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修)

035(修)

沈辭宴一個人待在家裏沒事可做，他的娛樂項目很少，手機上寥寥幾個軟件，游戲剛上高中時候玩，後面卸載到現在沒下載過。

沈辭宴沏一杯熱茶，端着坐到沙發，打開電視随便點進一部電影百無聊賴看起來。

畫面一幀幀閃過，不太強烈的光印在沈辭宴眼裏縮成小小光點不斷跳動。

沈辭宴沒仔細看，直到電影結束滾動演員名單，他倏然回過神，杯裏茶水涼了大半。

“最近怎麽回事”他納悶地低聲說了一句，而後起身将杯子放回廚房。

這幾天除去吃飯睡覺沒幹額外的事，但有一種精力不足、渾身無力的感覺。他去看過醫生做檢查，顯示沒大問題。

醫生看着檢查結果，用長輩調子說:“年輕人不要總是悶在家裏，出去走走看看。”

沈辭宴坐正對面，整個人悶悶的沒立即應聲。醫生以為他不知道去哪轉，便提建議道:“像公園啊這些貼近大自然的地方就很好。”

沈辭宴垂着目光點點頭，說了句謝謝醫生拿着報告走了。

這幾天江寶在學校，徐依明不常聯系，自上次那頓飯後夏雲峥消失無影無蹤。他已經很久沒開口說話，閉上眼睛就是那枚戒指交織從前每個流淚的畫面，在腦子轉瞬即逝卻印象深刻。

這段記憶和現在的生活格格不入，他努力抑制過，收效甚微，便不管了。

江寶這半年很辛苦，每次見面烏青濃重，被白皙皮膚一襯像被吸了陽氣，從前的活力所剩無幾，話也少了。

沈辭宴聽得最多的話便是:“沈哥我還能活到高考結束嗎”

他絕望溢于言表，眼睛一眨一眨無數次紅了眼眶。徐依明抱着他，下巴輕輕蹭他烏黑發頂，有時候誰都不說話，有時候徐依明低聲對他說:“”

沈辭宴不由得想起自己高考那段灰暗的日子。剛搬家和轉學，他完全處于一個陌生繁雜的環境，不僅僅生活地方變了，更多是人際關系從熱鬧到孤寂。他很多時候适應不了，無數次想要開口對沈愛國說:“爸，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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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到沈愛國憂愁的臉，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了。

那時的他不僅要應對高考壓力适應新的環境，還要時時刻刻關注沈愛國情緒，怕一個不注意，他就孤孤單單一個人留在世上。

他害怕，所以忍不住緊緊抓住。他因此付出慘痛代價，缺席了傅則之風華正茂的幾年時光，再見面覆水難收。

天氣回溫，溫度漸漸攀升，三四月飛速流逝，五月開頭街道兩側樹木已經郁郁蔥蔥，偶爾有幾聲蟬鳴。

夏天隐隐約約有了影子。

沈辭宴抽空收起衣櫃裏厚實的棉襖和冬天衣服，買了幾套襯衫黑長褲搭配的套裝放了進去。

這是他春夏交替一貫穿搭，這麽穿了幾年成了習慣便對其他裝扮失去興趣。

江寶放假這天，沈辭宴就這樣穿的，他在衛生間洗手，抽空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他的臉素白好看，眼珠漆黑有光澤，腦子空白時神情也是溫和的，和剛到這裏相比狀态好了不少。

他沒有花太多時間沉浸回憶中，抽出紙巾将手指擦幹淨便出了門。

外面溫度不高不低，走出樓道，暖風迎面撲來，吹得發絲上揚。他擡手壓了一下繼續沿着街道走。

上周走前，江寶點名要徐依明和沈辭宴一起接他放學，具體原因沒說明，兩位大人由着他去。

沈辭宴到後沒幾分鐘學校大門緩緩打開，穿着藍白校服的學生如潮水般湧出來，江寶眼神好，一眼見到路邊的沈辭宴和徐依明，他笑着招手喊:“哥!沈哥!”

江寶狀态也比剛開學那陣好很多，沈辭宴對他微笑，這一舉動引起小範圍轟動，許多學生因這聲音看過來，發出一陣抽氣聲。

江寶似乎沒注意到，兩邊挽着胳膊:“下午先不回去吧。”

沈辭宴身高腿長，慢慢走着問:“有什麽安排”

“我先不說。”江寶笑起來:“到地方你們就知道了。”

徐依明順着他，沒多問什麽。他們坐上出租車，直到車子駛出漫長街道轉向兩側毫無遮擋的公路，沈辭宴才意識到江寶的意思。

他細長的手指搭在腿上，問江寶:“是要去海邊嗎”

江寶扭過頭:“沈哥怎麽知道”

沈辭宴和他開玩笑，指指腦袋:“猜的。”

他來的大半年裏，沒有去過海邊，連靠近的欲望都沒有産生過，所以并不認得路。不過這裏路邊光禿禿只剩繁茂的大樹一棵接着一棵，很容易和海挂鈎。

江寶笑彎眼睛說:“沈哥聰明。”接着低頭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拖出一個類似廣告卻又不太像的界面給沈辭宴看。

上面寫着某個活動的宣傳，沈辭宴快速看完，明白這是海邊酒店舉辦的篝火晚會。

江寶手一轉讓徐依明看，他帶着先斬後奏的心虛，和徐依明撒嬌打商量:“哥，我們今晚就住酒店裏好不好”

說着眨巴眨巴眼睛，等待徐依明開口。

見徐依明沒說話，江寶扒着背靠，露出一雙眼睛又重複問:“好不好……”

沈辭宴沒有插話，靜靜看着兩人。但他心裏知道徐依明一定不會拒絕這個請求，遲遲沒開口是有意逗人玩，于是難得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哥”江寶心裏忐忑不安，差點開始後悔私自做的決定。就在他以為徐依明不會開口的時候，徐依明往後一靠，下巴微擡一個高度，繃着的嘴角沒堅持太久便松了。

江寶瞬間明白過來，撇着嘴轉過去沒幾秒轉回來說:“你們變了。”

話音未落，兩人忍不住笑了。

沈辭宴整個人極度放松，甚至開始想，偶爾逗一逗人也挺有意思。

特別是江寶剛剛一言難盡的表情，實在有意思。

這份輕松一直持續到晚上篝火晚會開始，沈辭宴握着杯加過冰塊的酒水，坐在酒店安排的休息區，眯着眼看遠處和海平線融合的落日，有一搭沒一搭地品嘗。

江寶活力滿滿，和徐依明在海灘上玩水，滿臉都是笑。岸邊人多，江寶發絲沾上水濕搭在額前，擡起胳膊抹了一下。

沈辭宴微笑着，看着他們，時不時舉起杯子抵在唇邊輕抿一口。

過了片刻，沈辭宴視線轉到別處，臉色忽然變了，擡在半空的胳膊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