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未婚妻

未婚妻

一句話像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落入驚濤駭浪, 掀起澎湃巨浪數秒後歸于死水般平靜。

傅子越下意識脫口否認:“什麽?”

他手腕乍然失去知覺,連同五識反應變得遲緩,俊朗五官浮着被震懾到的不可思議, 遲鈍的思維無法将眼前這個令他愈發畏懼的兄長和初梨聯系到一塊兒。

不動聲色間初梨早在傅祈深出現的那一刻被他劃分為己方區域, 清瘦纖細的身形躲在男人背後, 那身華麗精致的黑裙和她的嚣張跋扈搭配相得益彰。

她的驕縱, 無理,随心所欲, 和傅祈深的沉穩,隐忍, 從容不迫,完全是兩個世界的極端, 絕不會讓任何人聯想到, 他們會結合?

“二哥。”傅子越寧願自己耳背, “你開玩笑的吧。”

傅祈深淡淡陳述, “你是不是忘了,傅家和初家的婚約。”

這是很久之前定下來的婚約,牽連到兩家的信用和情分,關乎到兩家集團的利益, 傅子越任性妄為,說走就走, 丢棄的婚約自然由傅家其他人完成。

傅家适婚少爺包括傅祈深傅子越在內共有四名, 初家于情選擇了傅子越,而于理, 本該選擇能力最出衆最适合繼承家業的家主, 如今傅子越退出,這樁婚約重任理所當然落給傅祈深。

“可是……二哥你和她怎麽般配, 就她那脾氣——”傅子越難以置信,他很清楚二哥的為人秉性,說不擇手段雷厲風行不為過,二十八年來專致于除去學業事業再無其他愛好,私生活極度清心寡欲,不沾女色,身邊連秘書都是男的,對婚姻大事更是無心操持,怎麽會突然和初梨在一起。

若是旁人,姑且認了,可那是初梨,和他從小一塊兒長到大的人,習以為常的他都受不住大小姐的奢靡和嬌寵,更何況是二哥這種嚴于律己的古板男人。

“不論她是初大小姐,還是你二嫂。”傅祈深說,“你沒有資格置喙她。”

“我……”

聽到二嫂兩個字,傅子越的心口忽然落空,他習慣了初梨大小姐的身份,習慣她叫自己子越哥哥,習慣她被傅家所有人稱為未來的傅小少夫人。

惟獨不習慣,她成為自己的,二嫂。

“你什麽啊,我現在是你二嫂,放尊重點傅子越。”初梨說話多了幾分底氣,剛才光提高音量沒有氣勢,站在傅祈深一側,立馬狐假虎威。

看得餘瑤懷疑是不是時光穿梭,幾個小時前,大小姐還在為如何拒絕婚約而絞盡腦汁,現在立刻心甘情願當人二嫂了。

傅子越并不願意叫她二嫂,僅僅從“初梨”改成“初大小姐”,“行,尊重大小姐是吧,平心而論,你尊重過人嗎?”

“我又怎麽了?”

“麗麗不過是沒拿穩杯子,你就讓人下跪,這是現代人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沒證據就血口噴人,這是正常人說的話嗎。”初梨越說越激動,本就酡紅的臉蛋像是熟透的櫻桃,紅潤潤一片,她喝酒一般不上頭,點到為止,沒想到這裏的酒後勁這麽大。

傅子越比她更火,“怎麽沒證據了,那麽多人看着,都知道麗麗下跪了。”

“她是朝我下跪的嗎,她自己怎麽說的?”

初梨把矛頭轉向一直默不作聲但事事和她相關的麗麗。

她想錯了,麗麗不是小白花,反而很聰明,之前傅子越找她的時候她就應該頓悟這個女孩不簡單,擅于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我不知道……”麗麗戰戰兢兢捏着傅子越的衣角,“我當時被人推了下,然後就摔倒了,我好害怕,那麽多人,我只能下跪求饒,希望大小姐網開一面繞過我。”

“我網開一面,是我推的你嗎,你朝我下跪幹嘛。”初梨條理清晰。

傅子越冷眼,“除了你還有誰會推她?”

自證的弊端在于被人牽着鼻子走,初梨越解釋越混亂,那麽多人,只有她和麗麗存在矛盾,加上她刁蠻的性格,子虛烏有的罪名從天而落。

這樣繼續争論下去毫無意義,傅祈深叫來服務生叮囑兩句,不一會兒,負責Pluto客戶管理的經理姍姍來遲,雙手交合行正禮,卑躬謙卑笑道:“傅公子,大小姐。”

傅子越以為是叫的他,回過頭,經理已然來到傅祈深的跟前,畢恭畢敬,“不好意思,小店招待不周,傅公子有什麽吩咐盡快說。”

傅祈深問:“包廂監控有嗎。”

他直擊要點,省去他們過多争吵。

“有的。”經理點頭哈腰,“我這就給您調出來,您想查什麽時段的監控內容?”

傅祈深看向初梨,初梨掰着手數了數,對時間沒啥概念的她大手一揮,“都給調來吧。”

經理:“那就從今晚開業的時間算起。”

“沒必要吧。”麗麗忽然驚慌,“是半個小時之前的事情,從這個時間調就行了。”

她的話沒有說服度,經理不僅沒有理睬,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去忙自己的事情。

調監控需要一定時間,初梨沒這閑工夫等他們還自己一個清白,“就這樣吧,我也累了,走吧。”

轉過身,額前不偏不倚是傅祈深,距離不到一米,似有似無嗅到淡淡的奇楠沉木香,不知為何,她每次和傅祈深對視,原本的氣焰不自覺被滅一半。

“二哥。”她和傅傅家兄弟說話的語氣明顯不同,此時更嬌嗲一些,“還有事嗎。”

“不穿鞋就走?”傅祈深指的是她光禿禿的腳丫子。

“哦……我的鞋被那個麗麗弄濕了。”初梨想起這個,小嘴一撇,“沒法穿了。”

不是沒法穿,和衣服一樣,是不樂意穿。

傅祈深把一張卡遞給經理,“幫忙買雙拖鞋。”

經理接過來,突然聽見大小姐嘟哝:“我不穿拖鞋。”

“……”

傅祈深糾正:“買雙女士涼鞋。”

初梨:“嗯嗯,我也不是很挑,不要買的太醜就行,最好細跟,白色或者黑色。”

“……”

傅子越冷笑,看吧,和這種大小姐在一起,每天都會飽受她的精致折磨。

傅祈深不予多言,只叮囑經理:“按她說的辦。”

就算從這裏到洗手間只有幾步距離,初大小姐也不願意随随便便穿雙拖鞋。

手上這雙鞋子她本來打算提去洗手間沖洗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就穿的,有人買鞋就不費那麽多功夫。

“地上涼。”傅祈深視線帶過啞光地磚,“你要不暫時把鞋穿上。”

“可是不舒服。”她嘟哝。

酒喝的不舒服,話聽得不舒服,還有那鞋子,都讓她不開心。

把鞋提着手裏很不優雅,初梨只好先放在地面上,勉勉強強把兩只白皙的足尖伸進去,試穿了些,酒液黏糊感依然在,這感覺還不如受點冷光腳呢。

“走廊那邊有包間。”經理殷勤道,“大小姐看起來有點醉了,可以去休息下。”

“不了。”她不喜歡臨時包間,很多人用過,不幹淨。

“那……”經理想不出招,總不能勸人回家休息。

“頂樓有套房。”傅祈深忽然說,“要去休息嗎。”

Pluto坐落酒樓的中間層,以上是高級酒店服務,包含頂樓的套房。

初梨沒有預訂,“現在可以去嗎?”

“你想的話。”他淡淡陳述。

“那行吧。”她估計鞋子送到的話還有一陣子,被那兩男女的事折磨得心累,休息下未嘗不可。

只是,她怎麽過去。

她一步不想邁開,高跟鞋,足尖位置濕黏,每走一步足踝都要往下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見傅子越一直在瞪這邊,初梨哼唧一聲,似要彰顯下自己二嫂的身份,把手伸到傅祈深跟前,嬌聲嬌氣,“二哥,我不方便走路,能扶我一下嗎。”

微涼軟乎的指尖隔着薄薄衣衫觸碰着他,女孩瞳眸清澈潔淨,含情脈脈得讓再無動于衷的人不忍拒絕。

傅祈深不太吃撒嬌這套,沒有伸手接住她,言語間卻是順從的,“确定要扶嗎。”

“那不然呢。”

“不方便走的話可以抱你上去。”

初梨雙眸亮晶晶,立馬附和,雙手張開,“那抱抱。”

“……”

“要公主抱。”

“……嗯。”

她一點不客氣,指名公主抱,其他的不行,不好看。

幾分鐘時間,她就暴露自己的脾性,刁鑽,嬌氣,事兒精。

傅祈深沒有傅子越所想的那般不耐煩,擡起一只手腕,露出一截黑色表盤,銀原鑽腕表鏈是精鋼材質,儒雅貴重,卻冰冷咯人,在抱她之前,他先将其摘下,遞出去的手腕筋絡分明,膚色偏冷白卻顯精壯。

“大小姐。”

低沉的嗓音落下後,初梨只覺腰際多了只溫熱有力的大手,将她從後撈起,兩只膝蓋窩下捧着的是他的臂膀,他抱她毫無費力,只是為了紳士手,避開一些部位而緩慢了些。

她偏頭便見近在咫尺的面龐,傅家少爺樣貌個個都是頂尖,傅祈深比稚嫩的傅子越多出一些眼神上的從容冷靜,下颚線更明晰,論氣質也是傅祈深更拿人。

傅祈深視線分明是對着傅子越的,餘光卻敏銳捕捉到她的細枝末節,“好看嗎。”

“……嗯。”她一愣,“不能看嗎。”

“抓穩再看。”他說,“以後也有很多機會給你看。”

“……”

她聽話地把手攀在他的肩上,環過脖子,他肩膀很寬,自帶一種安全感。

“走吧。”傅祈深說,路過經理跟前的時候說,“盡快把鞋子送來。”

“好的。”經理俯身相送,看旁邊的傅子越還在發呆,把剛才的卡遞給他,“你閑的沒事,你去給大小姐買鞋子去。”

這事蠻棘手的,經理怕挑不好惹大小姐不高興,交給傅子越剛剛好,他是傅家的人,想必不會太為難。

“我?”傅子越不可思議,不情不願。

他被迫接個經理塞來的卡時,那邊的初梨窩在傅祈深的懷中,等到電梯來了,進去之前,她回頭看了眼他,很不客氣地吐了吐舌頭。

傅子越氣得臉都紅了。

挫敗地把那張卡扔在地上,想用腳踩的時候被經理喝住:“喂——你瘋了,還不快去幹活。”

傅子越想自己真的瘋了,莫緣由的來氣,不是因為大小姐趾高氣昂,是傅祈深,為什麽他總是争不過二哥,他為了明哲保身不願意參加家族內鬥,舍棄所有東西了,傅祈深贏了那麽多還不夠嗎,憑什麽連婚約也拿走了。

就算是自己不要的,就算他讨厭大小姐,可自己曾經所擁有的被別人奪走的滋味實在太難受。

經理把卡重新放他手裏,頤指氣使,“還當自己是少爺嗎,我告訴你,來了Pluto就是衆生平等,就等聽人使喚,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傅子越冷冷睨了眼,“你敢。”

經理被眼神吓了一跳,想起背後撐腰的人,底氣添上三分,“我為什麽不敢,你現在不是傅家的少爺,而且我這麽做,就是傅家的命令。”

不然一個小小的會所,哪能真的鎮得住一個少爺,經理一來就認出傅祈深的身份,說明早就碰過面。

傅家的最終命令是傅老下達的,辦事人卻是傅祈深,老爺子只讓傅祈深盡快把傅子越帶回傅家,至于什麽方法,随傅祈深做了。

傅子越握住手裏的黑卡,原本澆滅的鬥志慢慢燃起。

電梯上升很快。

數字迅速跳轉。

期間沒有人打斷,總統套房的電梯只服務業尊貴的VIP用戶,不容無關緊要的人打擾,一梯一房,且配有堪比管家團隊一樣的服務。

“其實你可以放我下來自己走的。”初梨扒着他的肩側,似醉非醉狡辯,“我沒那麽矯情。”

她只是想在傅子越面前嘚瑟。

誰都能看出來,她剛才的撒嬌都是裝的,現在只剩他們兩個,她就不想裝了。

傅祈深置若罔聞,攬過她後腰的大手指尖力道不自覺攥緊,整潔襯衫白色袖口擦過裙身的黑色紗帶,極大的顏色反差一如此時電梯裏,一淡一豔的二人。

“二哥?”初梨以為他沒聽見。

“你就這麽想氣子越嗎。”傅祈深沒看她。

“可不是嘛。”她聲音被酒精催染得微啞,斷斷續續告狀,“他之前,特意來我家警告我不要傷害他的小白花,剛才更是不分青紅皂白誣陷我以強欺弱……還有,那小白花不是什麽好東西,就知道哭哭啼啼,颠倒黑白攪渾水,我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兩個人……”

提到那兩人一張小嘴叭叭個不停。

聒噪得很。

“要不是二哥你過來。”她眼眸委屈巴巴賣慘,“我不知道得受傅子越多少氣呢。”

“……”

他來的時候只看見傅子越被她氣得發抖。

“還有。”初梨稍顯扭捏了下,頸子稍稍湊過去,氣息離他的下颚很近,吐氣如蘭,“二哥剛才說我是你未婚妻?”

Pluto雜香很多,她身上的尤為濃郁,唇齒間摻雜的檸檬薄荷的果香酒氣,衣裙上沾染白茶茉莉的甜香,仿佛從花房中生出來似的,嬌俏悄的可人。

電梯來了,傅祈深抱着人出去,軟玉在懷,臨危不亂,動作和聲色一樣沉穩,“不是嗎。”

“嗯……其實在今晚之前,我不是很想嫁給你。”她朦胧的眼眸眨了眨,借着那股勁兒吐露真言,“我覺得我們兩個不熟悉,很多方面不合适,但現在我改變了主意。”

一頓,又說:“我可以和你聯姻,給你做老婆,不過不能太急,就像你之前答應的,婚期暫時推遲,最好明年再舉行婚禮。”

她既想要二嫂的身份壓制傅子越,又不想直接嫁給不熟悉的男人。

“當然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她沉思。

“……”

自上電梯後他只随口說了那麽一句話,耳邊再沒個消停,不能高興的太早的傅祈深聽着初大小姐擺着手指提醒:“這期間我們可以當正常夫妻相處,不過不想領證,萬一你和你弟弟一樣出現那些不好的因素的話我還能及時止損把婚退了,同理如此,我要是有讓你不高興的地方,你也可以退婚。”

她算盤打的很不錯,既壓制傅子越,又糊弄的了家人,日後和傅祈深相處如果他很得心意的話白白賺個帥老公。

“正常夫妻相處?”傅祈深反問,“你想和我怎麽正常相處?”

“就……”

正常夫妻自然會做正常合理的親密的事情,包括擁抱接吻和房事。

初梨似乎沒想到深遠的這麽一層,白皙額頭往他肩膀一靠,悶聲悶氣地附和:“我都行。”

“……”

都行。

怎樣折騰都行麽。

沉靜的夜晚,迷醉的女孩,舒适的套房,合在一起就是人間頂級誘惑。

“大小姐。”傅祈深英眉擰着,抱着她的颀長的身影站在套房門口,“你醉了。”

“沒有……吧?”

她覺得她蠻清醒的,一丁點雞尾酒不算什麽。

傅祈深:“需要打電話給你的家人嗎。”

“唔……你不是我家人嗎。”

他喉骨動了動,沒有應話。

套房門外管家随時備候,他們過來時俯身行了禮,傅祈深回頭吩咐,讓人送醒酒蜂蜜茶過來。

懷裏的人掙紮了下,“我真的沒醉的,我只是頭有點暈,腦子很清醒,我能認出你是傅祈深,知道你是男的。”

“這你要是認不出的話,就不是喝醒酒茶那麽簡單了。”傅祈深說,“該送醫院了。”

她一直在動,他就近把她放在白皮沙發上,黑色裙擺鋪蓋,兩條細長的腿随意疊放,同樣是白色,竟分不清雙腿和沙發的質感誰更勝一籌。

她邏輯跳得很快,據理力争狡辯自己沒醉,拿起手機熟練地點開軟件,本想讓餘瑤幫自己證實,家族群的消息突然就99了。

點進去一看。

小姨:【馬上要十點了,梨梨還沒回家,她不會真的打算在外面過夜吧。】

小姨:【不是不讓女孩子去會所,是Pluto這種地方太混亂了,裏面好多漂亮的男模,萬一我們梨梨被其中一個勾走了,和傅家的聯姻怎麽辦?】

初野:【小姨怎麽知道Pluto有漂亮的男模。】

小姨:【……我猜的。】

初梨正納悶他們怎麽知道自己去Pluto的事情,一看自己的朋友圈點贊人中有小姨和哥哥,頓感不妙,那本該被傅祈深看到的朋友圈,忘記屏蔽家人了。

好在她沒法亂七八糟的文案,不然遭不住他們的盤問。

小姨:【@初梨,梨梨你在哪,還不回來嗎。】

緊随着,初母打來語音通話。

初梨膽戰心驚地接聽,“姆媽……?”

“梨梨啊,你在哪玩呢,你外公今晚回來了。”

“外公?”

“是啊,還有他的老相好,大家都在呢,準備商量你的婚事。”

初梨酒醒一半。

外公怎麽突然回家了?

平日裏初梨可以任性妄為,但這是有個限度的,做什麽都得以自己安全健康為底線,像這種大晚上出去喝酒泡男模的事情在老輩人眼裏是極大的風險。

而且,她還喝醉了。

“姆媽。”初梨心虛地看了眼傅祈深,“我和瑤瑤在一起呢……嗯……我今晚不回家了,我和她還有很多閨房話沒說呢。”

本背對着人的傅祈深側首,飄飄然落下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沒有說話沒有戳穿,聽她長達三分鐘的撒謊表演。

糊弄完母親,初梨呼了口氣。

她不想被外公發現她在外面喝酒,只能拿餘瑤擋槍。

那頭應付好,初梨可憐兮兮仰首,“二哥,我今晚不能回家,能在這裏住一晚上嗎?”

她知道這間套房是他定下的,既然帶她來休息,住一晚上應該不是事兒。

傅祈深:“随你。”

“那謝謝二哥了。”初梨眉眼彎彎,“麻煩二哥讓人幫我送點東西。”

“送什麽?”

“女士浴巾,浴衣,浴帽,不要一次性的,質感稍微好點就行,還有卸妝乳液,洗面奶,洗發水和沐浴,品牌的話我可以挨個寫下來,時間有限就不泡澡了吧,但是助眠香氛得要的……”

看他一直沒說話,初梨有些不好意思,“二哥,你有在聽嗎。”

“嗯。”他忽然問,“你家裏平時配多少阿姨能幫你維持正常生活?”

“這個吧……”初梨停頓,“五六個吧,因為我養寵物,所以需要很多阿姨分工,怎麽了?二哥是不是覺得我事情太多了?”

“沒有。”他始終不溫不火,“問一下,方便以後備給你。”

“……”原來他在思考這個。

“還要準備什麽?”傅祈深又問。

“我再想想。”

門口電子貓眼響動,住房管家送來剛才吩咐的醒酒蜂蜜茶,多溫了一杯牛奶以備後用。

“這雙鞋子。”管家将包裝袋遞來,“是Pluto經理讓送上來的。”

“麻煩了。”傅祈深淡淡道謝,接來的同時将初梨剛才的話複述給管家,她說的那些東西,酒店大部分是有準備的,不過洗浴用品按照牌子挑選的話就需要一些時間。

“還有這個。”管家遞來一個平板,“Pluto經理說這裏面有您要的監控視頻。”

平板被放在桌臺上,傅祈深點開的時候播放畫面停在事發時間,應該是考慮周到的Pluto經理提前調好的,方便将那時段的監控完整呈現出來。

不論是傅子越或者他的小女友,初梨并沒有任何的招惹。

監控時間再往前推移,初梨沒有出現,來來回回走動的只有侍應。

随手劃到視頻的最開始,客人到來之前,只有那個叫麗麗的侍應在整理房間,不一會兒一個男人推門進來,環顧四周看沒人後,和麗麗有說有笑起來,時不時伸手占便宜,麗麗沒有推拒反而笑着迎接。

大部分人在人前人後是不一樣的面孔,麗麗人前乖巧可憐,人後左右逢迎,毫無羞怯。

怕是只有初大小姐,人前人後都一個樣,不需要僞裝,把嬌慣和愛漂亮明目張膽寫臉上。

-

初梨對睡眠質量要求不低,星級酒店一般并不能符合,只能說将就着能用。

所坐的沙發靠着夜景落地窗,富貴繁華的濱江一覽無遺,燈火勝過星光明耀,百米高空俯瞰,眼底是另一片璀璨星河。

初梨略微困了,加上酒精上頭,打了個哈欠,屈身靠着沙發背眯了會,沒歇太久,眼前身影晃動,一壺醒酒茶被男人長指防止在矮幾上,檸檬片和蜂蜜浸煮過的,顏色澄亮的橘黃。

“大小姐。”傅祈深不溫不淡叫醒她。

初梨迷糊糊睜眼,“嗯?”

他低頭注視着那張倦意漂亮的小臉,“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

她半圓的瞳眸瞠大,細長睫毛飛快眨動,腦子裏迅速将他的話過一遍。

自己脫還是,他脫?

他們現在就要進行到這一步了嗎,還是說,夫妻之間就是要這樣發展的嗎。

“我現在就要脫嗎……”初梨疑惑。

“嗯。”

“……可是。”初梨低聲喃喃,睜着惺忪雙眸注視着男人,手指撥弄着拉鏈口的蝴蝶結,“我們還沒領證,現在就做這些事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語氣軟得一塌糊塗,頂着一張絕美微醺的面孔,小鹿眼眨巴着清澈和愚蠢。

“初梨。”傅祈深沉聲一喚,捏了捏眉心,“你在想什麽。”

“……嗯?”

他蹲下了身,抓起她的兩只足踝,将損壞的涼鞋褪去,“我是問你,要不要我幫你脫鞋。”

“……”

他是看她醉了,昏昏欲睡,沒有直接上手幫她把鞋子脫掉,禮貌性過問一句,不曾想這大小姐腦子裏裝了什麽顏料。

非禮勿視。

視了就無法挽回。

是個男人都不可能對剛才那一幕熟視無睹,更不可避免任期在腦海裏瘋狂回憶,零碎片段一次次地上演,勒住人的喉嚨,燃燒腹部的溫度,讓整個人的體溫上走幾個度。

“……哦。”大小姐蔥白似的指尖掖着鵝絨毯被,“不好意思,我有點醉了。”

“剛才不是說沒醉。”

“騙你的。”

“……”傅祈深眉目間染着不明情緒,忽略腦海裏過目的片段,薄唇抿着隐忍和克制,替她倒了一杯醒酒茶,遞給了她。

“二哥。”初梨甕聲甕氣說,“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叫我名字了。”

他沒叫大小姐,情急脫口而出喊的名字。

傅祈深:“怎麽?”

她吸了吸鼻子,“你兇我。”

“沒有。”

“有,我明明聽見了,兩只耳朵都聽見了。”她特意強調,“你兇巴巴叫我名字,質問我。”

“那不是兇你。”

“就是。”

他不該和一個醉鬼解釋這麽多。

在初梨的認知裏,她覺得叫大名就是兇她的表現,這和她家裏和身邊人從小到大只叫她小名有關系。而在傅家,叫本名都是老爺子的恩賜,老人家真正發火的時候,不是混賬東西就是死小子,這樣相比,不止他們兩個,連兩個家庭,都有着着不小的差別。

“好,以後不叫名字。”傅祈深薄唇抿着,視線深邃,“你想我叫你什麽,Lily?大小姐?還是。”

在她幽怨朦胧的醉眼注視下,他補充,“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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