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修)

026(修)

深秋的夜晚,男生只穿了一件單薄到透光的襯衣,束在褲子裏,勾勒出好看的腰線。冷風吹過,他冷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但臉上依然保持得體的微笑。

沈辭宴不理解男生和他說這些做什麽,難道是想通過一些挑撥的話讓兩個男人大打出手,他覺得無趣。

于是邊解安全帶為他們騰位置,邊告訴男生:“稍等。”

被傅則之按住胳膊:“去哪”

沈辭宴回答:“有人要和你談事情,我在不方便。”

傅則之聽笑了:“談事”他顯然聽到對方說的話,慢慢直起身體,沖外面的人擡了擡下巴:“穿成這樣談”

沈辭宴沒有說話。

畢竟他們在同一個包間待過,傅則之衣服也在對方手裏,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他不能說什麽。

傅則之似乎對這個反應不太滿意,微蹙起眉,對外面的人說:“丢了。”

語氣不算好。

男生沒聽清:“什麽”

傅則之擡眼,散漫道:“我還不缺衣服。”

男生點頭說好,大概注意到對方神色不對勁,趕忙離開了。

回程路上安靜沉默,路邊稀落的燈光斜灑入車內,一閃而過。

快到家,傅則之忽然開了口:“沒什麽想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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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宴抿唇,目視前方說:“沒有。”

其實在認出那一瞬間,沈辭宴說不清是失望多還是難過多,還是覺得自己多管閑事。

只聽到心跳聲貼着耳膜砰砰作響,有些無力地閉了閉眼。

時間長橋,他走了七年,每一個邁向未來的步子都将他于過往越推越遠。

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阻礙堆積如山,又似薄霧,總蒙了人的眼睛,什麽都看不清。

回到家,他失神地走到陽臺,在木藤椅上坐下。長久的靜默中,他擡眼,瞳孔上倒映遠處的燈光,卻依舊暗淡無色。

傅則之跟了進來,伸手抱住他的時候,下意識掙紮了一下。

這一刻,氣氛僵硬。

傅則之似乎被這個舉動激起情緒,斂起唇角。

沈辭宴本欲說些什麽,質問或是其他的話,但還沒出口腦子就漫起一個警告意味極重的念頭——不管傅則之在外面怎麽玩好像和他沒有關系。

想到這,他頓了一秒,而後用極低的聲音含糊一句:“不用逼我說什麽,你怎麽樣和我沒關系。”

這話六分真四分假。

說完他起身,越過傅則之往外走,被對方攔住。

傅則之眸光微暗,嗓音夾雜一絲不悅:“怎麽就沒關系”

沈辭宴一頓,他隐隐覺得不對勁,果然下一句滿是刺又輕佻的語言。

“上了別人又上你,不在意”

沈辭宴慢慢蹙起眉,實在沒料到傅則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賭氣似的回了一句,語速不急不緩:“這是你的決定,我沒有權利幹涉。”

而後撥掉傅則之的手,徑直出了門。

傅則之在原地,微眯起眸子,笑了一聲。

又慢慢沉了臉。

接着手機響起。

沈辭宴把自己關進本來給傅則之準備的房間裏,波動的情緒好一會才平息。

他坐在床邊揉了揉眉心,十分疲倦地嘆口氣。

短短幾周,他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不知道陳然現在情況怎麽樣,公司還順利嗎。

思緒截到這,沈辭宴起身,想洗澡。後知後覺他在傅則之房間。

沒有衣服。

這間房從打掃好到目前,傅則之進來住過一次,裏面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床,衣櫃和浴室。

搬離原來的城市後,沈辭宴切斷和所有人的聯系,沒想過會有人住進來。

他不想回房間,因為沒聽到傅則之出來的聲音。

站在原地猶豫了會兒,沈辭宴拉開衣櫃,意外的,裏面居然有衣服,不止一件。

他想了想,比起出去和傅則之碰面,他更願意鎖上門,拿出不起眼的衣服湊合一晚。

于是他照着想法做了。

半夜,沈辭宴熟睡時,房門悄無聲息地被打開。

傅則之将鑰匙裝在口袋裏,慢慢走到床邊,他站着看了一會兒,彎腰,伸手撩開沈辭宴身上的被子。

忽然泛起濃重的煙草味,萦繞在沈辭宴鼻尖,他在夢中微蹙起眉。

見到沈辭宴身上的衣服,傅則之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眯起眸子,認了出來。

那是他的衣服。

原本陰郁的眉眼漸漸舒展,傅則之在床邊坐下,俯身吻在沈辭宴側臉。

“為什麽不信我”

沈辭宴沉沉睡着,絲毫沒有反應。

翌日清晨,沈辭宴醒來,對四周環境有些陌生,他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客房。

他之前鮮少進這間房,往常都是來了客人,他進來收拾,次數屈指可數。

窗外大亮,靠近街道的窗戶落了一束光打在地面上,細微的塵埃上下浮動。繁雜的聲音順着縫隙流進來,沈辭宴聽着,睡意消了大半。

但他不想起床,不想開門走出去,不想去公司上班。

這是兩年來,第一次生出憊懶情緒,濃重洶湧地包圍着他。

這時候,門被人輕輕叩響。隔着門板傳進一道低低的詢問聲:“辭宴,醒了嗎”

林蘭說:“做好早飯了,你吃點再去上班。”

沈辭宴不想把情緒牽扯到其他無關的人身上,于是掀開被子起身,打開反鎖的門,溫聲說:“我洗漱完就來。”

“好好。”林蘭滿臉笑意:“很久沒和你們一起吃早飯了。”

沈辭宴捕捉到關鍵詞:“哥……也在嗎”

“是啊。”林蘭告訴他:“剛起來,在下面坐着。”

沈辭宴低低嗯了一聲說:“我馬上來。”

傅則之不知和林蘭說了什麽,沒有問他為什麽住在客房。沈辭宴輕呼口氣,也省了他編理由。

客房并沒有牙膏牙刷之類的東西,等林蘭離開後,他回到自己房間。

深灰色床鋪幹幹淨淨,沒有一絲褶皺,不想有人睡過,但房間裏殘留的冷松味打破這個想法。

沈辭宴找了一套幹淨衣服進浴室洗澡,不算太大的空間漫起白色水霧。

洗到一半,門忽然打開,只見傅則之穿着灰色毛衣擠了進來,從後面抱住沈辭宴的腰,一同淋着溫熱的水,打濕了西褲也不在意。

沈辭宴感覺到有什麽頂着大腿,心中警鈴大作。

“你想幹什麽。”沈辭宴問他。

“沒什麽。”傅則之的聲音裹着水汽,顯得低沉“想抱一抱你。”

沈辭宴不會相信這句鬼話,用手肘隔出一點間隙,兩具身體不再貼在一起,他才有稍微的放松。

他告訴傅則之:“我真的很累。”

“知道。”傅則之慢條斯理地答複:“沒想讓你做什麽。”

沈辭宴實在摸不透傅則之的想法,只能等了一會兒,開口:“出去吧,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等太久會怎麽樣”傅則之順着話抛出問題:“會被發現我們在同一間浴室,發現我們之間惡心的關系”

他無奈道:“你想多了。”

“最好是。”傅則之低笑一聲,放開手,出了浴室。

沈辭宴覺得他這些舉動莫名其妙。

落座時,時間剛剛好,傅則之換好衣服,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只有傅則之特別假。

沈辭宴坐的挺不舒服,這頓飯他吃得勉強。

林蘭給他夾菜,他語速回了一句謝謝。嗓子已經好了,林蘭沒發現什麽異常,又給傅則之夾菜。

吃完飯,他和傅則之一同坐上車,直到開上柏油路面,看不到站在路邊的林蘭,沈辭宴松了一口氣。

傅則之坐在後面,雙腿交疊微擡起下巴,正從後視鏡看沈辭宴的眼睛。

懶懶的,像是觀賞又像享受。

沈辭宴擡眼從鏡子和傅則之對視,不過片刻,垂了目光。

快到公司,傅則之搭着車窗邊的手忽然擡起,很自然地落在沈辭宴的右肩膀上。力氣很輕以至于觸碰的感覺很強烈。

還沒轉過頭,沈辭宴聽見傅則之說:“我明天出差。”

沈辭宴反應幾秒,溫吞地嗯了聲說:“去哪”

傅則之說了一個地名,邀請他:“要一起麽”

沈辭宴并不想跟去,扯了一個理由道:“不了,公司還有很多工作,過幾天要去談項目。”

傅則之頗為遺憾地笑了一聲:“在家等我回來。”

中午,周寧和一群同事去周邊的飯店吃飯,回來時神神秘秘湊到在喝溫水的沈辭宴身邊,低聲說:“哥哥哥哥!”

沈辭宴擱下杯子,擡眼:“怎麽了”

周寧用氣音說:“劉深離職了。”

他口中的劉深就是那個仗着總公司有親戚,目中無人極為嚣張的劉主任。

沈辭宴有些驚訝,下意識看向傅則之辦公室:“不清楚。”

“活該。”周寧亢奮道:“早該滾蛋了。”

說着,周寧同樣瞥了眼盡頭緊閉的辦公室,小聲道:“看來新老板還挺好。”

沈辭宴沒有做出任何評價,繼續喝溫水。

後來消息流出說傅總親自讓劉深滾蛋,至于為什麽,衆說紛纭。

劉深得罪過不少人,走了普天同慶,自然不深究原因。

沈辭宴耳邊充斥着八卦,心裏慢慢浮起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很快被他壓下去。

傅則之走的那天下午,沈辭宴在回程路上遇到一位故人——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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