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晚飯後,安吉下午那種煩躁的情緒已經消失,感到精神格外愉爽,作好上圖書館的準備。大家心裏都明白,在聖保大學上圖書館,特別是在晚上到圖書館去,猶如歐美人上大戲院一樣,都要盛裝修飾一番,要穿上燕尾服或拖地長裙,以表示正式和隆重。同學們紛紛在梳妝,塗脂抹粉,換時新衣服。

安吉回到家,正逢陪着爸爸琪琪打乒乓球的一個健壯男仆抱着昏迷不醒的琪琪從浴室裏出來,琪琪身上披着浴巾,頭發濕漉漉的,頭和手都垂下來。

安吉忙幫着雲兒把琪琪放在床上。

琪琪每天還要打一場乒乓球,打完後必然暈厥半天。家裏就雇了個特別高大的男仆陪他對打,打完後就抱着他進了浴室,給昏迷的他按摩洗浴,然後抱着他回來躺着。

安吉這一周收到了太多聖保大學女孩子送的花,他都送給校工了,囑咐女生來傳呼自己就不要來找他。他挑了一束特別香的百合,拿回來想給爸爸聞聞。見琪琪還昏迷不醒,他就把花放在爸爸枕邊,襯着那張依舊精致奪目卻有些蒼白的臉,簡直豔麗無比。

牆上挂着琪琪和安吉四父子的照片。說也奇怪,琪琪的兒子,除了安吉,另外三個容貌都随了程維,卻也沒有繼承她的優點,各個容貌平平。除了老四還在讀小學外,大哥、二哥讀完高中都沒興趣讀大學,就嫁人了。因為容貌不美,都找了有小夫的女人家。經常回來訴說小夫怎麽奪寵,琪琪聽見就昏倒,老太太也老了,這個家實際上由雲兒支撐着。所以雲兒雇了那個高大男仆,琪琪昏倒就把他扛到床上,請客大夫來診治,大哥、二哥也就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安吉坐在父親身邊給他打着扇子。興許是花兒太香,琪琪居然緩緩呻吟着蘇醒了。

雲兒忙和安吉一起把他扶坐起來,雲兒給他身後墊上被子。琪琪穿一件白睡衣,安吉見了不禁贊嘆:雖然爹爹已經三十多歲了,可還是那麽有少年感,就是在聖保大學,也是鶴立雞群的。

琪琪閉着眼睛緩了會兒,微微道:“你回來了?這是什麽花,這麽香?”

安吉說:“人家送的,我也不懂。爹爹,以後你喜歡,我給你買。”他差點說成我留下人家送的,趕快改口。

琪琪軟綿綿地說:“學校好玩嗎?”

安吉說:“我去了一趟圖書館,他們建議我穿西服革履,我偏偏穿了一件青色的長衫,結果蜂蝶不絕,他們連書都看不下去,我倒結結實實看了一本。”

琪琪微微笑笑。

安吉把他摟在懷裏,心疼地看着他好看的眉眼,說:“爹爹,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琪琪緩緩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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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說:“媽媽也在聖保大學兼職,我想選她的一門《力學概論》。爹爹你同意嗎?”

琪琪半天沒有反應,安吉以為人暈過去了。因為就在大哥、二哥的婚禮上,因為程維的出現,琪琪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後都昏過去了。程維上前想扶,安吉和雲兒阻止了他,兩次出現都挺着孕肚的竹申也都拉住了她。

沒想到琪琪回答了:“好。”

雲兒過來道:“三少爺該休息了。”

安吉松了口氣,兩個人把琪琪放平,琪琪好像一下子就進入了深度昏迷狀态。

雲兒道:“你爹爹就是非要打乒乓球不可,打完就暈。”

然後兩個人出去了,雲兒去指揮準備晚飯,安吉去做功課。

晚上琪琪才蘇醒,安吉還沒回宿舍,忙幫着雲兒端了一碗燕窩粥,給琪琪一小口一小口喂着。

琪琪喝了幾口,慢慢推開,低聲說:“剛才客大夫才走,他說他的女兒客祖忻說,說你思想前衛、天生正确,從一開場就以精神導師自居?你們這幾個含着金鑰匙的男生,真能夠代表中國的男性麽?你到處亂發的不平與慷慨陳詞,有多少是建立在實踐的土壤之上,又有多少出自個人的過往經歷與人生體驗?”

他說得氣喘起來,眼白都翻上去了。

安吉不服氣道:“我曾因看到您情感的不幸以及自身在包辦婚姻中的痛苦而發出“我已經下了決心,不論怎樣,我也決不願再回程家的門!‘我不但打定主意不跟客祖忻交往,我也打定主意,從今以後,不跟任何女子結婚,我抱着一種憎惡而敵視的心情看待女人,不僅僅因為做官的都是女人,她們代表着權力,她們的權力象天一樣的高而大,遮蓋着整個地面;她們還常常是惡棍,是‘中山狼’,是男人的災難。然而,男人既然極難逃出女人的權力,又怎樣能逃出女人的災難呢?”

琪琪氣得說:“你自始至終都既矯情又自我矛盾。”

安吉沒看見爹爹的臉色越來越白,自顧自說下去:“從您的身上反映出,愛情的力量曾經是無比的巨大,它能決定一個人的方向,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使一個人得到對人生的滿足,這是我自己從來沒有那樣想過,也沒有那樣相信過的……我自己能夠這樣做嗎,客觀允許我這樣做嗎?”

”又在強調客觀!沒有任何’客觀‘的大棒在阻止你獲得真摯的愛情。難道你真的就是愛的絕緣體嗎?可惜,你根本就得不出任何答案。”琪琪已經半暈了,還掙紮着說,“難道這就是你極力鼓吹的兩性觀、處世觀嗎?悲劇的,鬥争的,張力的,矯枉過正過猶不及的。最終成為一只孤雁,尋尋覓覓飛向不知目的地的遠方!你高揚的絕對男性意識在日常生活中只有完全變形與不可實踐,在主旨上徹底失敗。你在某種程度上完全颠覆立言警世的宏大心願,對涉世不深的男同學造成極端的精神影響。當你的男同學按照你的教誨,走上永遠與異性抗衡的道路,會在客觀上收到什麽樣的效果?鄙視正常的男女間相互吸引的生物規律,尋覓所謂的人生出路,其結果恐怕只能頭破血流,做一只凄惶的孤雁。不,你這只孤雁所謂的’痛苦特深,命途多舛‘,與其說是他人造成的,不如說更多是由于你自身性格所致;而大多數沒有你出衆才貌的男子,其實是并無資格’孤标傲世,清高自許‘的。被誤導的你們,錯過了就是一生,是永遠不會得到你最終可能獲取的人生幸福的。你不要再在學校裏出風頭,亂說話,以後文明劇也不要演了!“

安吉也急了,說:”那您和哥哥們的婚姻悲劇難道是假的?“

雲兒急着趕進來,扶着琪琪癱軟的身子說:”小三少爺,別說了,沒看你爹爹都暈過去了嗎?“

安吉這才發現琪琪早就昏過去了,他也懊悔,卻不後悔。雲兒把琪琪扶躺下來,說:”你快回學校去吧,你爹爹今晚醒不了啦。“

重九豔陽天。天高雲淡,北雁南飛,黃花紅葉,山青水碧,正是秋游的好時光。同學們雙雙對對,三五成群,結伴出游。安吉心中好生着急,因為昨晚劇社王大哥交給他兩篇文章,叫他設法交給客祖忻,請她送到她伯父主辦的《江浦日報》館去刊登。這兩篇文章,一篇是《青年學生要站在抗日鬥争的前列》,另一篇是《全國人民起來,集合在抗日的旗幟下》”…..為了完成組織上托付的任務,安吉也拉着同學微微到山上小別墅游玩。借探幽訪勝之機,她要接觸客祖忻了。

前面有一個小庭院,圍以稀疏的竹籬,柴扉半啓,院內菊花盛開,幽香四溢,院外樹木參差,山石錯落。是人間幽境,比其他名莊不差半分。

微微歡笑着叫安吉看那菊花。安吉卻想着怎麽能遇到客祖忻,忽然聽到身後有女子朗朗的笑聲:”這不是安吉先生麽?“

安吉回過頭來,見客祖忻穿一件淺藍底白花紗旗袍,領襟處別一只紅寶石蜻蜒,臉上略施脂粉,兩條短發辮,未加裝飾。安吉也心搖神移了一會,想到爹爹警示自己的話,忙把眼睛挪開,說:”我們來看看花。行嗎?“

微微看來也很喜歡客祖忻,笑道:”我們如果偷花,你拿我們怎麽樣?“

安吉覺得他過于輕浮,有些不滿,果然客祖忻笑着看他道:”只要不是偷心就行。“

安吉心裏一動,低下頭,微微天真地接茬說:”偷花算什麽賊??“

客祖忻笑道:”是雅賊。“

”那偷心呢?“

”是情賊。“客祖忻看着安吉說。

客祖忻打開別墅的門,說:”二位先生請進吧。“

安吉想,怎樣把兩篇文章給她呢?客祖忻殷勤地給他們泡茶,上點心。微微說:”這是龍井酥,我愛吃!“安吉也吃了一塊,用手絹擦擦手,忽然心中一動,把手絹扔在地上,拉起微微說:”我們要走了,方方還在山下等着我們呢。“微微懵懵懂懂地點點頭,又吃了一塊。安吉見客祖忻遺憾的樣子,向她一笑,趕快拉着微微走了。

客祖忻滿腦子都是安吉動人心魄的笑。恍惚了一陣子,忽然發現了安吉的那條淡綠色手絹。她一喜之下,擺弄一會,又端詳一陣,折得整整齊齊,謹謹慎慎地把它揣進貼身的衣袋裏,接着就鋪箋,磨墨,潤筆,給安吉提出一個約會日期。一首七絕詩,一揮而就,放進信封裏,她匆匆到學校去,投進安吉的信箱。

晚霞下的江邊,照着一對翩跹的影子。

安吉把兩篇文章拿出來,遞給客祖忻,嚴肅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兩篇文章,希望能在《江浦日報》登出來。”

客祖忻鄭重地收了,說:“我們去吃點點心,好不好?”

安吉說:“我不餓。再說,我不讓女生請我吃東西。”

客祖忻見他可愛又倔強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那我們各付一半,好不好?不過我可能吃得比你多啊。”

安吉不想再和她打交道,雖然覺得她各方面都好,但受琪琪婚姻失敗的影響太深,又想起失意的兩個哥哥,未婚的舅公,他掐掐自己的手,站起來說:“我得回家看爹爹了,再見。”說完匆匆走掉了。

過幾天,晚上安吉回家,琪琪照舊昏死在床上,雲兒把安吉拉到外屋,說:“三少爺這一暈可不比尋常,從上午客大夫來了後就昏過去了。客大夫給他打了針,他也沒醒。客大夫說是自己說錯話了。”

安吉奇怪道:“客大夫能說錯什麽話?”

雲兒看着他說:“你是不是和客大夫的侄女在交往?”

安吉恍然大悟道:“客祖忻,怎麽了?”

雲兒遞給他一份報紙道:“你看看吧。”

安吉打開看道:“聖保大學客祖忻,頗有乃伯父之風,也是個多情文人。但這不是一個适合青年人卿卿我我的時代。很快,長期發表激進文章的《江浦日報》和它的主人客氏伯父侄女就遭受了翻天覆地的噩運。晚上就寝前,聖保大學同學們在傳說;‘今天下午客祖忻同她的伯父客宏琪要回上海去,他們忽得到情報,路上可能會遭暗算,于是便改乘自己的小轎車走公路。客祖忻的一個同學因為有急事,就随她一同回去,坐在司機旁邊的坐位上。兇手誤認此人是保镖,連發兩槍,他當即斃命。客家叔侄聞聲,立即奪門而逃,向道旁樹林裏奔去。前車裏的保镖即回頭迎擊,一場激戰。

”客祖忻逃出後,捐款2萬元助建聖保大學紀念已故同學,可能就是為着紀念無辜的亡者。

最終,客宏琪中彈身亡,客祖忻僥幸逃出。”

安吉看得一陣頭暈,雲兒忙扶他坐下,安吉頭伏在胳膊上說:“是我害了客祖忻了!”

過了幾日,學校裏傳說着客祖忻已回校來,還帶着兩個保镖,自己也揣着一支最新式的武器,她還住在老住處,那個小別墅。後來又傳說她不是來複學而是出國去了,特來看看老同學的。

這天下午,一個校工給安吉送來一封信,說是立等回音。安吉拆開一看,上面寫道:

安吉先生文幾。

家遭不幸,無計避秦,因買舟西渡,遠游異國。陽關三疊,行期在即。無奈缱绻秋菊,難以排懷,故重訪東籬,把酒自酬。尚盼黃英顧我,一敘憂國離鄉之情。剪燭西窗,煮茗焚香以待,乞惠我佳音。

安吉對小別墅主動造訪,小別墅仍舊長期屬于客家,抗戰勝利後客祖忻從日本開了飯店後短暫回國,擔任聖保大學校友會校董,仍舊住在那裏。在明角紗燈的柔光掩映下,但見青蘿結屋,綠柳垂簾,海棠與芍藥倚窗下,蘭蕙同杜蘅伫階前,只見書齋裏不用電燈,卻燒着十餘支銀燭,燭光搖曳;熏籠裏燃着瑞腦龍涎名香,輕煙袅袅。桌幾上列着鮮果新焙,清芬四溢。

客祖忻低頭疾書,筆走龍蛇,潇灑豪縱,寫的是《賀新郎》調一首。

獨負淩雲氣,正連天戍樓吹角,中原張幟。慷慨新亭揮淚客,應信此愁無際,更極目黍醒之地。浩蕩煙波風未定,慕陶公早作田園計,誰會我,閑吟意。  燈前慢說興亡事,嘆伶俜關河吊影,壯心酬未。縱有樓蘭三尺劍,不惜韶華虛費,奈日暮孤城深閉。滿引金樽自醉,且從今寄跡風塵外,萬種恨,付流水。

全詞通篇用典,慷慨激昂又無可奈何之情躍然紙上。

安吉低頭不語,客祖忻說:“從今寄跡風塵外,如何忘得了佳人?你日後若有需要,我仍會托朋友為你出力。我的家人一再為我出國前議婚,我幾次為你拒絕。希望回國來時,能再續前緣!”

安吉不能回答什麽,迷迷糊糊地出了門,走到半山腰,下起了細雨。他淋着雨回到了宿舍。幾個男生正在議論着客祖忻的事。微微說:“安吉,你說怪不怪?客祖忻......”安吉說:“讓我靜一靜吧。”就和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第二天有些鼻塞頭暈,掙紮着去上了課,正是程維的《力學概論》。程維在上面講着,見底下兒子頭伏在胳膊上似乎暈過去了,心裏十分着急,忙囑咐課代表、基督教女青年會的幹事蘇毅看看安吉是怎麽回事。

那蘇毅忙走到安吉身邊,扶着他起來,對程維說:“程教授,安吉同學可能不舒服,我扶他去醫務室看一看。”

程維忙說:“快去快去。”目送着他們遠去了,才又神不守舍地講起來。

蘇毅扶着安吉在江邊走了走,見他身穿一件淺藍哔吱外套,滾着織錦花邊,領口扣着一只鑲着綠寶石的金別針,頭發微微卷曲,垂楊依依,鳥語啾啾,斜陽的餘輝,照射着他那秀麗的面龐,白潤如玉,兩眼晶瑩閃爍,使人想起那晨光下含着朝露的白芙蓉,就像白芙蓉在清波綠漪上蕩漾,不禁握住安吉的手說:“碧波蕩漾,芙蓉出水。”安吉想起這不是進步劇社王大哥對自己說的接頭暗號?難道蘇毅......蘇毅看着他道:“對,這是我對你的形容,也是我們的接頭暗號。”她見安吉有些支撐不住,怕他昏暈過去,忙扶着他軟癱的身子,在江邊椅子上坐下,掏出手絹給他扇着風道:“《江浦日報》發表的進步文章,我看到了,反響很大!但你不要對客祖忻有負罪之感,因為報社長期發表激進文章,早就被特務所注意。說到特務,咱們學校就有個藍衣社特務頭子劉心影,常常給你送花的,她十分傾慕于你,你可以利用她做些工作。”

安吉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暈厥在蘇毅懷裏,忙掙紮出來,坐正說:“劉心影?我不記得了。”

蘇毅攙抱着他起來,說:“我們去吃點點心吧。芙蓉出水。”

安吉掙紮着說:“不,我不讓女生為我付錢。”說完就暈過去了。

安吉被蘇毅攙着到了王大哥那裏,安吉蘇醒過來,不願回家給爹爹添麻煩,就由王大哥抱到了宿舍。

微微、方方他們都對安吉十分照顧。程維聽蘇毅說安吉回宿舍了,一放學就趕到男生宿舍。她是資深教授,校工也不敢攔她,她一直闖進安吉的宿舍。安吉正在床上躺着,微微給他換着頭上的濕毛巾,見程維教授走了進來,大家都十分吃驚,站着不敢動,尤其方方剛洗完澡,還穿着背心,這時臊得臉都紅了。

程維眼裏只有安吉,她坐在安吉床邊,拉着他的手說:“上午上課看你不舒服,現在好點沒有?你都這麽大了,和你爹爹剛嫁給我時是一個年齡,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你的哥哥弟弟都不如你好看。可你爹爹剛嫁給我時是那麽活潑開朗,你卻一臉深沉,對女孩子們冷眼相對。這是我的錯,我的錯!”

同學們這才知道原來程維是安吉的親生母親,都又驚訝又不敢動。

安吉把手抽出來,冷冷道:“我爹爹現在可經常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生了四個兒子,最後還落個和離的下場。你知道現在他還掙紮着每天打乒乓球嗎?他打完就昏過去你知道嗎?”說完流下淚來。

程維也拭淚道:“我對不起你爹爹,他當初非要生女兒,懷你弟弟時,暈暈迷迷的。我們長期沒有魚水之歡,竹申又活潑又漂亮,讓我想起了你爹爹剛嫁給我時的模樣。我們一起打乒乓球,你爹爹還打得一手好籃球。他健美漂亮,哪個女人不喜歡?”

安吉道:“他現在也很漂亮。客大夫向他求了幾次婚,可他的心已冷了,都是因為你!”

微微、方方等人這時都趕快上來調解。微微說:“程教授,您回去吧,安吉有我們照顧。他性子烈,又病着,等他好了你們再深談。”

這時校工送來一束花,上面寫着“劉心影謹祝程安吉先生幸福快樂”。程維道:“這個劉心影是哪個系的?是不是經常送花?”

微微既羨慕又發酸道:“常常送花的可不止劉心影一個人,多了去呢!等冬天安吉的新戲上臺演出,不知又要有多少女生送花來呢?可惜這些花只有一個去處,努,”他指着地上的廢紙簍,程維這才發現裏面放滿了鮮花。

程維道:“安吉你不該這樣決絕。你爹爹當初也漂亮,只是待字閨中,沒有人看見過他的模樣罷了,後來他随我出去應酬,那些女人也有偷偷攬他的腰肢的,都被他甩了回去。你在這點上像你的爹爹,烈性。但你爹爹就是太烈了,非要生女兒不可......”

安吉把臉扭過去道:“我累了,讓我睡會吧。”

程維唯唯諾諾地起身,又說了一句“祝你爹爹早點好起來”,這才抹着淚出去了。

方方一下子蹲在安吉床前,說:“原來你是程院長的兒子啊!程院長年富力強,還有漂亮的丈夫,同樣漂亮的女兒和兒子!”

安吉不語,閉目似乎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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