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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春天傷心,德芬也跟着難過,起身仲手,輕輕攬抱她“是我不好,春天,若是我派別人去出這趟任務就好了,是我害了他……”

“不是的,殿下,不能怪您”春天含淚搖一首“主子有令,我們做下人的只能依從,何況嚴冬一向盡忠職守,他一定寧願此次前去送信的人是他”

“可是,他竟一去不回……”

“這是他的命,不能怪誰,只能怪造化作弄”

敝造化嗎?真雅郁郁,看着德芬主仆倆相擁而泣,想着春天失去心愛的人該有多麽哀痛,卻只能強自振作,不怨天尤人,她的心不覺地揪擰

她也曾經失去所愛的人,若是再失去一次……

“不過春天,究競是誰将這支發簪送過來的?”

她聽見德芬問,胸口驀地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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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當然是他!除了他還能是誰?

一念及此,她忽地凜然,顧不得此舉無禮,轉身便奔出屋外,踏進茫茫夜色裏——

“我就知道是你”

天女殿外,林間的羊腸小徑,她追上了他,月色朦胧灑落在他陰郁的臉上,浮掠點點光影

“除了你,還有誰能聽見嚴冬的遺言,完成他的囑托?”她憂傷地凝娣他,發現他瘦了,這陣子都沒好好照顧自己嗎?

他望她,神情似是冷漠“為何追來?”

為何?真雅怔忡,連自己也不解是啊,她為何追來?追來又能如何?他們不已說好了,從此永不相見嗎?

她無法回答,只能怔征望着他,看着她曾以為不再相見的男人“無名,你……瘦了”

他一震,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麽說,身子微栗

“你都沒好好進餐嗎?”她的聲嗓,滿蘊關懷

他目光一沉,雙手緊握成拳“我好得很,好吃好睡,快活得很,倒是你,似乎清減了不少,怎麽?在宮裏過得不好嗎?”

她無語,沉默片刻,方暗啞揚嗓“你怨我嗎?”

怨她?他怎能怨她?憑什麽怨?

他凝視她,心海翻騰“聽說靖平王已經冊立開陽為太子,是嗎?”

“嗯”她頗首

他咬牙“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若是這輩子,你終究無緣得見沙漠飽雪,不會有一點遺憾嗎?”

他的意思是既然父王都立開陽為太子了,她是否願意放下一切,與他同行?

真雅澀然,望着他倔強中仍掩不住一牲希冀的臉龐,心弦一根根地斷裂“既已選擇,我……不後悔”

他震懾,惶然呆立,眼潭先是一片死寂,跟着,浮扁掠影如風暴的天空,急速湧動

“好!好一個不後悔!”他仰天長笑,近乎破碎的笑音裏,潛藏着難以言喻的痛楚

那樣的笑聲,她不忍聽也不敢聽,幾乎想仲手掩耳

他卻不放過她,走到她面前,雙手擒住她肩頭,強迫她直視自己“知道嗎?我也不後悔!真雅公主,我無名,這輩子也不會後悔接近你、愛上你若是你将來果真成為女王,坐在你那孤寂的王座上,你記着,曾經有個男人深深愛過你,此生此世,他對你永不忘懷!”

此生此世,對她永不忘懷

這是咒語嗎?為何她聽着,宛如被下了千年咒語,理毫動彈不得?

他忽地緊緊地擁抱她,那般用力、絕望,似是要将她的身心骨血揉進他體內

他将臉埋進她後頸,她忽地感覺一陣濕潤

是眼淚嗎?他哭了嗎?她全身顫動,可一句話也說不出,失魂落魄

而後,他放開她“我走了我們……後會無期”

語落,他轉身就走,走得那麽傷痛,卻也那般決絕

她望着他逐漸沒入夜色的背影,淚水決堤

就這麽走了嗎?從此再也不能相見嗎?

轉過身,走着與真雅相背離的道路,無名心思紛亂,神志灼灼昏沉

失去她,天地悠悠,他該何去何從?到哪兒似乎都沒了意義,明媚風光若是不能與她共賞,也要黯淡失色;樂趣少了她分享,又哪裏值得玩笑?

他活着,還有何意思?不如死了吧!

對,不如死了一念及此,無名眼神忽地冷凝,結凍成冰

臨去之前,順便為她除去最大的敵人,就當是他送給她唯一也是最後一份大禮——

一個棄子,不需要名字!

希蕊從夢中驚醒,一時心神恍惚,過了片刻方才定神,下榻披上外衣

“娘娘醒了嗎?”外室,守夜的宮女揚聲問

“嗯,給我一杯熱茶”

“是”

半晌,宮女送來熱茶,希蕊接過茶盞,示意她出去,坐在兒前,悠然沉思

自從憶起往事,想起無名正是遭她抛棄的孩子後,這些時日,她老是作夢,夢中總是回到從前,她狠心棄子的那天

是歉疚吧?對那個無辜遭她舍棄的孩子

希蕊閉上眸,回想她與無名在禦花園偶遇,他放肆地盯着她,那清銳無懼的眼神

他說自己不識得愛恨,但看着她的眼神,是否隐隐帶着一絲怒氣?

恨她吧?怎能不恨她?但她不是故意的,為了更重要的東西,必須懂得取舍

“孩子,你能原諒我嗎?”她喃喃自語

驀地,一陣陰風吹動,她警醒地睜眸,一道人影不知何時閃進室內,一把銀亮刀刃直指她咽喉

她吓一跳,駭然驚呼,手上的茶盞落地,跟着認清來人面孔

“娘娘,怎麽了?”簾外守候的宮女急着奔進來,見室內多了個人拿刀抵着王後娘娘,惶然大驚,正想叫人,希蕊忙揚手阻止

“出去吧,我沒事”

“可是娘娘——”

“本宮要你出去!沒聽見嗎?”

“是、是,小的出去了”

爆女退下後,希蕊望向來人,冷凝的霜顏霎時融化,眼神蕩漾溫柔

他,正是她的親生孩子

“你來殺我的嗎?”她揚嗓,語氣溫和

無名怔愣,以為她驚見刺客,該是又怒又俱,不料她神色反倒柔情似水他很聰明,轉念一想便參透了

“你已經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希蕊頌首,仍是那麽那麽慈藹地盯着他“你恨我吧?怨我當年抛棄了你?”

誰說他恨怨了?她不值得他的恨與怨!

無名驚怒,刀尖更往希蕊頸間送,孰料她竟找毫不避不閃,反倒令他一時無措

她為何不躲?為何不喊人進來殺了他?

“我對不起你”她幽然一嘆

他震撼她這是向他道歉?

“因為我太想做王後了,想做這國家最有權勢的女人,可你的存在會礙我的路”

礙她的路?是啊,他的确礙她的路,為何他總是礙人的路?

無名尋思,腦海中浮現另一張容顏,一張清麗凝冰的容顏,心狠狠地痛着

“我要……殺了你!”他從齒縫間進話

“為了誰?為你自己,還是真雅?”明眸清清,仿拂看透了他

無名眉宇抽擰,眼眸凝聚風暴她憑什麽自以為懂他?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你戀慕着真雅嗎?”

不必她管!她管不着!

“若你想要,我可以助你得到她”

“你說……什麽?”

她嫣然一笑“無名,你畢竟是我的孩子,為娘的怎能不幫幫你?”

她胡說什麽?他沒有娘!這輩子,他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注定了孤苦伶仃地活在這世上!

“我殺了你……”他再度威脅,執刀的手卻顫着,久久無法往前

他該劃破她的咽喉,封喉見血是他最拿手的絕活,當他動了殺機,不曾有過一絲遲疑,但如今,他卻猶豫了

為何哪踢?為何不能果斷?

他恨自己,恨透了自己的怯懦猶疑!

“你終究舍不得殺我”希蕊凝銻他,明眸盈亮如星“畢竟我是你親娘啊!”她宛如感嘆

這份感嘆激怒了他,也重傷了他

不錯,他是殺不了她,他總以為自己能無情,不料在關鍵時刻,仍是下不了手

即便這個女人抛棄了他,但他,依然是她懷胎九月生下來的

這份血緣縱然滿是罪孽,仍舊難以斬斷他殺不了她——

無名驀地咬牙嘶吼,猶如一頭困在陷阱裏的野獸,那般悲痛而絕望的哀鳴,劃破黑夜——

是他!

追着無名來到王後寝宮附近,真雅早有不祥預感,聽到這聲如困獸般的嘶喊,她更是心亂如麻,倉皇奔走,閃過侍衛的重重搜索,終于在宮廷角落的扶疏花影間尋到他

他背對着她,一身布衣,傲然挺立,孤寂地站在天地間,姿影蒼蒼,神态茫茫,跟着,橫刀引頸——

他不是要自刎吧?

她驚駭,一飛奔過去“不要!”

刀影閃晃,刀鋒疾掠夜色,刀刃……在她柔英之間

無名驚俱,眼見鮮血自她掌間滴滴墜落,臉龐跟着失去血色,急急丢開刀

“你瘋了嗎?為何拿自己的雙手來擋?瞧你傷成這樣!”他捧起她血淋淋的手,慌忙檢視,只覺一穎心疼得要擰碎了

這傻女人……為何要這麽做?

她不顧自己傷口疼痛,只是揚眸睇他,又是心疼,又是責備“方才你是想尋死嗎?為何要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

為什麽?他笑了,淚光卻在眼中閃動因為活着,對他而言己無意義

她看着他無魂無依的眼,不須言語,也能明白他的傷痛這傻子啊,傻透了!

她驀地上前攬抱他,蜂首偎于他胸懷

他驚呆,一動也不動

“不準你再做此等魯莽之事,不準讓我如此擔心……”她顫聲低語,隐隐含有啜泣“別離開我,留下來!”

留下來?她是這樣說的嗎?他是否聽錯了?

他無助地愣在原地,思緒混沌,胸臆情感沸騰如潮

她仿佛也聽見他急促的心音,感受他的強烈震撼,啞咽片刻,這才揚起迷離淚眼

他征怔地與她在夜色中相凝

“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她柔聲相問

他聞言,眼眸頓時酸楚,嗓音沙啞“像我這樣的人,留在你身邊,終是禍患”

“那也請你留下來好嗎?”她深深呼吸,終于流露心中埋藏得最深的脆弱“留在我身邊,成為我的人,我,不能沒有你”

她不能沒有他?他顫栗,又是狂喜,又是不敢置信

“請你留下來,雖然我,……也許不能給你什麽”

這意思是,她不能給他名分,他做不成附馬爺,成不了女王身邊唯一的男人

他懂的,他懂

無名調悵,單手捧起她濕潤的臉頰,愛憐地撫模“無妨,我不需要名分,只要你的愛、你的心”

“我的心……”她歉疚地睇他“怕也不能全給你”

“即便一部分也好,不管你要把心給希林百姓、給天下蒼生都好,只要也有我一份,有那一份,便已足夠”

他不奢求,她可以愛這片江山,愛希林所有百姓,只要她也愛他,就好

此生他未曾從誰身上得到過的愛,她會給嗎?

“我愛你……”她再次埋臉于他滾燙的胸膛間,羞怯地表白“就如同你思慕着我一般,我也……戀慕着你”

真的嗎?是真的嗎?

他心韻迷亂,神志恍惚

“自從承佑哥去世後,我沒想到自己還能哭能笑,而且笑得更開心,也哭得更傷心”她拽住他,像嬌弱的女孩尋求一個愛憐的庇護“你讓我變回了女兒身,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覺得自己像個女人”

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盡情撤嬌的女人

這番嬌憐溫軟的情話,落入無名耳裏,比春風更薰人,比好酒更教人沉醉

他微笑,垂首與她耳鬓厮磨,在她耳畔低語:“将來,你或許會成王,可在我眼裏,你永遠是個女人”

她在他懷裏顫着,是難以自制的愉悅,他察覺了,一時情動,不禁埋下唇,纏綿地吻她

夜未央,屬于戀人的時分,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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