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神農谷地
29、神農谷地
大蠻不見了。
每晚入睡前,九月都會将大蠻重新捆成粽子,擱在倆人腳邊,可這早醒來,許逸習慣性地伸了伸腳,卻沒踢着,慌忙起身,只見繩子散開落在地上,人卻沒影了。
覺得意外又奇怪。
幾天相處下來,她并未覺出這蠻子有任何試圖逃跑的跡象,甚至一度認為,只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就會服服帖帖。
誰知,他居然出其不意地跑了,甚至沒有驚動夜裏值班的眼和黑毛,實在與他一貫的行事風格不大符合。
“我、去找。”九月起身就要往洞外走,卻很快被許逸攔住。
她拿過捆綁大蠻的繩子,将切口平整的截面給九月看,偷偷遞了個眼色。
“要不算了,”許逸卷起繩子,故意提高了些音量,“他吃那麽多,走了更好,能省下不少。”
九月卻不甘心,覺得該把人找回來,問個清楚。
許逸無奈,又暗搓搓地擰了他一把。
九月這才老實不動了。
族人并不會因為走丢了一個外族奴隸而耽擱行程。不多時,大家就收拾完畢,準備往神農谷地出發了。
走了一段,九月又實在耐不住好奇,把許逸拉到隊伍最後,悄悄問她:“你知道、是誰?”
許逸揚了揚眉,“不知道。”
在她看來,淵、眼、黑毛……每一個都有嫌疑。
九月急了,“那你怎麽、不讓我去找!”
“你找着了,又能怎麽樣?”許逸壓低聲音反問,“你想過沒有,為什麽會有人故意把他放走?”
九月被問得一愣,許久都沒再說一句話。
将大蠻帶回來的目的,他只和淵講過。
如果是淵,就像許逸說的,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對于部落之中德高望重的長老,九月向來尊重信任,但在這件事上,他無論如何不能認同淵的做法。
他不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什麽錯。
“這不是對和錯的問題,”許逸生怕他一時沖動,當着衆人的面找老頭對質,趕忙拉住耐心勸導,“說實話,我挺讨厭那老頭,但在這件事上,我覺得他說的沒錯。”
親眼目睹了狼人們是如何對付突然來襲的野豬群,許逸也算明白淵所說的,“每位成員都有自己的分工職責,缺一不可”。
眼下情況特殊——他們即将遷往全新的山谷定居,困難未知,确實不是該計較這些的時候。
原則可以堅守,但方法總要變通。
“而且,也未必是淵,”許逸想了想,又問,“你記得大蠻每次見到黑毛的反應嗎?”
“黑毛?”九月和大蠻相處的時間不多,并沒注意。
“嗯,”許逸仔細回憶了下,“大蠻好像……有點怕他,每次見着都要躲着。”
幾度讓她懷疑,倆人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但也只是懷疑。
“找個機會,先和淵好好聊聊吧,他比我更了解你和你的族人,”許逸建議,“有些事情,未必要拿到臺面上解決。”
點到為止,她沒再多說。她相信,九月比她更加清楚,一名戰鬥力卓越的男性對于整個部落的意義。
兩日後,一行人等如期抵達神農谷地。
谷地地勢平坦,群山環抱,海拔較低,時值十一月中下旬,卻仍保有大片的綠色植被,比照從前,的确更加溫暖宜居。
正午時分,族人選定位置後,便立即撂下東西開工,準備重新搭建帳子。
就在這時,遠處山間忽然響起一聲近乎號角的長鳴。
許逸一驚,以為是哪裏拉了警報。
九月卻笑着告訴她,這是附近居住的“高山族”向山神敬拜的一種方式,早中晚各有一次。
“高山族?”許逸倒從沒聽九月提過。
九月點頭,介紹說:“他們吃、種的東西。住、很高的山上。人長得、也很高。”
許逸怎麽聽都有點耳熟,直到親耳聽九月确認,“大蠻就是、高山族。”
“欸?”許逸奇怪,“他不是黑熊部落的嗎?”
話問出口才想起,大蠻是黑熊部落的奴隸,很可能是被賣過去的。
這麽看來,那個會講漢語的馴熊男人才是黑熊部落真正的主人。
許逸最初的那種感覺愈加強烈——這個黑熊部落,一定與“外面”有些聯系。
此行抵達四季山後,或許可以從他們那打聽到更多關于“山門”的事。
野人們搭建帳子,伐木取材,會選擇碗口粗細、頭帶枝杈的長木,合搭成帳骨,再用數根較細的木枝條捆綁固定,最後拿樹皮、幹草簾子和動物皮毛層層疊加在骨架外圍,保暖防風。
許逸在這方面完全插不上手,索性架起火竈,準備尾和草提前“預定”的清炖排骨——其實也不是為了照顧野人胃口,而是打算趁出發前,勤快一些,好從他們手上多換點吃的。
眼下氣溫不高,換來的豬肉風幹、抹上鹽巴,應該能存個十天半月,足夠她到達四季山。
當然,大家問她拿肉換吃的這事,淵老頭是多少有些看不慣的。以至于每次路過許逸和她的肉湯罐時,他總要有意無意地将眼珠上翻二十五度,從鼻孔裏發出不屑的一聲輕“哼”。
許逸反正都要走了,也懶得和他計較,裝沒看見。
直到老頭別過臉去,禁不住吸了兩下鼻子——
“喂,”許逸叫住他,“要不嘗嘗?沒那麽差。”
老頭足下頓住,好一會,才回過身來,略有些松弛的眼皮一耷,瞥向冒着熱氣的瓦罐。
似乎有些猶豫。
許逸故意揶揄,“我不收你東西。”
“哼,不必。”淵狠狠一甩胳膊,走了。
“嘁,”許逸滿無所謂地舀了口燙喝,散淡的目光瞥向老頭背影,“裝。”
不料,沒多時,老頭又折返回來。
“聊聊吧。”淵忽然說。
“你放心,我很快就會離開,”許逸随手拿了個竹筒劈成的小“碗”,盛了點排骨湯,遞給淵,繼續打消他的顧慮,“既不會留下,也不會帶走九月。”
淵見她将骨湯舉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略有些尴尬。
假咳兩聲過後,才“勉為其難”地接了,眉心一擰,“我、我不是要和你說這個!”
許逸:“?”
老頭踟蹰着,孤傲的目光從她臉上挪開,先押了口排骨湯,又啃了塊肉骨頭……
然後才用最快的語速說:“你若非要留下,也不是不行!但我絕不是要留你的意思!我是……是看在月的情面上!”
許逸一臉懵逼,莫名其妙。
而淵并沒有給她時間答複,放下竹筒碗,冷冷丢下一句“你自己決定”,便轉身走了。
依舊是那副根本不容人說話臭脾氣。
不過,碗倒是空了。
為了慶祝成功遷居,野人們又一次點燃篝火,除了烤物外,每人手裏還多了一小碗排骨湯。
淵和黑毛也不例外。
許逸雖說只能零星地聽懂一些當地的詞彙,還無法與野人們無礙交流,但從他們的話語間,她能分辨出,他們會稱呼她“逸”,而不再是什麽“外面來的”。
盡管她明天就要與大家告別,離開這了。
“怎麽不吃?”許逸指着九月手上端了許久的排骨湯,說,“一會要涼了。”
九月這才從長久的怔愣中回過神來,把湯一口喝完。
抹了下嘴,“好吃。”
眼裏卻沒了平日裏的興奮。
“還要麽?”許逸問。
瓦罐已經不燙了,她索性捧過來,打算直接給他倒。
九月卻搖搖頭,“飽了。”
她放下罐子,覺得他整晚情緒都不太對勁,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九月不說,只是搖頭。
“和淵聊的不順利?”許逸猜。
昨晚,她見月将淵拉開,私聊了一次。
“沒,很順利。”
那時,他和淵聊了許多,關于他的想法,關于她的意見,也想通了很多事。
甚至,淵的态度也照從前有所動搖,并不排斥許逸留下來。
可她還是堅持要離開。
夜風習習,許逸摸出兩支煙,分了九月一支。
“喏,你不是想嘗嘗麽。”她叼在嘴裏,點着,含糊道,“不過雨泡了一回,味不太正,湊合吧。”
九月學着她,才“吃”了一口,就咳個不停。
許逸笑着給他掐了,“算了,你別來了。”
“不好吃。”他評價。
垂眸間,瞥見她火機上印的金邊紅字,問:“這、畫的什麽?”
許逸低頭一看,劣質火機上喜氣洋洋地用行書寫着“恭喜發財”,一時失笑,竟不知如何向他解釋。
想了一會,只好說:“是祝福的話。希望你有很多錢——大概是這個意思。”
“錢?”
“相當于……你們這的獵物。”
九月仔細咂摸,覺得的确是句不錯的祝福。
她把火機交到他掌心。
九月茫然接過。
“送你吧,”她吐了口煙圈,淡淡地說,“算是我的祝福。”
山間又一次響起高山族禱告的號角,許逸順着聲音望去,只見山林樹影婆娑,再往高處,是深穹遼闊,漫天星河。
她不禁感嘆:“這裏好美。”
于是一坐就是好久。
直到篝火漸熄,野人們都散了。
九月起身,回頭拉她,“回去吧,冷了。”
“再、再等會,”許逸一個踉跄,沒起來,五官都擰在一塊了,“腳坐麻了。”
“……”
九月無奈,一手托背,一手搭在腿窩,把人橫抱起來。
“哎你!”許逸吓了一跳,差點沒翻下來,趕緊扶住九月肩膀。
很快又淡定下來。
她摟着他脖子,笑道:“你知道麽?在我們那,這叫公主抱。”
“公主?”九月蹙眉,“什麽意思?”
“相當于你們這的族……”
話到嘴邊,忽然意識到什麽,到底沒說出來。
九月垂眸,“族什麽?”
“沒什麽。”她在他唇角輕吻了下,打算蒙混過關。
忽覺眼前一暗,是更深的吻壓下來,帶着一萬分不舍、不願、不甘心——
“騙人。”
許逸隐約記得,這好像是九月那晚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