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修)

007(修)

“砰——”

沈辭宴毫不猶豫地關上門。

他手忙腳亂，一邊走一邊說：“我先去做早餐，你換好衣服下來。”

一時間忘了自己想要問傅則之借套衣服的目的。

傅則之看着那道門，短促地笑了一聲。

沈辭宴穿着昨晚的睡衣，在廚房做了三明治，熱了兩杯牛奶，端上餐桌時，傅則之出來了。

沒有褶皺的襯衫扣子只扣了幾個。

見沈辭宴看過來，傅則之無奈道：“單手真的很難完成。”

“我來吧。”沈辭宴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去幫他扣完剩餘的。

吃飯時，沈辭宴和傅則之面對面，眼睛一直在對方包着紗布的手上，“你準備什麽時候換藥？”

“上午有時間麽？”傅則之問。

沈辭宴咽下嘴裏的東西，“我？”

“嗯。”傅則之看向沈辭宴，笑了笑：“幫我換藥。”

沈辭宴回想昨天任務都已經完成，不會占用今天的時間，正準備開口，就聽傅則之說：“如果沒時間，幫我找一個公司男職員。”

沈辭宴覺得傅則之有點輕浮，什麽都要找不認識的人來，自己沒有秘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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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悶悶“嗯”了聲：“到時候看吧。”

吃完早餐，沈辭宴抓起鑰匙，準備去上班時，忽然又想起身上的衣服還沒換，于是轉頭看着傅則之：“你能借我一件襯衫嗎？”

他攥着衣角，給傅則之看：“我不能穿成這樣去公司。”

衣服過大，稍一彎腰便暴露出大片皮膚，鎖骨微微突出，因為皮膚白皙，那片地方更加誘人。

傅則之慢條斯理掃過：“确實。”

“去衣櫃拿。”

“好，謝謝。”

傅則之個頭比他高了快一個腦袋，常年鍛煉，身型也比他高大不少，傅則之合身的襯衫在他身上松松垮垮。

尤其腰部兩側最為明顯，衣擺掖進腰帶的襯衫皺巴巴，怎麽都調整不好。

眼見時間不多，沈辭宴打算先去公司。

被傅則之攔住去路，懶懶擡起沒有受傷的手，掌心撫平多餘的衣料，手指順着腰線一寸一寸往腰帶裏探。

沈辭宴身體一僵，下意識抓住傅則之的胳膊。

卻沒辦法推開傅則之，任由對方用這種方式幫他整理好。

最後還不忘道謝。

傅則之手受傷，不好開車，沈辭宴主動承擔起司機這個職務，就怕傅則之又慢條斯理說幫他找一位男性來。

快到目的地時，沈辭宴想起一個問題，昨天傅則之身邊明明有秘書，傅則之為什麽不提讓他來接送。

估計這個秘書只管公事。

沈辭宴停好車，和傅則之一起乘坐電梯上去，被接好水正要回座位的周寧，隔着玻璃門看見，下巴差點驚掉。

沈辭宴工位離傅則之辦公室很遠，幾乎貫穿一整條走廊，周寧鬼鬼祟祟跟在沈辭宴身後，原以為到地方就沒事了。

那知道，傅總突然停下來，回頭看着沈辭宴：“早上說的還記得麽？”

就見沈辭宴點點頭。

什麽事？

周寧默默在心裏算了算時間，好像只過了一晚上，傅總怎麽就和他哥這麽熟了？

等坐下，周寧巴巴湊上去，眼珠來回轉着示意：“哥，你們……”

沈辭宴暫時不想在公司透露和傅則之的關系，也不打算揭開以往的傷疤，只好含糊道：“以後告訴你。”

“好。”

只要不是被罵被辭退就好，周寧想。

幾眼之後，周寧有種奇怪的感覺，側頭再看過去，發現沈辭宴身上的衣服極為不合身：“哥，你穿誰的衣服？”

沈辭宴打字的手一頓：“很明顯嗎？”

他裝模作樣隔空吸了一口氣：“別人的味道。”

沈辭宴笑了。

——

劉主管今天來的有點晚，超了半個小時。他絲毫沒有遲到的慌張，反而提着一袋子在樓下特別火爆的店裏買的早餐。

路過沈辭宴工位時，毫不避諱地瞥了他一眼。

周寧看見後，指指腦子：“神經。”

他有時候很有意思，在沈辭宴面前絲毫不避諱，好像還在大學，盡情吐槽一些傻人傻事。

沈辭宴無聲笑了笑，想到傅則之的手，準備随手拿本資料做掩護，去找傅則之，給他上藥。隔壁組的組長風風火火跑過來，求着沈辭宴幫忙重新算數據。

上面要的挺急，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這人挺好，以前幫過沈辭宴不少，沒理由拒絕，只好先處理這件事。

忙了一個多小時，差不多十點時，估計後面沒什麽事了，他低頭看了眼腕表，正要起身，好巧不巧，劉主管疾步走過來，夾着一疊紙，敲着各個組長的桌子說：“來開會。”

劉主任神色挺急，胳膊夾着一疊紙，估計是從哪裏搞到的項目，一溜串敲着幾個組長桌子，“會議室開會。”

沈辭宴無奈，只好先擱下這件事，但不放心，恰好碰見出來為傅則之泡咖啡的王秘書，他攔下對方，将燙傷膏遞過去，溫和道：“請你幫傅總換藥。”

王秘書像是被人吩咐什麽，脫口而出：“沈組長不親自去嗎？”

“要開會。”沈辭宴解釋，“麻煩王秘書了。”

王秘書幹巴巴笑：“不麻煩不麻煩。”

端着咖啡，提着藥回到辦公室，王秘書畢恭畢敬地重複沈辭宴的意思：“沈組長讓我幫您換藥。”

傅則之臉色微變，全然沒了笑意：“他不來？”

王秘書在心裏抹了一把汗，回答：“沈組長要開會。”

“開會？”傅則之嗤笑一聲，起身出門：“我聽聽開的什麽會。”

劉主任手裏的項目是上個老板在時交給他的。

當時做交接彙報，劉主任沒當面說，後來親自去了傅則之辦公室，借口自己忘了，想起來趕緊來補充。

傅則之聽完，淡淡道：“劉主任這都能忘？”

他啞口無言，只好賠笑鞠躬。

劉主任絮絮叨叨講了一些無關的話，終于步入正題。

才講一個字，門被推開，一身正裝的傅則之出現在門口，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冷厲的視線掃視一圈，最後停在沈辭宴身上。

衆人齊刷刷看過來。

“聽說劉主任組織開會，”傅則之意有所指：“我來坐坐。”

劉主任顫顫巍巍起身。

傅則之微笑：“介意麽？”

“不不不。”劉主任咽了下口水：“您說笑了。”

和傅則之對上視線，沈辭宴眉心一跳，就見對方朝自己走過來，讓位置的劉主任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剛好沈組長身邊有空位。”傅則之手指搭在椅背，在十幾號人的會議室裏問沈辭宴：“坐你身邊，可以麽？”

“可以。”沈辭宴溫聲道，表現的毫無破綻，就像正常的上司和職員的關系。

落座時，傅則之手背輕碰了下沈辭宴肩膀，還是用包着紗布的手。

沈辭宴側頭，他笑意未散，低聲道：“抱歉，不小心。”

劉主任眼尖看到，關心道：“傅總手怎麽了？”

傅則之：“一點小傷。”

劉主任“哎呦”一聲：“可不能馬虎，一定要及時換藥啊。”

這話對着傅則之說，沈辭宴卻莫名有心虛的感覺。

果然，傅則之看了他一眼，“确實。”

劉主任觀察着傅則之的表情，試探道：“傅總，那我開始了。”

“請便。”傅則之雙手交疊放在桌面。

劉主任不知怎麽的，一邊講一邊冒汗。說完分配，直接沒聲了，明眼人都聽得出，這裏面有問題，何況頂頭上司在。

傅則之一直沒動靜。

最後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劉主任，你一個人決定的麽？”

劉主任抹了把汗，小心翼翼道：“和其他組長商量過……”

其他人默然不語，沒人出來作證，知道劉主任這次逃不過了。

雖說這些項目是上個老板下派，但換了人，就是傅則之全權負責。劉主任拖着不說，用人方面不請示，自作主張做分配。

傅則之漆黑的眸子看向主位的劉主任，後者臉上溝壑縱橫，垮了大半。

“這樣安排合理麽？”他嗓音淡淡。

這是意林集團新開發的項目，新能源汽車開發。

按照資料上的意思，總公司老總想和他們做筆生意，承擔原材料、提供技術。

新能源汽車在市面上不算小衆，随着早些年技術開發，越來越多新能源參與過的項目問世。

這筆買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個合同就是上千萬。

會議室氣氛瞬間冷了大半。

“不談你今早遲到，一個小時前就可以開的會拖到現在，浪費時間。”傅則之沒有情緒：“項目另換負責人。”

說着，傅則之起身，整理了下袖口，面色沉沉，徑直出了門。

留下十幾號人，沉默。

劉主任癱坐在椅子上，滿眼恐慌。

散會後，他急忙給親戚打電話。

對方聽完不在意笑了笑:“我當什麽事，有什麽好顧忌。”

“他可是董事長從國外挖回來的。”

那邊啧了一聲:“董事長可沒想要，他自己拿項目換的位置，有什麽可慌的。”

這話像定心丸，劉主任不慌不忙坐下來，氣定神閑喝口茶。

确實，新來的老板不過二十四歲，有什麽能耐，想到自己在總公司的親戚，越發狂妄，不知收斂。

沈辭宴看着傅則之背影，擔心他手，也擔心他的情緒。于是散會後，他琢磨了會兒，最後敲響了辦公室門。

雖然不關他事，但忍不住的，想要去關心傅則之。

等了幾秒，裏面傳出一道悶沉的聲音

“進。”

沈辭宴推開門，停了一會兒，隔着不遠的距離，觀察傅則之的神色，可惜視線裏是模糊的，他應該帶了眼鏡來。

傅則之擡眼，視線落在他身上:“太晚了。”

沈辭宴解釋:“有事耽誤了，不是故意來遲。”

傅則之淡淡嗯了一聲。

沈辭宴站在細碎的光影裏，搭着門把手不動了。

嗯，是什麽意思

感覺語氣不太像相信他的話。

沈辭宴正想問，視線模糊中只見傅則之擡了下手指，合上什麽東西。

他調子懶散:“中午陪我吃飯，就當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