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虛有其表的東西是靠不住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要是眼瞎看上了，那就得打了牙往肚裏咽咯！”

方小敏指着她前不久貪漂亮買回來的杯子，跟宋春花抱怨着。杯子的密封性很差，裝點水就漏了一大半，把方小敏氣得不輕。宋春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方小敏一臉“你幹嘛”的表情，她真的要以為這人是在指桑罵槐了。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宋春花嘆了口氣，“倒也不至于。”

“你說什麽？！”

“沒什麽。”

“話說回來，”方小敏停住了腳步，轉頭問着旁邊的人，“下周就輪到你上去演講了吧？宋春花，你準備好了嗎？”

方小敏的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劈中了宋春花，她能說什麽？能說完全自己忘了嗎？方小敏雙手抱臂，面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宋春花，我看你是完全忘了吧。”

“嗯。”

她不情不願地承認。方小敏拍了拍宋春花的肩膀，有些幸災樂禍。作為一個兩周前就完成任務的人，方小敏因為過了那道坎，現在心裏格外暢快。

“我勸你，最好現在就開始準備。學校的閱覽室有不少的課外刊物，你就去那裏找找吧。要不回家上網，看看那些感動中國年度人物什麽的，再改改頒獎詞，問題不就解決了？”

宋春花覺得方小敏的建議不錯，但她不想抄別人的東西，升華主旨的那些場面話，她還是自己想吧。

要不查查山村教師或者支教？

宋春花咬着筆頭，在自習課上發呆。她想起宿舍長說過的資助，又不免想到趙逸書的話，心裏一陣煩悶。宋春花大腦發蒙的時候，還在寒假那段日子裏上網搜了一些趙家捐贈的信息，又看了點山村的紀錄片。說句不嫌丢人的話，她的眼睛甚至紅了好幾回。

山村教師，山村教師，宋春花用筆頭點着空白的草稿紙，潔白的紙面漸漸覆上了許多的黑點，最後花成一團。最後筆尖停住，在紙上猛戳出一個破洞。就寫山村教師吧！宋春花下了決定，她要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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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沒有電腦課了，宋春花只能去閱覽室或者圖書館找資料。但圖書館有點遠，她放學的時候都閉館了，要借書也得等到體育課或者周末時間。宋春花沒有辦法，她只能在教學樓每層盡頭的閱覽室翻書。但閱覽室沒有電腦系統，宋春花只好一本本地找。幾天下來，有用的信息沒找到，雜七雜八的東西倒是看了不少。

“因為我們改變的世界，”宋春花站在閱覽室長長的桌子前，右手指着書上的字，“将是他們的未來。”

是《未來的主人翁》裏的詞，羅大佑寫的歌。羅大佑唱了那麽多歌，宋春花只聽過《童年》跟《野百合的春天》，還是在舅舅的手機裏發現的歌單。有趣，宋春花剛要翻頁，腦中卻突然靈光一現。把這句詞加到稿子裏，絕對能升華。山村教師改變的世界，也是山區兒童的未來，不是嗎？

宋春花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天才，怎麽能想出那麽絕妙且貼切的點子呢！她現在有了要寫的體裁，回家的時候再用電腦找找相關的信息，然後再亂七八糟地寫一通，最後萬事大吉。不，還沒完，她還得克服舞臺恐懼症。宋春花方剛雀躍的心，瞬間又跌落在地了。

周末那半天過得很快，但宋春花總算搜尋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寫稿子不是難事，她還特地查過了，三分鐘大概需要六百字的字數，比考試的八百字還少兩百呢。

幹脆中午早點回去，睡覺前把它寫完好了。

宋春花這麽打算着，還借了胡玲玲的稿子來看。胡玲玲比她上臺還要早些，雖然被語文老師提醒聲音太小，但她的內容深刻文采出衆，宋春花印象很深。她這麽努力，不是為了在班裏出風頭或者像他們說的那樣，要去讨誰的喜歡。宋春花只是在專注地做一件事，并認真負責到底，這是她的一貫作風。

“砰砰。”

有人扣了扣窗，把正在奮筆疾書的宋春花吓了一跳。宋春花擡頭一看，是午休巡邏的宿管老師。

“同學，這個時間該睡覺了。用功是好事，但該休息的時候要休息。”

宋春花只好把筆跟稿子收好，然後小聲地道歉。她正在興頭上，突然被人打斷，思路也一下子消失了。宋春花沒法子，只能老實睡覺。

下午大掃除的時候，宋春花又被分配到擦窗的任務。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每次自己都是擦窗的那個，從初中開始便如此，毫無例外。她寧願去拖地，也不想幹擦窗這個麻煩活，窗臺的縫隙又小又難清理，弄不幹淨還會被扣分。宋春花不喜歡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沒辦法，誰叫她倒黴呢。

宋春花搞定自己負責的區域衛生時，教室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她一點也不意外，每次她都磨蹭到這個點，連好吃的飯也趕不上。但飯還是要吃的，宋春花只能拎着飯盒去食堂。只是當她吃完走回宿舍時，發現氣氛有些不對。梁蜜正和胡玲玲吵着架，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難舍難分。舍長在一旁勸架，可惜完全插不進話，一臉無奈地站着。

“怎麽了這是？”

宋春花把舍長拽到自己身旁，小聲地打聽信息。

“她們兩個在争洗澡的順序。我也不知道是誰先到的，一回來就見她們在吵。”

“她們洗完了嗎？”

舍長皺着眉，嘆出一口長氣。

“沒呢，這不還在吵嘛！”

宋春花也跟着嘆了口氣，怎麽辦吶，她也要洗澡啊。要是遲到了，班主任指不定要怎麽說他們呢。但是沒辦法，宋春花只得認命，從櫃子上拿出中午沒寫完的稿子，看了幾眼理清邏輯後，繼續動筆。許是因為知道要等很久，宋春花十分專注，文章也寫得異常順利，完全是一氣呵成。寫完後她還念了幾遍，修改了幾處不通順的地方，這才放下筆打算洗澡。好在位置也空出來了，沒人跟她争。

正所謂，福兮禍之所伏，宋春花遲到了，還被班主任抓個正着。跟她一起遲到的也不少，他們在走廊上排隊站着，低頭挨訓。

“宋春花同學，你怎麽遲到了？你平時不是最老實最乖的嗎？”

班主任笑眯眯地看着她，宋春花卻感覺後背冷飕飕的。她甚至有點疑惑，自己以前都幹了些什麽，居然讓班主任覺得她老實本分。雖然宋春花也确實聽話，但被人評價老實乖巧，她聽了也不覺得開心。

“老師，我洗澡洗太遲，所以晚了。”

“你平時洗得早，怎麽今天就遲了？”

“天有不測風雲，這誰能料到？”

張志盛被她的回答逗笑，擺了擺手讓她回去。宋春花走回座位，同桌問了她幾句然後又轉過頭，兩人安靜地寫着作業。過了二十分鐘，又有人被叫出去了。宋春花擡頭看，發現是宿舍的梁蜜跟胡玲玲。是為了吵架的事吧。宋春花又看了幾眼，然後低下頭繼續趕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