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羞恥

第57章 羞恥

沈意知道一生中泥濘之地衆多, 可她相信自己能夠踏過。

最開始眼睛看不見時,她就時是這樣走過來的。

可真正和一個人心意相通時,他只需要站在她面前, 那些被掩蓋的脆弱便會自動的流露出來。

這些天的時刻防備和忙碌,楚穆蒙在她心上的一層傷悲,都有些讓她不堪重負。

看見蕭元祁的那一刻,嘴巴不會說話,眼睛卻濕漉漉的。

“受這麽大的委屈?我不來的話,你是不是又要一個人咽下去了?”

蕭元祁将她眼底的淚盡收眼底,他将沈意抱在懷裏,這幾天他沒有一刻不擔心她, 上次她遇刺, 他将京城翻了個遍,沒有糾察出兇手,心懸于她, 日日夜夜都不得安眠。

此刻聞着她身上的那個藥香何嘗又不是一種慰藉?

從沈意離開京城的那一刻, 他就安排人暗中一路護送。

他願意放手讓她去做想做的, 但同樣也會在她身後庇護她。

“那朝政怎麽辦?”

沈意擡頭急急的問他, 聲音中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哽咽。

“還有你不在, 孩子留在宮裏怎麽妥當?”

“正是因為安排這些事務才來的晚了些, 朝政之事自有人處理,兩個孩子我交給謝丞相帶, 要勞煩他辛苦一些時日了。”

沈意知道謝丞相, 聞言也放心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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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邊的情況怎麽樣?”

見他出聲詢問, 沈意把幾日以來發現的線索都告訴了蕭元祁, 尤其曹縣令,現在是是她重點懷疑的對象。

那些沈意查出來絲絲縷縷的線索, 像是一個把她包圍起來的繭房。

蕭元祁聽完這些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逐漸理清頭緒。

官場之中的許多龌龊事,他早已司空見慣,不難猜出曹縣令的最終目的。

蕭元祁将它們全部攤開在沈意的面前,“瘟病剛開始,曹縣令和這裏的地主相互勾結收購藥材,并且他很有可能害了這幾位醫師,不想讓這些患病的百姓好起來。

至于他這麽做的目的很大可能就是想要貪贓,那一筆救濟的銀錢填不了他的胃口,還想要再從這些百姓身上搜刮油脂。”

沈意聽完大為震驚,曹縣令像是趴在百姓身上的吸血蟲,非要榨幹最後的一點血液才肯罷休。

她看着裏面伊伊哎哎十分痛苦的人們,仍是感到不可置信,“這些百姓現在都已經并到這副田地了,他還能搜刮出什麽?”

“你現在弄來了藥,他肯定會忍不住出手,等抓到他的把柄,不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蕭元祁說完,複又想到什麽,對着沈意囑咐道:“我此次前來沒有驚動任何人,曹縣令并沒有見過我,你也不要告訴他我的身份,我們再探一探他的底。”

“我曉得的,只是現在總要給你一個身份才好。”

沈意凝眉思索着。

“你偶然救下的仆人。”蕭元祁看見沈意的模樣,脫口而出一個提議。

恍若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沈意睜圓了眼眸看着他。

仆人?他是怎麽面色如常的說出這番話來的。

他坐在龍椅上已經許久了,沈意在宮中最常看到的便是他一身繡着暗紋金龍的玄衣,威儀凜然。

她怎麽都不會将他和藥仆二字聯想起來,并且念着着二字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羞恥感。

“你想一個別的。”沈意搖着頭拒絕。

蕭元祁卻覺得有趣,當初正是她救了自己,他的心系在她身上,甘為囚徒。

“既然嬌嬌沒有別的異議,那就這樣定了。”

“蕭元祁!”沈意有些氣惱,他像是存了心的逗自己,将自己的話置若罔聞。

他上朝是也是這般專橫的嗎?

沈意不知道,若不是蕭元祁做的決斷從無出錯,按着他獨斷專行的冷血手段,他們便要給他安上一個暴君的稱號了。

“嬌嬌別氣了,你忙了多時,先去一旁休息,我既是你的仆人,這些藥由我來發。”

蕭元祁不由分說的将沈意拉到一旁,将自己的外衫脫下鋪在地上,讓她坐下休息。

他是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消氣的。

沈意被他的這份體貼和關懷弄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況且他既然喜歡這個稱呼,那便由他去好了,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叫出這兩個字的。

沈意看蕭元祁就要去給患病的人分發藥,她喊住了他,“你先去一旁喝一碗預防湯藥。”

喝完之後,沈意走到他面前,他比自己高出一許多,沈意踮了踮腳仍舊覺得有些夠不到。

“你彎一下腰。”

蕭元祁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彎了身子。

沈意從自己的藥箱中拿出了一張方巾,給蕭元祁帶上。

他們一時半會兒雖然不會被傳染,卻還是要做好預防。

只是方巾即将帶上的時候,蕭元祁卻抓住了她的手。

他毫無預兆的吻了上來,沈意沒有防備,他攻城略地。

他剛喝完藥,嘴裏苦澀的藥味過渡給了她,沈意微微皺起了眉頭,想要後退,只是他抓着自己的那雙手握得更緊了。

等到他松開的時候,沈意紅着臉喘氣。

從他方才的稱呼到現在突如其來的親吻,沈意感到有些莫名。

“你怎麽了?”她問的沒頭沒尾,可是蕭元祁卻知曉她的意思,是長久以來的默契,也是心有靈犀。

“因為你不在的這幾日,我都很想你。”

沈意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不經意間的情話更能動人心弦。

思念是難熬的,可是又會覺得很幸福,因着思念,想見面的願望便會更加強烈。

等真正見到時,情愫也會更加濃烈。

沈意沒有再回曹縣令的府中,她依照着柳醫師的草屋在旁邊另搭了一個。

蕭元祁過去了,曹姑娘便來幫着沈意一起搭草屋。

只是她長久的養在深閨,并沒有做過這些,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沈意笑了笑讓她在一旁休息,她一個人搭就好。

“沈姑娘,方才那位是何人?”她詢問起問起那個男人。

曹姑娘并不知道她的來歷,只以為她是被請來的醫女,沈意一直以來也沒有跟她多加解釋。

她現在問起蕭元祁,沈意一時答不上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蕭元祁剛才那個荒誕的稱呼。

“他……他是我之前救助過的可憐人,後來就做了我的……仆人。”

沈意沒想自己會這麽快推翻先前信誓旦旦的自己,她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只覺得十分不自然,差一點咬上自己的舌尖。

曹姑娘身邊也有很多仆從,她看着沈意惋惜了一句,“現在這世道當真不容易,那人面貌英俊看着身材也十分魁梧,卻只是在你身邊當了一個仆從。”

“我想過放他離開,讓他有一番大作為的,只是他并不願意走。”

沈意硬着頭皮和她聊了起來關于這個“仆從”的事情。

等沈意的草屋搭建好,她們也終于停止了這一個話題。

夜色漸漸暗了下去,蕭元祁走了過來,“藥都已經發完了,他們也全都喝下去了。”

“那便好。”

沈意在一旁升起炊煙,她找來了一口大鍋,能簡單的做些熱的吃食給他們和百姓。

比侍從帶來分發的殘羹冷飯要好上許多。

曹姑娘看了看沈意做出來的飯食,有些難以下咽。

倒不是說她做的味道如何,只是她在家中的膳食向來精細,面前的這一大鍋着實是讓她有些不能接受。

可是今天下午跟在沈意身後忙了許久,她肚子不争氣的叫了起來。

柳醫師現在恢複了一些體力,曹縣令可能會做出一些龌龊之事,可他的女兒看起來并不知情。

他端了一晚遞到她面前,“這樣的飯食也別有一番滋味,曹小姐忙了一下午了,用一些補充補充體力。

先前曾聽聞曹小姐琴棋書畫五一不精,現在倒是見到了更率真的一面。”

曹姑娘面對着心上人,此刻臉色有些微紅,她雖然一向養在深閨,可是一出來便瞧見如此多的苦難人,也是心有憐憫。

她并沒有刻意的在柳醫師面前裝樣子,他要是也喜歡自己,她什麽樣子都會是好的。

她接那一碗飯吃了起來,軟香的滋味在口齒之間泛濫,倒也不是那麽難接受。

用完晚飯,曹姑娘有些踟蹰,她方才被打了,也不知道現在父親消沒消氣。

她有些不敢回家,只是一雙眼睛泫然欲泣的看着沈意,又看了看她剛剛搭建好的草屋,道了一句:“我想和你一起睡。”

蕭元祁在沈意身後,夜色做遮掩,他手掌輕輕摩挲着她的後腰,沈意只覺得有一些癢。

沈意想要将他自己身後作亂的手拍下去,卻被他握在手中。

她又不好做出太大的動作,只好忍了下去。

沈意看着曹姑娘,她現在有家不能回,也是因着自己的緣故。

“若是你不嫌棄,與我一起睡也好。”

話音剛落沈意微微吃痛,她咬緊唇瓣,沒有将痛呼聲洩露出來。

蕭元祁掐了她後腰的一塊軟肉,像是在訴說着他的不滿。

沈意抓住空子,擺脫他的一雙魔爪,轉過身去妙目微嗔,曹姑娘還在她語氣之中克制着怒意,“你委屈一下今晚和柳醫師同睡好嗎?”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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