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交融

第46章 交融

太後如此輕飄飄的一句, 讓沈意頗為不忿，這哪裏是來看望，她欲強搶自己的孩子, 自己還沒有說什麽，她先倚老賣老起來。

孩子是她的底線，她必然不會讓她得逞。

沈意朝着蕭元祁跪下，這也是她第一次向他行大禮，他這一次千萬別不要讓她失望了。

“民女教養無方，太後怎樣處罰都毫無怨言，可稚子無辜，太後強硬讓他們離開生母, 何異于剜我們的心, 還請聖上體察。”

她将話說的凄慘，眼眶含淚也頗為動情。

蕭元祁明明知道她是在做戲，可卻忍不住的偏心于她, 他不想再讓她掉一滴淚了。

況且這件事是母後失了分寸, 他将沈意帶起來, 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 示意她安心。

沈意想起來從前他也是這樣安撫着她, 不由得有些心暖。

“母後喜靜, 孩子們又頗為鬧騰，沈意将他們照料的也極好, 母後就不必憂心了。

母後方才的舉動兒臣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說完, 蕭元祁喚了人進來将方才撕扯沈意和孩子的侍衛發落, 他們都是太後的人, 這一舉動和蕭元祁方才的話都讓太後臉色鐵青。

她如今連教訓的人都教訓不得了。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 不需要哀家了。”

蕭元祁神色淡淡的，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并不看太後，倒像是在想起舊事。

“兒臣很早之前便如此了，否則孤身一人，難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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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言語梗塞，她說不出什麽辯駁的話來，這一路她所能給他的助力确實少之又少，連他兒時被送去沙場，為了當時自己的後位都未能留下他。

後來他回來了，她對他是有心疼，可排在這份心疼前面的是對太後之位的渴望。

她不想再留在這裏像母子之間的感情，只好帶着一腔悲喜交加的情緒離開了。

等太後走後，蕭元祁看着沈意将兩個孩子哄好，他在一旁逗着清寧，她開始對她熟稔起來了，只是懷謙對他仍有些抗拒。

蕭元祁沒有強求，他和沈意的關系逐漸的開始複原，來日方長。

等二人站起來，蕭元祁猶豫了一刻，還是将沈意帶入了懷裏，他察覺到她沒有抗拒。

“方才你不必如此，我總是偏向你的。”

只要你願意，我從來都會是你的底氣。

沈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他的聲音在自己頭頂上方響起，低沉又令人感到心安。

沈意提起兩個孩子的姓氏之事，蕭元祁卻并不在意，“你生産之時我未能陪在你身邊，你當時怨我也是應該的，是我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辛苦你一個人帶着他們了。”

他态度這般誠懇，做到此等讓步是沈意沒有想到過的。

沈意猶豫着開口：“若是你想讓孩子跟回你的姓氏也并無不可。”

她也想過要給他一個機會，何不以這個為開端，若是還有可能，若是還可以接着走下去，她回來的路上思考的那些問題，她也有相信總會有一個出路。

“如此也好，我想着給清寧一個封號，就叫長平可好？”

蕭元祁知道沈意的态度已經開始逐漸軟化喜不自禁。

長寧，一世長樂安寧，沈意輕輕點頭覺得甚好。

敲定了封號，蕭元祁話鋒一轉提出：“此處偏遠也多有不便，我知道你不喜歡坤寧宮，搬到我那裏如何？”

方才太後确實讓她心有餘悸，可搬到他那裏去，沈意又有些說不出的遲疑。

“我不勉強你，你若是在這裏住的舒心，不搬也可，我會派人時刻注意着，你不用擔心方才之事重演。”

她住在那裏感覺都并無任何區別，只是覺得在蕭元祁那裏會略微有些不自在，與其他派人守着這裏，還不若搬去他那。

“好。”沈意答應了下來。

“我先回去處理公務，你收拾一下，我一會兒讓人來接你。”

蕭元祁說完便離開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

他走之後，沈意去翻了翻自己的首飾盒子，她挑出了一副成色極好的玉镯，還有一只翡翠簪子，水色通透。

東西并不招搖，卻也都是些好物件。

她拿給煙兒：“煙兒，委屈你了，方才打你的人都已經被發落了，若是再有下次，你不必為我出頭，保全這身才是最要緊的。”

煙兒搖着頭不肯收，沈意從前在東宮的時候對她已經足夠好了，當時她有什麽東西總想着分她一些，她認識幾個字，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

她雖然只是一個丫鬟，為着她，能做一點是一點

“若是你連這一點補償都不肯收，我心下更是過意不去了。”

沈意看着她收下了，又去小廚房拿了雞蛋給她敷了敷。

“聖上讓咱家來接姑娘，姑娘可是都收拾好了。”

一道聲音打斷了她們，沈意擡頭看向走進來的太監，她東西本就不多，零零散散的裝起來也就好了。

那太監在前面領着她，一路行至乾清宮，太監到了邊停住了步子，彎着身子，“聖上在裏面等姑娘。”

沈意走了進去，和她預想的不同，他的寝室布局與他的性子好像并不相符。

剛踏進去一陣淡雅的花香包裹住她，随後沈意看見室內擺着的插花和一張精致的梳妝臺，軟榻旁邊還立着一張冰扇，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精巧的擺件。

蕭元拉着沈意的手，“有什麽缺的可吩咐下邊給你送來，孩子們住在一旁的側殿，也有嬷嬷們看照着着。”

沈意點了點頭，他安排的十分周密，并沒有讓她感到有不适的地方。

蕭元祁還有要事和大臣們相商，他們都在禦書房裏等着他，他安排完沈意這邊的事情之後又匆匆的趕了過去。

沈意将自己的東西安置好之後，擺弄着那些精巧的物件，屋內一半莊重嚴肅，另一半精巧細致。

一旁的太監上前道：“姑娘若是有什麽需要告訴咱家就好。咱家從未聽說過有哪位妃子能住在聖上的寝宮，姑娘可是頭一份，這裏面的布局也都是聖上回來之後一手安置的，真是把姑娘放在心上了。”

原來這些東西都是為她準備的嗎？難怪看起來與這間屋子有些格格不入，沈意心中不由得有些失笑。

她卻也感到他的用心了。

晚些時候蕭元祁回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沈意，明明才分開了幾個時辰，明明隔得也不是很遠，可他一顆心卻時時刻刻想着她。

離得越近越是躁動難安。

她會等着他回來嗎？像之前那般等着他歸家。

蕭元祁踏進乾清宮，入目便是沈意在軟榻上和兩個孩子玩，燭火隔着燈罩散發出的光暈籠罩着他們。

在外面殺伐決斷的冷面帝王，此刻踏入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褪去了一身冷肅，像是平常人家的丈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的妻子和孩子含着笑意，望着他。

他所豔羨的，他所得不到的，此刻都意義變得圓滿。

心底的空缺被填平，這一刻他不再怕那些搖曳的燭火了，他只覺得溫馨。

蕭元祁喚人傳了膳食，他們相對而坐，沈意都快有些記不清楚了，他們好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的吃過一頓飯了。

吃完之後，蕭元祁還有一些折子要處理，他對着沈意道：“你若是困了，先去歇着罷。”

沈意躺在床榻上，卻了無睡意，她看着處理折子神情淡漠的蕭元祁，白天想過的可能會有的不自在這時開始包圍着她。

共處一室倒還好，同睡一張床，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準備準備好。

她想着自己既然要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這一關遲早都是要過的。

蕭元祁處理完奏折之後，走到床榻前，發覺她還沒有睡，她薄紗之下的嬌軀玲珑，蕭元祁眼底起了欲念。

他上了榻，見沈意并沒有排斥的反應，想了想問道：“我今天的表現可讓你滿意？”

想起他對自己的維護和上心，沈意點了點頭。

他一步一步的引着她，“那我可以向你讨些賞嗎？”

沈意看着他的神色，他眉眼中的淡漠都一一消融，情深意暖，沈意過了一會兒方才點頭。

得了她的同意，蕭元祁将她抱在懷裏，燥熱的體溫過渡給沈意。

許久未曾有過的親昵，初時肌膚相貼過的地方泛起一陣酥酥麻麻的觸感。

他們本就是對彼此最為熟悉的人，蕭元祁的吻灼熱，過往的記憶本能的浮現，帶走這些時日的隔閡。

沈意擡起手臂圈住他的脖頸，浮浮沉沉之中，好有一個着落點，粉汗滴落，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初初的露了一點花露。

這一夜蕭元祁喚了兩次水，沈意被折騰的精疲力盡，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日，沈意起來時，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

侍女們見她醒了，遞上水給她洗漱，“聖上去上朝了，走前說若是姑娘悶了，可以去禦花園逛一逛。”

等她洗漱完之後，膳食也已經擺好了。

她今天該去看楚穆了，她先去找了蕭元祁，這件事情總要先和他說過之後才好，二人的關系逐漸的複原，她不想讓他多心。

他在禦書房，通報之後她走了進去，蕭元祁擡頭看見她，柔聲詢問：“有何事？”

面對着蕭元祁的詢問沈意有些遲疑的開口：“我答應過了楚穆……要去看他的。”

沈意看到他原本眼睛裏含着的笑意開始逐漸消散，“你不高興了嗎？”

“我若是不高興了，你會哄我嗎？”蕭元祁并沒有動怒，反而有些責怪自己，當初是他怒火中燒把楚穆打到現在的地步。

他随後道：“我想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