。

但不做正如他意,他又怎麽會主動提?

季醇決定裝傻。

“我先去洗澡。”季醇說完,突然感覺自己像個不想交公糧的丈夫。

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顧流初的表情,見金主爸爸堵在廚房門口,神色冷冷的,他有點兒心虛:“你是不是也渴了,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顧流初看向他手上的水杯:“這裏現成的有一杯。”

季醇不敢置信。

金主爸爸要喝自己喝過的水?!

金主爸爸的潔癖去哪兒了?!

他反應過來,緊張地說:“這杯我喝過,我還是重新給你倒一杯吧。”

顧流初面有不虞,道:“分這麽清楚幹什麽?我們不是婚姻關系嗎?”

是婚姻關系,但……

但之前不是你說大家各取所需,不要産生多餘的感情的嗎?

還沒等季醇想好怎麽阻攔他,顧流初已經微微俯身,湊近,低頭,就着季醇的手,就着季醇喝過的位置,喝了一口。

季醇:“……”

他握着季醇的手,将水杯擡起。

澄澈的水流在玻璃杯裏傾斜,緩緩沾濕顧流初形狀優美的嘴唇,季醇幾乎能看見他的嘴唇含住了自己喝過後留下的那一道霧氣般的印子。

他擡起漆黑眼睫,視線跳過玻璃杯,看向自己。

“……”

季醇呆呆地看着顧流初。

喝完,顧流初按着季醇的手,将水杯放在了大理石臺上。

把手撤回去之前,他的手有意無意在季醇的手背上摩挲了下。

手背上猛地一酥,季醇心口像過電一般。

他看着顧流初的臉,狂咽口水。

他高中喜歡女生的時候都沒被這麽挑逗過。

金主爸爸是什麽誘受。

呃,就是體型大了一點,有點違和。

金主爸爸這是想掰彎他?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兩人有片刻都沒說話,氣氛莫名有點暧昧。

“我我我我真的要去洗澡了。”季醇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像個木讷的直男,一邊喉嚨發緊,一邊匆匆擦過顧流初的肩,跑去浴室了。

顧流初立在原地,俊臉發紅,但又有點兒惱火,他抹了把臉,忍不住從兜裏掏出一副墨鏡戴上,遮掩面上的表情。

他這是在幹什麽?

因為季醇最近若即若離的态度,所以不由自主勾引對方?

完全都不像他了。

不管這勾引有沒有效果,也不知道季醇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

顧流初被自己的這一通操作弄得此刻自個兒都有點兒不淡定了。

他視線落向大理石臺上的玻璃杯,腦袋裏頓時閃過四個字:間接接吻。

間接接吻都這麽令人心動,不知道直接親上去會是什麽感覺。

季醇喝水時微啓的嘴唇忽然放大在他的腦海裏。

他揉了揉眉心竭力把這副場景趕出去。

顧流初走回客廳,正要坐下來冷靜一會兒,聽見次卧浴室傳來的水聲,他渾身的血氣又開始上湧。

水聲比平時大了那麽多,這難道不是季醇也在引誘他?

像是受到了什麽蠱惑,他忍不住走了過去。

浴室裏季醇正在淋浴,忽然便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

金主爸爸怎麽一彎之後變得這麽饑渴?

之前分明還一副不允許自己碰他一根手指的古墓派作風呢。

季醇抓狂,簡直想立刻抓起浴巾把自己的下半身圍住,但身上的泡沫還沒有沖幹淨。

他火急火燎地加快了動作。

不過奇怪的是,本以為金主爸爸要推門進來,那腳步聲卻又突然消失了。

季醇微微松了口氣。

然而等他洗完澡,把門開了一小條縫,探頭去撈自己的浴巾和睡衣的時候。

——忽然撈了個空。

季醇看着原本挂了自己浴巾和睡衣的位置,現在是空的,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季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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