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章
第 69 章
溫寧總能在陸團長身上看見大将軍的影子。
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像到她無法分辨,可種種證據又在告訴溫寧,陸團長不是大将軍。
現在, 聽說陸團長受了傷又沒有好的藥酒, 溫寧便站在了雜物間門前, 敲響房門。
房門很快被打開, 身姿挺拔地站在門口,對于溫寧的到來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這個時間,靜秋嬸兒家裏人已經睡下,四周也靜悄悄的,溫寧穿着斜紋棉睡衣睡褲,橫穿院子走了過來, 手裏握着個玻璃小瓶。
白日裏的兩條麻花辮有些松垮地搭在肩頭, 溫寧白皙的小臉在夜色中看着更顯乖巧,将手中嶄新的藥酒塞到陸城手裏:“你用這個吧, 靜秋嬸兒家那個放久了可能不好用。”
快速地給了藥酒, 扔下一句話,她轉身就離開。
可是溫寧動作再快還是快不過軍人陸城,男人伸手将她的胳膊拽住,稍稍用力,就把人拉進屋裏。
聽到雜物間的門一關上, 溫寧瞬間警覺,腦海中全是陸城昨天在屋裏對自己幹的好事,力氣大到她推都推不開。
雜物間更加狹小,站了兩個人似乎就沒有了餘地, 就連對方的呼吸聲都像是響在耳邊。
她警惕的轉了轉眼珠,猛地往後靠, 一副要離這個危險人物遠一點的架勢。
那似貓兒的水靈眼眸愉悅了陸城,他什麽都沒想幹,溫寧這一臉警惕倒是令他想起了昨天。
“你怕什麽?”陸城手中的藥酒是新的,就連瓶口也沒拆封,很明顯是才買的。
這個事實令他唇角的弧度放大。
“你這個沒事就把人拉屋裏的毛病是怎麽回事?”溫寧轉身就要出去,屋門剛剛打開一點縫隙,就被陸城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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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會兒話。”陸城将溫寧拽着到簡易的床上坐下。
這床是兩臺櫃子拼的,這會兒一人坐在一臺櫃子上,倒是不顯得別扭。
不知道為什麽,溫寧察覺到這次突然出現的陸城變了,變得更霸道了些,要是放在以前,他昨天可不會...今天也不會這麽不讓自己走。
她看着陸城手中的藥酒,又擡眼看着他:“你哪裏受傷了?”
“也不是什麽大傷,你別管了。”陸城不以為意。
溫寧知道,這人一向對任何傷病都不在意,以前那些中彈瀕死的傷,對他來說似乎都是不礙事的。
和大梁朝的大将軍一樣,總是覺得這都是小事。
“你每次都是這樣。”溫寧埋怨着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數落誰,“受傷了還折騰什麽?坐火車過來,現在還...”
她垂眸看一眼這簡易的床,這屋子,真是遭罪,只喃喃道:“你還是快回去吧。”
陸城像是沒聽到她輕聲的一句話:“這種小傷真的沒什麽,你買這藥酒都是浪費。”
“才不是浪費!”溫寧聽見他說這些話就有些氣,想當初,她給受傷的大将軍送藥酒也是吃閉門羹。
他們明明長着一模一樣的臉,一樣到她無法分辨,行事也那麽像,卻偏偏不是一個人。
可是不管是誰,對待自己送藥酒的态度都是一樣的。
“你愛擦不擦,我不管了。”溫寧起身就要離開。
“小磊和小雲很想你。”陸城把玩着藥酒瓶,他腰部确實有軍區大比武時留下的傷,可就是一點磕磕碰碰的小傷,哪裏到了用藥酒的地步。
他主動提起小磊和小雲,擡頭看着起身離開的溫寧停下了腳步。
“他們怎麽樣了?”相處了大半年,溫寧對家屬院,對小磊小雲也生出不少感情,畢竟是朝夕相處,當成家人一樣的,怎麽可能當t成陌生人,“現在是不是快放暑假了?”
“嗯,我走的時候就在準備期末考試,堂姑天天督促他們學習呢。”陸城看出溫寧對小磊和小雲的關心,更加不信她是個惦記着外頭野男人的人,可是又是什麽原因令她非要離開?
說着家裏人的話題,溫寧被陸城留了下來,又乖順地坐在一臺櫃子上,聽陸城提起小磊跟人打架被教訓,還扣了一個月零花錢,小雲被學校裏一個男同學攔着非要說喜歡她的事兒。
溫寧聽得是一會兒驚訝、緊張,一會兒又好笑。
“小磊跟王海打架了?他們以前不是很好嗎?”想到王海的未來,溫寧覺得現在打架也不是壞事,這樣徹底斷了友好關系正好。
“小孩兒嘛,容易吵吵起來。”陸城只能做個公正的家長,不管什麽,動手就是不對。
同樣的,王海也被他哥罰了。
“就是王海他嫂子來問了我幾次,打聽你怎麽還沒回來。”
“你是說何珊珊問我?”
“對。”陸城又想起什麽,努力搜羅着家屬院裏能讓溫寧感興趣的話題,絆住她的腳步,“還有蔣蓉,你走了這些日子,羅嫂她們問的多,都是關心你什麽時候回來。就蔣蓉鬼鬼祟祟來看了幾次,像是沒安好心。”
“她就是沒安好心。”溫寧已經離開家屬院,可是對蔣蓉的看法不會變,這人就是個壞的。
陸城提起蔣蓉的不對勁:“她打聽到你回娘家了,像是不相信,非攔着我問了兩三回,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回去了,後來聽羅嫂說,她收到一封娘家寄來的信,心情特別好。你和她一個老家的,你沒回去的事兒,肯定瞞不過她。不過,她沒有在家屬院裏聲張,反倒是天天高興得很。”
溫寧聽得糊塗,按照蔣蓉對自己的敵意,要是寫信回去打聽到自己壓根沒回娘家,不應該四處宣揚嗎
“她沒有什麽其他反常的舉動?”
陸城回想着自己為數不多回家屬院的時候:“聽說,她後來找羅嫂打聽了幾回她侄子,人還在不在市裏。”
找杜鴻飛?蔣蓉得知自己不見了,心情很好,又去打聽杜鴻飛?
溫寧總覺得其中有什麽牽連,仔細回憶着書中劇情,原身三年後私奔的對象叫什麽來着?
杜鴻飛?
這麽一關聯,溫寧突然反應過來,似乎真是他!
難不成蔣蓉以為自己和杜鴻飛私奔了,所以心情大好?
琢磨不透蔣蓉的心思,溫寧又聽陸城說起羅嫂念叨着自己回去,還要教自己織毛線,上回鹵了排骨也念着可惜寧寧不在,寧寧肯定喜歡。
溫寧聽得心裏發酸,自己孤零零來到這個世界,認識了好些人,也有當初親朋好友相處的,只可惜...
“小雲一直問我,嫂子什麽時候回去?小磊以前嘴那麽犟,現在也不別扭不了,還問我是不是把你氣跑了。”陸城看着溫寧,深邃的眼裏似是平靜如海,“寧寧,你當時為什麽要走?”
不像昨天吵架時的問話,陸城這會兒心平氣和,等着溫寧的答案。
溫寧緩緩擡眸看向陸城,濃密卷翹的睫毛輕顫,溫寧眸光閃爍:“如果我說,我心裏真的有另一個男人呢?”
溫寧能感受到,自己這話一出口,陸城挺拔的背脊瞬間更加緊繃,像是一塊磐石似的,直挺挺立着,堅硬卻又讓人看出幾分脆弱。
陸城原本平和的眼神倏地變冷,平靜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最令人無法自欺欺人。
溫寧說的甚至不是氣話,語氣平和說出的是心裏話。
過去的溫寧始終沒有承認過,面對陸城的質問難以開口,可今天,當她輕聲說出這麽一句殘酷的話,陸城呼吸都緊了緊。
面前的女人柔和着小臉,沒有往日靈動俏皮的模樣,月光自雜物間最頂上的小窗灑進來,籠罩在她的眉眼間,似乎也籠罩了一層憂傷。
溫寧眼眶微微泛紅,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低頭絞着手指,帶着鼻音哽咽道:“我沒有騙你的,陸團長。我說過了,是我對不起你...”
她總不能一輩子把陸團長當大将軍。
陸城坐直了身體,略帶沙啞的嗓音在逼仄的房間裏響起:“他是誰?你以前在老家認識的人?”
據他所知,溫寧在嫁給自己之前,确實相過親。這些事都是楊斌打聽來的。
當初自己因為母親的臨終遺言,以及溫寧落水被自己救下名聲有損,二人決定結婚。雖說他對自己如何救人如何答應結婚的記憶模糊,可事情真的發生了,也是自己答應了,他必須信守承諾。
楊斌想勸陸城清醒點,打聽來的消息就是溫寧這兩年相過好些人,聽說特別挑剔,挑挑揀揀的,最後一個都沒成。
就連附近的媒婆都說,溫寧就認錢,就認男方的條件,勢力得很。
現在想想,溫寧說心裏有人,十有八.九是以前認識的人。
溫寧沉默地搖頭,一個字都沒說。
“那是家屬院的?”陸城傾身靠近,手掌撫上溫寧的臉頰,将她偏過頭的臉轉了過來,與自己對視,“杜鴻飛?還是誰?”
“都不是。”溫寧心裏的人沒法說出口。
“總不能是昨天的小雞仔吧?咋咋呼呼的。”
“怎麽可能!”溫寧條件反射地反駁。
陸城笑了,越發覺得溫寧在騙子:“誰都不是那個人?溫寧,你又在騙我。”
“沒有。”溫寧難以回答這個問題,只想逃避。
每次看到陸團長,總覺得會恍惚看到大将軍,可是大将軍死在了大梁朝的宮中,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溫寧垂下眼睫,一滴淚盈于睫,又直直滴落在手背,砸出一朵淚花。
被扔下的是陸城,可哭的是溫寧。
陸城顧不上溫寧那一句心裏真的有別的男人的話,只看着低聲啜泣的溫寧,心頭像是被人用細小的針紮着疼。
他将人抱進懷裏,自嘲地笑笑:“這會兒該哭的不是我嗎?”
溫寧嘴角向下一撇,任由淚痕沾濕臉頰,眼尾泛着紅,沒有回答。
陸城輕柔地替溫寧擦去眼淚,心頭疑惑更甚,可眼下卻顧不得其他。
當晚,溫寧哭得迷迷糊糊被陸城攬着在雜物間歇下。兩人擠在窄小的櫃子床上,身下硌人,可一個不在意,一個意識不清,也顧不上這床難受,哭累了便滿臉淚痕的睡去。
++++
第二日,楊芳慣例被早起的小月月鬧醒,孩子精力旺盛,每日天還沒亮就要折騰人,誰都不許睡。
她抱起孩子穿衣裳,愛人還有四十多分鐘才起床收拾去上班:“走,咱們穿好衣裳去院子裏,別吵着你爸睡覺。”
小月月才不管誰陪自己,只要有人就行,一大早就興奮地手舞足蹈,要去院子裏玩。
楊芳剛給孩子穿好衣裳,站起身抱着孩子準備出門時,突然瞥到外頭有動靜。
透過屋裏的窗戶,她看見雜物間的門開了。
這麽一大早的,又不用上班的陸團長就起了?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聽說陸團長習慣早起鍛煉,昨天就起很早。
可是,當楊芳看見溫寧從雜物間跑出來,一路飛快進了她睡的東屋時,眼睛還是亮了。
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點兒可不該是溫寧的起床時間啊。
這小兩口到底在鬧別扭沒有啊?
溫寧從雜物間醒來,回到自己住的房間。昨夜迷迷糊糊就在那裏歇下,醒來發現自己在陸團長懷裏,,男人銅牆鐵壁般的手箍着自己,而自己呢,許是太習慣了,竟然也搭着他的腰。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溫寧昨晚夢見大将軍了。
自打離開家屬院,她就再沒有夢見過大将軍,昨晚和陸團長歇在一處,她竟然又夢見大将軍了。
趁着陸團長還沒醒來,溫寧輕手輕腳離開,以往一向警覺的陸城這次竟然沒有驚醒。
直到溫寧離開,他似乎仍在睡夢中。
......
陸城醒來時,雜物間裏已經沒了溫寧的身影,猜到她肯定是醒了自己離開,陸城起身開門,只見天光大亮。
模糊的記憶裏,他今早好像在夢裏看到了自己,但是穿着像是古時候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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