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四次蠱惑

第四十四次蠱惑

她回握住他的手, 将臉貼在他的手背之上，笑得十分甜膩："神子，我保證不會離開你, 但我也不想被關着。"

他不喜歡她露出這樣的笑容, 但只要她不離開——霍普又覺得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霍普思索片刻，垂眸點頭道："好, 我會想別的辦法保證你的安全。"

如若有必要，他會殺死所有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

蘇倫娜搖頭道："我有辦法保護自己，放心, 我不會傷害日照城的居民，畢竟我也不想引起光明教廷的關注, 但我保證，我每天都會回家等你，回我們的家, 好嗎？"

他眼中的黑色因為她的安撫逐漸淡去，又恢複方才陽光模樣。

"好。"他勾勾她的手指，笑得通讓溫柔。

森林之中除卻精靈之外，還有不少不歡迎光明神子的信徒。

雖然他們二人加起來的實力, 完全能夠輕松對付所有麻煩, 但他們為了自身的立場，皆不能随意出手屠戮。

先前是精靈先動的手，屬于他們無可奈何的反擊，但旁的時候, 他們無意惹怒森林女神。

但只要鹿靈不松口, 麻煩是一定會送上門的。

"鹿靈很喜歡我, 所以她會愈發讨厭你。"蘇倫娜摸摸下巴，嘆氣道。

"你總是很讨人喜歡。"霍普這話聽起來酸溜溜的。

蘇倫娜笑道："連光明神子都對我另眼相看, 何況是旁人？"

霍普對此不可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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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倫娜點點下巴說道："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也沒什麽壞心思，至于她讨厭你這件事，其實是你們光明信徒活該。"

"嗯。"霍普點頭，"教廷為了控制信徒，很多事情确實做的很過分。"

"你這算是站在哪一邊？"她試探地問道。

如果是從前，他會毫不猶豫回答光明神，但今日，他遲疑片刻方才開口道："我站在光明神這邊。"

她單手捧着臉，問道："神子，如若光明神下令要你殺死我，你會猶豫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說道："他不會發現你的存在，就算指導，我也不會讓他知曉你的真實身份。"

蘇倫娜輕聲一笑，她覺得有點難度。

畢竟，只要他見到她，就一定會明白她的身份，畢竟，她幾乎和魔神長的一模一樣。

不過她也就是覺得有趣随口一問。

她從來都覺得，女人如果寄希望于男人，非要從他們口中得到‘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裏，你肯定救的是我’的答案，倒還不如自己去學游泳呢。

她可從不指望，霍普會在光明神與她之間，毫不猶豫選擇她。

反正這事就和他可能會堕落一樣，只要避免發生就好。

她眼珠子轉了轉，說道："你願不願意信任我？"

霍普這會兒到時毫不猶豫點頭："都聽你的。"

蘇倫娜驚訝道："你不懷疑我想害死你？"

霍普遲疑片刻，點頭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束縛，所以一定想着我要擺脫我逃跑，但是蘇倫娜，如果你想要殺死我，你方才就有許多機會，不是嗎？"

他捧着她的臉，鄭重道：“不過，如果你想要殺死我，我可能不會躲，但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不會讓你離開我。”

他的語氣太過認真，讓蘇倫娜不免想起魔鬼，他們看着就讓人發怵。

偏偏，他的表情之中有沒有任何想要玩弄人心的感覺，只是單純在陳述事實。

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卻讓她品出'我接受你殺我，但我會拉你一起下地獄'的意思來。

啊，說不定他真有這個意思呢。

這甚至不是威脅，只是平靜表達他的想法罷了。

他垂眸，眼中的黑色又一次開始逐漸蔓延，但這一次她什麽都沒說，他的瞳色便自行恢複正常。

他用略帶委屈的語氣說道："蘇倫娜，我不想阻攔你做任何事情。"

這聖騎士，真是有病透了。

她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翻了個白眼，而後看向他笑道："神子，殺了你游戲會變的很沒意思，至于逃跑——如果你不想着囚禁我，我想我也沒必要逃跑，不是嗎？"

她擡手一指森林中心的方向，說道："精靈族的地盤也是森林之眼所在的位置，我們去森林之眼吸引森林女神的注意力，讓她親自來見我們。"

"她會來嗎？"

"她會的。"

"然後呢？"

"讓她親自送我們離開森林。"

霍普稍稍思考并明白計劃的精妙之處。

他不吝啬贊嘆的話語，說道："蘇倫娜，真不愧是你，居然能夠想出如此簡單，不用引起任何死亡，還能讓我們安全離開森林的法子。"

首先森林女神不想殺他們，也無意借刀殺人，如果她想他們死，早就應該動手。

但無論是昨夜，還是今日，都是他們防備心薄弱的時機，但他們皆安全度過。

既然她沒有殺他們的想法，想來沒理由不回應他們的呼喚。

她應該也想把兩個大麻煩送出森林。

森林之眼與其說是精靈族的地盤，倒不如說，是森林女神交由精靈族守衛的地界。

森林之眼，又被稱為森林的領域之眼，而非森林女神之眼。

這片大陸現存的真神，皆由衆神之母從世界之樹的果實中親手摘下，再親自養育長大。

衆神之母失蹤之後，世界之樹也跟着枯萎，至此再無新的真神誕生。

而所有非世界之樹生成的神明，都被稱為僞神或是舊神。

沒人知道舊神是怎麽來的，而僞神則是由光t明神提出的概念。

他們超越他們所在種族極限，獲得永生與信徒，脫離常人範圍，便稱之為神。

紅堡的血族女王瑪麗安娜便是極為有名的一個。

但這世上只有真神擁有創造物種的能力，他們親手創造出的生物，又被賦予獨特的繁衍方式。

物種在神明附近領域之中生存，生命繁衍生生不息，領地之眼便由此誕生。

例如，

魔神親手捏造出魅魔蘇倫娜，而新的魅魔自深淵誕生，而魔域之眼便由深淵底端誕生。

光明神力籠罩的範圍，人類雖非他創造，但圍繞他而建立的部落，變成城鎮，又成為帝國，光明領域由此産生，光明之眼的位置在日照城的教廷之中，由王國最精銳部隊鎮守。

傳說，只要摧毀領域之眼，便能剝奪神明的力量，将其殺死。

蘇倫娜聽完傳說，自然産生不少疑慮，她問德妮，

"母神，如若摧毀領域之眼，便能剝奪神明的力量将其殺死，那神明為何不親自守護領域之眼？"

德妮點點她的額頭，笑道，

"殺死我，然後呢？"

蘇倫娜不解問道，

"然後——殺死你的人會成為新神？"

德妮搖頭道，

"你知道為何領地生命越是繁盛，神明便越是強大嗎。"

蘇倫娜搖頭，不解看向德妮。

德妮說道，

"因為，領域之眼能夠聚集信仰之力，而信仰之力才是神明力量的源泉，所以摧毀眼确實能夠暫時剝奪神明的力量，但卻并非奪取，并且——眼由信仰而生，只要信仰還在，神明終究會‘回來’。"

蘇倫娜恍然大悟道，

"所以，眼并非你力量的源泉，而是您力量的具現化。"

她捏捏她的臉頰笑道，

"但對領地之中的生物來說卻并非如此，他們的領域之眼若是被摧毀，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蘇倫娜，猜猜看。"

她扭頭看向一旁神子，笑眯眯把德妮給她的問題抛給他："神子，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神子說道："眼的消亡，代表物種與神明之間的聯系消失，那麽他們将不在再能夠自由向神明借取力量。"

是，領域之眼是信仰者與神明借取力量的媒介。

這也是為何巴瑞安帝國王族，不願意領地之內出現其餘信徒的理由之一。

光明神分給皇室與教廷的力量，占他借出力量的大頭。

領域內光明神的信仰者越多，光明之眼儲存的力量便越多，而他們能夠得到的力量也越多。

帝國內生物的繁衍是否生生不息都是次要的，但巴瑞安王室的統治一定經久不衰。

蘇倫娜拍了兩下手，笑道："所以信徒比神明更在意領域之眼，即便是諾亞，我也不相信他會大方将我們放進森林之眼，與其打草驚蛇，不如我們現在偷偷摸摸。"

她以為他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什麽'原來這就是你方才離開卻不要守衛的理由'。

結果他眉頭稍皺，問道："即便是諾亞？你們之間——"

她翻了個白眼："你剛才不早就猜到我們的關系了嗎？現在又明知故問做什麽，啊，沒錯，他是我的食物之一，且是個聽話有用的食物。"

她擡手按住聖騎士又要開口的嘴，無奈道："拜托，你可千萬別問我什麽'難道我也只是個食物嗎'之類的問題。"

聖騎士耷拉着眼皮，睫毛顫了兩下："我不是食物。"

魅魔毫不客氣陰陽道："你确實不是，畢竟這世上哪有不能吃的食物呢。"

聖騎士這次倒是沒再狡辯什麽，也沒再說什麽奇怪的話。

當然，蘇倫娜也不打算給他機會說怪話就是了。

她這人向來沒什麽耐心，第一遍聽無論覺得多有趣的事情，聽多了就嫌煩。

但要是不哄好神子，她又怕他當場黑化。

他要是黑化，生氣之下直接把她捆起來關到小黑屋裏，然後對他這樣那樣——

雖然後頭的日子她肯定會厭倦，但稍微體驗幾天，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呸蘇倫娜，你的出息呢。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不是嗎，還得怪聖騎士這個優質口糧太過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