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暗潮

第47章 暗潮

他也要跟着自己去？

沈意想拒絕, 這兩個人一對上，水火不容，到時只怕會更加不好收場。

蕭元祁手段極為強勢, 可楚穆卻并不在意，甚至有時還會向他挑釁，兩個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我很快就會回來，你不……”

“楚穆的傷是我打的，我去看看也合情合理。”蕭元祁阻了她的話，牽起她的手，癢意在手掌蔓延

“你答應我莫要再與他起争執了。”沈意怕到時的場面難以控制，現在只能盡量的預防。

只是這話在蕭元祁聽來卻怎麽都不是滋味。

明明二人剛剛親密過, 他知曉沈意對楚穆應別無心思, 可總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盯上的煩躁感。

他卻又不能對觊觎自己東西的這個人下死手。

“我知曉了。”蕭元祁輕輕的啧了一聲，壓去煩躁感，還是應下了。

見他答應, 沈意才帶着他去了楚國公府, 剛進屋子, 沈意就聞到濃厚的中藥氣味, 楚穆剛剛喝完藥。

那太醫見到蕭元祁也來了, 匆匆上來行禮。

蕭元祁揮了揮手讓他起來, 眼神半分都沒給到躺在床上的楚穆，只是問了一句：“他的情況怎麽樣？”

“要比昨日好上些許。”那太醫如實回答道。

蕭元祁輕輕的笑了一聲, 意味不明, 也不知是慶幸他日漸康複, 還是遺憾他沒有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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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聖上前來, 有失遠迎。”雖則君臣的戲碼在二人之間早已落幕，楚穆自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蕭元祁也對他也欲下死手。

可楚穆仍舊将表面戲做足，他欲要起來行禮。

因着這一層君臣的身份，他在沈意眼中只會是更顯弱勢。

蕭元祁上前一步，将楚穆按了下去，手掌中續足了力道，面上卻輕輕扯動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不用行禮，好好将養着，是朕一時沖動。”

他确實不應該沖動一時方寸大亂，留下禍患 。

早知沈意不喜歡楚穆，他也該對自己多一點信心，對她多一點信心。

他會留着楚穆，讓他好好的看着自己如何一步一步的追回沈意，而他毫無插手的餘地和機會，這樣豈不是更好？

不過事已至此，等楚穆養好後自己好找個由頭把他從眼皮底下打發走，他不是愛去南邊嗎？

那邊最近有一處生了疫疾，他去治理倒是正合适。

“君恩深厚，罰也是獎，臣不敢當。”楚穆語氣雖然謙卑可，語裏像是含了一根刺，明裏暗裏的都在在說蕭元祁仗勢淩人。

蕭元祁眼風銳利，他掃過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意還沒有開口，但見這二人之間已然風起雲湧，不由的覺得十分頭痛，她向蕭元祁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先回來。

蕭元祁接到了沈意的的目光，原本伶俐的眼神一下子幽暗了起來，頗有些委屈的意味。

不過随後挑了挑眉梢，心下起來別樣的心思，他走到沈意的面前與她十指相牽。

沈意的手被他桎梏住，她不知道他又在發哪門子的瘋？

一時之間想掙又掙紮不開，又羞又惱，臉色開始漲紅，她伸出指甲掐他，她的指甲并沒有很長，撼動不了他半分。

蕭元祁看着沈意，仿佛就像是看一只露出爪子的貓，沒有什麽殺傷力，卻異常的可愛。

她的舉動也正中蕭元祁下懷，他餘光看向楚穆，他不是要和自己争嗎？他就讓他好好看清楚他的癡心妄想。

他和沈意天生一對，就算生過間隙，卻也會糾纏着走完一生。

“蕭元祁，再不松開，今天晚上去睡外面。”沈意用極低的聲音咬牙切齒道。

在蕭元祁聽來，明明聲音不大卻極有威懾力，他不敢再多牽一秒。

沈意的手得了解放，早知道無論說什麽都該把蕭元祁留在宮裏，現在三個人都不自在。

不過又轉念一想，她面對楚穆，因着過往他的幫扶，因着他現在的身體，她總是同情，總是不忍心開口徹底的回絕他。

蕭元祁這樣正好能讓他絕了對自己的心思，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風光正盛，着實不必要花費在自己的身上。

楚穆并未在意蕭元祁的态度，他在乎的只是沈意罷了，他将目光放在沈意身上，心上卻不由得生出了一層陰霾，手死死的攥成拳，竭力不讓自己失态。

她和蕭元祁之間的隔閡似乎已經消散了，她們重回于好了？

楚穆有些不明白，他縱使用了千方百計都得不到她的心，為何蕭元祁能讓她一而再的回頭。

先來後到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上天當真是不公平，辜負真心的人為何還要再給他機會？為何讓他看見了機會卻又親手扼殺，何其殘忍。

原先絲絲縷縷的不甘轉化為恨意，他先前已經走了那麽多的通向她的路，此刻回頭在無舟可渡，他不會放棄的。

沈意去給楚穆把了把脈，蕭元祁出聲想說些什麽，卻被沈意一個眼神定在原地。

那脈象果真如太醫所言，原本虛浮如游絲般，現在開始逐漸的彙聚穩健起來。

她鼓勵着楚穆：“事情總會有轉機的，你看你現在正在慢慢好起來。”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心，對啊，事情總會有轉機的，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

上天不眷顧他，他只好加倍的自己去争取了。

楚穆看着沈意，“嗯，總會有轉機的。”

沈意和那太醫又商量了一下藥方，之後就告辭了。

看着蕭元祁和沈意背影成雙的離開，楚穆閉上眼睛，緩緩的平複自己的心緒，越是這樣便越要冷靜，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下一枚棋子該落在哪裏？

蕭元祁離開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他本想看一看楚穆心如死灰的的樣子，可楚穆只是勾起了嘴角，眼神之中有諸多的算計。

蕭元祁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竟還不死心，既是這樣，那就莫怪他無情了。

楚穆是謝大儒的弟子，他之前想過要看在舅舅的面子上，給楚穆一條生路，可是他偏生不要，那就沒有辦法了。

他的東西容不得有任何人觊觎。

回去的路上，沈意和蕭元祁坐在馬車上，想起方才之事，她對他仍是有餘氣，他一向在人多的地方肆無忌憚。

可偏生她又是臉皮極薄，一次也就算了，蕭元祁卻又是個慣犯。

任他如何伏地做小的哄自己，沈意都不想開口和他說話。

蕭元祁倚着二人中間的小方桌，含笑看着她，小貓兒生氣了，連鬧脾氣的姿态都讓他移不開目光。

只是不能讓她氣的太狠，否則今天晚上他便不好過了。

這時一陣甜香飄過，蕭元祁對着馬車外的人道了一聲停，随即撩開車簾走了下去。

沈意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側目看向他，沒一會兒他回來了，手中還帶着一包糕點。

他的手向來瑩白章澤，此時伸至自己面前，沈意看着那雙手和上面的糕點，想要移開目光，卻又有些懷念。

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吃這些。

“嬌嬌若是再不接過，我便要認為嬌嬌是想要我親手喂你了。”

聽見他的聲音，沈意趕忙接過，這種事他真能做的出來。

接過來糕點，她随後聽見一聲輕笑，低沉帶着暗啞的磁性，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昨天夜裏便是用這般聲音換着她，沈意臉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熱意，又重新的開始浮上來。

她嬌嗔的瞪他一眼，卻猝不及防的深陷進他的眼眸，他眼中是少有的溫情和坦然。

蕭元祁的眉眼是好看的，只不過像大漠裏的烽煙，孤厲又冷硬，只是此刻他卻眉目卻作三月的煙雨侵染着她，清冷卻又帶着纏綿。

沈意在他眼裏看到了曾經去過的江南，她率先移開視線，怕下一刻就要沉溺在裏面。

她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能再讓身邊的這個人幹擾自己的心神，便捏了一塊糕點放在嘴裏。

久違的甜意在唇齒之間，在心裏泛開。

“你還是喜歡是嗎。”蕭元祁問得很篤定。

他在問物也在問人。

蕭元祁欺身而上，講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自己所能掌控的範圍之內，他不放過沈意面部的任何一個表情。

眼睛和嘴邊的笑意都給出最誠實的反應，沈意的嘴巴不能違拗，她說不出否定的答案。

已經有了答案的蕭元祁看向沈意的目光越來越灼熱。

他想起楚穆，有些事情需要做比較才能得出哪個更勝一籌，情愛之事不需要。

可蕭元祁需要，他需要沈意的肯定。

他想要聽見她沒有任何猶豫的選擇自己。

只有這樣才能安撫他得失都不安的蠢蠢欲動的心。

“那楚穆呢？他好還是我好？”

明明是很幼稚的一個問題，他卻不依不饒，沈意只好不敷衍的給出一個答案。

“他好。”

蕭元祁一時只覺得自己是幻聽了，他又些不敢置信的想再問一遍，可沈意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半是晴半是雨。

“他好，可是我愛你，我便是知道你所有的缺陷，我仍舊愛你。”

他向來毫不吝啬的對自己有所偏愛，沈意想起煙兒的那句話。

投我以木瓜，贈之以瓊瑤，她也不外如是。

蕭元祁心跳的控制不住，将要跳出來，他心中像是下了太陽雨。

為伊消得人憔悴，她的一句話，便讓自己如此忐忑。

可雨水滴落之後，留在心中的更多的是熾熱，他挑眉笑了起來，一手拉過她，将她抱在懷裏，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讓他覺得充盈。

他看到她指尖殘餘的一些糕點，将其一一舔舐吞下，甜味禁锢在唇舌之間，她禁锢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