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綽綽有餘

所有東西變得一塵不染後，麥丁倒在幹淨的地板上，內心湧起一股成就感，左右環顧着自己的傑作，畢竟他們平時住的是租房，沒有打掃自己家的房子來得更有感觸。

“音調好了嗎？”他看着安子晏的帆布鞋。

“差不多了。”

“彈那首歌給我聽啊。”

“你讓我彈我就彈，當我什麽身份。”

“什麽身份，你不是我丈夫嗎？！”麥丁翻了個身趴着，現在他能看到安子晏的整個側面了，他繼續要求：“唱那首啊，給我寫的歌。”

“我從沒給你寫過什麽歌。”他冷淡的拒絕。

“什麽啊，你不記得了？我唱給你聽。”自己唱自己也不會覺得害臊嗎？他用五音不全的嗓子開始唱起來：“你啊，太調皮，說話和行動不統一，你啊……”安子晏粗魯地打斷他：“我沒唱過，也沒做過這種蠢事。”

“你是不想承認自己做過肉麻的事嗎？可仔細想想，你也做過不只一次啊。”

“不記得了。”

“那我再從頭告訴你一遍。”

“你試試。”

麥丁咯咯笑起來，原來安子晏也會為自己做過的事難為情啊，他爬過去，從後面抱住安子晏的腰，把臉貼在他背上：“那彈其他的給我聽，好不好？”

“吵死了。”鋼琴的聲音如同光線一樣布滿了整個小屋，麥丁不知道他彈得是什麽曲子，但很好聽，不過麥丁還是認為，世界上最好聽的是安子晏的聲音。

黃昏悄悄地接近他們，在地板上睡着的麥丁睜開迷糊的睡眼，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坐起來，安子晏在他不遠處看着書。

“晚上吃什麽？”他問了個實際的問題，并沒有忘記小屋內沒有現代的痕跡甚至沒有電。安子晏回答的很随便：“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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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很感激自己娶了我，幸好我早有準備。”原來問問題是想拐着彎誇自己，麥丁拿過包，取出裏面的牛奶和面包：“你要是求我，我就分你點。”

“你要是求我，我可以考慮不把你扔出去。”

“就知道你不會有好話。”

“那你還說。”

“我撞撞運氣啊，萬一你突然願意求我了。”

“你向來運氣不好。”

“我是省着點運氣留着以後用。”歪理倒是挺多。

填飽肚子後，麥丁想洗澡，畢竟今天出了很多汗。他走進浴室，熱水是不奢望了，随便沖個冷水澡湊合，擰開開關只能聽到水龍頭發出嘶嘶聲，卻不見有水流出來。他探出頭問：“浴室的水管壞了嗎？”

“誰知道。”又是敷衍的回答。

“算我沒問，我自己來修。”麥丁找來蠟燭，充當起水管工。結果花了半個小時，不只澡沒洗成全身變得更髒了。外面的池塘傳來水聲，他走出去，木板發出吱呀聲，水面泛起漣漪并未看見人影。

“安子晏？”

一只手從水裏伸出來抓住麥丁的腳腕，麥丁吓得差點叫出聲來，一屁股坐在木板上，安子晏的上身也露出水面，無數水滴從他的頭頂順着發絲滑落到皮膚各處，他的臉被黃昏最後一點光輝照成暖人的模樣，但話語內容卻相反：“我來拉你下地獄了。”說着将麥丁往水裏拖，麥丁反轉身體，嘴裏叫着不要，手指扣住地板往屋裏爬，仿佛真要被拉入地獄般恐慌。白費力氣的他下半身已經落入水中，嘴裏還在大叫着：“我的褲子，不要，快濕了，還有衣服，我只帶了這套，不要，別這樣，放過我，不要啊。”單聽話語內容很容易讓人誤會。最後他不再叫喚，因為沒什麽意義了，他整個人浸在水中。

麥丁轉身撲向安子晏，不停推他：“你從來就不會聽我說話是不是，你就要欺負我是不是？”

“大概是吧。”

“你還承認！”

“小聲點。”

“我為什麽要小聲點？”麥丁故意加大音量。

“那随便你，吵醒水鬼到時別吓得又尿褲子。”

“什、什麽水鬼，我不是迷信的人。”還不迷信呢，天天求這個神、那個神的。他警惕地望着水面，可天色讓他看不到底部，他對水并沒有恐懼，可卻恐懼水下面看不見的地方。注意到麥丁的神色，安子晏只好說：“騙你的。”

“你又騙我！”他的注意力轉走了，瞪大着眼，像是做出什麽偉大的決定般說：“好！我也要變壞，變得比你還壞，以後天天欺負你，看你是什麽心情！”

“無所謂。”

“叫你無所謂，叫你無所謂。”麥丁繼續推安子晏，誰知沒掌握好力度，自己的臉撲入水裏，嗆到了水，不停咳嗽。安子晏伸手擡起他的臉：“喂，有沒有怎麽樣？”

“難受。”

“可能要死了。”

“沒那麽嚴重！”麥丁将手上的水珠甩向安子晏。

“只有人工呼吸能救活你了。”

“……………………”

麥丁活過來了。

10月份的天氣不算冷但也不炎熱，夜幕漸漸垂下壓在水面上，安子晏靠在石頭邊，麥丁躺在他懷裏。他們沒有再說一句話，兩人的臉朝着不同方向，安子晏看着小屋，麥丁看着沒有星星的天空。

他此刻是不需要話語的，有安子晏的心跳聲陪伴就夠了，就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